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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漕河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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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平宁王府的一干人对楚回三人的突然消失伤透脑筋时,楚回他们已经快马加鞭地奔袭了一夜。

    然而他们却未走任何一条通向胤州的驿道,他们穿行在南宣州的各个岔路,越过沟渠山坳,路过了三四个大小城镇,方向却不是往南,甚至有时是在走回头路。

    这条路线是三人商议后,由邢傲定下的,他们料想今日一早他们必然会被平宁王府发现不告而别,如若再一路南下,走驿道直达胤州,凭借平宁王府的势力,迟早会被他们的人追上,必须选一条他们一时半会儿绝不会想到的路线。

    “我们一路往东去,再往回绕一段,不出三日可达长庆州,然后经由漕河南下,顺利的话船行十日便可到胤州,虽然比从南宣一路沿驿道往胤州要慢上几日,但应该可以甩开平宁王府的追兵,而且漕河接连胤州的淮水,可以不经龙喉关直达鄢都,更能避人耳目。”

    邢傲是这样向楚回和阿沁解释为何要选择绕道而行的。

    另外二人自然也是接受了这一方案,当即扬鞭催马向长庆州赶去。

    路上邢傲和阿沁都不太明白为何要如此紧张的逃避追杀,毕竟在他们心里,都觉得楚回这身本事,根本不必惧怕平宁王府的任何一人,就算是整个平宁王府的所有府兵一起上,估计也不会楚回一人的对手。

    到了正午,三人歇脚的时候,邢傲首先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楚回老弟,不是我说,以你的……本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跑,还要这样狼狈不堪的逃呢?”

    楚回好像知道他会这么问,很自然地答道:

    “我的身份,在南陆还是禁忌,过早暴露,对我们此番南下面圣恐怕没有好处。”

    邢傲还是不甚理解,环顾四下无人,接着小声问道:

    “你可是圣上御封的国师,还有……龙玺在身,只要你表露身份,他们能明目张胆地把你怎么样?”

    说到“龙玺”二字时,邢傲把声音压低到比蚊子声还小,一旁的阿沁凑着耳朵上去都完全没有听清。

    楚回却沉声答道:

    “邢兄,平宁王世子如真的如我所料,有心谋逆,什么国师、龙玺,他们会承认吗?更或者……他们会在乎吗?”

    邢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忠君事主的忠臣良将,但好歹知道谋逆之事如同引火自焚,更何况谋反的对象是武绝天下的真武帝东方信常,上一个被冠以“谋反”之罪的藩王,也就是东方长安的亲伯父,不正是被真武帝亲手斩下头颅的吗。

    真不知道那个看似温润恭良的平宁王世子,为什么要做这样会引致抄家灭门的事情来。

    一旁的阿沁终于忍不住插了句话:

    “你不是有只大鸟吗?怎么不让它来驮着我们一路飞到南陆皇帝住的地方,那样的话谁也追不到我们啊!”

    楚回苦笑一声,道:

    “神鸟游云毕方在宁州负了重伤,也所幸是邢兄为他拔出箭镞,它才还有力气飞回落日崖,但在最近这段时间,它都无法再相助我们了……”

    阿沁嘟了嘟嘴,不再说话,邢傲却似半开玩笑地说了句:

    “楚回老弟,都说了不要再叫我‘邢兄’了,怪不吉利,我反正还带着捕头的官牌,你要么就叫我名字,要么就叫我捕头。”

    阿沁又插上来问:

    “那我呢,我呢,我叫你们什么好?”

    “叫大哥!”

    ……

    两日之后,三人已到长庆州境内,这长庆州以织造闻名南北,进入州内后,不论大小城镇,布坊、染坊随处可见,各种规模的成衣铺更是鳞次栉比,眼花缭乱。

    长庆州织造一业中,以苏家为首,号称“有衣蔽体之处,便有苏布”,前几月平宁王世子东方长安便是借用的苏家公子苏舜玉之名秘密前往宁州,想来这苏家和平宁王府也定然是有不为人知的联系。

    楚回三人既没有时间去探寻此间的联系,也无暇在长庆州游逛布市,他们此时离鄢都尚有千里之遥,在南宣州又耽搁了太久,如今更有平宁王府欲行谋逆这样的惊天消息要急报武帝,实在不能再浪费一点时间。

    此刻他们必须要在天黑前赶到漕河与庆阳河交汇的苦水渡,寻到船后,连夜沿漕河南下。

    平宁王府的追兵必然分成几路沿驿道追击,但几日之后若还没追到他们,难保也会想到他们会走水路,漕河一路有大小官渡、民渡,万一其中已有被平宁王府所控制,他们的行踪迟早也会暴露。

    现在能做的,只有隐藏好身份,昼夜不歇,尽可能快地到达胤州。

    傍晚时分,三人到了苦水渡,泱泱漕河在夕阳下滚滚而流,在不远处的漕河中央,有一处四面环水的小岛,那便是苦水渡。

    此时虽然天色将暮,但苦水渡旁却围满了大小船只,看似杂乱无章地排列,实则井然有序,各艘船只在苦水渡补给日用、换取过闸官牒,随即便顺流而下,一路向南。

    从长庆州出发的货船多为运送成箱成箱的布匹的大货船,这些船将长庆州的布匹沿漕河运往南方各州,最后一站还要将皇家的贡绸送到鄢都,一路上要经停多个渡口。

    看着漕河上密密麻麻停着地货船,邢傲一直在翘首搜寻,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楚回和阿沁说:

    “这里到鄢都的水路有一千五百余里,如果是眼前这种大船,算上经停补给、上货下货的时间,平均每天只能走七八十里,要二十天左右才能到鄢都,路上容易遇到追击不说,就这种速度,恐怕我们就算到了鄢都,黄花菜也凉了。”

    阿沁着急地问:

    “那你带我们来坐船干嘛?你不说走这什么漕河,十天就能到鄢都皇帝那儿嘛?!”

    邢傲见他口无遮拦,慌忙拦住,又看着四周,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一旁的楚回出言劝慰道:

    “阿沁,你莫要慌张,你邢大哥自然是谋算好了一切,才会带我们来这儿。我想,这大货船虽慢,总有快的船,你就放心好了。”

    邢傲点头,道:

    “没错,我们要乘的,不是这种能装几百箱货的大货船,而是一种被称作‘一品舟’的小船。”

    “一品舟?”楚回和阿沁都奇道,这怎么听上去不像船的品类,反倒是更像是一道酒楼菜谱的上的名菜。

    “没错,正是一品舟。”

    邢傲指着不远处的漕河上一艘正在快速前进,船型却只有普通货船五分之一大小的小船,笃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