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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幻夜神行的梦是这么的萧索!
舒静醒来后,脑中依然记得幻夜神行在**时带她撂过的世界,那里是他的梦境,有着和他外表相反的苍凉与沉郁,她没想到他的梦会是这么苦闷,那像是少了园丁整理的荒芜花园,乱草丛生,地干水涸,了无生气…
他到底藏有多少心事?为何他的梦境是这般的凄清?
舒静心疼地红了眼,紧紧偎着他的肩,真希望能替他的梦境带进一些阳光…
只是,她的梦也同样黑暗哪!
那里一样荒芜。
很早就醒来的幻夜神行则静静地拥着舒静,没有吭气。
为什么他会让她进入他的梦境?
那里一向是他的禁地,擅入者死!多年来他从不对任何人开启那扇能窥视他内心的门,他要紧锁住不为人知的那个幻夜神行,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能见到他…
但,为什么他会对舒静解除戒心?难道他不怕她发现他的另一面?
他对她,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很显然,她和之前的女人都不一样,在他心里,他早已將她和一般女人区隔开来,所以他才让她靠近他的真心!
可是谁来告诉他,他对她除了心动,还有什么吗?
一个简单的字眼闪进他寤寐的脑中,他倏地睁开眼,转头看着恻躺在他身边的舒静,正巧把她深情的凝眸看进眼里。
可能吗?他已经死过一次的心能再爱人吗?
舒静不懂他眼中的惊讶是为了什么,她只懂自己之所以会把第一次交给他全是因为她爱上这个俊伟的男人!
这是爱情!
这是能拯救她黑暗无助梦境的爱!
她觉得心胀得满满的,远比发现舒娴的存在还让她感动。
“我该把你怎么办?”幻夜神行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睑。
“我不会是个懂事的女人…”她苦笑着。
“可是你却深深吸引着我…”探进她的胸口,他用手罩着她的雪峰,低头埋进她的颈肩。
“我爱你!”她脱口而出。
他背脊一阵僵硬,抬起头,用一种全新的眼神审视她。
“你可能不信,可是却是真的…”爱上他彷佛是件很久以前就该发生的事。
“你…”他真的受到了震撼了。
“但你放心,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不管他爱不爱她,她的这份情已无法收回。
幻夜神行没有说什么,只是怔了许久,然后疯狂地吻她,直到她娇喘不休,直到她在他怀里高喊他的名字…
缱绻过后,舒静再一次睡去,幻夜神行却睡不着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盯着雨后东京的夜景,清澈的夜空被洗得明净清爽,但他的心从刚才就一直沉闷着。
不管他承不承认她在他心里的分量,舒静都弄乱了他的生活,突然之间,向来洒脱的他有了小小的牵挂,她的眼神正是那根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他欲走还留的脚步。
不该是这样的,他和女人之间不该有太深的纠葛,幻夜神行应该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为何遇到她之后竟会在提与放之间犹豫不决呢?
他与自己的战斗还未结来,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去爱,他和她有着同样的难题待解,她体内的舒娴和他体内另一个幻夜神行都是他们的对手,在心灵未清朗之前,他没有自信能给她任何承诺,也负担不起她对他的深情…
爱一个人对他来说比杀一个人还要困难。
天色渐明,他该走了。
和女人分手时他从不道别,这是他的习惯,但从没有一次感觉像今晚这么窝囊,就因为她的告白,他不得不提前一天上路,蹩脚地扮演着拙劣的“逃兵”…
穿上西装外套,他再一次俯视她的睡容,將她的美丽一一记在心底,决定先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再好好想有关她的事。
或者,回灵力俱乐部去和总管谈谈能厘清他的迷惑。
门开了又关,一段感情还未萌芽就被深埋了。
于是,当舒静惺忪醒来,幻夜神行早已离去多时,没有写下只字词组,徒留一室属于他的气息。
“幻夜?”
空荡荡的房里只有她的声音在四壁回旋。
被遗弃的感觉瞬间侵袭着舒静,她静静流着泪,对着满桌早已冷了的隔夜晚餐,没想到爱虽带给她感动,却也同时带给她心痛!
