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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灵儿气得浑身颤抖“唰”地一声,抽出双剑,叱道:“胡说八道!你你你快些走罢,人家现下已晓得爹爹是谁,自己会去见他老人家!”李逍遥也跟着叫道:“他妈的,听到没有?老子早瞧你这王八蛋不地道,再不走,老子可要赶人啦!”
崔堂主哈哈大笑,反手自腰间抽出一把弯刀,身形跃起,当空虚劈了数下,喝道:“臭小子,教我走?大爷先送你走一程罢!”猛一跨步,手中弯刀横削,疾攻李逍遥左肋。李逍遥向后纵出,跟着打横一闪,只听“喀啦”
一声,身后一张破方桌被劈作两半。赵灵儿眼见两人交上了手,李逍遥却无趁手的兵器,顿时急得手足无措,连声叫道:“别别动手”崔堂主哪肯理她?一招落空,身形更不停留,脚尖连点,窜至李逍遥近前,随即寒光闪动,又是一刀当胸劈落。
严格说来,李逍遥这辈子还是头回与人性命相搏,心中实是紧张已极,当下又是一闪,乘着对方收刀之际,轮起凳子向他腰间砸去。
崔堂主“呸”地一声,骂道:“臭小子,扮无赖打架么?”猛吸了口气,左掌疾落,将凳子格开。他手掌这一触之下,李逍遥只觉整条手臂剧震,虎口一阵发麻,凳子几乎脱手。
惊骇之余,赶忙顺势将凳子荡起,叫道:“对,小无赖打大无赖。”话音未落,头顶上风声响起,赶忙缩头蹲身,突觉腿上剧痛,已是中了对方一脚。
踉踉跄跄跌出几步,将凳子在地下一撑,还未及站稳,眼前白光跃动,弯刀又挟着一道劲风疾削而至。李逍遥索性将凳子向起一丢,身子不退反冲,双掌已攻入他胸前的空当。
此刻对方门户洞开,颇有鞭长莫及之势,眼见这一击便要得手。李逍遥暗自欣喜,却听崔堂主大喝一声,身子突然半转,左掌在右腕上一击,弯刀嗡然作响,刀尖一偏“唰”地一声,将李逍遥的头巾斩下半幅。
崔堂主反攻见效,再度展开杀招,刀光闪闪,招招不离李逍遥的要害。李逍遥功力本就不及他,又是空手对敌,三招一过,立时便左支右绌,败相毕呈。
赵灵儿只急得浑身冒汗,连声道:“住手,快住手!你这样不公平,他他手上又没有刀,怎么打得过你?”李逍遥急道:“灵儿,这王八蛋又晓得什么江湖规矩?你快过来帮忙!”赵灵儿语带哭腔地叫道:“什么?两个打一个?那那怎么成?”
李逍遥给她气得哭笑不得,恨声道:“好,好,好。你不肯帮忙,难道眼瞅着老子给他杀死?他妈的,我早看你这娘们是个谋害亲夫的相,这不是来了?”
崔堂主哈哈大笑,叫道:“妙极!妙极!小公主,咱们联手宰了这小子,你跟我回南绍啊哟,你”原来赵灵儿眼见情势危急,再也顾不得江湖规矩,一招“双云出峡”“仙女剑”
一左一右,刺向他后心。崔堂主猝不及防,后心着了一剑,总算他身经百战,应变有度,这才未受重伤。李逍遥精神一振,跃至赵灵儿身边,喜道:“好灵儿,咱们并肩上,宰了这家伙,替姥姥报仇!”
双剑双掌,一左一右,攻向对方。赵灵儿的武功并不较李逍遥为高,合二人之力,也本不是崔堂主的对手。亏得“仙女剑”乃是水月宫镇宫之宝,削铁如泥,崔堂主看出这一节,弯刀转来转去,总不敢与她相碰,是以三人堪堪打了个平手。
斗了约莫有一盏茶时分,崔堂主焦躁起来,突然左掌右刀,奋力疾攻,将二人逼退数步。跟着大吼一声,反足将一张方桌踢得高高飞起,身形腾空,半空中潜运内力,又是一腿扫去。
只听“砰”地一声大响,那方桌登时裂作数块。木屑激射中,崔堂主厉声喝道:“弦月斩!”李、赵二人先前已给那劲风迫得呼吸一窒,都是双臂掩胸,连连后退。
蓦地里耳中传来一片弯刀的嘶鸣,眼前白光匝地,劲气裂肤,爆响声接连不断,震耳欲聋,那厅内的器物纷纷碎为齑粉,霎时间被扫成白地。二人“噔噔噔”
连退七八步,兀自站立不定,跌倒在地。赵灵儿惊叫声中,崔堂主石塔一般的身形高高跃起,向着李逍遥当头扑落。李逍遥此刻已给迫至大门近旁,退无可退,只得向右一个翻滚,避开这雷霆一击。那弯刀收势不住“喀啦”
一声,将店门劈出个大洞,只见门外一人自洞中愕然四顾,正是李大娘!屋内三人同时怔住。猛听“咣当”一声,李大娘抬腿将店门踢得大开,几步便奔至李逍遥身前,吼道:“逍遥!你你小子疯了是不是?竟敢对客人无礼?不如你连我一起打死罢!”说着话,劈胸一把抓住,举手便打。李逍遥挣脱不开,连连道:“不不是的,婶婶是是他”向崔堂主一指,叫道:“这家伙是采花贼”
崔堂主怒道:“他妈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喂,死老太婆,快他妈给我滚开!再敢罗嗦,老子连你一块宰了!”猛地踏上一步,张手抓住李大娘后颈,向后一抖,便欲将她丢开。李逍遥和赵灵儿同声惊叫道:“住手!”
