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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临阳郡安化县城内,刺史府内院
西北风刮过庭院,微寒的北风刮在院内抚琴女子身上,一袭白裙无风自动,发髻青丝随风飘摇,眼如星辰、小巧的琼鼻、可爱的樱桃小嘴,如谪尘仙女般的容颜是那么的俏丽无双,一双柔指在琴弦之上轻抚,有如仙乐般动听的音乐在庭院之中回荡,余音绕梁,此情此景,破是唯美动人。
而庭院院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人,身高八尺,一袭青衫,头戴玉冠,发髻之间已略显花白,他缓步迈进院中。
女子见有人进来,抬头见是自家父亲来了,双手扶住琴弦,起身嫣然一笑道:“爹,你怎么来了?刺史府近来不甚忙碌了吗?”来人正是冀州刺史方谦,而刚才抚琴女子也就是方谦之女,方凝雨。
“我在前院想事,听见你这里有琴声,就过来看看。”方谦抚了抚山羊胡须,淡然地说:“对了,过两天,咱们就要离开冀州,到颍州去了。你这两天好生收拾一下吧。”
方凝雨疾步从方桌旁走出来,问道:“为何突然要离开冀州?咱们不是呆在冀州好好的吗?”
“张诚在灵州立下大功,朝廷已经下旨,让其接替为父官职,而为父则要到颍州任颍州刺史。朝廷下旨让张诚三天之内接替为父,明天张诚就会来了,所以咱们也要提前收拾好行李了。”方谦面露赞赏之色,说道。
闻言,方凝雨大惊,连忙问道:“不是说因张诚私募兵马获罪,令其返回北地郡思过嘛。为何又突然让他领冀州刺史了呢?”
方谦长叹一声,好半天才叹息道:“自古以来,哪朝哪代都少不了皇室争斗啊。眼下天下未定,主公的两位世子就展开了如此激烈的斗争,只怕以后皇城之内,必然要掀起腥风血雨啊。”
“照父亲所言,张诚被任命为冀州刺史,是因为大世子赵靖宇所为了?赵靖宇如此作为,那不明显的是要跟大都督赵辉明争了吗?”方凝雨考虑一下,说道。
“何止是领冀州刺史,大世子赵靖宇还给予了张诚军权,可自领三万人马,张诚上马可管军,下马就可管民。这是多么大的恩德,张诚俨然成了北方边境的土霸王了啊!从朝局上看,两位世子明争暗斗,都在朝内朝外培植自己的势力。而张诚这般世之良将,必然会受到两位世子的争抢。大都督贬斥张诚,尚书令就全力提拔他。这样,张诚原本在大都督那里受了委屈,这会儿又受到尚书令的恩惠,那必然感恩于尚书令。如此一来,大都督对张诚必生猜忌,甚至他会下手除掉张诚。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慢慢准备一下吧。”方谦叹息着分析。
方凝雨抚礼,送走父亲。然后对远处的奴婢说道:“收拾了吧。我回房休息了。”
话分两头,从朝廷旨意到之后,这三天时间,张诚天天与众将士在一起,为各师团选拔将士。这三天已经优先选拔出了轻重骑兵师团,六千人。不过可惜的是,左挑右选,重骑兵师团也只选拨了两千五百人。因为招募来的两万兵马,多是北方被俘虏的草原奴隶,大概有一万五千余人由此组成。他们虽然返回北地郡有两年多,但毕竟奴隶出身,对弓马射艺自然是知知了了了。所以组建神箭师团可是费了不少劲儿,最后也只是勉强筹到两千之数。最后就是铁柱和张老大的步兵师团,组建起来反倒是比较容易了。
如此反倒是剩下了六千五百人。张诚将这六千五百人全部召集起来,组织了一次对抗赛,两人一组,谁的武艺最高,谁就获胜,赢了的立马赏二两银子,还给予出营休假一天。
这一命令下来,还真应了那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必有勇夫。这六千五百将士还真是出了三千二百五十个勇士。接下来,对抗赛再次重复,胜出者赏二两银子。复又生出一千六百二十五个勇士。如此重复下去,最后还真冒出来几个武艺绝高之人,分别叫冯靖宇、楚慕岩、石阡。
遂张诚从中挑出一千五百个胜出之人,由冯靖宇任张诚亲卫营营长,授都尉职;楚慕岩和石阡各两千五百人,任后备师团师团长,任参将。
