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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警察掉脸问我:“你媳妇儿看着岁数不大。”
“我已经够过十八了。”李晓娟急忙为自己辩解:“我可以给你们看身份证,我们是合法同居。”
屋子里哄堂大笑,除了李晓娟我们三个都笑出眼泪,笑得李晓娟莫名其妙又不意思问我们笑什么。
“你们别逗她了,她这人儿脑子没筋儿,铅球脑袋死膛儿的,你们说什么她都认真。”我笑着说:“同居还有合法的我都头回听说。”
李晓娟低下头难为情的笑,用手抠指甲里残留的灰浆,警察看着她也笑:“你媳妇人不赖。”
李晓娟抬头看了眼警察,确认他们脸上赞赏的表情不是揶揄,又继续低着头,警察说:“你不要紧张,我们和王岩是同事,知道这起码的法律意识你还是会有,不会干这么鲁莽的事情,但是我们还是要来了解一下,这是例行公事。”
“嗯。”李晓娟低头答应。
警察同情的看着李晓娟说:“你父亲死了我们知道你难过,但是有些问题我们又不得不问你,这可能会让你伤心,希望你能理解。”
“我知道。”李晓娟抬头看着警察:“有什么想问的你们说吧。”
“你母亲和李国宝什么关系?”警察突然发问,让李晓娟愣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说:“朋友,或者是邻居,也许两者都有,李国宝经常来我家帮我妈干活,有些粗重的活我妈干不动他来都帮着干了。”
“看来这个李国宝还是个热心肠。”警察看着我说:“这李国宝是你们管区的吧,我听说他前段时间拿着借条到处抢煤,有这么回事?”
“有。”我说:“我和张广生明天还准备找他呢,他有病,抓来也得放,没地方收他,那点事判刑还不够,再加上他那个妈,谁管区碰上这么一个货都够喝一壶的。”
“这个李国宝是见人就帮忙啊,还是就帮杨锦萍一个人。”警察说:“听说这次李奎通进去也有他的事,他在里边跟着掺和来着。”
“没错,没他打不起来。”我说:“我们所看大门的王大爷和李国宝熟,从小看着他长大,王大爷说他就是这么个热心肠,谁家有忙不搭把手就难受,天天上门给人做好事去。”
“你对他印象怎么样?”警察说:“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
“不好说。”我想了下说:“他是个神经病,我也不太好判断,不过给我感觉人还行,就是没溜,他全家都那样,他妈比他更没溜。”
“听你的意思是吃过他妈的亏。”警察笑着说。
“没错。”我也笑:“你们还没去找李国宝吧?你们得去,去了你们就知道了,那老太太天底下也就他儿子能治他,你们刑警队捆一块都不够瞧的。”
“老太太够神的。”警察笑着
看了李晓娟一眼。
李晓娟始终低头,对我们的谈话无动于衷,警察看着李晓娟说:“你觉得这个李国宝是什么样的人?”
李晓娟想也不想就说:“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警察对李晓娟的话很意外,坐着眨巴几下眼睛,想了会儿又笑了:“你为什么认为他不是好人,我们还以为你对他的印象会很好呢。”
李晓娟说:“他没事就瞪着破三轮车来找我妈套近乎,还能是什么好人?我都烦死他了,要不是我妈拦着我早和他撕破了脸。”
“嗯,你说的也对。”警察说:“这小子是没安好心。”
另一个警察说:“你妈对他的态度怎么样?”
