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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晴的黑云,遮住了阳光,暗黑色的大地尽显肃杀,就连被秋风卷起的残叶似乎都要从这片土地上匆匆的溜走。
被染红的渭水河冒着阵阵白气,随风飘荡,而河中更是金光点点,伴着横木残火沉浮水中,河两岸则是金光一片,细看之下则是穿着战甲的金州士兵,已然失去了生机,不甘的趴在冰冷的大地上。
静,静的太可怕了,虫不鸣,鸟不语,走兽尽退,唯有这渭水,波涛奔涌,奔流不绝,似乎诉说着不一样的悲歌。
河南岸,数十万南林大军前,一位消瘦的少年,抱着本不合比例的古书,一手握着碧绿长剑,俊美的如同阳光,似乎将这冷秋凭添了几分温暖,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到寒意阵阵。
而从此,怕这五州之人都会知晓他的名字,青山剑宗入世弟子首,张天落。
“你叫什么名字?”河北岸,一中年男子身穿黄金甲,手持黄金剑,眉峰如韧,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杀伐之气,身后站着八位身披金甲的将军。
“青山弟子首,张天落。”天落并没有因为眼前这旷世战功而自喜。
看着地上趴着的成片尸体,有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心头,似乎要努力的将自己的仇恨放大,才能压过这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望向河对岸的中年男子,天落出奇的镇定,“阁下又是何人?”
“呵呵!”中年男子看着两岸快要堆积成山的金甲士兵尸体,无奈的叹然一笑,“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叫金无屹。”
“金无屹?”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就是金州的“王”,那个穷兵黩武的金州洲主金无屹,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挂帅,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打算跃跃欲试了,想要越过渭水,将其一剑斩杀。
天落倒是淡然,似乎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知金州主唤灵成功了没有?”
金无屹眉角一挑,似有思索:“大概在六百多年前,好像唤灵成功了。”
“嗯,还不错!”天落状似赞赏。
慢慢悠悠的,将自己抱着的古书递给一旁的陈剑一,淡淡的说道:“我听说是你提议的唤灵以下的修士可以参战,那唤灵境以上修士应该不能吧?”
话音未落,手指间微光闪烁,一把雕龙银弓出现手中,手掌一震化为长弓,搭弓便是一箭。
“嗖……”一声箭鸣,虚空似乎都要破碎,直冲金无屹眉心而去。
“哗……”南林上下,一片震动,翘首以盼,要是今天这金无屹死在这里,那可足以让整个金州乱了阵脚,自顾无暇。
“你想杀我?”此时的银箭早已被金无屹握在手中把玩,似乎在鉴赏着什么工艺品。
“不想!”天落淡然而笑,并没有因为没有一箭杀死金无屹而感到半分沮丧。
毕竟先不论他这般人物,自身修为有多高,就连那暗中潜伏各处的护卫,恐怕也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
金无屹似乎是被天落气笑了,“哦,那这是什么意思?”说着还不忘晃了晃手中的银箭。
天落收起银弓,将古书抱在怀中,笑盈盈的看着河对岸的金无屹:“怕洲主太想我了,留个念想!”
“好,这份礼物我收下了!”说完,这金无屹还真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箭矢,交给了身边的一位金甲将军,而这名金甲将军竟然如同珍宝一般,双手高举,恭然接过。
真不简单啊,天落暗中思索,这金无屹不简单,就连他身边这些人也都不简单。
似乎是权衡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那金州主不送我点什么吗?”
“……”陈剑一着实无语,看了天落一眼。
心想着你不知道杀了对方多少人,这会怎么还厚颜无耻的向对方要礼物,而你刚刚还射了对方一箭,还被称之为礼物,那对方的礼物怎么还是好东西,恐怕都是要命的。
想到此处,陈剑一已然做好了最佳攻势,下定决心,务必为天落挡下杀招。
此时不光陈剑一如此,就连林萱,柳天德也已做好了攻势,几乎整个南林此时都是严阵以待,静的似乎都能听到心跳声,一眼不眨的盯着河对岸的金无屹。
只有天落自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怀抱着一本古书,人畜无害,一脸期盼的看向河对岸。
“我已经给过了!”众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金无屹双手抱于胸前,在河对岸走了两圈,有一种面对无赖的感觉。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用金州十数万将士的性命送的这份大礼,难道小兄弟还不满意?”
“那就谢谢了!”
天落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很是不满意,转身变向军中走去,“哎,这金州主当真小气的很!”
“……”
这五州大陆,敢这么和金无屹说话的,恐怕只有这天落一人了。
先不说人家一州之主,那可是堪比帝王的存在,就说你带人前后杀了人家金州十数万将士,也足以是让人与你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了。
“退兵。”看着天落转身已然离开,金无屹又看了看趴在河两岸的金兵尸体,也转身往回走去。
身后的金甲将军急忙跟上,“州主,要不要……”
金无屹并未减慢速度,只是微微摇头,走上步撵,开始假寐起来。
“呜……”一声声沉闷的号角声接连响起,金军大阵赫然动了起来,直接浩浩荡荡的向远方开拔而去。
“退兵了,金无屹退兵了?”
柳天德一脸兴奋的走进中军大帐,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浑身都已经颤抖起来,“没想到我这一生,尚有看到重败金军之日!”
