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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他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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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长风问。

    她不会再来了,今日一别,只怕后会无期。

    “照顾好自己……”

    长风眼眶一热,终是忍住了泪意,今日她已经哭得够了。

    “我会的。”

    如今她这副身躯上承载的,可不只是她一魂一魄,还拴着另一个人的命呢。

    长风重新整理了易容,在回宫前,她还有个地方要去——

    灵音寺。

    原本这处不在她的行程之中,只是用来搪塞魏氏的说辞,可眼下,她改主意了。

    “殿下是要去哪里?”见长风从屋子里出来,寒食站直身子问她。

    “你不去看看你师父么?”长风问。

    “师父一定会让我寸步不离地保护你。”寒食垂下眼眸,“比起看顾他,看顾手无寸铁的殿下,才是更重要的事。”

    “那好”。长风话不多说,“劳驾,灵寺音。”

    两人一骑,策马而去。

    身边放着一个高手,不用白不用。

    长风准备直接整点硬核的,把法净逮了再说。

    人心如铁,官法如炉。

    她就不信,问不出点什么。

    之前法净身上披有智觉禅师的遗泽,深得孔方楚的眷顾,她不好违逆圣心使出霹雳手段。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长风在十方居的那番话,看似没起到什么作用,然则却在君王的心里,成功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一个人的信仰无法被轻易地撼动,可是对一个人的信任却很容易被瓦解。

    说到底,法净不是智觉禅师,更不是真佛。

    在这种情况下,孔方楚不会再宣召法净入宫。

    他入不了宫,那魏氏就递不出消息。

    都说不能打草惊蛇,可长风自问以巫越目前的国力,做不了捕蛇人,但能让蛇自己走开,争得生息,便已是上上之策。

    把法净给摁住,私刑用上一遍,让他把知道的全给吐出来!

    长风踌躇满志,不承想,竟扑了个空。

    法净不在灵音寺!

    长风携寒食,拦住数个小沙弥询问,得到的答案皆是:

    “师叔卯时便匆匆出了寺门。”

    师叔?

    是了。

    法净作为智觉禅师的关门弟子,年纪不大,辈份却不小。

    难道说,他早就察觉到不对,开溜了?

    长风蹙起了眉头,法净的禅房是空着,但也不能就信了这几个小沙弥的片面之辞,谁知是不是法净授意呢。

    她阴着脸,将灵音寺上上下下都翻了个底朝天,方才确定:

    法净是真的不在。

    可人去哪儿了呢?

    长风抬眼望天,只觉什么事情已经脱离了原先的运转轨道。

    女人的第六感总归是准的。

    王宫的声闻殿中,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六王子博昙大惊,端茶啜饮的手一个不稳,茶盏应声而裂。

    “你……”

    “净照,是我。”

    法净从箱笼里走出来,俯身将散落在地的经书一一拾起,整理好放回去。

    六王子博昙顾不上地上的残骇,也顾不上自己的虎处口被茶汤溅烫,只压低了声音:“你这是不要命了么……”

    法净入宫的手法,并不高明。就是藏身于箱笼的夹层中,假借赠经书的名义,就顺利进了声闻殿。

    说起来,与长风出宫借助采办司马车的办法,倒有些异曲同工。

    简单粗暴,但是有效。

    六王子博昙事先与他并未通气,不然也不会如此惊愕。

    “净照,公主殿下怎么样了?”法净回身关切地问道。

    六王子博昙的面容一瞬间冷了下来,语气亦是漠然:

    “父王勒令她禁足——静思己过。”

    “是因为……与五王子起了口舌是非?”

    法净的声音起伏不大,却透着质疑味道。

    对,就连他都不相信,孔方楚会因为不着调的五王子,而破天荒地惩戒长风。

    据他所知,明明是五王子挑衅在先。

    想来其中必然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这便是他进宫的目的。

    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长风公主为何会禁足。

    难道……是因为他?

    不,不可能。

    长风再怎么也是位未出阁的女子,应当没有那样的……胆量。

    而且,如果真是因为他,他不可能收不到半点风声。

    六王子孔方博昙看向了门外值守的静檀。

    他虽是一心向道,却并不痴愚。

    声闻殿中留用的宫人并不多。而静檀,是他唯一的近侍。

    就如同方絮之于长风。

    如果那天他在越湖殿问责一事传了出来,那定然与静檀脱不了干系。

    “我疑心是五哥将长风与你的事,告发到父王处……”六王子博昙双唇轻动,声音几不可闻。

    “那陛下为何没有降罪于我呢。”法净喃喃道。很是不解。

    倘若孔方楚信了,应当第一个拿他开刀才对。

    怎么舍得去惩戒自己的宝贵女儿?

    “大约父王信得过你……”六王子孔方博昙重新为自己斟了杯茶,端至唇边,“觉得以你的品性,做不出这事。那便只能是长风一人所为,一厢情愿了。”

    法净觉得六王子博昙淡漠的眉眼中,透着无限的讽刺。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净照,我想去越湖殿,看看殿下怎么样了。”

    六王子博昙大怒,神情却愈发冷淡,开口道:“就算你决心还俗,也得守俗家礼法罢?男女间私相授受,成何体统?”

    “净照,你误会了。”法净垂下头,睫影如蝶,神情虔诚得如同在佛前供奉时一般。心中所持的信念却是不改:今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见长风一面。

    “我和殿下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是不愿嫁去天颂,才出此下策……”

    六王子孔方博昙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眸光骤亮。

    也就是说,法净还是那个法净。

    长风,也还是那个长风。

    “的确是下策,”六王博昙摇头道,“真不知长风是怎么想的,平日里就数她最机灵,不想嫁去天颂可以去找父王求情,父王如此宠溺她,岂有不答应之理……”

    由于兴奋,他的话前所未有的多,“就算是要拉个人作戏,张侍御史的长子,叶太傅的侄公子……哪一个不比拉上你,更适合?”

    法净不语。

    六王子孔方博昙止住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法净,半晌,方幽幽问了一句:

    “你为何肯帮她?”

    “因为……”法净抬眸,目光如水,低声道出心声,“觉得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