也许她对幻夜神行而言根本与其它女人无异,一ye激情之后,他又另觅新人,让旧人独自神伤。
慢慢穿上衣裳,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稍吾洗之后就离开饭店。
来到昨夜的天桥上,他拥住她的情景再次映现在脑中,胸口的水气终是压不下去,从眼眶溢出。
别哭!你早就知道这是他的习性,所以才会说出他就算不爱你也没关系的话!你早该知道的…
她如此告诫自己,可是天晓得爱这种东西竟是这样的尖利,一接触就被割伤,大家却拚命地靠近,心甘情愿为它受伤哭泣…
恍惚地走回家,她在大门撞见了正要出门的黑羽森,七十多岁的人,黑羽森雍容的脸上一点也不苍老,他看起来硬朗、高贵,很有金融家的威严。
“静,你怎么了?”和善的语调完全像个慈祥的父亲。
“黑羽先生!”舒静愕然地后退一步,心中一凛。她叫不惯父亲,总是这么称呼他,幸好母亲和他都不介意这点。
“昨夜你没回来?”黑羽森精明的目光扫过她微皱的衣裙。
“呃…是的,在一个朋友家过夜。”她扯着谎。
“是吗?脸色看起来很差,没睡好吗?”他关怀地问着。
“还…还好。”她低下头,不知为何非常害怕他那双利眼。
“等一下去吃点东西,今天你母亲要回来,我得去机场接她…啊哎!”黑羽森叮咛一半,人就突然倒了下去。
“黑羽先生!”舒静惊呼一声,马上扶住他。
“我…”黑羽森喘着气,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
“大概老毛病又犯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等着,我叫司机开车送你去医院看看。”她惊惶不已,并暗责自己老是疑心他是个怪人。
“麻…麻烦你了…”黑羽森抱住胸口道。
舒静强打起精神,叫来司机,与黑羽森一同坐进车内。黑羽森嘱咐司机载他到他开的私人医院,车子便疾驰而去。
不久,车子停在医院大门,舒静扶着黑羽森走进医院,她不知道该找哪个医生,正迟疑时,黑羽森指着隐藏在角落的一部电梯说:“那…那部电梯是私人用的…我的专属医生在九楼…”
她点点头,扶他进入电梯,里头只有一楼和九楼的按钮,她无暇细想,按了九楼,
电梯就迅速来到没有半个医护人员的楼层。
“这里吗?”她狐疑地看了这层楼一眼,转头询问黑羽森。
“是的。”他慢慢走出电梯,对她一笑。
“可是这里没有医疗人员…”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就是这里唯一的医疗人员。”黑羽森中气十足地说着。
舒静转身看着刚刚还一副孱弱模样的黑羽森,讶异地发现他正噙着诡谲的笑容看着她,而且神釆奕奕。
“黑羽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欢迎来到我的研究室,舒静。”黑羽森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一面白色的墙壁应声打开,出现了一间宽敞的大房间,里头各种精密仪器皆备,感觉上充满非人性的清冷味道。
“你故意的…故意带我来这里?”她往后退一步,警戒乍起。
“不然你总是躲我躲得老远,像怕被我吃了一样。”黑羽森笑着走进研究室,脱掉外套,罩上一件白袍。
“你有什么目的?”早就该避开他!她真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舒静暗暗稳住微慌的心。
“目的?目的当然是你…的脑!”他笑咪咪地走到计算机前开机。
“什么?我的…脑?”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脑波不寻常,我在台湾遇见你时就看出来了,所以我才千方百计娶了你母亲,目的就是要把你锁在我身边,好让我研究。”他纯熟地在键盘上敲着,屏幕就出现一串数据。
“你…你说什么?”她真的大吃一惊,原来一开始黑羽森就盯上她了?但为什么?