看着依旧认真的盯着沙盘的天落,林萱的欢喜更甚,“可多亏了天落哥哥,方才有这不世之功,百姓免遭战火之苦,林萱替南林全体百姓谢过天落哥哥。”
天落本在沉思之中,眼见林萱要拜自己,急忙一手扶住,“萱公主,折煞我了,身为南林儿郎,这是应该的!”
说道此处,天落眉头皱的更深,若有思索的说道:“只是这河岸边试探了一下金无屹,此人可并不是一般人!”
“咯咯……”林萱一串银铃般轻笑,看着天落,“天落哥哥既然能试探金无屹,那也非一般之人啊!”
天落尴尬一笑,指了指沙盘,“此次能够大败金军,也无非是因出其不意,将积雷山的雷电引于这渭水河中,断了金军的兵线,但我与金无屹对话之际,观金军大阵,即便折损十余万的情况下,仍有一战之力,只要分兵,攻下积雷山,断掉水源,此时我军已然难以将其抵挡在渭水之外,按照金无屹的性格怎么会退兵呢?除非……”
“除非他有比分兵攻陷积雷山更好的办法,只是,会是什么呢?”此时林萱也陷入了沉思。
大帐中的柳原看了看此时也紧盯沙盘不放的柳天德,又看了看天落和林萱两人,思路着实有些跟不上,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这雷电还能引于河中,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报,渭水之战清点完毕。”说着,一名士兵一溜烟的跑了进来,将一副卷册交给了柳天德。
柳天德手中拿着战报,眉角不停的抖动,最后兴奋的拿给众人看,“快看,此番我军击杀金兵十四万八千人,各大修行者一千六百五十人,缴获物资还尚在盘点之中,而我军损失才不足万人,弟子首当真旷世奇功啊!”
天落无心此事,微微点头,不仅一叹:“两军交战尚且有你来我往,只是现如今,这金无屹退兵不战,不知是在酝酿什么样的阴谋,这可难以预料防范啊!”
看着一脸愁容的天落,林萱笑的很灿烂也很真诚,“那又能怎么办,见招拆招被,我相信有天落哥哥在,下次那金无屹来,也定然吃瘪!”
天落一笑,心情好了不少,倒不是因为林萱说了什么话,而是看到这样灿烂的笑容,任其再大的烦恼,也会悄然散去。
“进去,老实点!”几名修行者,推搡一人,走进中军大帐。
此人灰头土脸,一身金甲歪歪斜斜,还很不合身,说不比那金甲重骑的人高,但却远远比那帮武装到牙齿的杀戮机器胖。
以至于如今的肥肉都已经从甲胄的缝隙处“溢”了出来,此时被五花大绑的推了进来。
柳天德一愣,“金人?”
“是,河中捞出来的!”几名修行者恭敬的答到,“为了捉住此人,废了好一番手脚!”。
“杀了!”柳天德看了一眼面前之人,随手一挥,倒也随意!
“等等,等等,别介,别介……”此时被带回来的胖子的一只大脑袋摇的和不浪鼓一般。
甚至天落有种错觉,让其继续下去似乎都要把那脸皮的的肥油甩出来了。
胖子一看几名士兵已经开始拖拽自己,顿时急了,看着面向自己的天落,赶紧喊道,“天落,天落救我啊!”
“嗯?”天落狐疑的看向眼前的比自己高上整整一头多的胖子,叫的竟然这么亲,“你认识我?”
胖子一看,可算是抓到救命稻草,“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
天落一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胖子,“我也不认识你,再说了谁和你一家人,你是听见我与那金无屹的对话了,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吧?”
“额……”胖子神色一怔,似乎整张脸都跟着颤了又颤,“你不认识我应当,我是于生的朋友,于生你总该认识吧?”
“于生的朋友?”天落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与于生相识,这个世界上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胖子:“即便如此,那你也是金人啊!”
“唉!”胖子一拍大腿,拍的肥肉乱颤,“哪有的事,我和于生那是过命的交情,他听说你入世下山,本想前来帮你,却不料半路上遇到一个教黎雪的小娘皮,唉呀妈呀,这小娘皮,下手也忒狠了。”
“于生现在怎么样了?”天落一听,可是急了。
这黎雪的手段自己可是见识过的,即便是现在的自己,也依然无法判断她的具体境界,而上次一别时,这黎雪便已然对于生起了杀心,那这再次遇见可还有好?
“哎,哎,哎,别摇了,晕,晕了!”胖子被天落摇的肥肉乱颤,待一身肥肉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方才说道,“没事,已经回青山剑宗了!”
听到此处,天落总算是松了口气,这黎雪即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去宗门里杀人。
胖子见天落冷静下来,继续说道,“这本来啊,他是让我来帮你的,一路上我紧着追赶,结果知道你偷袭金军粮草大营,我就去了,结果被这帮孙子抓住了,这帮孙子看哥哥我天赋异禀,竟然求我做金人,还给我搞了一身装备,没办法,权衡之计,我便勉强大营了,结果,也不知道哪个孙子在河里放电,这才刚下水就给电迷糊了!”
刚说完,感觉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了,环视众人,尴尬的笑了笑,一脸肥肉笑的上下乱颤。
天落斜眼看了看口若悬河的胖子,说的话虽有实情,但定然水分也不少,也懒得理会,示意一名修行者将其松绑,便转身离开,走出大帐。
天落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随着对《天筑》的欲罢不能,对世故权术的日益了解,就感觉前方正有一张血盆大口,等待他的到来,最后一口将其吞掉,“最后等待我的究竟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