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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根据学校的期中考试安排,白云香和赵雨农商量确定,十一月七日那天,举行婚礼。
给双方家里,都打好了招呼,白云香的母亲,在她回去打招呼那天,给了她四百块钱,对她说道:“你爸说了,你结婚,我们就不举行送女的形式了,这四百块钱,你自己去给你,买台洗衣机,算是结婚礼物。”
其实,在白云香的心里,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考虑,更不会过于,关注在意这些形式,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婚结了就行了,父亲不参与,自己倒是很开心,因为他一直都是自己躲避的对象,能不来就最好。
只要彼此见面的机会,越少就越好。最重要的是,自己落得个安宁,心里的自由自在才,是自己最大的享受。白云香似乎一直在,追求着自己的独立思考时间和空间。其他的事情,在她眼里和心里,都是可以放在其次,甚至忽略不计的。
她老有一种感觉,时间对于自己,才是最宝贵的。
临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妈妈又说道:“你爸说了,十一月七日,你们举行完了婚礼,第二天,要记着回门,你俩人,到我们老家去,你爸爸和我两方面的,亲戚们要来,我们要招待人家。”
白云香一听,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多个形式而已。就说:“我知道了,赵雨农也会给他的家里人说的。”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白云香在学校期中考试前的一天,就给单位请好了婚假,好朋友蔡建坤一直陪着自己,给自己出主意,搭配婚礼要穿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蔡建坤主导操作安顿,白云香一直以来,就是个典型的读书人,对这些女孩子的穿衣打扮首饰化妆,都是从来都不上心的,她就像个木偶一样,全凭蔡建坤来支配安排,蔡建坤怎么倒腾,让她怎么做,这些细节都无关大碍,她统统都听从,简直乖得像个小女孩。
她知道,从师大毕业分配到这里,蔡建坤是自己最信赖的,最亲近的好朋友。是随时沟通无障碍的,可以尽情说悄悄话的,那种关系。
记得当初,自己和赵雨农,确定了恋爱关系后,蔡建坤知道后,俩人正聊着天,当天晚上,就说:“走吧,到我办公室去,我给你看看,这个赵雨农的学籍档案,真实资料,给你提供一些必要的参考。”这个动作,当时特别让白云香感动,觉得蔡建坤,那个认真劲,就说自己最亲爱的大姐,自己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就是一个独生女,有那个名义上的哥哥,本质上,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没什么交集,没什么感情,没什么来往。就是一个,行走在自己身边的陌生人。
白云香一直在听着蔡建坤的,所有的指令和安排,关键是这些要求,对于白云香本人来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两人在白云香的宿舍里安顿好了。
蔡建坤说道:“你的皮鞋、袜子、裤子、胸罩、内衣、衬衣、外套,我全都给你选好了,下午去澡堂子再洗个澡,到解放路理发馆,我经常去的那家,给你理个发,明早上的化妆,就交给我了。这会儿你去吃饭吧。
记着:理发馆那个发型师姓周,你说我的名字就可以啦。我是她的老顾客,关系多年了,早就是好友了。我这会儿,去办公室有点事,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哎呀,我的好妹妹,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情,像你这么,马大哈的人,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赵雨农他家给你买‘三金’了吗?”
“什么‘三金’?我不知道。他们家,只买了组合家具一套,电器,就是我妈妈,给我四百块钱买的,双杠洗衣机,没啥电器。更没啥‘三金’这个东西。我没听说过。”白云香一脸的茫然。
“你这个傻丫头,就这样,被这个男生,给哄骗去了。你也太单纯了!可见你多爱这个男人?没看出来啊,我这小妹妹,还挺痴情的。”蔡建坤好奇又心疼地说。
“我不是,有多痴情,我就是觉得,这些鸡毛蒜皮,我嫌麻烦,搅得我分心走神,影响我的思绪和自由行动。后悔也晚了。我真的有些后悔,但也是硬着头皮,往前走,自作自受的味道,我总算体验到了。
我太年轻了,我就是心思,总是不能全在这些事情上,我简直傻得可笑,我是知道的。我也很无奈啊。无可奈何地,被这股子传统的势力,推着走,坚守不住自己的那颗心,有时候,感觉真的很无力啊。
我想哭,我想逃走,我想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我想去流浪,我想逃离,这人间的纷纷扰扰。”白云香感动了,一下子收不住了,就连续地说了一堆心里话。
她也知道,这些话,是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的。就是给自己最亲密的好朋友,发发牢骚罢了。
“哦,好可怜啊!那你就这样,一个人,把自己给嫁掉了?好孤单好无助的小女孩啊。”蔡建坤激动地上前,深情地抱了抱白云香。
“没事,我就是挺爱这个,可笑的面子的,我有时候,觉得我没有坚守住,自己的那个最美丽的梦想,被这些非常讨厌的东西,带着走,我就极其不爽。简直反感透了。”白云香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发出了一种感叹和呐喊。
“亲爱的小妹妹,明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不能让,你自己太伤感,我去忙了。放心吧,有我这个,大姐陪着你,给你支持,给你力量。你是最有灵魂追求的人,你的精神世界,丰富高贵的那个程度,真的是我活这么大,见到的,最了不起的一个啊。我俩能成为好朋友,就是你这个小妹妹,给我太多的启发和惊奇。”蔡建坤说完,拉上门走了。
白云香开始行动,把这个大姐的全部计划,一一落实到位了,理完发回到宿舍,觉得自己身上的女性魅力,在这个理发师的手下,好像给彻底开发出来了。
心想,今晚上,是自己单身生活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举行完了婚礼,自己的生活里,就彻底地多了个人,时刻被打扰的人。
好像自己大学毕业,没几年,自由的日子,才过了没多长时间,就这样要变成一个不自由的人了。
自己简直是昏头了,要结什么婚?这不是就是活活的,刚逃出虎穴,又进了狼窝嘛?刚下了海盗船,又不小心上了贼船了吗?
