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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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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如意山庄的路上,守备防御明显不及往昔,只在三道山门处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人。拜庄的人一个也没见到,让人不禁疑惑,三个月前那场武林盛会真的是在如意山庄举行的吗?

    山庄的管家见到他们,大吃一惊,最初还以为又是来寻仇的,待认出是剑圣,不禁喜不自胜,叫嚷着跑进院子,欢呼道:“三姑爷回来了,三姑爷回来了!”

    剑圣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对这个称呼真是不适应。兰馨儿见父亲紧绷着脸,不觉心中酸楚,这么多年,他这个如意山庄的女婿,怕是从未得到承认过吧!

    在大厅上坐了一会儿,兰馨儿呷了口茶,茶韵悠远绵长,真是好茶。这一年在宫里,在百花谷,遇到的都是极讲究之人,她也跟着学了不少,想起当初在阳关镇还被蒋万千嘲笑过不识货。

    飘远的思绪随着一声“妹夫”被唤醒,转过头,大庄主柳洐克一身宝蓝色暗底云纹锦袍,已迈进厅门款款而来。

    剑圣又微微蹙眉,这声“妹夫”叫得他寒毛直竖。“大庄主何时多了妹夫?”

    柳洐克毫不在意他的嘲讽,坐下后依旧热络地说:“妹夫来了可得多住两天。”说着顺便扫了一眼兰馨儿和李钧,有些意外。这两人他见过,似乎是百花谷中人,不知怎会和剑圣在一起。

    “哼,这山庄怕是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吧。”

    “说哪里话,当年悦兰的闺房可还保留着呢,再说,不是还有若兰的小院吗?”柳洐克这才发现少了个人,问道,“若兰呢?怎么没一起来?”

    “我正要问你呢,若兰到底在哪里?”不提她还好,一提起若兰,剑圣就想到自己被骗了十五年,顿时横眉冷竖,怒气冲冲。

    柳洐克一惊,心里暗道不妙,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嘴上却说:“若兰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怎么反倒问我?怎么,难道若兰出什么事了?”

    “你确定那是若兰?”剑圣哗地起身,步步紧逼。

    柳洐克身子一僵,微向后退缩,剑圣的气场绝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的。可他是如意山庄的庄主,怎能退却?想到这,又挺直了身子,佯装不知,“妹夫此话何意?不是若兰又能是谁?”

    “你还想糊弄谁?”剑圣憋着一股怒气正无处发泄,见他抵死不认,“唰”的一剑刺出。

    柳洐克避之不及,眼睁睁看着那剑刺到眼前,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剑尖在他眉间处戛然而止,他甚至能感觉到尖端正擦着他的皮肤。剑圣之剑,天下间有几人能躲得过?!

    “啊!”门口刚要进屋的丫鬟一声尖叫,手上端着的盘子哗啦落地,惊恐地撒腿就跑,边跑边喊,“不好啦,杀人啦!”

    柳太君拄着拐杖,由柳若云搀扶着疾步而来。

    “陈月生,你干什么!还不把剑放下!”柳太君宏亮的声音穿过两个院子直达大厅。

    陈月生怒视着她,手中的剑依旧稳稳地停在柳洐克眼前。

    柳太君大怒,抬起拐杖指着他道:“就算我如意山庄没落了,也容不得你放肆!”

    “哼,天下间还没有我陈月生不敢做的事!若不是看在悦兰的份上,你以为你们还有命在?”剑圣缓缓放下剑,一脸不屑。

    柳洐克屏住的一口气终于呼出,惭愧地看着老太君。却见她眼珠一动,给了个暗示。柳洐克心里一惊,母亲想做什么?

    柳太君见儿子无恙,脸上堆起了笑容,与方才判若两人,缓步走上主位坐下,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

    “我来这,只想问问老太君,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我的女儿不在山庄,流落在外?”

    老太君心中一凛,扫了眼剑圣身旁的兰馨儿,立刻明白了事情原委,故作歉然地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都怨我,与克儿无关。”

    剑圣冷哼一声,等着她的长话。老太君却传来管家,“准备晚膳,今日三姑爷回家,要好好款待。”随后站起身,对他说:“走吧,咱们边吃边说。”

    “我们可不是来吃饭的。”

    老太君一愣,感叹道:“当年你和悦兰一走了之,连门都没回过,我一直为此事内疚。悦兰在天有灵,一定很希望你能和她一起回来。再说你们也有了孩子,这孩子怎么说也是柳家的外孙,你难道不想让她认祖?”

