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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带着面具也看不出具体神色,只见嘴角愈发沉下,语气也夹杂了几分不友好:“你们盟主请人的方式果然特别。”
说着回头看了眼自家的弟兄,没再多说什么身上的寒气却重了不少。老二带着众人抱拳道:“阁主放心,兄弟们候着你呢。”
季夏点点头,旋即对着来人说:“那便请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山上,众兄弟也就收拾收拾回了阁里。花倾城随着人流走进去却明显是心不在焉,只觉得信物在手中膈手的很,原本自己觉得不该有问题的事情,现在自己好像成为了沧澜阁彻头彻底的敌人。花倾城本觉得自己在做的是一件正确的事,可是现在却觉得自己也成为了自己的敌人。
“我该听你的吗?”花倾城喃喃自问,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只觉得自己猛然失去了知觉,手中还在紧紧抓着魔天给她的信物。可信物的主人却正在大摆酒席,似乎在等待哪位贵客。
而这位贵客也不是别人,正是被魔天手下又推又搡带下山的季夏。
山下刚好有一辆马车,按着魔天开始的吩咐,便是要他们几个坐着马车到武林盟去。可是带头的那个人却好像会错了意,几个人大摇大摆坐上了车,又出言嘲笑:“小子,我们盟主请你是你的福气。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小爷我今天就替我们盟主好好管教武林,你在后面跟着。”
说完趾高气扬地坐进车里,向车夫吆喝——老不死的,走!还要小爷我亲自在马屁股上踹一脚吗?
那车夫又是个缺了条腿还年老不堪的,想必平时也是让欺负怕了。满脸堆笑:“唉唉,是,您快坐好。”
越是地位低的人越是喜欢给自己自抬身价,那人听了这话便满意的往轿子里一趟,马车也慢慢的运转起来。
而季夏却像个犯人一样被押在外,这样无理取闹的气放谁身上也受不了。
于是季夏在路上几次都想到了置对方于死地的方法,但也明白这些人找自己的目的究竟为何。这才停了手,只等着该处置的人去办便是。自己越俎代庖,代价可是自己所承担不起的。
季夏想着想着便发现自己掉了队,三两步轻功追上去,觉得无聊便直接踩在了马车顶上。虽说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并不少,但是凡事只要时间足够,再重的东西都会变的悄无声息。但人类的第六感却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车内的人觉得马车猛然间慢了不少而且自己头顶好像也有了什么东西似的,就骂骂咧咧的问:“车外死人了?小爷我怎么突然阴森森的。”
“没事,大人您安心待着。”车夫笑呵呵的抚住车内人的心情,随后又转过头朝着季夏笑了笑。老人的快乐短暂地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随后又开始若无其事的赶着车。
季夏想问问这个奇怪的老人,他为什么会失去一条腿。只是转念又觉得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了意义,若再说便只是戳了别人的疤,自己听完也不过是兔死狐悲似的感慨几句。又何必去沾惹这些是非。
沧澜阁从一开始的建立便是因为新任盟主的暴戾和上任盟主的无为,导致江湖不像个江湖的样子。倒是像商贾的家族,这与自己从小了解到的江湖是完全不一样的……
于是季夏便做出了决定——他要去改变这个误区,所谓的勾心斗角、唯利是图并不意味着武林盟不该去干,而是武林盟应该有自己本身的坚持。只是这样的转变让武林盟自己去做是遥遥无期的,终究得有一个人去想、去做。那既然其他人可以,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马车上飘飘如仙的少年,戴着一精美的银白面具,神秘又脱尘,思绪万千的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抉择。只是这条路有些短,在看见武林盟招牌的时候,季夏赶忙从马车上跳下来。记得以前自己跟师傅来的时候,武林盟的守卫便不分青红皂白上上下下把自己这个小徒弟查了个遍。如今自己又是以“犯人”的身份被押来,恐怕九死一生啊。
季夏深呼一气,只当是为了自己壮胆。却被小跑来的下人恭恭敬敬请了进去。马车上的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事,就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了。
一个个顿时如坐针毡,纷纷求助起自己的头儿。
“虎哥,咱好像办错事了,咋整啊!”
“是啊虎哥,这兄弟们可都是跟您混的。您可得给兄弟们做主啊!”
……
身边的人叽叽歪歪,那个头头早就心烦意乱,便把气全往他们身上撒:“你们一个个哭丧呢,没出息的趁着滚蛋。爷们我干了这么多年脑袋别裤腰的事,我看他魔天敢动老子!”
其实这个人心里也没底,只是他在赌这个所谓的“阁主”也是个不好事的主,只要没人敢挑事,这事便云淡风轻的过去了。
一时间气不过又踹着车门:“赶紧把马车放回去,你想把马饿死吗?”
“是是。”
另一边季夏被两位小童带到会客厅,厅内倒是一个字古香古色的设计,只是桌子前摆着一块华丽的波斯地毯,地毯后是一个红木的架子,上面净放心水袖扇子一类。可以想见新住进来的主人对于原主人的地方不屑一顾,不知起了什么兴趣便想要了这个架子。
“先生对这个架子很感兴趣?”
