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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雨农走后,白云香脑子里,就一直转着父亲的那句话:旅游结婚,不送女。
父亲刻意在这形式上,固执己见,坚决不妥协,这份执念,是没人能够改变得了的。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一直都很僵,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多少亲近感,父亲看来,的确是对我充满着不满。
他越这样,自己也更没办法,做到经常回家去了,真的是一点,勉强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了。那就只好,随便吧。从小到大,永远都是被教训、被指责、被挑剔、被训斥、被打骂着,永远都是猫和老鼠的游戏。
看见了,就赶紧跑得远远的,躲得越快越好,能不见,就不见,别说是主动靠近了。就算是思念,也是一种被传统的习俗节假日的惯性,带动着,在脑子里会想起彼此。要按习俗势力去走动,去见面,完全是一种礼仪和交往程序。
白云香,越想觉得不是滋味。更是觉得怎么从头到尾就没顺畅过,总是那么疙疙瘩瘩,坎坎坷坷。怎么活着就是这样的,不停地被操控着,一点自由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呢?父母亲就生了,我这一个孩子,却这样来,表达对自己孩子的爱?真是不可思议啊!对了,好久之前,看过一本外国人,嗯,应该是个德国人,名字记不清楚了,写的一本书,很特别。
说是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家庭系统中。被这股子看不见的家庭力量,驱动活出自己的人生轨迹和命运。这股力量,大到个体看不见,确实是存在,就像你的长相,来自你父母亲基因,看不见,却能够处处体现出来。
从个人的身体,到心理及其灵魂,全面的被这个系统所掌控。谁也无法逃脱,无法反抗的。就好比是西红柿,不可能变成萝卜,变成黄瓜。有限的区别,仅仅限于西红柿的外形颜色大小上了。本质上就是个西红柿,来自西红柿的家族,成为一个西红柿,存活在世界上。然而,如果这个西红柿系统里面,把一个茄子系统的抱进自己的系统,那么这对夫妻,感情不好,而且心思就不在自己孩子身上。没法爱自己的孩子。
这个德国人写的书,还挺有意思。好像刚好解释了,我自己的父母亲,没法爱我这个他俩唯一的孩子。原来问题就出在,抱养了人家,别的系统里的孩子。导致人家孩子和自己的家庭系统分离,这个孩子,会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去想念而且会想方设法,回到自己那个家庭系统里面去。
这种家庭的不和睦,生命的轨迹,就这样,在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这就是我的命啊。不可改变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白云香的脑子里一直就在想着这事情。本来嘛,她也没想着自己的父母亲会多一次和自己见面,多在他们身边呆一会儿,她都会多一次紧张焦虑恐惧不安。这样大家都平静安宁,她竟然在此刻,猛然倒觉得是件好事情。
白云香想到这里,心里一下,轻松了很多。这个德国人写的书,还真有意思。居然就这样,把自己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巨大石头,给搬走了。
哈哈,这就是她一直这么喜欢读书的奥妙了。是要抚慰自己的心灵的。是让自己活得更大气更有格局,更自由自在神奇魔力,还真让自己,乐此不疲啊。
白云香最近发现,这个赵雨农开始抽烟了,好像在大学的时候,就听说男生,普遍都会抽烟的,嘴里叼着一支烟,才能体现自己是个男人,和别的男人社交的时候,彼此递上一支烟,好联络感情,交流心思,打发无聊的时光。
吹牛的时候,好放开所有的束缚和障碍,开心的聊天,肆意妄为地,表达自己的心里话。这是男人立足社会的标志。只是自己不喜欢那股子烟味,可以给他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抽烟就可以了,至于离开的身边,和别人交往,那人家抽多少烟,和我没关系。
哎呀,胡思乱想这些,别人的破事情,干嘛啊?自己一大堆事情都做不完,有多少书没时间看,买回来的书,不是放在那里,必须好好读一下,好的,那些走心,动情的书,还要像个老朋友一流,经常见面,亲密接触,多交心,成为真正的知己。
我不想在身边,过多的去应酬,说些车轱辘子话,没有丝毫的含金量。我就喜欢在书籍中,在文字里,寻找自己的思想心理灵魂好友,时刻和他们呆在一起,交心交融,共通的那种味道,我是最喜欢的。是经常会上瘾的。
白云香看看表,不知不觉,一个上午时间,就这么过完了。瞬间有些怅然若失,那种浓浓的不甘心,就来了,不由得狠劲儿,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对自己说:做好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耽误自己的时间,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犯罪,这个犯罪,是一把插在你自己心口的刀子。插刀子人和拔刀子大人,都是你自己。
分分秒秒陪伴自己的,永远就是你本人,身外的任何人,都是别人,和你不是一个人,保持距离,守住边界,才是你活着的,做人原则。
也是你的黄金密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嘛。所以才是你的黄金密道哦。
白云香不由自主地,拿起那本,上海特级教师于旖老师的《语文教学的本质和秘诀》,心想,于老师的示范课,我都是听过,很多遍的。这本书是我前一个月,在图书大厦买的,作为一个语文老师,这些看家本领,必须学到手,补到位,成为自己血肉灵魂的一部分。毕竟这也是自己端好饭碗的,过硬本领啊。
是啊,于老师讲的杨朔的散文《荔枝蜜》,真是讲绝了。托物言志,借物抒情的手法,真的像是精美的工艺品,让人爱不释手,百看不厌。我从来都不想当什么特级教师,我只想有饭吃,教书仅仅是自己的饭票,丢了这个,要流浪街头了。端好手中的饭碗,然后做个自由人。任意阅读,自己能找到的,全部书籍。这是我活着的使命和宗旨。
星期二的下午,白云香下了课,回到办公室,看见桌子上,放了个精致的喜糖小纸包,再看看旁边,小田的桌子上,也有同样的东西,就想,可能是教研组里,那个老师结婚了,给大家发的喜糖。
语文组,好像没听说,谁最近要结婚。坐下来,喝口水,等会儿小田进来了,问问是咋回事。就打开,刚没改完的作业本,批改起来了。
小田进来了,坐下来,看见桌上的喜糖说道:“小白,这喜糖是卜茹依,早上给大家发的喜糖。明天是国庆节,她结婚了。刚好把婚假和国庆节假期,连起来了。你看人家卜茹依,可会安排了,这样就能连起来,休假会成为一个整体。多好啊!”
