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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下的南金城显得格外的庄·严雄厚,乃是金州的最南端,最接近南林的城池,十数万大军陈兵于此。
而如今残垣断壁,碎瓦遍地,身穿金甲的金无屹,抱着金涵的尸体,默不作声的坐在瓦砾中央。
那一刻天落似乎有些错觉,这穷兵黩武,左攻右阀的金州州主金无屹,就是个普通的父亲,中年丧子。
而且还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死在面前,那番悲痛,岂是常人可以接受得了的,恐怕早已嚎啕大哭,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情绪。
即便是那同样身为一州之主的林漫山,早已然老泪纵横,只是金无屹却没有,抱着金涵,就如同抱着孩子一般,正在哄他睡觉。
天落立于幽冥翅虎之上,心中无比黯然,这种情绪像是被金无屹传染一般,而此时已感知数位大修,早已将自己锁定。
即便是现如今的自己已是空冥境圆满,但仍然无济于事,如今便如这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天落并不后悔,金贼屠杀自己全村,自己也将那只金甲小队全歼,要说遗憾,也无非就是没有找到牛师傅的尸体将其安葬,入土为安。
如今又抗击金军渭水河畔,击杀金军尽十五万之重,金涵残杀了自己的玉清师姐,而现如今也已经将其击杀在这南金城脚下。
这个世上,对于天落来讲,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可以眷恋,要说有的话,可以和于生,紫枫,还有那约好了回青山喝酒的一众青山弟子,喝上一杯淡酒就好了。
天落看了看脚下数次救过自己的幽冥翅虎,似乎唯一后悔的就是不应该让白贞趟这趟浑水,要是因为自己而死在这南金城外,心中着实愧疚,看着眼前抱着金涵一言不发的金无屹,“可以放它走吗?”
金无屹微微的动了动,似乎又将金涵抱紧了些,并未回答天落的问题,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为什么一定要杀涵儿?”
天落眼神微动,却完全没有半分胆怯,“他杀了我师姐!”
金无屹一声叹息,抬头注视着天落,“你渭水河一战,斩杀我金州儿郎尽十五万,而我也听说涵儿的一干旧友也是因你而死,据我了解,其中还有涵儿喜欢的人。”
金无屹缓缓低下头,合上金涵那震惊与不甘的眼睛,将其抱起,“你跟我来!”
天落一怔,搞不懂这金无屹在丧子之痛下,为什么没有气急败坏的将自己直接给斩杀了,反而如此行事,但毕竟此时已经落入这任人宰割的境地,似乎这多活一时片刻,便已然是上天的恩赐。
天落翻身而下,将白贞留下,期盼着它自己可以找机会脱困,跟着金无屹向那金州的中军大帐当中走去。
金无屹的中军大帐似乎要比南林的大上很多,而大帐之中的陈设可谓是极其的简单,一个超大号的地图,便只剩下一把普通的不能在普通,就如同寻常人家一般的坐椅,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金无屹已经将金涵的尸体交与他人,摘下了头上的金盔,坐在那唯一一把椅子上,眼神似乎有些浑浊,无力的指着沙盘,“你看这里!”
天落看了一眼金无屹,似乎有种心酸,也许是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也许是因为无数个日夜他就这样一个人,久久的看着眼前的地图。
而天落看了一眼,心中不由的一惊,“这是五州全图?”
这个巨大的圆形地图上,天落一眼便认出了位于南边的一片大陆,那正是南林的山川,河流,城镇,那金林交接的渭水河。
而再看一眼其他地方,这不用多想,正是五州全图,心中不仅暗道,“这金无屹好大的野心,他想统一五州?”
金无屹顺了顺气,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沙盘,“没错,这正是五州全图!”
“你想统一五州?”天落眉角轻蹙,看向此时有些无力,若有所思的金无屹。
金无屹又是一声叹息,“想,自然是想,五州不能一统,注定这天下战乱不断,百姓民不聊生!”
天落笑了,被金无屹气笑了,“金州主,这么多年只要有战争,似乎都与你有关吧?”
金无屹挥了挥手,“并非如此,那是因为有人以天下为棋,而我也无非是这其中的一粒棋子而已!”
“以天下为棋?”天落有些不屑,这得需要多大的权术,甚至完全想象不出能够下这样一盘棋的人会是什么人。
而这贵为一周之主的金无屹竟然也是棋子,那不也就是说这其他四州,也是着棋局当中的棋子,兼职如同笑话一般!
金无屹见天落不信,“你可知史前遗迹之事?”
天落点头,“知道一些!”
金无屹指了指地图,“你可知道这地图的最南边是什么,这地图的最北边是什么,最东边和最西边又是什么?”
天落都被问傻了,自己也没去过又哪里会知道,木然的摇了摇头,“五州之大,恐怕也会有穷尽之时,而五州之外,应该是另有乾坤吧。”
说道这,不由得生出些许疑问,“难不成这五州之外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唉……”金无屹一声长叹,似乎卸下了多年的心中巨石,“没有五州之外!”
“没有五州之外?”这怎么可能,天落看着出奇,按道理是不应该的。
“你看这幅图,这地图之东,便是这地图之西,这地图之南,便是这地图之北。”
见天落一脸的不明所以,金无屹进一步解释道,“假如你从这里一直向南走,路线没有错,那终究会有一天,你将从北方而来!”
“从北方而来?”天落似乎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不现实!”