只听“砰”地一声,崔堂主肥壮的身躯腾空而起,重重撞在南墙之上,跌落在地,随即抽搐了几下,口鼻之中鲜血迸流,眼见是不活了。
李大娘兀立在原地,双手叉腰,怒喝道:“什么?你这家伙敢说老娘是是什么死老太婆?敢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劝你趁早收拾收拾,滚回你的狗窝去,再要撒野,小心老娘拆了你的骨头熬汤!”
李逍遥同赵灵儿大张着口面面相觑,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李大娘口中“喂”“喂”地叫了几声,走上前去,在崔堂主颈旁摸了摸,喃喃地道:“糟糕!老娘一不小心用上了穿云掌,啧啧,这黑胖子没救了呸!瞧你挺大的个子,原来这般没用”
猛回身,见李逍遥呆呆望着自己,状若痴傻,当即一瞪眼,喝道:“你小子就知道给我惹事!这下好了,弄出了人命,你说怎办?”
李逍遥给她一句喝醒,向前迈了两步,惊叫道:“啊哟,婶婶,原来你你老人家是个绝世高手!这这可真想不到。怎么你养了我二十年,我却半点也瞧不出?”
不等她答话,又连连招手,道:“灵儿,快,快过来拜见婶婶!这位又慈祥、又富态的老人家,便是你逍遥哥的亲婶婶了!啧啧,你瞧瞧,她老人家像不像像不像那个观音菩萨?”
赵灵儿脸上一红,冲着李大娘点点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觉这位婶婶的相貌虽算不上凶神恶煞,可离着“慈祥富态”四个字差得颇远,即便没有一千里,八百里只怕是有的。至于“观音菩萨”
一说,简直更是不知所云。李大娘嘴里“哟”地惊呼一声,仿佛才瞧见赵灵儿,赶忙三步并作两步抢过来,一把攥住她双手,说道:“这这又是哪家的千金?啧啧,生得真俊!只怕玉皇老儿的闺女下凡,也不过如此罢?”
上上下下不住打量,越看眼中的欢喜之色越浓,突然间一转身,冲李逍遥喝道:“臭小子,这姑娘是从哪村拐来的?快给老娘从实招来!”李逍遥“啊哟”一声,叫起撞天屈来:“这可当真不关我事。
这位这位灵儿姑娘是给三个苗子捉来的,我先前听他们商议,说是要采什么花什么的,你老人家想一想,江湖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话总是有的罢?难道我们李家人能忍心见死不救?想当年我爹”
李大娘听他越说越是离谱,当即喝道:“行了,你小子少耍贫嘴了!赶快将死胖子想法藏起来要紧。”当下三人一齐动手,打烂的桌椅都堆进柴房,破损的大门勉强修补一番。
李逍遥取出化尸水,如法炮制,将尸身化去,再取清水冲净地面。忙到天黑,总算收拾妥当。
李大娘胡乱熬了一锅粥,三人早都饥肠辘辘,便在灶间吃了晚饭。李大娘边吃边问起赵灵儿的身世,李逍遥从头至尾细细说了。李大娘先是不住口地啧啧称奇,待听到凄惨之处,又眼圈微红,轻轻揽她入怀,喃喃地道:“可怜,可怜。”
李逍遥看得眼热,气道:“灵儿若是可怜,我便更没人疼!你老人家身怀绝世武功,怎的从不教我知道?难道我不是你的亲侄子么?”
