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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有,无所谓无。茫茫虚空中,无数看不清五颜六色的虚空乱流突然从中乍现,又忽然隐没,像是绚烂的极光。
一块陨星撞上一道突然出现的虚空乱流,眨眼间就湮灭的无影无踪。虚空乱流将此处团团围住,将庞大无比的陨星带囊括在内,缓缓的游走着。
荒无,死寂,黑暗,寂寥。
本应该是无法生存的宇宙绝地,竟然有些无数乳白色的透明的幽魂在游走着。
这些幽魂下身呈现出章鱼状,一条条的细长触手,缓缓漂浮在空中。眼中尽是空洞,没有半点情感的波动,似乎跟死人无异。有些甚至下半身就长在陨石上,跟陨石结成了一块,与此地同化。
此等绝地,不应有人!
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却是一个穿着一身残破道袍的中年男子,一头乌黑的头发,两缕鬓角长发垂下泛白,背负着一把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长剑。
中年男子盘坐在虚空中,看着某个方向。
突然眼中精光爆闪,猛的站起身来。
“万法从自性中生,一念思量,保为变化。思量作恶,化为地狱恶鬼。思量修善,化为天堂善神。邪淫化为犬豕,躁暴化为兕虎。嫉妒化为蛇蝎,仁慈化为圣贤。君子小人总在一念思量,自性变化,故曰:千百亿化身。”
“归来吧。”
“千百亿化身。”
随着男人一句话道出,整个人的气势疯狂攀升,锐利到了极点,像是一柄尘封已久的宝剑骤然出鞘。
整个无人绝地竟然开始疯狂颤抖起来,没有灵智的幽魂竟然四处奔逃,空洞的眼神中居然漏出一丝畏惧。
无数道残影透过绝地加持在道人身上,每叠加一道,气势就加深一分。片刻后气势攀升到了极点,整个人化为一道光剑直直的捅向虚空。
地动山摇,整片无人绝地在疯狂颤抖,鬼哭狼嚎,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刮过此地,所有幽魂身形一阵波动,承受不住这种剧烈的碰撞,似乎在替此地分担痛苦,纷纷爆裂开。
一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可是视角微微一拉高,令人惊悚的事情出现了,此地的幽魂根本无穷无尽。下一瞬间又将这块地全部填补满了,除了道人身边,几乎没有落脚之处。
拥堵。
道人看着地上钻出的一个微不可查的小孔,瞳孔微缩。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望去。
在无数游荡的幽魂中,一个幽魂抬起章鱼般得触角捂住并不存在的双耳,乳白色的身体上泛过一层波动。眼中似乎并不是完全空洞,胸口出一丝微微的金光在闪烁。
道人瞳孔地震,一声长笑,“好!大衍之数终有尽头,此乃变数。”
道人身上的光芒强盛到了极点,整个人彻底化作了光点,然后缓缓散去。
片刻后,几个庞大的像是小山一般的生物来到无人绝地,远远的透过虚空乱流看着内里的情况,交头接耳一番后离去。
绝地内,满天的金光缓缓消散。此地少了一个道人,一道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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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青年无所适从的从森林边上醒来,浑身无一处不痛,四肢就像被人折断一样,与身体失去了联系,五脏六腑集体位移,火辣辣的灼烧感从腹部升腾起。
青年努力弓着身子,弯成一只虾子的形状,尝试以这种姿势来缓解他的疼痛。
我这是怎么了?我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青年尝试性用脑海中不多的记忆片段来解析,可是混乱的记忆碎片汹涌澎湃,他只零星记得几个场景,尸横遍野的村庄,熊熊燃烧的烈火以及点点金光。
叱。
一回忆,这种疼痛更加深刻,不仅仅是身体,连脑子里都传来阵阵窒息的感觉,仿佛被人劈开两半过,青年赶忙停止思考,这才稍微好转,翻了个身在地上直喘粗气。
待疼痛渐渐减弱,或者说是适应了这种疼痛以后,青年才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这是一处狭窄陡峭的山道,弯弯曲曲,一路斜行向上,显然并不好走。抬头仰望,隐约可见山道尽头有着一棵歪脖子树,在山崖边上顽强地生长着。
回首望去,远处是一个占地数百里遮天蔽日的黑色罩子,像个海碗倒扣在地面,红黑参半二色光华在表面不停流转,这罩子面积之大估计可以容纳下一个小型村子了。事实也确实如此,村中鸡犬相闻,阡陌纵横,妇人在其中穿行,小孩嬉戏打闹,一副世外桃源模样。
青年只是这么静静地望着,望着,不禁痴了。远处的村庄竟给了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啪嗒。
青年伸手到眼底下一摸,他居然哭了!