白云香感觉领了结婚证,就算是合法夫妻了。至于这个婚礼办不办?怎么办?自己倒是无所谓,以自己的心境,不办最好。心灵契合才是最重要的,这些繁文缛节都是表演给外人看的。就是折腾人的无聊事情。
没想到,赵雨农现在和自己的父亲,从婚礼的形式,就开始较上劲了。两个人在争夺什么呢?这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把我白云香这个人,当回事,都在暗中较劲,看来他们俩都爱的是自己,这两个男人,都是没有把我这个人,放在眼里和心里的。没人爱我,那我自己爱我。谁也靠不住的。依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力量。
不行,我还是要好珍惜,和自己呆在一起的美好日子。做个纪念吧。对啊!写日记。
白云香拿起笔,开始习惯性地奋笔疾书,用手中的笔去追心,疯狂地追逐,那个心绪复杂不确定的,心灵世界。极力去,把心迹,用文字记录下来,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灵‘心电图’,文字版的。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只是跟着感觉走,像个机器人一样,每个字都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呈现出来的。
常常是这个时候,白云香觉得,时间过的非常快,像滔滔不绝的大江大河,滚滚而去,逝者如斯夫!原来那是孔子的感叹,子在川上曰的内容。
看看表,十一点半了,不写了,太晚了。用这种方法催眠,也是自己的习惯了。困得不行了,从早忙到晚,跟打仗一样,该去睡了。
十一月七日,一大早,白云香按照蔡建坤的安排,早早吃了饭,穿戴整齐,等着蔡建坤来化妆。
心里觉得,这些婚礼的形式,都是给外人看的,哦,还是个面子工程的事情。正想着呢,门开了,蔡建坤进来了。
“来,我们开始化妆,一会儿,赵雨农就雇一辆小轿车,接你来了。别耽误事。”蔡建坤很熟练的,给白云香化好妆,看着眼前漂亮的白云香说:“哎呀,新娘子真美!我都动心了。我要娶你,做我的新娘了。”深情地动情的抱抱她。
“一会儿和赵雨农,坐车一块来的还有谁?”
“不管他有谁!肯定会,给你留个位置的,你是我的伴娘啊。谁敢抢夺你的位置?我是不会答应的。”
“没人会,抢我的位置的,放心吧。赵雨农知道的。”
两人正说着,门从外边被推开了,赵雨农和白云香的小姨,江小霞进来了,对她俩说:“小云,和你好友蔡建坤一起上车吧。车就在楼下。”
“小姨你好!”白云香和小姨,打声招呼。小姨笑着,把手中的新娘佩戴的标志性小红花,别在的白云香的西服外套上。蔡建坤又用手,拨了下白云香的额前的刘海,说道:“美丽的新娘子,我们走喽。”小姨笑着随手,拉上门,大家一起下楼去。
楼下面的花车,是赵雨农的亲戚,开的皇冠车,赵雨农坐在副驾驶上,后排坐着他们三个人:小姨、蔡建坤和白云香。坐定后,车开动了。
白云香坐在后排,倒变得很平静,感觉就像是在演戏,给每个人的角色不同,自己是佩戴着新娘红花的人物。
是今天的女主角,自己就这么,把自己给嫁出去了。从这个单身宿舍29舍。出发了。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别人的妻子了。好像又多了个头衔,身份,身边的人际关系,更复杂了。就是赵雨农的家人,这个系统内的所有人。都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婚礼,的确很特别,没有长长的送亲队伍和车辆,孤孤单单的一辆车,三个人,两手空空。
无所谓了,看来这场婚礼,从一开始,自己的父亲就和自己的丈夫,在暗中较劲,争夺着太多,不可告人的隐秘东西。
看来,自己生命中的,这两个男人,开始启动了。只是谁也不会,在意我白云香的感觉。那就好,你们玩你们的,我自己玩我自己的。咱们大路朝天,各自登山。
白云香看到司机,是赵雨农的亲戚,他叫叔叔的一个本家亲戚,原来是复转军人,安置在理工大学车队,这皇冠车,就是他给校领导开的车。
车子很快到了,赵雨农的家门口,赵雨农作为家里的老大,村里面有名的大学生,肯定要给父母亲争面子,尤其是赵雨农的父亲是外乡人,也是六十年代初,从东北转业到西京某研究所里,当工人。
后来,赵雨农的母亲作为独生女,家里就给她,招了个上门女婿。现在赵雨农就是跟他的母亲姓赵。所以,从一开始,赵雨农就对白云香父亲所说的,什么旅欧结婚啦,我们不送女啦,这些说法,很反感,很抵触,很抗拒,都是从小在农村自学出来的学霸,谁也不肯低头,不认同,从骨子里,就算是较上劲了。