“是她啊,哦,我想起来了,这学期开学,她就开始,在筹备中了,什么房子啊,家具电器,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准备齐全了。过去时间长了,我都把这事情,给忘了。其实,她结婚,我是知道的。喜糖我早就,吃过了。”白云香想起来了。
那是开学前,报到完了那天,回到宿舍,卜茹依来取东西,就说要结婚了,对象是一起上师大的,同班同学,也在西京市某中学教书。
当时,自己还问道:你希望,我给你送个啥东西?答:其他东西,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帮我买对,枕头套子吧。对门那个权思佩,结婚的时候,我就问她,想让我给你买个啥东西?她说,那就买个门帘吧。你瞧瞧,现在挂的那门帘,就是我给送的。
想起来了,自己是给她,送过礼物的,怎么就忘了。只是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一个月都过去了。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到底是别人的事情,真的是不入心的,不走心的事情,就是这样的过目就忘,转瞬即逝。行云流水,过眼烟云。
白云香的心里,顿时涟漪四起,想到自己的结婚证,都领过了,这些日子,双方父母亲在商量结婚的事情。最近几天,还和孙舒华,去上街买东西,买衣服,在民生百货大楼,买了那件红色的呢子西服,准备婚礼那天穿上。
孙舒华答应结婚的时候,给自己化妆。就不用请什么化妆师了。太麻烦了。这些繁文缛节,这些习俗传统,自己从来都不上心,不怎么当回事。好像压根,就没这个需要。骨子里是觉得,这些东西可有可无,完全可以忽略的。
小田收拾完东西,就说道:“小白,我先走了,今天我妈妈,给全家做了一堆好吃的,还专门叮嘱我,早点回去,那我先走了。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合家欢乐幸福!”
小田拉上门走了。
白云香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停止了批改作业,直接回到自己的心思上,心想,日子就是这样的过起来了,好像每个人,都在这种无形的网里面,被牢牢地罩着,包裹着,谁也跑不了,都是约定俗成的,自动化执行着,没人质疑,没人反思,更没有人抗拒排斥,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温良恭谦地坚决执行。
这个同宿舍的卜茹依,一张娃娃脸,白的雪一样的皮肤,瘦得就剩了个骨头架子,风一吹就倒了,比林黛玉还要弱不经风,比自己高一级,早来一年,早在上师大那会儿,就和自己同班同学谈起恋爱,知根知底,工作后,几年下来,似乎每天还在,争吵中分分合合,到底还是,走到了婚姻的殿堂了。
结婚好像吃饭一样,成了生命的必然需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千年习俗,没人去打破,个别的奇葩,才会选择单身一辈子,或者不生孩子,弄出来个丁克夫妻。这些东西,自己不去回避,不想这些事情,给自己带来另类的关注点,和连绵不断的非议嘲讽。
是啊,我的原则是,在平安无事的情况下,默默地做好自己,慰藉滋养着自己那高大上的灵魂。别的事情,就随波逐流也无妨。
不然的话,会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了。就这样一来,也不亏待自己的那份执着,坚守就可以了。
随物赋形,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似乎才是自己想要的,一种境界和状态。想到这里,白云香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平静了很多。
就说这学校吧,开始时候,自己有多反感,多排斥,现在,不也是一样的我行我素,我在这别人的酒杯里,装上我自己的美酒,有啥不妙的呢?我看很神奇,很高明,很知足了。
看来让人做到表里如一,是非常地难啊!每个人都口是心非,有人更狠了,直接来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人际关系里,充满着陷阱和麻醉剂。太恐怖了。我白云香,还是回到文字,和我的心灵高度契合者,身心灵完整地,在一起吧。
此时此刻,学校里很静,静得出奇,简直有些死一般的寂静了。弄了半天,大家早就各回各家了。一看表,哦,都七点十分了。难怪这般寂静,校园里的静,超级的寂静,似乎更适合读书。