“我从以前就对梦很有兴趣,一直在找脑波异于常人的人来协助我做这项研究,多年前我曾遇见一个资质很好的少年,可惜他后来不见了,让我错失与他合作的机会,碰巧两年多前我台湾的一位朋友告诉我他曾在医院看过你的资料,发现车祸后的你脑波非常强烈,于是我特地跑到台湾,看了医院的报告,决定將你带回日本做研究…”黑羽森坐在研究椅上,看着他的宝贝实验体微笑。
“你娶我母亲,就是为了研究我?”她感到背脊微凉。
“这是让你主动跟我回来的伎俩,两年来,我在你的房内和衣服上都装有探测器,
不断地接收你的脑波强弱,为的就是解开你脑中制造的梦境之谜…”
“我的梦有什么好好奇的?”她怨声斥道,但心中惊悸不已,他竟然未经她许可就在她的住屋内随意进出?
“你母亲说你曾经有个双胞胎姊姊,在你住院昏迷时,你经常会忽然醒来,行径和说话方式都异常,你母亲被你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眼就看出那个人不是你,是你死去多年的姊姊…”
“我母亲知道?”她更骇异了,没想到舒娴在她昏迷时就曾出现。
“可怜的她因此精神衰弱,当你痊愈之后连提都不敢提,不过当时的情况都记录在心理催眠师的资料中,我一看到资料就知道你是我找寻多年的实验品了…”他高兴地说。
“实验品?”
“我以前专门研究梦,金融家的头衔不过是从家族继承来的无聊称谓,这一大笔财富正好让我用来钻研人类脑部与梦境的关联,我利用医院的人体来探测脑部的活动,但至今没有半点进展,直到我接触到你…你的脑波让我兴奋极了,每天接收那些脑波转换的数据,我知道你夜里经常作梦,而且是作两个人的梦,舒娴,也就是你的双胞胎姊姊一直存在你的梦里,这是你脑波比他人强烈的原因。两年来,我已算出你脑波的频率,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事…”他站起来,慢慢走近她。
“什么事?”她后退几步,抵在电梯门上。
“你竟可以连接现实与梦境,你是个信道,只要打开你这个信道,我便可藉由你进入每一个人的梦,左右每个人的梦和喜怒…”他笑得益发奇异,两眼睁大,野心在眼瞳里烧着。
“一派胡言!哪有这种事?”她不愿相信,也拒绝承认。
“是不是胡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因为我还得做最后一个实验才能知道如何才能使你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并让你和计算机结合。”他转身走向计算机。
舒静利用这个机会猛按下楼键想逃,无奈电梯门动也不动,气得她拚命捶门大叫:“开门!让我走!”
“别急,那道电梯门的控制器在我手上,除非我要它打开,否则它就一直定在那里。”黑羽森哂笑地瞄她一眼。
“你到底想怎样?每个人的梦不是他人能掌控的,我也没有那种力量…”她焦虑地大喊。
“没有吗?那舒娴怎么出现的?”他冷笑。
“那是…那是…”说实话,这点她也不太明白。
“是你释放地出来的,你不仅能释放她,还能將每个人的梦变成真实,你有那个力量!”他笃定地说。
“荒谬!如果可以,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他以为她是仙女?什么事都心想事成?
“那是因为你还不懂自己的力量。只要我將舒娴压抑你的那份力量还给你,你就知道你等于是梦里的女王了。”黑羽森嘿然地笑着。
“压抑?”
“没错,舒娴一直在压抑你,她为了重见天日,不停地想取代你,她的存在其实深深困扰了你,因为她等于是一个相反的你,你们是镜子的两面,明明同一张脸孔,却是左右相反,个性迥异…”
她无言以对,只是傻住了。
“为了取得和谐,你们彼此压抑对方的力量,矛盾让你变弱,以至于你一直看不清你扮演着什么关键性的角色。”他说得头头是道。
“那么只要舒娴存在,我就帮不了你,不是吗?”
