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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狗皇帝啊!为什么昨天内帑的账单上又少了两千多两?
我狠狠的锤着桌上的账本,门外守候的内侍吓得瑟瑟发抖。
说什么禁军要更换军帐,他到底有多少禁军,要花两千多两翻新军帐?赛里斯人的军帐是用黄金和丝绸做的吗!
这账做的一塌糊涂,每个卫队都领到一小笔名目怪异的银两,根本追查不到钱财去处。而且赛里斯人的军队番号都佶屈聱牙,什么金吾卫,府军卫,羽林卫,虎贲卫,其中有一半我连字都看不太懂,只觉得上下眼皮打架,他们的将领真的分得清这些军队吗?
如果我愿意的话,当然可以一点点追查下去,直到弄清楚每一枚银锭的下落。但是操纵庞大的官僚机构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每一道政令都是有成本的。为了追查资金去向,我需要让官员们核对账目,理清责任,相互检举,还要让“宫殿东侧机构”和“身着华服的近卫军”去秘密调查,钩校出入。
官员们并不是出于义务或荣誉感替我做事,我需要为他们支付俸禄,尽管赛里斯官员的工资水平很低,但是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他们肯定有很多来历不明的进项,这些进项当然都应该算在官僚机构的成本中。
虽说这些钱根本不是我的钱,赛里斯人的国家也和我无关,可是追查这两千多两银子,显然要花费比它更多的成本,尤其是我和高级官员们宝贵的心力,这样愚蠢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干这种蠢事简直侮辱我的学识。
退一步讲,某位昏君花的是他自己的钱,其实我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他瞒着我乱花钱的行为实在令人气愤,这样的不信任和欺骗会让双方的合作出现裂纹。
我决定展现我的诚意,提升相互间的信任和默契,为双方进一步展开合作打下坚实的基础,贯彻落实平等互助,相互扶持的合作精神,开创崭新的局面。
心里抱怨,手上却不停。
我刷刷刷的写下了一道诏令,要求山海关的驻军调动一部分返回首都和蓟镇,大概调回三万人,减少军粮银两的运输损耗。
我早就知道这份诏令的结果,山海关和关宁锦各个要塞的将领们肯定会推说,建虏威胁严重,必须屯驻重兵,才能守卫防线。
现在关宁防线的负责人是蓟辽总督张凤翼,有风言风语说此人是前任大内侍魏忠贤的党羽。这是无稽之谈,魏忠贤虽然干了不少“好事”,但他不是蠢货,建虏入关对他没有好处。所以在他大肆捞钱,结党营私的同时,依然注重笼络各个军队将领和边防负责人。
不然建虏真的打进关内,他准备剃了头发给女真人磕头,当后金的大内侍吗?
那些官员将领为了在这种情况下自保,也被迫要和魏忠贤进行表面的往来……某位昏君把魏忠贤和阉党骂的一无是处,可是他自己还是信王的时候,也送过不少人情礼物,照这个道理说来,赛里斯皇帝本人也是阉党咯?
大内侍一倒台,立刻就有人开始胡乱攀咬,因为他留下的位置和好处空出来了,文官们就可以自由的活动起来。其中有公报私仇的,有把占位的人踢下去,好让自己或朋党上位的,还有官职本身就负责弹劾的——我说的就是督察院的御史们,这些人专门负责监视朝中和地方官员,他们升官就靠弹劾别人,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有个叫宁光先的御史,弹劾张凤翼曾经设置过魏忠贤的生祠……
生祠是啥?
好在赛里斯人的皇帝每天下朝之后,都要由专人教导历史和经文,称为经筵,某位仁兄天天去听,非常勤快。当然我也天天去,只不过他是老老实实听讲。而我去了之后,就只有我发问各种奇怪问题,大臣官员乖乖解答的份。
没过一会儿,我就弄懂了,生祠就是把活人的牌位放入寺庙,当成神敬拜。赛里斯人和罗马人一样,会把伟大的君王贤人封为神明,只不过活人封神……那不是卡里古拉么?
我都快想象出这样的场面:那位大内侍牵着一匹马,意气风发的走进皇极殿,告诉呆立在场的官员们:“这是新任的文渊阁大学士。”
摇摇脑袋,把这种荒谬的想法甩出脑海。
根据前朝《唐律疏议》的说法,没有功劳乱立生祠要囚禁并强制劳动一年,我记得这本书还在爸……父亲的藏书里出现过。
而按照大明律,直接杖刑一百,一百杖也不知道是着实打还是用心打,反正我看庭杖记录,一百廷杖下去,没几个活得下来的。
弹劾出来没过多久,张凤翼就认罪了,乞求罢官回乡。又不是给你建生祠,廷杖也打不到你屁股上,着什么急?