我就喜欢的不得了。我看就很过瘾,这样的日子。我还嫌过得太快,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完成自己的,梦幻般的理想呢。就板着脸,翻篇了,没有给自己,重新再来一次的权利和机会了。
这生命的真相,就是一次性的,过了这秒,就划走了,就消散了,就永远的被夺走了。那减少的同时,增加的是什么?该是自己的心智和见识吧。不然这灵魂的世界里,风景怎么提升啊。
算了,算了,换个地方去,继续自己的思考和学习吧。在宿舍和在学校,在自己的办公室,我看都差不多,只是这里,现在放假了,你在呆在这里,会被人误会的,怀疑的,回到宿舍,似乎更名正言顺,更安全,更可靠,更自由,更舒服。那就会啦。
简单,换个地方,还是保持在,你的那个动作里面,持续不变的耕耘着,默默地享受着,人间的风景,在你的眼前变换着,就跟电影一样的精彩。天天都在看电影,听导师高谈阔论着呢。
白云香收拾一下东西,背上包,拉上门,走出静悄悄的学校,到了大门口,门房的师傅,一家老小,在吃饭,在聊天,在喝茶,看见她出门,点点头,友好和善地笑着。
挥挥手,告别转身离去。
走在路上,白云香才想起来了,赵雨农说过,今天要带自己,去吃好东西,他不爱看电影,一看电影,尤其不爱看,那些恋爱类的电影,只喜欢看侦探破案战争类的电影。小时候看的《奇袭》、《桥》、《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鸡毛信》等等。这些他倒是挺爱看的。
遇到不爱看的电影,他就瞌睡了,电影完了,满场人都走了,他还睡在那里,多好玩了。我自己从小到大,什么电影都爱看,从来没瞌睡过,更不可能,人走完了,还在那里睡觉了。真好玩。
他就喜欢,逛自由市场,琳琅满目的自由市场里,世界上的农村产的东西,这里都有,这是赵雨农的最爱。西京城里的,所有好吃的店面,饭馆更是赵雨农的最爱。那我就跟着他去吃吧。何乐而不为呢?
进了理工大学的校园,远远地就看见大操场上,有人还在跑步,天都黑了,依然围着大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真的是马拉松爱好者啊。乐在其中的人,还真的很多啊。什么国庆节,中秋节,春节?对于这些,沉迷在自己灵魂深处的人来说,这些世俗的传统节日,依然是装载自己心灵的载体而已。没什么时间空间的限制。都是人为的,一种规定罢了。
校医院那边,灯还亮着,出出进进的人,时不时走过,生病也是没什么时间限制的,你看看那边,老教授的家属,提着饭进去了,给老人最好的陪伴,就是在医院里,还是家里,都一样的。
左边的学生食堂,已经没什么人了,吃饭的高潮期过来,厨师们下班了,还有值夜班的厨师,给学生们做宵夜的,多好啊。过节的人们,回家,也有不回家的大学生们,人家可是要挑灯夜战,在学无止境的氛围里,享受一份独得乐趣。这些院士们,都像这些人,这么庸俗享受荣华富贵,科研成果从何而来啊?
据说理工大学,是上个世纪,对!好像是在民国初年,就建立的,也快百年了,无数的驰名中外的科学家、教授、院士都从这里走出去了。
白云香走到了宿舍楼前了,静静悄悄,没多少人,都在家里,准备过节了。从一楼楼道里,就闻到了一股子,浓浓的饭菜味道。烟火气十足。
上到二楼,进了宿舍,赵雨农已经在宿舍了。
几个月前,他要给自己配一把钥匙,就满足了他的要求,说是买菜做饭不方便,就给了他一把钥匙了。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了,结婚证都领过了,自由的纯度降低了,变淡了,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在等着自己去回应。
“你咋才回来啊?也仔细看看,都几点了?我一直在等你呢。我这个人,怎么这么敬业啊?好像比校长,还要敬业啊。真了不起啊!”赵雨农冷嘲热讽起来了。
白云香知道,他在表达不满。他这个人太情绪化,他的情绪是他自己的,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炸弹,的确是向我投来的,可我也不是石头人,我是肉体凡胎,躲不过的话,会血流成河,甚至粉身碎骨的。
关键是自己给忘了,就习惯性地,让自己保持在自己不由自主的,傻傻的胡思乱想着中。时间的概念,就变得可有可无了。本来时间就是我本人的,如何合理使用,肯定是我自己来决定了。
我就这样,我行我素,我自己开心就好。我不可能把我自己的快乐权力交给别人!指望别人来施舍给我吗?白云香使劲在摇头。脑袋里蹦出来几个巨大的问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