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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赶到法医室的时候人都快走光了,只剩下刚从医科大学毕业年轻貌美的张倩,穿着白大褂浑身散发着福尔马林气味坐在显微镜前看东西,看我们进来也不让座也不搭话继续盯着她的显微镜,怪不得到现在还没男朋友,就她这德性有男人愿意要她才怪了。我和张广生坐下想等她忙完好跟她个搭话,等了很久她也没有停下手头工作的意思,我只好招呼她:“喂,这还有两个喘气的呢,你就不关心关心?”
“我现在只关心死人,活人我没兴趣。”张倩的短发晃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你们来是为了工业园区的尸体吧。”
我拿着桌上的圆珠笔在纸上画了一下,出水挺流畅,放下看着她笑着说:“行啊,这都想到了,你这都神了,未卜先知。”
“别拍马屁,我不吃你这套。”张倩横了我一眼,在椅子上转身望着我:“你现在有事求着我了?早干嘛去了。”
“那事儿你还记着呢?”我笑笑说:“那是我们个人恩怨,现在是和你谈工作,不要掺杂私人情绪。”
“德性,我都懒得搭理你。”张倩转过去继续看显微镜,边看边说:“除了刑警队的人我概不接待,这又不是你们的案子,我没义务和你们谈。”
“诶,你好像漂亮了,这身衣服也不错,哪买的?”我看着张广生说:“你看看是不是,大方吧,真给我们警察长脸。”
张广生指着张倩身上的白大褂说:“衣服一般,主要是人,人漂亮穿啥都好看,他们别人就不行,穿上龙袍也跟蹲桥洞子里是的——也就咱们张倩穿着拖鞋也能走出红地毯的气质。”
“对对对,你说的对,还是你眼光老到,看问题深刻,确实是人好,天生的衣服架子,走到哪都能激起铺天盖地的荷尔蒙浪潮泛滥。”我说:“其实张倩,我跟你说,有时候我都担心你往解剖室里一走那些死人让你吓活了——你这也太惊艳了,跟戴安娜王妃似的。”
“戴安娜王妃?我不允许你夸大其词!戴安娜王妃能跟她比吗?”张广生啧啧地说:“那就是个使唤丫头,也就能给我们张倩拎个包,还是半夜里偷偷摸摸,白天她都无地自容给她十个胆也没这个勇气。”
张倩转脸含笑看着我们:“你们有完没完,我知道自己傻,也没你们这么损人的,你们俩怎么就分到一个派出所了,真是臭一块去了。”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们就是臭屎糊不上墙,你别生气了。”我走过去赔着笑:“跟我们说说尸检的事。”
张倩忙伸手拦着我说:“你别过来,你来我就顺楼跳下去,看见你我连死的心都有,快离我远远的。”
我只好又坐回椅子上说:“姑奶奶,差不多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这儿都求你半天了,你还想怎么着?”
张倩气呼呼地说:“你就是属狗的,全靠嘴掀门帘子,吃饱了掉头就咬,我还不知道你?”
张广生说:“你们个人恩怨先放一边,跟我没关系吧?我是无辜的,就算看我面子,你们的事以后再说,我替你收拾他。”
张倩也横了张广生一眼说:“上次的事还有你,没你他没那么坏,你们俩真是乌龟找王八,看你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忙说:“对对,你说的对,我是王八,他是王八蛋,我们俩对不起你。”
张广生眼一瞪就要发作,张倩噗嗤笑了:“好好,看在你们这么诚心认错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们,走吧。”
张倩拢着白大褂前襟向外走,我和张广生在后边跟着,张广生用拳头怼了我一下小声说:“你起誓就起誓别占我便宜。”
我看着张广生满脸正气:“要以大局为重,别在意细节,谁给谁当儿子不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
张倩带我们进了太平间拉开一个盛死尸的长抽屉,掀开盖在死尸身上的白布,死尸静静的躺着,因为脸上结着白霜我一下子没认出来,过一会儿才慢慢看出是李奎通的模样,闭着眼光着身子显得无动于衷,这人活着的时候不要脸,死了也不知羞耻。尸体很强壮,看来平时没少锻炼身体,因为冰冻皮肤显得很细腻,一望可知是个正值壮年孔武有力的男人,想杀死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法医昨夜解剖了尸体,纵贯胸腹的切口胡乱用线缝起来,更使得李奎通的尸体丑陋、冷酷、令人惊心动魄。
我和张广生长时间凝视着尸体沉默不语,张倩慢条斯理的说:“死亡时间应该是前天晚上六点以后,也就是发现尸体的前一天,根据X光透视和组织切片分析,死者应该是四十到四十五岁的壮年男子,身体健壮......”
我不耐烦的忽然插话:“这我们都知道,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张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我:“不爱听你走啊,又没请你来,我一说话你就烦,你就没一次能让我把话说完。”
张广生打了我一下,笑着说:“你说你说,别理他,你也说了他属狗的,别跟畜生一般见识。”
张倩笑了一下,继续说:“死亡原因是因为颈部折断。”
她指着死尸颌下深深的勒痕说:“你们看这,是两道,是用很细很坚韧的类似电线的东西折成两股造成的,全身各部位完好没有外力
打击及脏器致命损伤,所有现在你们见到的体表伤痕包括烧伤都是死者死后凶手虐尸造成的,跟死亡原因无关,胃内容空虚,没有药物中毒迹象,尸体很新鲜没有冰冻保存尸体的迹象,死亡时间应该准确,所以完全可以确认这是一起杀人案,很可能是趁死者不备突然用绳子勒住脖子窒息而死。”
我看着尸体说:“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死者熟悉的人?”
张倩说:“我没这么说,我只是根据尸体解剖做推断,至于凶手的侦查方向是你们的事。”
张广生说:“工业园区是杀人第一现场吗?”
张倩摇头:“应该是死后抛尸现场,死亡现场应该不是那里,但是从尸体不易搬运来看,死亡第一现场应该不太远。”
我看着张广生说:“你没听刑警队的说在现场找到什么有用的物证?”
“没有。”张广生说:“什么也没有,他们也为这事恼火。”
“那我们就先从他身边的人开始查,有一个算一个全过筛子。”我说:“这小子人性太次,想弄死他的人不少,这会儿肯定都在家吃面条庆祝呢,有我们忙的了。”
“你为什么就认定是他身边的人?”张倩不解地说:“就不能是外人?”
我翻着眼皮看着张倩,她还是那副傻乎乎的样子,我慢悠悠的说:“正因为我们现在找不到别的线索,只能从身边的人开始查,再说了,你刚才也说了有可能是趁他不备用绳子突然勒死,我们不查他熟悉的人还能查他祖宗八代?”
张倩一下子盖上尸体身上白布,很用力把抽屉推回,转身气鼓鼓的跺着脚走,边走边咬牙说:“我就知道你这样,利用完我就不好好说话,我真傻,怎么又上你的当。”
我和张广生出了公安局大门,在街上随便找了家人少的小饭馆,靠墙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要了两三样菜和一瓶酒,我们谁也不吃菜只喝闷酒,谁也不劝谁,自己喝自己的,一杯接一杯,几杯酒下肚张广生终于开口:“这案子短期内没希望,什么线索也没有,我们从哪儿开始查?”
我想了想说:“从我们了解李奎通的情况来看,谁最有可能杀他?”
张广生仰脸想了一会儿说:“最恨他的应该是杨寡妇吧。”
我肯定得说:“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