搞定了此次选拔,领走之前,嘱咐杨文昭助手昔阳县县令韩文渊打造各军所有军械,各军军械要最优最好,如有怠慢要按军法。
临走时,他反复思量了许久,才将以铁炼钢的锻造之法给了匠作们,命他们先将生铁融化,再将表面炉渣去除,随后在铁水之中加入石灰,如此完成第一步钢材锻炼而成后,再对成钢进行反复炒炼。最后还将风箱的图纸绘画出来,交给匠作。匠作对此完全不明所以,但郡守大人说这样可以得到削铁如泥的利刃,也只好照办。他还反复嘱咐匠作不能懈怠,一定要精益求精,他告诉匠作,一把好刀,在战场的作用不下于一个一个武艺超群的勇士所发挥的作用。
各军要加强训练,等下一次从复州西京回来,各军要检阅。安排妥当之后,张诚就带领杨文昭以及亲卫营向安化县去了。
张诚一行离开北地郡,进入栎央郡。栎央郡有六县,郡守府设在歙县。张诚等人刚进入栎央郡,到了饶阳县。这一路所看到的均是一片凋敝之象。与北地郡的繁荣之像相比,那真是不可比拟啊。栎央郡在寒冬之中,到处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厚重的白雪将不少民房压塌,许多地方的村庄都犹如断壁残垣般不堪入目。
以前多次穿越栎央郡,却因为行程匆匆,基本上难以细细察看,虽也略知栎央郡凋敝,却也不知凋敝到如此地步。此次既然是到冀州上任,自然要更多地看看。走了几里路,忽见不远处有一村庄,张诚打马上去。
庄外有一石碑,曰李家庄。策马进庄,村庄不大,看样子也就百十来户。百户人家,居然没有一家的房屋是完好无损的,凌冽的寒风呼呼刮进屋内,屋内多住着些老弱妇孺,身着褴褛,一件件破棉袄在身上裹着,那老夫人捧着一碗稀得已经看不见几粒米的稀粥,靠着稀粥散发出的热气在取暖。
看到这一幕,张诚留下了心酸的泪水,他连忙下马,走到老妇人身前,抓着她如枯树般手掌,问道:“老人家,家中就你一人了,啊?”
那老妇人见此人英勇非凡,有身穿锦帛,必是大富大贵之人,手掌向后缩了缩,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掌,张诚眼见于此,连忙放手。
“哦,不好意思。在下是北地郡守张诚,老人家为何家中如此凋敝,连着裹腹之粮也这般模样?”张诚想了一下,抬头看着老人问道。
一听闻是郡守,老人家像是知道是大官,连忙叩拜。张诚急忙扶起,老人坐定,悲叹几声才幽幽地说:“大人不知道啊,官府这几年赋税越挣越多,十征取四,我们饶阳县几年收成都不好,年年都是青黄不接,十中征四哪家哪户受得了啊。这年头,有碗稀粥喝,有碗野菜吃,能够活命,就很不容易了。”
“十征其四!天哪!这还要百姓活命吗?”一边走到张诚身边的冯靖宇闻听此言,当时就震惊不已。
杨文昭倒像是知道什么,在一旁对张诚说道:“大人,栎央郡郡守周武亮,是主公的国舅,其妹是主公的此人志大才疏,主公也是念在其妹的份上,给了他一个郡守的官职,命他到冀州此地上任。此人上任开始,还守规矩,并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事。奈何此人天生性情奢靡,广征郡内苛捐杂税,占为己有,还私办商铺,与民争利,弄得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奈何他是主公之舅,刺史大人有意撤换,均几次遭到内宫干扰,未敢轻易动手。”
“哼,方大人不敢做的事,我敢做!让姚寒动用一切力量,立刻收集这个周武亮的一切罪行证据,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斩杀此贼!”张诚愤然起身,豁然上马,向安化县刺史府而去。
穿行栎央郡,三个县的情况均是如此,情况最糟糕的就是饶阳县,其他几个县情况也多半如此。唯一好点的,只怕只有县城了。张诚每过一城,都要交五百钱的入城税。好不容易,到了歙县城外五里,张诚让亲卫营暂且驻住在歙县城外。自己仅带了杨文昭和冯靖宇等十一人着便装入城。
十一人刚到城门,就要入城。城门吏带着两个守卫士兵拦住去路,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入城纳税,不知道吗?”