“她已经干扰不了你了。”
“什么?”她微怔。
“我把她从你梦里抽出来了!”他笑了。
“不可能!”她才不相信。
“我的计算机算出你脑波的频率,昨夜你的意识薄弱,正好让我有机可乘,她已经被我关进计算机里了。”他指指那台造形奇特的计算机,屏幕上正隐约出现一个女人的挣扎图像。
舒静倒抽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痛苦的人形。
“这是…”
“这是舒娴,我正好需要她的破坏力,让她闷得愈久,她就愈暴戾,到时她会是我最佳的攻击武器。”他抚摩着那台计算机。
“你疯了…”舒静摇摇头,对他的恐惧愈强烈。
“再来,就是你了…只要你的意识和我的计算机联机,我就能借着计算机屏幕看见你所见的每一个梦境,解开人们梦的谜题!”他说着一个箭步將她拉向仪器旁的平台。
“不要!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她惊恐地叫着。
“我会让你知道你再藏在这身躯壳内是多么浪费,你是我解梦的关键,我需要你替我带路…”他倏地拿出一根针筒,直接打入她的手臂。
“你干什么?”她挣扎地想甩开他。
“等我弄清楚梦境与脑波之问的关联,我会让你们姊妹永远不再分离。”他朗声大笑。
舒静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变形,黑羽森张大的口像个没有底部的黑洞,不断地扩大,终于將她吞噬。
***
幻夜神行今夜比平常沉默,在灵力俱乐部二楼的总部,他一反常态的闲适,沉郁的气息从他全身散发出来,那冷漠像道隔绝的墙,让雀利儿及仇烈不敢轻易闯入造次。
“幻夜是怎么了?总管,他今天怪透了!”雀利儿捂住嘴,悄声问着总管。
“他会怪吗?我倒觉得今天的他最像他。”总管镜片后精光一闪,笑了笑。
“哪会?他平常不是这样子啊!瞧他现在的模样活像失恋了一样!”仇烈冷哼着。
“失恋?哦,别开玩笑了,仇烈,他哪是个会失恋的人?都是他让女人失恋的。”雀利儿摆摆手笑道。
“人不会一直得意的,总会遇到对手,他八成是遇见强敌了。”仇烈幸灾乐祸地哼然。
“会吗?”她惊奇地又看了幻夜神行一眼,脑中开始随意想象。
“你这么关心他,干脆直接去问他。”仇烈不太愉快地翻了翻眼。
“也对。”雀利儿还真的走到幻夜神行身边,弯腰盯着他的脸,说:“从你一进门,已有一个小时七分零九秒没开口,喝了三杯酒,抽了十根烟,请问,你在烦什么吗?”
仇烈没想到她真的去问,气得將酒杯用力放在吧台上,瞪着她和幻夜神行。
“我在烦什么?有吗?”幻夜神行抬眼看她,扯出淡淡微笑。
“没有吗?”她反问。
“大概有吧!”他就这么离开,舒静不知会怎么想,七天来,他没有一刻不想起她的脸、她的气息,他很少这么想念一个女人,而她不仅破例占据了他的心思,还让他牵挂不下。
见他承认,雀利儿细眉一扬,又凑近问:“什么事?和女人有关?”
“你这小脑袋能不能歇一歇?别像个侦探一样猛盯着我行不行?”他被她的眼神惹得想笑,叹口气,走到吧台边,又倒了第四杯酒。
“什么人还是什么事让你变得这么沉重?幻夜,你现在看起来简直像个丢了心爱东西的男人,又痛苦又不舍。”雀利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幻夜神行一愣,脸色变得更深沉。
丢了心爱的东西?雀利儿的比喻为何像一拳揍进他心脏般让他又痛又喘不过气?
“搞不好被女人甩了,觉得没面子。”仇烈在一旁放冷箭。
“烈!”雀利儿瞪他一眼,警告他闭嘴。
“你遇见梦里的女人了?”总管随意地擦着杯子,却道出事情的本源。
幻夜神行看着总管,服了他了,从以前,他的心思从没有一次逃得过他的法眼。
“嗯。”
“真的?她是谁?是敌是友?”一提到那个神秘女人,雀利儿的精神全来了。
“谁是敌是友?”迟到的雷掣推门走进,接腔问道。
“幻夜遇见那个梦中女了!”雀利儿马上回答。
“是吗?她是什么人?”雷掣也相当好奇。
“她叫舒静,一个和我一样能入梦的女人。”幻夜神行低头看着杯中金色液体,总觉得闻到一股百合花香。
“那她也有超灵力了?”雀利儿不放过任何疑问。
“应该是。”
“哇!那她和你不正好是一对?”雀利儿随口诌着。
“她为什么在中川的梦里出现?”电掣在他身旁坐下。
“她的身体借人了,所以她经常在梦里游荡。”幻夜神行又点燃一根烟。
“什么什么?什么身体借人?”雀利儿插嘴喳呼。
“她体内还有一个双胞胎姊姊的灵魂,她们共享一副身躯。”幻夜神行简单地说,眼神在烟雾中显得飘忽。
雷掣和总管飞快地互递一个眼神,他们想的是同样一件事:舒静和幻夜神行的情况倒有点类似!