白云香夹在中间,看得很明白,也渐渐地,知道自己的为难和纠结。弄了半天,他们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唯独不考虑,我这个女儿和妻子的感受。
天哪!我和赵雨农的妈妈,赵自艳一样,也是个独生女。往后的好戏,肯定少不了更精彩的画面。
赵雨农的母亲,说得好:“你俩的婚姻,我和你爸,只添钱,不添盐。”因为这个赵雨农从小到大,是家里的小霸王,又能学习,又会做饭,家里每个人,都对他唯命是从。这还真是,针尖碰上了麦芒了。
白云香下了车,看见院子里一副热闹的景象,大门两侧贴着喜联,院子从大门都到北边的两层楼门口,整整齐齐摆了五张饭桌,乡党邻居大家族里的,各辈人都到齐了。
婚礼完全是传统的旧式仪式,在司仪的指挥下,顺利圆满热闹完成。接着是一拨一拨的坐席场面。白云香和赵雨农,到每个重要的客人面前,给他们敬酒。
答谢祝福,白云香看到了一桌子,上全是他分配在西京市的大学同学。吃完饭,还专门在新房,和这些大学同学合影留念。
到了晚上,家里的气氛,就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因为之前,白云香就给赵雨农说过了,拒绝什么‘闹洞房’的形式和游戏。
也许是他俩早就在一起了,亲密的新鲜劲,早就没了,这个热闹的婚礼,只是演给别人看的。其实,赵雨农的心里,还是疙疙瘩瘩,不舒服,就是白云香的父母亲的态度,新娘子的娘家人,除了对门的小姨一家子,都没看到。
乡党邻居的议论,“咋不见媳妇,她娘家送女的人?这女子娘家亲戚就没人了?是不是这女子父母亲,有啥意见?”这些负面的猜测和闲言碎语,搅得赵雨农心里不舒服。
十一点多了,白云香一个人,在新房里躺着,看书,迟迟不见了新郎官赵雨农的到来。他在想对策,我这边结婚,你们不来,那明天的回门,我也不去,你硬要去,我就给你办个难看,瞧瞧。我不是好欺负的。走着瞧吧。
半夜十二点了,他还钻在院子,自己搭的鸽子窝里,不回新房里去。表面上的喜事情,早就变了味道。
白云香也不和他计较,知道他和父亲一样,都是个过分自以为是的人。骨子里的那份自尊和骄傲,谁也不比谁少。白云香捧着一本《战争与和平》看个没完没了。
后来实在是困极了,才自己睡着了。
楼下,赵雨农的母亲,早就按照回门的习俗,准备好了这俩人,要去白云香父母亲老家的礼物。
只等着一大早饭后,这两个人,顺顺当当的去回礼。
没想到,赵雨农一直,磨磨唧唧,磨洋工,被母亲吆喝催促了好多次,逼得没办法了,才勉强和白云香出了大门。
离开了家里人的视线,走在半路上,赵雨农一言不发,沉思默想,故意把自己的不满在白云香面前露出来。
白云香知道,这个男人,也就这水平了,也就这胸怀了,这格局和气度了。
本来十二点之前,该到达的两人,走到了下午两点,才进到白云香的老家,白云香的父母亲提前召集了,两家的亲戚,请了厨师备好了饭菜,就不见新娘新郎出现。
来了后,举行简单的仪式,赵雨农也不配合,什么行礼磕头之类的,他一直梗着个脖子,故意表演给白云香的父亲看。在场的所有亲戚,都看明白了,这两人的明争暗斗。谁也不出声,保持沉默,看热闹,冷笑话,就这样勉强的演完了。
吃了饭,已经很晚了,因为白云香父亲,预先指定的程序,要走一遍,大家的吃饭时间,肯定要顺延了。
天黑了,白云香和赵雨农,才在几个亲戚的陪同下,离开了家门。这样的婚礼,是让大家都开了眼界了。
两个新人走了,白云香的父母亲,才送走自己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一串子亲戚才走了。好在亲戚们的家,都不是离得很远,几乎都在这村子附近。
白云香的结婚过程,就这样完成了。婚假结束了。两人都回单位上班了,白云香的父母亲也从老家,回到自己的学校里,继续上班。
生活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样子。可这暗流涌动,却在持续发酵。
白云香觉得,自己从此就开始,夹着这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丈夫,都是学霸,都是老大都是自学成才的农村人。白云香不知道冥冥之中,是什么力量,让这两个男人,成为自己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人。
烦恼焦虑困惑愤怒的人生大戏,序幕拉开了。
白云香一回到学校,彻底回归自己的,既定灵魂世界,面对这些可笑的情绪表演,常常自动跳离出来。也沉浸在,我行我素、潇洒自如境界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