一股无名悲伤从心底升起,似乎他就是从那个看起来宁静祥和的村庄里出来的。但才刚刚往回头的路迈了一步,一股惊悚突然电穿了他的身躯,蹲在地上痉挛,冷汗直流,身体本能反应“哇”的吐出一口苦胆水。
绝对会死!!仿佛一瞬间脑海中就闪现出了他的上百种死法。似乎有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劝他千万别回去,听人劝吃饱饭,青年默不作声的收回了准备迈步的右脚。
探寻自己的身份也不急于一时,将来会有机会回来的,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宁静祥和的小村庄。
心底的那个声音又倏然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那里绝对有大恐怖,现在靠近十死无生,他的第六感这么告诉他。
我是被那里遗弃了吗?亦或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隐约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不过幸好,青年也不算过于鲁莽,压下这种回头的想法,狠狠将眼泪抹去。
青年突然惊觉,背后似乎背着什么柔软的物体,所以方才翻身时并没有被石子所硌着。
伸手一探,确实背着个洗的发白的破旧行囊。刚一打开,青年便被吓的将行囊丢弃在地,因为行囊里露出几截苍老的手指!!
我是杀人犯!?
青年随即又狠狠的咬了咬牙,抛开无端的联想,捡起行囊继续查看,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或许行囊里的物品会有些帮助。
将行囊打开铺平,是一块四四方方的蓝色麻布,上面缀着几朵小白花。行囊里只有几件物品,一只断手,一把断刀,一个木匣子,两块腰牌还有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火折子。
青年拾起断手,忍着内心的反胃细细端详。这是一只属于人类老者的完整右掌,干枯布满皱纹,大拇指上戴着一个青灰色的扳指,扳指上篆刻着一个三字。断掌或许被水泡过,皮肤惨白微微发涨,带着些许黑色斑点。应该是被利器斩断,横截面光滑,也不知道被斩断了多久,带着些许腐肉的气息却并没有腐烂,甚至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暗香。
青年思考片刻,又捡起木匣子拿在手上翻来覆去查看,最终得出结论:这是一个没有上锁但却根本打不开的木匣。而两个腰牌似乎也只是普通的腰牌,一个写着“白”,一个写着“洪”,写着“洪”字的腰牌明显做工比较细致一些,鎏金烫边,上手也是更加沉重。
而这把断刀则有些特殊,一开始青年还以为这是把凶器,所以留到最后检查。但是提上手后才发现,这把刀居然轻若无物,甚至可以说是轻如鸿毛,不仅如此这刀更是钝的令人发指,甚至无法在腰牌上留下一丝划痕。
不会是木头做的吧?靠这玩意怎么自保?后方是不能进的村庄,前方是未知狭窄的山道。青年狠狠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有选择了。
所幸青年并不是特别纠结这点,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未知身份,尽量不去思考任何有关自己身份的事,脑袋再没出现那种被人劈成两半的错觉。
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呆在原地也不会有任何结果,那么就前进吧。
盘肠小道异常崎岖,一路蜿蜒向上,只堪堪一人通过,按青年的体型都些勉强。青年摸了摸两旁的岩壁,表层略微风化,稍一用力便化为尘土。
不时能感受到呼啸的山风从远处吹来,这至少不是条死路。偶尔路上能看到两种脚印,一大一小,似乎是两个小孩子的脚印,目测不应超过十二三岁,而且颇为驳杂。
看来此地虽然偏僻,但并不是没有人走过,青年暗暗提了个心眼。
不过有一件事,青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在意。不仅仅是脚上这双不合尺寸的鞋,他抬了抬手看了一眼,这仅仅能盖住大半条胳膊的素色轻薄纱衣。
这手感,这质地,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女性的衣服吧,更别说那块缀着小白花的蓝色麻布。
青年有些痛苦的一拍额头,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好在,他也没有时间苦恼太久,因为他已经无惊无险的出了山道。
山道尽头是一处山崖,突出的崖壁上长着棵枝叶稀疏的歪脖子树,从这里有着绝好的角度可以俯瞰整个场景。底下是刚才看到的小村庄,三面环山,皆是崇山峻岭,远处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将将把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囊括在内。
正午毒辣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照射进来,斑驳的打在青年脸上,无数的色块将他的脸切割的支离破碎,青年仰起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嗯?这一幕感觉似曾相似。
吱~吱~吱~
脑中突然仿佛过电一般,不断涌现出支离破碎的画面,让他情不自禁的再次捂住了脑袋,痛苦的哀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