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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衣赶紧将手指放进嘴里吮着,一股咸咸的味道在舌尖上弥散开来。
她顾不上理睬受伤的手指,专心听林一叹讲他自己的奇异经历。
林一叹却停下来了,羽衣猜想他是累了,便不敢催促,等了会儿林一叹的声音又传过来:“孩子你知道我们之间相隔的石壁有多厚吗?”
羽衣想也不想便回答说:“不会太厚吧,我觉得至多也就一堵墙那般吧,再厚的话我们两人的说话声就不会彼此传递了。”
林一叹轻轻一笑,道:“不,你错了,如果我没估算错的话,应该有四堵墙的厚度。”
羽衣在心里快速设想了一下四堵墙究竟有多厚,接着就否决了林一叹:“怎么可能,真是四堵墙一般厚的话,我们怎么能互相说话呢,你说的我听不见,我说的你自然也没法听到。”
“孩子你听过一门叫传音入密的功夫吗,我现在使用的正是这门功夫,先用真气将说话的声音凝聚成线,运内息将它穿过石壁,再送到你的耳朵里。本来这功夫最适合的场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你说的话只想叫某几个人听到,就可以使用传音入密,只要学会了并不难,也消耗不了多少真气。难的是我不仅仅要把我的声音传给你,还要凝聚精神,收听你的声音,这就费事得很,要消耗大量真气。要是换做以前对于我来说也是小事一桩,可是眼下不行了,我做不到了。呵呵,孩子对不住了,剩下的故事只能明天再讲了,我累了。”说完便不再罗嗦,声音消失了。
羽衣伸手试着敲击墙壁,指头弹在坚硬的石块上,没有脆响,只是发出阴沉沉的“嘣嘣嘣”声。她不由得瞪圆眼,自言自语:“传音入密,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功夫,我从前根本不知道,真是深井里的癞蛤蟆啊。”
一想这个林一叹原来和自己的交流这么困难,她之前还以为这石壁很薄,俩人在两边提高声音说话对方便能听到,却原来这么困难。她又试着面对墙壁说话,声调很高,但是声音发出来,碰在墙上,没有顺着石壁往里渗入,而是反弹回来,一股气息撞在耳边,嗡嗡嗡作响。
她相信林一叹说的是真的了。
这石屋四壁的石头绝非一般常见之物,而是质地坚硬牢固的好石头,林一叹要隔着四堵墙的距离把声音传过来,还要隔墙收听自己的声音,当是何其艰难的一件事!
第二天羽衣吃过饭,练了趟追风刀法,然后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很认真地等待林一叹的声音。而且决定再和林一叹交流时自己一定将声音放大,叫林一叹听起来不要太费劲儿。
出乎羽衣预料的是林一叹爽约了,她等啊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个熟悉的声音没有传来。“可能他的病严重了。”羽衣默默做着猜想。她舍不得离开,生怕离开了便不能及时听到他的声音,就一直坐在石地上,坐着坐着迷迷糊糊睡着了,一直睡到小窗口打开,一束灯光映进来惊醒了她,原来又到饭点了,说明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天。
为什么林一叹又没声息了?她焦灼起来,耐着心又等了一天。第三天上,还是没有音信,羽衣不能等了,对着石壁敲击,敲了一阵又一阵,奇怪的是林一叹始终没有回应。
就在羽衣焦灼不安,几欲疯狂的时候,石门忽然打开了,随着火石互相撞击的啪啪声,石洞里的火把一个接一个亮了。突然亮起来的灯光像利剑一样刺着羽衣的眼睛,她死死闭上眼不敢多瞧。
幽暗的通道里窜进来一道白色身影,手一抖,一把拽住了她脚上的铁链,拽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羽衣被脚上的链子牵绊着,走不利索,又怕跌倒,只能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小碎步往前跑。出了石屋门,眼前显出那个大花园,羽衣慢慢睁开眼,看见花儿已经谢了,那些姹紫嫣红的景色消失殆尽,眼前是一片深冬的萧杀。
羽衣记起林一叹来,拧回头看关押过自己的石屋,石屋的门早就关闭了,不知道林一叹的病怎么样了,但愿早一天好起来。
外面竟然是是个晴天,一路红日挂在头顶上。羽衣眯起眼睛看了看太阳,眼睛里很快流出一长串清水,多长日子没见到这么好的太阳了?自由真好!
门口站着另一个人,一袭紫衣,他忽然伸手从腰间解下一个紫色木牌递给白衣人,白衣人看一眼,点点头,上前打开了羽衣脚手上的铁链。
铁链像黑色的蛇,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上,羽衣感到手和脚一阵难以形容的轻松,她试着动了动,果然自由了,只是手腕和脚腕上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伤痕,是铁链磨出来的,溃烂成一片。
紫衣人带着羽衣往前走,羽衣闪眼查看地势,发现他们从那个画有虎头的石洞里出来,从狮头、豹头、狼头之下经过,在最后一个石洞门前停了下来。
一道巨大的石崖上,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巨大的燕子,羽翼狭长,身子灵巧,张开翅膀飞翔着。燕子栩栩如生,一对眼睛圆溜溜的,眼珠仿佛要活过来一般,正炯炯有神地望着眼前石崖下的人。
紫衣人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站在羽衣身边,羽衣想转过脸看看他,一转头恰好撞上了一双眼睛,从紫色头巾下露出来,正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很熟悉的眼神。
是张一年?!
不错,正是张一年。
羽衣只觉得一股热浪在心头翻涌起来,眼睛火辣辣的,被关进石屋这些日子,分不清黑夜与白天,一个人面对着永恒的黑暗,现在终于见到了一个曾经熟悉的人,怎能不叫她惊喜交加呢,尽管这个人是将她从中原一路押到西域雪山的魔教中人,她还是说不出的高兴。
羽衣嘴唇剧烈地抖动着,她想跟张一年说点什么,但是心里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
张一年的目光盯着羽衣看了片刻,眼底热切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他冷静下来了,目光从羽衣脸上滑过,剑刃一样扫向羽衣刚刚从中走出来的那扇门。
门前的白衣人不自何时已经消失,门紧紧关闭着,一切归于沉寂。
张一年从袖管里摸出一把圆形紫色铁牌,走近第五扇大门,忽然身子拔地而起,举起手中铁牌,向着那只燕子的眼睛敲击,他的速度极快,敲三下左眼,又敲三下右眼。敲完后身子轻飘飘落下来。羽衣看得呆了,张一年这样笨重的身子,轻功竟也如此了得。
黑沉沉的洞门缓缓地打开了,却没有人出来。
羽衣正扯长脖子好奇地往里瞧着,忽然,洞里传出长长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分明是女人的声音,阴沉,幽怨,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好像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在笑,而是地狱里的鬼魅在嚎哭。
张一年拉起羽衣右手径直往洞里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