    提起悦兰,剑圣心中一痛,先前的坚持也不再那么强硬,便按捺下心中不耐,默默跟在后面。

    一桌菜做得丰盛又精致,老太君,柳洐克,柳若兰,加上兰馨儿一行三人,再无其他人。

    “当年我让人抱走若兰,不料途中出了变故,那名下人遇到歹徒,打斗中若兰掉到山下,下人身受重伤逃回山庄。后来我派人去寻,在山下找到了一个女娃,就将她当作若兰带了回来。”老太君终于说出当年的事,却将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谁知道你在哪里找的孩子?”剑圣不悦,却无法指摘,当年的事只有她知道。

    “是,我没仔细看,这才弄错了。但我们绝对不是有意的,老身在这里向你赔不是。”老太君端起酒一口干下。

    她如此放低姿态,倒叫剑圣有气发不出,闷闷地喝了一口。

    “当年的事完全是场误会,幸好你也找到了女儿,我也有了外孙女,”老太君说着转向兰馨儿,细细打量一番,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若兰吧,和悦兰有几分相像,不过,更像悦湘。”

    兰馨儿醢然一笑,也不答话。老太君却笑眯眯地看着她,越看越喜欢,拍了拍手,唤来身边的老嬷嬷,“去,将我的琉璃玉簪拿来。”

    柳若云微讶,抬头瞟了一下太君,又若无其事地低头喝汤。

    老太君从雕花锁金的长匣子里拿出一支紫色玉簪,灯光下玉簪闪烁着紫色光芒,分外夺目。兰馨儿不识货,李钧却知晓,紫色琉璃玉,极为稀少,向来是皇家专用,而这支簪子雕成梅花样式,梅花的花蕊上还镶着黄龙玉,造型独特,做工精美,绝不是寻常之物。

    果然,老太君拿着簪子说道:“这支簪子是当今太后赏赐的,本来是留给你娘的,现在正好交给你。”说着欲将簪子插入兰馨儿发间。

    兰馨儿愕然,慌忙推辞,却被老太君使力挡了回去,手上簪子稳稳地插入她发间。

    兰馨儿欲哭无泪,这是什么状况,她没想认这门亲啊!剑圣却一脸坦然,说道:“既然是你母亲的,就收下吧。”他不说是柳家的,却说是她母亲的,自然是不把柳家当亲家。

    老太君脸色一僵,瞬间又恢复如常,笑着说:“对,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剑圣冷哼着扭过头没理她。老太君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压下心中怒气,再次笑着开口:“如今山庄的状况你们也看到了,各大门派虎视眈眈,靠克儿和震儿两人,实在是力有不逮。月生既然来了,就在山庄住下吧,以后山庄还得靠你们啊!”

    “你们将天下人当猴耍吗?欺世盗名,铲除异己,现在阴谋败露了就找我,我陈月生可不是你们能随意驱使的。”剑圣实在无法忍受她那张虚伪的面孔,胸中恶气不吐不快。

    “陈月生,你别不识好歹!”老太君如此低声下气,却没讨到好,早已一腔怒火。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剑圣怒视着她,“你们图谋不轨,妄图凭武林盟主之号令,举……”

    “陈月生!”柳洐克打断他的话,怒斥道,“无凭无据的事,怎可信口开河?”

    剑圣冷哼一声,轻蔑地看着他,却不再言语。当年虽然听到只言片语,到底没有真凭实据,何况现在如意山庄已经衰败,他又何必落井下石。

    “陈月生,老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愿意,这山庄以后就是你的家。”老太君虽然压下怒火,语气却强硬起来。

    剑圣也不是吃素的,不屑地说:“就你这山庄,我还瞧不上!若不是看在悦兰的份上,我来都不会来。”

    “你——”老太君气极,颤抖的手指着他道,“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站起,一股迫人的气息从她周身散发出来。

    如意山庄能屹立武林不倒,自然不会是虚有其表,柳家的擒龙诀也是名震江湖的一大绝技。只是这些年山庄蒸蒸日上,名动江湖,寻求庇佑的不在少数,寻仇的自然越来越少。这一绝技便失去了用武之地。

    没想到山庄刚没落,自己就要被逼着使出绝技,老太君心生感慨,面上却不敢有一丝懈怠。

    “娘,让我来!”柳洐克挡在老太君前面,抢先对剑圣发起攻击。擒龙诀在他手中使来大开大合,气势非凡,带着石破天惊之势卷向前方。李钧连忙护着兰馨儿躲开。

    好个擒龙诀!剑圣不得不收敛心神全力迎战。剑光闪动如影随形,白虹贯日乌风旋动,剑圣之剑名不虚传,当世莫能匹敌!

    高手对决,气势汹汹,屋内物什无可幸免,皆碎成齑粉,二人又从屋内打到了屋外。

    兰馨儿一出去就看见院墙上站满了严阵以待的护卫,看来老太君早有准备,心里陡生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