“有这种事?”雀利儿愣住了。
“那你分得出喜欢的是姊姊还是妹妹吗?”仇烈每次开口都语带挑衅。
幻夜神行睨他一眼,才道:“当然。”
他承认他喜欢舒静!总管与其它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终于有女人让幻夜神行动了真心。
“喜欢她有什么好迷惘的?”仇烈继续道。
“是啊!喜欢就喜欢,你干嘛变得古里古怪的,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幻夜。”雀利儿咕哝着。
“你真的认识我吗?”幻夜神行忽然问她,一双利眸凝结成两簇没有温度的冷光。
雀利儿怔了怔,被他的反问及表情震了一下。
“我们认识的是你要我们认识的幻夜神行,至于你不想让我们认识的那一部分,我们当然陌生。”仇烈走到雀利儿身边,搂住她,以犀利的言词顶回去。
幻夜神行脸色一变,笑意从嘴角褪尽,仇烈虽然老爱和他抬杠,但他的确不是只头脑简单的四足动物,他一眼就看出他的伪装…
“你如果一直不去面对你自己,你的心就永远无法复活。”总管轻轻地道。
这句话却重重地打了幻夜神行一记。
“你这副面具带得够久了,幻夜,该是把它拿下来的时候了。”雷掣也明了他的过去,语重心长地劝说。
幻夜神行没吭声,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头瞪着被擦得有如镜面的吧台台面,那里头有他自己的倒影。
雀利儿忽然感到有些落寞,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曾真心对待过他们,连他们这些伙伴也不能走进他的心,难道他一直不当他们是朋友?
“我如果拿下面具,很可能…”他抬头看着围绕在他四周的人,停顿片刻后才说:“很可能你们会不认得我了…”
“不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幻夜神行!”雀利儿急急地说。
“我怀疑!”他笑了,一种无奈的微笑。
“为什么?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她又问。
“因为另一个我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可怕,雀利儿。”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盯着没有四季之别的窗外。
“是吗?”雀利儿用眼光询问总管。
总管没回答,但他那谨慎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但你总不能一直逃避吧?我想,那个叫舒静的女人给了你不小的刺激,你觉得你的内心也开始蠢动了,对不对?”电掣说。
“或许吧!”他淡淡响应。舒静所绘的那幅“梦镜”简直就是他的写照。
“你该不会被她吓得落荒而逃吧?”仇烈不怕死地继续刺激。
幻夜神行冷瞟他一眼,很想缝住他那张总是能用最挖苦人的话表达意见的嘴巴。
“我不是逃,只是…”他能告诉他们他不敢爱上她?
“只是什么?”仇烈不放过他地追问。
“这和你无关吧?”他冷冷地道。
“哈!没想到你是个胆小表,连对一个女人说爱都不敢,太可笑了!”仇烈一眼就看出让幻夜神行犹豫的重点,他太了解那种想爱而不敢爱的表情了。
“我有说过你很了解我这句话吗?”幻夜神行敛眉一瞪,朝他走过去。
“这种恭维我很少放在心上。”仇烈耸耸肩,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幻夜神行这家伙也没给他多好脸色。
“那么这一次我该好好让你记住太多嘴的下场了。”幻夜神行真的被惹毛了,菜鸟敢对老鸟不敬,他不教训教训这只黑豹说不定真会被爬到头顶撒尿!