“不现实,只能说明还未发生,甚至发生了你却不知道而已!”说着,金无屹一手攥着拳头,另一只手在拳头上画了个圈。
天落微怔,也曾记得《天筑》当中记载了这么一句,随即瞳孔微缩,难以相信,“你的意思是,这天下是圆的?”
“是!”金无屹回答的肯定而又果断。
天落吃惊的无以复加,难以相信,一脸震惊的看着五州大陆的地图。
而如果按照地图所绘,两边相对,似乎真的能对的上。
见天落似乎相信了,金无屹抬起手,手指上一枚古朴的戒指,光华流转,一个绘有山川河流的圆球便出现虚空之中,不断的旋转,“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五州天地仪!”
天落震惊的无以复加,已然颠覆了自己的一切认知,“这和史前遗迹有关,那为什么说有人在下一盘棋呢?”
“看这!”金无屹拿出了三根长针,贯穿这所谓的五州天地仪。
天落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见金无屹用手指了指银针插入的地方,天落不有的心中一震,三枚银针贯穿其中,出现了六个地方,金州盛鼎宫、青州戒稞城、林海紫檀宫、飘渺城雪宫、燚州火熠城。
而看向最后一处黑漆漆的地方,有些不解,“那这处是哪里?”
“东慌旧疾山。”金无屹很是肯定,“当年我就是通过这种方法,穿过层层迷雾,找到了这个地方!”
“东慌旧疾山?”天落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也没听说过这五州大地,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不知道也很正常!”金无屹一阵惆怅,“是我给取的名字,这个地方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曾来过,那个地方焦黑如碳,万物不长,而刚刚踏入,却觉得生命的流逝似乎已经停滞,河中更是鲜红如血,而我闻了一下,竟然是真的血!”
“真的血,血流成河?”天落想起那渭水一战,整条渭水河似乎也已经被染红了。
“这条河,元灵之气充盈,狂暴,不知道流了多少年月,可依然如此,我断定,这河中之血,定然非同寻常,所以我想要存下一些!”
说到这,似乎想起了什么难以忘怀的往事,“就因为我动了这河中之水,却不料那整片大地瞬间便如同凝滞一般,而我感觉到了生命在抽离,不久便会死去,幸好,遇到了一位牧羊人,方才把我救下!”
天落瞳孔微缩,“不是说这个地方万物不长嘛,怎么会有牧羊的?”
被救下之后,那牧羊人对我说,此地不可再来,也不能将其告知他人,以免遭来祸患。
而就在这时,我看那羊群,正饮那河中之水,而每只羊,更是已然达到辟谷镜!
辟谷镜的羊,这当真是为所未闻,要不是这贵为一州之主的金无屹嘴里说出来,谁会相信。
而即便是如此,天落也依旧不敢相信!
金无屹,收起那五州天地仪,看这眼前的地图,一声叹息,“金州祖训,不可称帝,务必守好盛鼎宫内的一口泉井,如违祖训,身死城破,我想其他四洲应该也是如此!”
天落此时便已然不解,“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非要统一这五州?”
金无屹鄙夷一笑,“那是因为我感觉操控这盘棋的人他害怕,害怕五州一统。”
“害怕五州一统?”天落此时引以为豪的聪明劲,似乎已经跟不上了,“那是为何?”
金无屹一把扯下五州全图,攥在手里,“如果我没猜错,这方天地应该是一座“偷天”大阵,而这大阵的阵眼便是,盛鼎宫、戒稞城、紫檀宫、城雪宫、火熠城,我只有将这五处都得于手中,方才能解那那东慌旧疾山的谜团。
天落瞳孔微缩,“你想,永生?”
“永生,多无趣!”金无屹一声叹息。
天落此时便想不明白了,“那你图什么?”
金无屹此时突然狂笑起来,“我想要见一见这以天地为局,人为棋的人,和他聊聊天!”
“……”天落一阵无语,
“行了,你走吧!”
天落一怔,似乎有些不相信,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你放我走?”
金无屹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看着那曾经挂着地图的地方,也不说话。
“为什么?”天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金无屹眼中自己可是阻杀金州十五万大军的人,这样的人一旦放走,可谓后患无穷。
而自己又在其眼前将金涵斩杀,竟然放自己走,天落此时怎么也想不明白。
金无屹眉头紧皱,“涵儿聪明好学,懂分寸,知进退,是我最疼爱的孩子,要不是因为仇恨也不至于此,可事已发生,无力回天,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做些事情,而你可以!”
“我可以?”天落此时的思维,已经完全跟不上这金无屹,或者说这两个人的思维交谈的一开始就没在一起。
金无屹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你可以,本以为这个世上只有我能,而当我看到你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有一种直觉,似乎这世界上只有你可以,这个给你。”
说着 金无屹递给自己一个小巧的金牌。
天落有些诧异,“这是什么?”
“这是金州金令,有此令如我亲临,可调金州百万大军,金州修士亦可支配!”金无屹一声叹气,似乎是做了最后的决定,“你走吧!”
天落完全懵了,大脑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早已抱着必死之心,而如今非但不杀自己,还将这金州金令交给自己这样对金州恨之入骨的南林小儿,这金无屹莫不是疯了,而疯子说的话,还能信嘛?
天落可不是傻子,先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此时自己心中的仇怨已了,而如今既然可以不死,这繁华世界,可有太多自己没有见识过的东西。
也不想多呆,万一这金无屹脑袋一热,后悔了,直接把自己杀了,可就不合算了,急忙躬身谢礼,退出账外,不由的突出一口浊气,拿着金令,骑上幽冥翅虎,也不管哪个方向,急忙向远方掠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