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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泽看着眼前构成未知机械的简单线条,皱眉不已。
“非是不信公子,”小心琢磨着措辞,墨家下一任巨子指着扶苏画的几幅图纸疑惑道,“只是墨子六十余篇,臣不敢说精研却也是通读过的,不知此物何名?”
六十余篇?不是足足有七十一篇么?扶苏虽有疑惑却并未多想,只当后世记载有误,没想过是苏梦泽在此后添上了几篇。
扶苏一副痛惜对方学艺不精的样子,若无其事道:“起重机。”
见苏梦泽仍一副懵懂样子,扶苏撇撇嘴,又接着为其引导,“滑车你总晓得吧?”
苏梦泽被扶苏看得羞红了脸,赶忙点头,“晓得的,晓得的。”
哪里只是晓得,苏梦泽曾经大力改良过用于攻城的器具——巢车,就是一种军事方面的滑车,可见其在这方面的造诣颇深。
只是如今被扶苏的鄙视先入为主,让他对自己的所学失了信心,只能小心求教。
“嗯,那还不错。”看着苏梦泽越发红润的脸颊,扶苏决定不逗弄对方了,“此物其实与滑车并无多少区别,都是以滑轮来减轻人力,搬运重物所用,所不同之处只有两点。”
扶苏手指点了点图纸,将苏梦泽的目光吸引到战国版起重机的首尾两端,“一个是在其顶端加上了悬臂,以实现重物的四周搬运,而非仅止于上下。
“另一点,在于其下增添了可以于轨道上通行的车轮,如此便可以方便移动位置,不必多次拆卸。”
见苏梦泽听得连连点头,扶苏又翻出另外一张图纸,“此物名为火车,其实就是轨车的变种,不过是将多个轨车车厢连在一起增加了运量。此外因为自重过大,不能在普通木质轨道上通行,我为其设计了青铜车轨与车身。”
因为有轨车在前,苏梦泽很快理解了加长版轨车的原理,这样可以减少大量的人力畜力资源。
道理很简单,但在习惯了类似马车这样的单车厢的时代,多个车厢的构想虽然简单,却依然突破了一般人的思想藩篱。
除了车轨以外,为了减少压强,扶苏还为其设计了配套的枕木与充垫物,以及进行固定的螺钉与螺母。
除了轨道的质地不是铁的,其余基本与现代铁路并无区别。
苏梦泽细细看过图纸,基本领悟了扶苏的意思,只有一点不明,“公子为何称其为火车?火在何处?”
扶苏绝不会承认这是个BUG,故作深沉地笑道,“因为……此物原本是设计来运送深山中难以开路运输的木材的,木材有生火只用,故而称其为火车。”
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苏梦泽对此也不过是稍有好奇,因此并未深问,只耸耸肩,觉得公子起名的功底相比其奇思妙想只能说是很一般。
“我已与国尉那边打好了招呼,你要人要物都会立刻满足,”看着苏梦泽眼睛放光地将图纸收拢起,扶苏郑重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五天之内必须做出来样品。”
苏梦泽将胸脯拍得震天响,“公子尽管放心就是,无论是起重机还是火车,都有现成部件可用,不过只是略作改良而已,做个样品而已并不困难。”
扶苏点点头,这也是他为何拿出这两件东西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很好做。
除了这两样可用当时就做出来的东西,扶苏还有一件绝对可以打动始皇的压箱底宝物,不过此物要做出来可就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了。
送走了苏梦泽,扶苏今日还有一人要见。
此人在扶苏心中的作用,不会下于被其称为“一人可顶十万劳力”的苏梦泽。
白泽今日身后难得地没有跟那位话痨童子。
因为他知道以自家弟子对扶苏的崇拜程度,一见上公子的面恐怕就会替自己将一切都答应下来。
幸亏童子虽然机灵,却也猜想不到先生今日下班后竟会去见偶像,轻易就被白泽脱了身。
只是一想起日后必然会有的一番秋后算账,白泽就是一阵头疼。
这份疼痛在见到扶苏之后就达到了顶点。
与扶苏及作陪的樗里偲互相见礼之后,白泽再拜之后坐到了相对于樗里偲所坐的另一边。
早有樗里偲在此前打过招呼,因此扶苏便未想着试探,他没有太多时间,“扶苏今日请大夫过府一叙,此中情由想必已由子偲提过。”
白泽当然已经知道扶苏的目的是想借着他谏议大夫为国奏事的职权,成为长公子一系的喉舌,但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若公子看重的不过是白泽身居的谏议大夫一职而已,请赎白泽不能从命。”
这与说好的不太一样啊。
扶苏右眉微不可查地一挑,没有去看樗里偲,而是对着白泽问道:“大夫若是不愿如此扶苏也不勉强,只是请问为何大夫今日还要赴约呢?”
“不知白泽是否还有机会问公子一个问题。”
不想做小弟,还想问问题?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请问。”没办法,名士多奇志,若是因为对方不肯为自己效力就表现得不够大度,是会为人诟病的。
“多谢公子不计白泽的违逆。”白泽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表情却完全没有歉意,“泽是想问,公子为何要在此时推行新法?”
“昭法失之严苛,扶苏此为只是为生民计,为国家未来计。此前扶苏已在朝会奏对中说得很清楚,大夫还有什么疑问吗?”
白泽摇摇头,“没有了。”
白泽并不在意扶苏只是为了沽名钓誉而以新法来换取士人民心,他甚至会因此觉得扶苏的手腕值得佩服。
但是他不能信任一个满口胡言的伪君子。
即便自家弟子事后再怎么生气,白泽都不会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一个将自己当白痴的家伙。
“观大夫表情,似是不以为然。”扶苏猜到了对方如此情状的原因,出声问道。
原本白泽已经准备拂衣而去,虽然对方所为令人不齿,但毕竟长公子的身份在那里,他并不打算与其撕破脸面。
但既然对方做出如此自以为是的表情,况且也已经说到了这里,白泽便重又坐了回去。
大不了,这大昭的官,不当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