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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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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在和冰雪对抗了数个时辰后,终于重获自由,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燚洲。

    燚洲,典型的沙漠地貌,漫天接地的飞沙,直射大地的焦阳,都让这块大洲成为了炽热的地狱。

    但燚洲位于九洲中间位置,各洲要想到其他大洲经商或是办事,都不得不经过地狱燚洲。

    因此昪洲举九洲之力为燚洲修建了一条直穿沙漠的长龙绿洲,专为过路的行人提供较为舒适的行路条件。

    但近几年,九洲形势不稳,各方小势力兴起,各大洲内斗不断,百姓的生活受到很大的影响。

    可洲府只是简单压制,从没想过根除,任由其发展,但久病必报,终有一日,会付出代价。

    燚洲作为经商必经之路,本就各方势力混杂,如今更是水深火热。

    各方明争暗斗,都为了争取到黄金地段,借此收取高额过路费,有时甚至会明抢,燚洲洲府深受其害。

    绿洲自然而然就是流寇必争之地,周围的百姓是苦不堪言。

    这天,一如即样的炎热,焦阳炙烤着大地,狂沙卷着热浪而来,拍打在行路人的脸上,深深嵌入肌肤,炽热直抵心房。

    煎熬的人们承受着来自沙漠身体和心理双重上的创伤,感觉下一秒就要被烤焦,蒸发,升天。

    说着,突然,赶路的一行人中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下一秒就被旁边的人一把扶住了。

    赶来的人们已是口干舌燥,心急如焚,丝毫没有看热闹的兴致了,就都齐刷刷地低着头,用头巾将脸遮的更严了。

    只是毫无生气地走着,嘴里念叨着,绿洲就要到了,不能停,继续,继续,坚持下来,就发财了......

    刚才落在后面的其中一个瘦小身影,默默地盯着匆匆赶路的人群,一言不发。

    眼里满是厌恶和不屑,又是无奈,可能更多的是失望和心寒。

    路上时不时有人昏倒,就算是厌恶,何千缘还是弯下腰,分给他们水喝,可那些人嘴里迷迷糊糊说的还是,钱。

    ‘’匆匆忙忙,忙忙碌碌,就差把命搭在这,就是为了,钱?呵,真是,可笑,可悲......''

    何千缘冷冷的说道,她握着手杖的手暗自攥得更紧了。

    刚才昏倒的那个人被莫以尘扛了起来,那人通红的脸无不显示着他是中暑了,何千缘回过身给他喂了点水。

    其实脸红不仅仅是因为热,还是因为他鲜艳的衣服在阳光的照耀下,又反射在他的脸上,于是,显得更红了。

    没错,晕倒的就是体弱的徐啸杰,没办法,娇生惯养的小姐就是娇弱。

    何千缘还细心地将徐啸杰身上的白袍揽了揽,生怕他二次中暑。

    人群渐行渐远,只剩下慢行的三人,阳光越来越强,周围在持续升温。

    何千缘本来在旧陆就不太见阳光,成天摸黑,皮肤在长期黑暗中渐渐变得雪白,见不得强光。

    不一会,何千缘的身上就开始发烫,脸红红的,还长小红点,再加上她的水都分给了别人,早就脱水了。

    但她自尊心作祟,就是不说,只是不经意地将头巾拉的更低,生怕被莫以尘看见。

    但有时候,你越是掩盖一件事,这件事越是容易被发现。

    果不其然,这条该死的名言又兑现了。

    莫以尘早就发现了,他了解何千缘的小自尊,于是有意走在太阳的直射处,帮何千缘挡住了阳光。

    就这样,莫以尘一边帮她遮光,一边颠了颠肩上昏昏的徐啸杰,流着汗,微红的脸颊却勾起了一抹笑意,可能这就是痛并快乐吧。

    三人就这样,不对,是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听着热风从耳边滑过,听风就是此刻的所有。

    地狱中也会有美好……

    就这样走了一会,何千缘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握着的手杖都有些颤抖了。

    莫以尘见何千缘嘴唇有些发白,就在附近的一棵巨型仙人掌的阴影处,放下了仍在昏睡的徐啸杰。

    有过一丝犹豫,但不多。

    然后,一把抱过何千缘,将她扛在肩上,何千缘被莫以尘这突然的举动惊到了。

    ‘’你......''

    刚想说话,嘴里一阵腥味,头晕眼花,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能忍着不自在,让莫以尘抱到了阴影处。

    莫以尘一手抱着何千缘,一手取下自己的围袍,垫在了地上,才将何千缘轻轻放下,并递给她自己的水壶,又将徐啸杰的衣襟解开一点,为他散热,最后才坐下。

    坐下后,何千缘还是有些不自在,撇着嘴,浅浅喝口水,将自己的头巾解下,侧过身不看莫以尘。

    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莫以尘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

    莫以尘表面很平静地坐着,但他修长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不知所措。

    看来,莫以尘在守护人这方面还不太有经验,没关系,天长地久,至少还有机会。

    两个人静坐了一会,可能是气氛太过尴尬,莫以尘主动打破了沉寂。

    ‘’千缘,你今后都打算留在军队里,还是另有什么打算,如果有,我可以......我不会阻拦......''