季夏闻声看见一个一身锦袍却满脸横肉的男人从屋内出来,虽然已经用了敬语还是让见者不由起着防心。
“失礼了。”季夏温文尔雅,魔天却哈哈大笑。季夏不由发问:“阁下可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唉,也没什么。”魔天坐在主座,季夏才确定了他的身份,不由的打量起了江湖传言中不可一世的武林盟主——魔天。
季夏开始还不相信新旧两任盟主的决斗,现在看来眼前这个皮肤黝黑,满身横肉的人无疑是个力拔山河的枭雄。却并不是个如江湖所言的暴君。
魔天见季夏还站在,又站起身拉着季夏坐在自己旁边,看着眼睛便知道这是位美人儿,且还是位武艺高强的美人。不由的起了心思,想将沧澜阁据为己用。
“唉,我最近的烦心事都是因先生而起啊。”
季夏听完心里便一惊,暗道果然武林盟此次的出手不出自己所料,谁知魔天继续说到:“我到手的姑娘竟然被先生收留,一时间感慨万千啊。”
季夏还没听个明白,魔天便挥挥手:“带上来。”
只见话音刚落,两个人提溜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便进了房内。那姑娘已经换上戏服和行头,双眼被蒙,双手双脚也被绑住。整个人完完全全失去了意识,季夏一时间竟辨不出来是谁。
“先生仔细看看这人你可认识?”
魔天再次挥手,两人便解了束缚,季夏这才依稀看清,“盟主所言不虚,这人名为李茶儿,是我手下的人。”
魔天见季夏并没有惊讶的意思,面上却有些挂不住了:“魔天一代粗人,不知先生喜欢什么。先生若有什么不喜欢的,直接说就是。”
季夏报以微笑:“盟主客气了。”
彼时刚刚解开花倾城的那两位又从外面折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拿开瓷瓶上的红布绸,季夏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只见两个将瓶子放在花倾城鼻下,一会人便渐渐转醒了。
花倾城睁开眼只觉得头晕目眩,只得用手撑着自己以防自己倒下。地上繁杂的花纹让她的眼睛失去聚焦,不知过了多久手上撞上了一颗水珠。花倾城这才发现自己眼睛生疼,竟惹得眼泪毫无节制地留着从眼睛里往外冒。
“李姑娘,没事吧。”不知什么时候花倾城便觉得自己头上一黑,而后随着季夏的声音他缓缓蹲在花倾城面前,手中拿着兰秋歪歪扭扭给自己绣起的手绢。花倾城见此倔强别过脸,却被人拧着胳膊一阵吃痛。
魔天站在后面品了被杯酒,静静看着这一切,“先生怜香惜玉,只可惜这妮子不懂规矩。让先生见笑了。”
“……”季夏没再说话,将手上的手绢轻轻放在花倾城手跟前,便理理衣摆坐回桌前。花倾城的眼睛无疑渐渐失了光彩,对他们来说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于是乎渐渐失了神,只是没再倒在地上。拨开繁琐的戏服脑子一片空白站在地毯上。
魔天看花倾城这么听话,便让下人赏去一杯甜酒。
“给李姑娘醒醒脑子。”魔天这话是给花倾城说的,季夏听着没有动作。只因他还是没弄清楚武林盟这次的目的到底如何,故而迟迟不敢有动作。
花倾城强忍着泪受下这充满侮辱的赏赐,仰头一饮而尽。翻过酒杯,朱唇轻启:“多谢盟主赏赐。”
季夏见花倾城对魔天的身份没有一丝疑虑,便知道魔天所言不虚。两人的渊源恐怕不是自己能说清的。恐怕所谓“李茶儿”的父亲,与这魔天之间有些关系也说不定。
于是在魔天举杯喝尽杯中酒时,季夏也顺势端起面前的酒一抿。
却不巧迎面看见那几个接自己来的人。
“先生可是怕我盟主对先生下手?”
季夏暗自叫苦,为首的人却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差点没被吓个半死。只害怕季夏说出自己狐假虎威的事来,自己恐怕小命难保啊。
另一边季夏也并不对这些人有奉承或者使绊子的意思,可如今这样被别人大声的说出来,季夏感觉魔天的眼睛都往自己这边斜了。于是季夏忙放下酒杯,“盟主误会,只是在下实在不能饮酒。”
可魔天显然不满意于他的答案,“大丈夫又有什么不能饮酒的,依我看,先生果真是觉得我魔天是个粗人了。”
魔天二话不说将自己面前的酒又一次喝了个精光,季夏暗自叫苦却听花倾城打断了窘迫——“盟主,奴家已经准备好了。”
“好好,来。”魔天招呼着乐师簇拥着花倾城走上地毯,又转头向季夏道:“先生可听过乾州的戏?”
“不曾听过。”
季夏报以微笑,却见魔天还盯着自己的酒杯,无奈只好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劳盟主费心了,今日在下就客随主便了。”
“好说,好说。先生不必客气,来!”
这一句话屋子内瞬间热闹了起来,咿咿呀呀的戏声倒很是下酒,不一会两人就喝完了一坛。不曾想季夏越喝越精神,魔天竟也恨起了自己没给季夏下死手。
“先生,今日的酒,我再敬你一杯。”魔天想要再倒杯酒,却发现酒坛里的酒早就空了,故而佯装震怒,狠狠地踹了身边下人一脚:“没长眼的东西,不知道给先生再去拿坛酒吗?”
季夏连忙出手想要阻拦,下人却赶忙从地上爬起一个劲的磕头。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拿。”
见此季夏也不好再说什么,目光跟着拿酒的下人转了转便被魔天给拉了回来。“先生别在意这些,今日啊,我是有话想跟先生说的。”
季夏心下暗想总算是到了正题,只见魔天挥手散了那些呕哑嘲哳的乐师,只留下花倾城一人服侍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