“我等着看你给我什么下场!”仇烈站起身,右拳击在左手掌心,摆明随时接招。
“你们!”雀利儿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会一言不和冲了起来,连忙阻止。
雷掣却在这时轻扯她一下,别具深意地示意她安静。
她皱皱眉,还搞不清电掣的居心就见那对天敌较起劲来了。
幻夜神行的本事不只有入梦一项,她知道他的身手也非常好,却一直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这回算是让她开了眼界。
翻飞,旋踢,加上迅速的移动,小小的总部倏地满场都是他米白色的身影。
仇烈的风刀也不好惹,他能利用空气的流动化为利刃,对付徒手的幻夜神行,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打得桌椅移位,灵气激荡。
或许是潜意识中想发泄吧!幻夜神行借着仇烈来抒发内心的迷惘与窒闷,他每一个攻击都不留余地,愈打愈快,杀戮的快感渐渐充斥他的心灵,突然之间,他内心那个被封闭的空间似乎有开启的趋势,他只觉得浑身一震,一股庞大的力量随着另一个幻夜神行的复苏而撞击着他的体内。
仇烈忽然觉得他的灵力在瞬间增强一倍,骇然地往后一跃,不可思议地避开他凌厉攻势,大叫:“我不打了!”
一抹冷笑浮上幻夜神行的嘴角,他的眼神有着令雀利儿陌生的阴狠,仇烈的喊声他一点也没听见,反而站直身子,伸出右手,准备发出灵力置仇烈于死地…
“住手!幻夜!”雀利儿吓坏了,她瞬间移动到仇烈身前,张开手挡在他和仇烈之间。
幻夜神行眼睛一瞇,笑意更加扩大,并没有收手的打算,刺眼的灵光在他手里聚集,此刻,他脑海中只有杀人的**…
“够了!”雷掣倏地来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腕低喝。
一道电流打进幻夜神行的手内,他的意识又从深渊彼岸拉了回来,当他再睁开眼,只看见雀利儿、仇烈正惊骇地看着他,电掣则眉心紧皱,忧容忡忡。
他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仇烈和雷掣是故意试探他的,他们想看看让他自己恐惧的另一个幻夜神行会是何种模样。
“我没伤到谁吧?”他沉声地问。果然还是不行!他对体内另一半的力量根本无法控制。
“没有,但你可能吓到雀利兜了。”雷掣叹口气。
他看了瞠目结舌的雀利儿一眼,苦笑道:“现在,你不会想认识另一个我了吧?”
“幻夜…”雀利儿的确吃惊极了,刚刚他面对她和仇烈时下手几乎没有半点迟疑。
仇烈也受到不小的打击,他一直以为他和幻夜神行的灵力在伯仲之间,但没想到他目前所释放出的力量只不过是深藏的一半而已…
懊死!这样根本打不赢他!仇烈在心里暗暗扼腕。
“我想,我还是当原来的幻夜神行比较好,是不是?”幻夜神行走到雀利儿面前,摸摸她的头。
雀利儿眼眶一红,摇摇头。真要比起来,还是眼前的幻夜神行可爱多了,她忽然不希望他卸下他的面具了。
“好了,我也该走了。”幻夜神行拎起衣服,叼着烟,打算一个人回家静静思考。
“决定去找舒静了吗?”仇烈问。
“还没决定。”
“啐,胆小表!”仇烈双手交抱在胸前,嗤笑一声。
“也许我正好是胆小表吧!”他耸肩,没被激怒。
他真的怕舒静太接近他,那种**裸呈现在别人面前的悚然不是他人所能体会,尽避他已管不住爱上她的心,可是他就是不想现在去面对她…
他的思绪正全心想着舒静,然后,他听见了她的呼救!
救我!
幻夜!救我!
一声声遥远但清晰的呼唤传进他耳朵,他倏地站直,呆了几秒。
是舒静!她在叫他!
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了?”雀利儿看他惊瞠的眼,疑惑地问。
“舒静出事了,我去看看。”他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就冲出了俱乐部。
“喂!喂,幻夜…”雀利儿第一次见他如此慌张失措,追了几步就回过头问:“这是幻夜吗?原来那个幻夜吗?”
三个男人摇摇头,一致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