“需纳税几何?”张诚二话不说,淡漠的直言道。
“不管几人,入城需交一两银子。纳税之后,才能进城!”城门吏昂首挺胸,坦然自若,仿佛这一切都是应该如此的。
张诚这一路已经受够了,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子怒火,眼见城门吏如此做派,拽进的拳头猛然一挥,杨文昭手疾眼快,一把拖住张诚就要挥出的拳头,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大人息怒!您现在还没有接印,按照我大乾帝国律法,您还没有权利撤换甚至斩杀郡守职权啊。如果你此时与城门吏大打出手,那必然招引周武亮前来,到时候少不了一番争执甚至是刀兵相见啊。到那时,您就触犯了大乾帝国的律法,按律当斩啊!大人万不可因一时之不满,而肆意为之啊!否则,朝廷之中,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弹劾大人的奏折就是砸也能把你砸死啊!”
杨文昭一番话,让张诚冷静了许多,拽紧的拳头松了松。长出一口气,向冯靖宇挥了挥手,示意他将银子给他。
交了钱,城门吏一副得胜的得意样子,颇为不屑的看着他们进城。
歙县城内,街道两旁商铺只有寥寥几百人走动,街道上的往来之人看上去个个都有些憔悴,面露愁容。身上衣物没几个人穿着新衣服,这可是隆冬时节,就快要过年了。春节之时,办年货,添新衣,这是自古以来的习俗。可看看栎央郡郡守府地,歙县城内,居然会是如此穷困模样。
众人来到一处茶楼下,刚到门口,就看到了门口对面蹲坐着一对妇孺,老者满头花白,蓬头垢面,身上棉袄多处补丁,面黄肌瘦到已经羸弱到虚弱地步,一双眼眸毫无光彩,显然这个妇人是个盲人。而身边一个十三四岁的一小女孩儿也是衣衫缕缕,一张俏脸灰头土脸,破是狼狈,楚楚可怜的向过往的客人摇晃着小碗,咿咿呀呀的没有言辞。显然女孩儿是个哑巴。
见张诚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对乞丐,杨文昭会意,向旁边冯靖宇点了点头,冯靖宇立刻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放到小女孩儿的碗中。
店小二见有人在门外,连忙出来迎接,店小二在此打工十几年,这迎来送往,察言观色之能早就练得纯熟,一眼就看出来,为首两人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他极尽讨好谄媚之能事。这茶楼可是好些日子没见到人进来喝茶吃饭了,好不容易来着这么个有钱人,还一来就是十几个,让店小二如何不开心啊。
张诚看都没看店小二一样,直接进了店内。这要是以前的张诚,铁定要嬉皮笑脸的跟店小二笑骂一番,再打赏店小二几两碎银子的。如此,可以看出,栎央郡守之行为,已经彻底触怒了张诚。
众人走进店内,在靠门处两张桌子上坐下。店小二端来茶水,正要给几人倒茶,这时候,街道上走过来几个身穿巡逻衙役服饰的差役,拦住了刚刚得到张诚施予银两的两个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