    何千缘没有回答,一番思索,提出了心中积压已久的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于你有什么好处,我可是会威胁九洲的人‘’。

    何千缘侧着头,不去看莫以尘的眼睛,可能是心虚吧,不想被莫以尘发现自己故意回避刚才的问题,以免万一上了莫以尘的当,那她的计划就全乱了。

    莫以尘眼眸微垂,眼中闪过一丝伤感,说道,‘’帮你,一定要有回报吗......''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何千缘的意料,她不自觉地回过头,用白眸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少年,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心想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他,因为以她对莫以尘的了解,他不可能连着两次都做出令人不解的事情出来。

    而且莫以尘一直是言出必真,从来不会编瞎话,套别人的话。

    可能是自己刚回九洲,对所有人都有防备心,哪怕是曾经的同窗和战友。

    想到这,何千缘抬眼望向莫以尘低垂的眼睛,那双深蓝的眼眸,闪着如星光般的明亮,泛着忧伤的涟漪。

    他,到底为什么?

    没道理啊?

    思来想去,何千缘一脑袋包,加上身体的不适,更没有心情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了。

    干脆就不想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时间会给她答案的。

    在处理解决不了的事情上,何千缘独有一个妙计,那就是抛开它,随它去。

    先顾好眼前,省点力气,这样不仅心情舒畅了,而且还保存了能量,头脑都清醒了,屡试不爽的好法子。

    何千缘抬手挠了挠刺挠的脖颈,坦言地说,‘’既然我们没有什么冲突,就不必再互相试探了,各行各路,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这个你放心‘’。

    莫以尘看何千缘抓耳挠腮的样子,也不禁放下心思,眉间舒展了一些,失声轻笑了出来,‘’逞强‘’。

    何千缘一脸不服气,‘’还不是为了让你省点力气,难道让你一个人扛我们两个人啊,你要是倒下了,谁来保护我,我们‘’。

    何千缘说完感到一丝怪异,就偏头看向了别处,莫以尘以沉默为回答,看似心中毫无波澜,实则他微红的耳根已经出卖了他。

    阳光似乎更亮了,看来连红日都在为他们见证。

    太阳渐渐西落,温度降了下来,一直昏睡的徐啸杰也清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只见何千缘用手托着腮,眨着白瞳,一脸笑盈盈地看着他。

    ‘’醒了,徐二公子,睡得好吗?太阳都下山了,你该起来了吧‘’。

    徐啸杰被那一双空洞的白瞳盯得实在是有些慌乱,就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就只剩他们三人,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抖落了一身的沙子。

    ‘’你们,不会一直在看我睡觉吧,不会对吧?'‘

    何千缘双手抱臂,一脸无辜地说,’‘看,你觉得我能看见吗?少臭美了,快走吧,一会天黑了,你要是想被沙鲎撕成碎片,你就再睡会’‘,说完就起身拿起手杖。

    燚洲的沙漠中生存着一种长百尺的巨型鲎,它是在长期太阳的直射下以及某种原因,发生了异化,变得体型硕大。

    从原来的吃素变成了吃人,之前的食物仙人掌虽然也异化成了巨型儿,但似乎人比长满刺的植物好吃多了。

    于是沙鲎就经常在夜间清凉的时候,吃人,以至于过路的人都不敢在外面过夜,就算是白天一刻都不停歇,也要在日落前赶到绿洲。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三人加快了步伐,徐啸杰在睡了几个时辰后,再加上天气渐渐凉爽,体力就渐渐恢复了,可还是一边走一边抱怨。

    ’‘都说燚洲如地狱,今日亲身体验了一下,名不虚传。之前都是车接车送,现在是累成狗,我记得之前燚洲也没这么热啊,最近是怎么回事,九洲都乱套了。早知道向韩家主要几块冰在身上,就好了......''

    莫以尘体力一直很好,就算在背过徐啸杰之后,也还是吃得消。

    可何千缘有些体力不支,毕竟身上的红点一直没消,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而且奇怪的是,自从到了燚洲,何千缘就一直觉得有些气虚,念力好像也运不起来了,脚渐渐的发软,就停下了脚步。

    莫以尘见她停下来,就关心的问道,不舒服吗?

    虽然何千缘很要强,不想依靠别人,但架不住自己的脚一阵发软,最终还是妥协了。

    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你们,谁背我,我,走不动了......''

    说完,气氛有些尴尬,莫以尘没说话,直接轻轻地将何千缘抱了起来,揽在怀里。

    ’‘哎,我是要背我,不是抱’‘,何千缘忙说道,有些不知所措。

    徐啸杰在旁边很有眼色的说,’‘他背着剑,不方便背你,抱着挺好的,你揽着莫以尘的脖子,这样更舒服’‘。

    莫以尘浅浅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柔顺的发丝轻触着何千缘的额头,痒痒的 ,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徐少爷,那你怎么不背我,我看你恢复得很好’‘。

    ’‘不不,我虚的很,说不定一会又倒了,还是莫以尘背吧,我帮你拿手杖’‘。

    说着就从何千缘手中拿过,走在了前面,何千缘没办法,只能作罢。

    她不自然地把头搭在莫以尘肩上,手揽着他修长的脖颈,手心有些流汗。

    何千缘心里嘀咕道,堂堂异兽煞星,这点小事就难堪,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搭个顺风车而已。

    自我催眠后,然后何千缘就放松了下来,渐渐手不流汗了,头不自觉地又朝莫以尘的咽喉处凑了凑。

    躁动的心很快平静了下来,因为她的心早就留在了哥哥身上,从来不会变。

    听着他的呼吸和耳旁的风,说实话,何千缘还是有点享受的。

    莫以尘耳尖又红了,只不过在夕阳的照耀下,这抹红隐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