于是那份奏疏我没批,你跑了防线怎么办?袁崇焕老家在广州,就算我一个月前便传唤他火速进京,到现在估计公文才到广州吧。哪怕日夜兼程,他赶到北京怎么也得一个多月之后了,这段时间里北方防线不能没人主持。
国土太大也不好办啊,你看我给欧洲各国的求援信,一两个礼拜就能到匈牙利、意大利和神圣……日耳曼帝国,然后回信告诉我援军“出发了”、“在路上了”、“快到了”、“我们都看到圣索菲亚大教堂了”。
所以我准备好了第二份诏令,同意辞官,并命令张凤翼挑选一万人军队,一同返回北京,作为班军轮训。
关宁防线号称有二十万大军,分布在多个大城要塞中,每个城都抽调一些,总能抽出一万人。嘿嘿,前提那里真的有这么多军队。
撤一万人,肯定是撤不下来的,他们肯定会念叨什么兵力不足,处处需要设防。
二十万军队,每年五六百万银子的开销,这笔钱放在君堡,都够我淹死奥斯曼两回了!兵力不足?你觉得我看起来有这么蠢吗?
所以我又写了第三份诏令,要求张凤翼带回八千人,并且从三千营中派遣八千人前往接替防区。
三千营的军饷可不是关宁军发的,而是京师直接发放。既然我从防线上挪下来八千人,顶上的又是三千营,那我当然要在今年扣掉八千人的粮饷。
你们不是说二十万大军,五百万两粮饷吗?
那一万大军便是二十五万两,我撤下来八千人,就该扣除二十万两。
不过,敲打得不能那么厉害……
于是我又补了一份诏令,告诉张凤翼,今年拨下的银两,在例行预算上扣除十八万,少扣的两万,是三千营人吃马嚼的伙食费。
官僚机构就是这样,一旦某样东西成为惯例,就很难撬动,必须慢慢来回拉锯。
我早就视察过,连驻扎在京城三千营都是鱼腩,北方防线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每年关宁拨款五百万两,有二百万两能用到实处,我就得和某位昏君弹冠相庆了。
这套眼花缭乱的操作,我不觉得某位昏君看得懂,所以为了体现诚意,我摊开笔记本,把调动意图完整的记录下来。
“亲爱的狗皇帝,你好啊,有没有觉得最近体虚?体虚就对了,你的黄胆汁和黑胆汁不平衡,需要多吃些水果来调节,这两天我已经替你啃了二十个冻梨,不必谢我了。”
“你是不是嫌国库和内帑银子不够呢?内帑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办妥了。我发现赛里斯的旧罗马也有一支禁卫军,如此一来,我抄家的效率翻了一番,本月不出意外,还能再多出七千两。”
“不过阉党核心成员已经快查抄完了,剩下的都是还有用处,恶行也没那么令人民怨恨的外围份子,现在不宜乱动,否则他们会被东方树林派系接纳。”
“你有没有认识的,比较遭人恨的太监,我要借他人头一用。”
“王承恩是个好人,对你真是忠心耿耿啊,我看了华服近卫军秘档,王承恩以前可是东厂的密探,你在魏忠贤当权时胡说八道了那么多鬼话,居然还活在人世,他比圣关云长还忠诚啊。”
“我看杜勋挺合适的,我一顿饭没吃,这个月尚膳监敢给我报五千五百两的账,查了查他的小金库,里面好东西可真不少,替你调去司礼监了,王承恩就先去凤阳扫几个月墓,避避风头。”
“国库的事情嘛,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处理张凤翼吗?”
“知道你看不明白,我从开头和你讲吧。”
“你猜猜看,每年五百万两白银,有多少是发到校尉、兵卒手里的?如果你说五百万两,你就是没有脑子,如果你说四百万,那就是没有胆子,你要往大了猜,要有想象力。是二百万两!是不是很惊喜啊?”
“我知道你看到这里,已经快气炸了,已经在砸花瓶了吧,不过这就是肮脏的现实,当年罗马帝国的贪污……唉,不提也罢。”
“消消气,我让夷事局替你准备了进贡的蒙古马奶酒,喝了这个,周后、田贵妃、袁贵妃捆一块,都不够你使。”
“下面,我把问题弄简单点,免得你听不懂还怪罪我摆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