“就那样,对别人啥样,对他就啥样。”李小娟说:“不冷不热,不好不坏,我妈就是那么个人。”
有个警察烟瘾犯了,掏出烟四处寻摸有没有烟灰缸,我让李晓娟去找找,李晓娟进厨房给他们拿了个煮方便面的旧铝盆说:“你们就用这个吧,家里没收拾好,烟灰缸也不知道放哪儿了。”
警察一人给我们发了根烟点上火,他抽着烟仰着脸想了下说:“你父亲出来后你没见过他,他十六号去了你母亲那里,左右邻居听到他们吵架,好像还打了你母亲,我们猜想当时可能有第三个人在场。”
“你们是怀疑这个李国宝?”我想了下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警察说:“要不这样,你们明天不是要找他吗?你们先别动他了,我们去,我们想会会这对儿母子。”
“也行。”我爽快的答应:“你们有什么消息告诉我,我和张广生现在为了这事儿也正着急呢。”
“我们听说了,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警察说:“这事儿也是让你们赶上了,谁赶上谁倒霉,你们也是,多关他几天不就没这些事。”
“谁说不是呢。”我苦笑说:“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时间也不早了。”
警察把录音笔揣起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你媳妇儿说她不在场,我们相信她,再刨根问底就不近人情了。”
“没事。”我看着李晓娟说:“你有什么知道的或者怀疑的跟他们说说。”
两个警察满怀希望的看着李晓娟。
李晓娟想了下说:“你们刚才问我那五千块钱是哪来的,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猜是李国宝给我妈的。”
警察说:“你有什么根据吗?”
“没有,我是猜的。”李晓娟痛苦的说:“这就是我不考大学的原因,打死我也不考,我嫌这钱太恶心。”
屋子里陷入沉默,所有人都不说话,但又都希望李晓娟能继续说下去,李晓娟
叹了口气说:“我也曾经试图弄明白这钱的来路,可是我妈不告诉我,后来钱让我爸拿走了,是我暗示他钱藏在被垛里,我就是不想用这笔钱。”
李晓娟最后肯定的说:“但是我知道这笔钱不是我妈攒的,他的工资我们就是再省吃俭用也攒不出这么多钱。”
两个警察走的时候随口说了句:“祝你们幸福。”
李晓娟听了高兴地眉飞色舞,坚持要把他们送到胡同口,还非拉着我一起去。外边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夕阳在天边射出最后一道血红的霞光后迅速沉沦,胡同里闲人很多,警车停在胡同口,一帮脏孩子爬上爬下大呼小叫玩的不亦乐乎,看到我们走过去都跑到一边,默默的好奇的看着我们。我们挥挥手相互道别直到看着车尾灯完全消失才往回走,李晓娟边走还边高兴的说:“你这两个同事真不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警察,仅次于你。”
我们顺着墙根走不时侧身躲避没头没脑迎面撞过来的孩子,途中路过两个老头在借着窗子映出的灯光下象棋,一个大模大样自信满满,一个小心翼翼愁眉苦脸,一看就胜负已定成败已分,赢的摇着蒲扇眼高于顶,输的唉声叹气垂死挣扎,李晓娟走到这站住了,眼睛盯着棋盘看,我跟着看了会儿问她:“会走子吗?”
李晓娟说:“会点。”
我故作高深的点起根烟看着棋盘说:“这是死棋没救了。”
两个老头都不满的看我一眼,满脸嫌弃,赢棋的老头敲敲棋盘中央描得黑粗的八个字:河边有草,多嘴是驴。可我记得好像是四个字:楚河汉界。什么时候换的?李晓娟弯下腰扶着腿站着光看不说话,好像对棋局已经看进去了,正在思考,过了一会说:“不一定。”
两个老头都异讶地看着李晓娟,要输棋的老头忙起身把位置让出来邀请她坐下,她再三推辞不过就抿着嘴带着羞涩站着跟对面老头走了几步,对面的老头明显收起轻慢之心认真起来,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陷入苦苦思索,站着的老头看着可高兴了:“你这是死棋没救了,连个小女孩都下不过,臭气篓子我跟你下都丢人。”
对面的老头不服气:“你行你来下。”
对面的老头最后只好认输,拉着李晓娟不让走还要再下一盘,第二盘她又赢了,第三盘走了半天后,对面老头意味深长说:“小姑娘这棋是跟谁学的?有门有户有传授,不是胡同里这些野路子。”
站着的老头笑了:“我负责任的讲。这盘你也没戏了,你别光输不赢也长长见识,看看小姑娘这跳马,这都是有大讲究的。”
坐着的老头脸色很难看:“我这是想让她赢,我还看不出她这马暗藏杀机,我这是想试试这小姑娘的实力,看来她的棋力真是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