李大娘撇撇嘴道:“你?老娘退隐江湖二十年,几时显露过半点武功?若教你小子知道,还不把祸惹到天上去?少废话了,你赶紧给我把家伙收拾了,早些睡觉,免得明天又要梦这梦那,不肯起床。”说罢站起身来,又道:“灵儿,别理这浑小子。走,婶婶领你上楼。”
拉着赵灵儿出门而去。李逍遥“喂”、“喂”地连叫几声,哪有人来理会?只得独个收拾了碗盏,怏怏地自行回房。
他仰面躺在床上,一时又哪里睡得着?连日来经历的大事小情,纷纷涌上心头,一桩桩、一件件,都觉颇为棘手:“头一桩便是同皇甫英的约会,须得想个由头瞒哄过老太婆,去了苏州再做理会。
又有一件,自己答应过姥姥,要带灵儿去南绍寻母。那老太婆会变蛇相,也不知到底是人是妖?幸好灵儿既美貌又善良,不似她那般可怖。
也罢,左右都要到云南走一遭,也没什么难办。再者灵儿是黑苗巫王的女儿,那巫王同老子的爹娘也算是亲家公婆,大家亲戚一场,难不成这点面子也不给么?”
“啊哟,不好,姓崔的王八蛋是死在老子家里的,他三个都是黑苗族人,弄不好往后会有麻烦。
好在有化尸水这东西,果然好用!只消嗤地一声,冒上一股烟,哈哈,黑胖子化阵风儿,从此再没后患!嗯,那蒙面小子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这人识得灵儿,又帮了老子,想来不是敌人,且不去管他!最奇的便是:我家老太婆身怀绝技,那可真是死也想不到的。
姓崔的王八蛋如此厉害,竟给老太婆一掌打得吐血而死,嘻嘻,天下难道还有比这更不可思议之事?那个
不知我那木匠师父同老太婆比起来,倒是哪个强些?木匠师父一向足不出户,这几日却不见了踪影,真教人担心,似他这般武功,想必出不了什么意外罢?”
“不过说到武功高强,我那醉鬼师父该算第一!他传给老子的乃是蜀山派的御剑之术,叫做什么万剑诀了?威力当真不小。只可惜眼下才开始炼气,也不晓得何日方能青出于蓝?唉,自己这钱塘江的后浪,又几时方能推倒前浪?”
想到这里,猛然间“啊哟”一声,跳起身来,寻思道:“酒鬼师父叮嘱过的,教我每晚都须打坐炼气,待炼到内息凝于丹田,能凭心所使,离体脱身之时,便是飞剑有成之日。
嗯,这勤学苦练四个字,可万万马虎不得。”他性子虽然好动,于习武一节却毫不含糊,竟能一板一眼,不打丝毫折扣。
当即盘膝坐定,依照酒剑仙所传的吐纳炼气之法,渐渐神游于外,气聚于中,内息如一条清澄的小溪,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流淌,周而复始。
这一练直练到三更,足足有两个多时辰。李逍遥活动几下手脚,站起身来,但觉通身上下神清气爽,并无一丝一毫倦怠之意。他心知这一番修炼颇有进益,正自欣喜不已,突然耳中传来“吱呀”
一声轻响,来处似是楼下的饭厅。那响声极其微细,若非此刻万籁俱寂,几乎难以听到。李逍遥心中一动,轻轻打开楼板,自秘道溜下柴房,扒着门缝向外张看。只见原本插得好好的客栈大门,现下却已给人拔去门闩,虚掩住了。门缝里时时有夜风钻入,吹得地面上的一片树叶微微晃动,偶尔向前挪出数寸。
李逍遥情知有异,当下等候良久,不再有任何声息,这才快步出房。慢慢的打开大门,屋外月明星稀,清光如昼,远远见西南方有个白色人影一闪,转眼便不见了。
他一瞥之下,发觉此人身躯娇小,步法轻盈,似乎有几分像赵灵儿。当下毫不迟疑,循路追去。西南方有两条小路,其中一条便通向十里坡,白日间也甚少人迹,遑论夜深人静之时。
李逍遥在岔口时微一犹豫,揣测那人若是赵灵儿,多半不会走这条路,当即沿着另一条小路追了下去。哪知寻了三、四里远近,却再没见半点迹兆,无奈之下,只得先返回家中。楼上的“天”
字号客房,乃是崔堂主先前所住,李大娘将它收拾出来,教赵灵儿权且在此对付一宿。李逍遥试着轻轻一推,房门应手而开,又低唤几声,不见赵灵儿应答。他虽是预先有所察觉,这一下可也吃惊不小,待点亮屋内的油灯,果然床上无人。李逍遥心下又惊又疑,走过去掀开床上的薄被,但觉体香淡淡,犹有微温,被中之人必定离去不久。
如此说来,方才的人影十九便是赵灵儿了。只是她一生从未出过仙灵岛,除了远在云南的爹娘之外,再无旁的亲人、朋友,又为什么要半夜出门?思来想去,终不可解,在房中呆坐良久,看看已近四更,这才回房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