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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大呼小叫了半晌,这才颓然倒下,赵灵儿伏在他身边,柔声道:“人家先前说过,yīn道里是很滑的,教你千万忍住。嘻嘻,是不是这样?”阿南一脸沮丧,只顾大声喘气。
李逍遥瞧得又是诧异又是好笑,蹑手蹑脚返回外厅,点亮蜡烛。那桌子上仍摆满了酒菜,当下自斟自饮,喝了两壶,不觉酣然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感觉身边有异。睁眼一瞧,见赵灵儿站在身前。她身上仅披着一件小衫,敞开了衣襟,一手掩住乳房,一手遮住下身,裸露着两条白皙的光腿。
李逍遥眼前一亮,打个哈欠,道:“那小子射射完精啦?”赵灵儿脸孔一红,嗫嚅道:“他他已是射五回,还不肯罢休,人家出来瞧瞧你”李逍遥大吃一惊,笑骂道:“他妈的,这小子果然是张飞卖刺猬,人强货扎手。成!老子一言既出,他有本事干多少次,便许他干多少次。”赵灵儿赧然一笑,道:“逍遥哥,你你真是个好人。小心着凉,人家人家陪完了他,便便”
吭哧了半晌,转身进房去了。李逍遥盯着她雪白的屁股,忍不住睡意全无,心道:“他妈的,如此说来,老子若不许你跟人勾勾搭搭,便不是好人了?”
头颈一转,瞥见窗纸已微微泛白,只怕天便要亮了。---次日一早,阿南心满意足,提着鞋儿先行自后窗离开。赵灵儿梳洗一番,换了身新衣,这才开门出房。
李逍遥举目端望,见她头上结着双挂髻,鬓旁戴一朵粉红色的小花,脸上红晕淡染,更显得俏丽异常。猛然间想起昨晚之事,心里当真是又爱又妒,忍不住便待奚落她几句。
一转念,又恐她女儿家脸上挂不住,只得作罢。赵灵儿赧然一笑,唤使女送上热水,服侍李逍遥洗脸。
跟着捧出早点,赫然是四色小菜,又有两碗清粥、一碟素包子。李逍遥平日里粗茶淡饭惯了,哪见过如此丰盛的早餐?捧起碗来猛呷一口,只觉入口糯滑,清香扑鼻,不禁大赞。
赵灵儿在一旁陪着喝了碗粥,问那使女道:“曹姑姑,姥姥已起来了罢?”那使女回道:“是。她老人家一清早便领了众人到灵月宫主坟前祭扫,吩咐待小姐起身后,同新姑爷一并去坟上相见。”
赵灵儿点点头,侧过脸来,冲李逍遥吐了吐舌尖,微微一笑。李逍遥晓得她的意思,也是满心欢喜,瞧着那使女暗道:“你这位不知是大嫂还是大婶的婆婆,实在对不住得紧。你家那妖怪老太婆明说是教新姑爷上坟,我这假姑爷徒有虚名,却作不得数。
依我看,谁他妈得了便宜,谁便上坟去罢,总之要老子打幡扮孝子,那是死也不肯的。”须臾饭罢。赵灵儿遣开使女,引李逍遥出了水月宫,径至荷花阵外。二人相对而立,赵灵儿替他整一整衣衫,低声道:“逍遥哥,你治好了婶婶的病,须得早些回来。
人家人家会同姥姥商量,总要将婶婶接来同住。”李逍遥笑道:“一个老太婆已够你逍遥哥受的,还要再加一个!咦,莫非你想要我早死,好做个风流小寡妇么?”
见赵灵儿樱唇微张,神情似嗔似喜,简直说不出的娇丽可爱。当下忍不住一把抱住,向她唇上吻去。赵灵儿在他肩头轻轻一推,嗔道:“你这人这时候还有心淘气!留心给姥姥撞见!”李逍遥吓得“啊哟”一声跳起老高,一溜烟飞跑去了。
赵灵儿笑嘻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蓦地里心中一痛,那笑容登时凝住了。却说李逍遥寻到昨日上岸之所,老远便见张四翘首立在船头,不住地东张西望,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那脖子想必是抻得太久,似乎也较先前长了几分。李逍遥笑着挥挥手,叫道:“四哥,劳你久等!”张四纵身跃下,飞一般奔至近前,气急败坏地道:“你小子!怎的一去就是这久?想吓死俺么?”
上下打量一番,见李逍遥笑容满面,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裤,也不禁又惊又喜,拉着他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小李子,此番可见到仙姑了?仙丹也求到手了?”
李逍遥道:“差不多算是罢,不过老妖婆也教我撞见了。唉,这一趟还真嘻嘻,真他妈的造化!”张四眨了眨眼,见他容色和悦,语中殊无惊恐之意,心下颇有几分不信。
好在一夜担惊,总算盼得安然而返,也便不再多说,催着上了船,便即解缆扬帆。一路之上,张四不住问东问西,李逍遥早有计较,只将肚子里编好的说辞胡乱支吾。
谈谈说说,不一刻到了白家集码头。李逍遥谢过张四,径回家中。王小虎同他爹老王正眼巴巴地守在李大娘房中,李大娘犹自卧床不醒。李逍遥千恩万谢,打发他父子去了,下厨烧些热水,喂李大娘服下紫金丹。
候了片时,只见她面色转红,气息也渐见粗重,李逍遥这才放下心来,眼见时辰已近晌午,寻思上楼看看。哪知才一举步,脑中突然“嗡”地一声,一阵眩晕之感疾速涌将上来。
他晃了晃头,只道是昨夜睡得不稳,又多喝了几杯酒,一路奔波下来,如今酒劲发了,赶忙伸手向桌上按去。却见那桌子微微一颤,仿佛活物一般,竟然向后退出数尺!这一按便按了个空。惊异之中眼前一黑,耳听“乒乓”
声响,桌上的茶杯、茶壶纷纷给手臂扫落,打得粉碎。紧跟着身子一歪,重重摔在地下,就此人事不省。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逍遥迷迷糊糊醒转过来。朦胧中只听有人“咦”地一声,接着脚步声“咚咚”
作响,耳根随之剧痛,已给人就地扯立起来。李逍遥“啊哟”一声,连连呼痛,却见天已近黑,李大娘双手叉腰立在身前,怒冲冲地吼道:“逍遥!你又发哪门子疯了?半夜三更不回屋睡觉,钻进老娘房里做什么?啊哟,这这茶壶也打烂了,你小子”
话音未落“呼”地一声,便闻掌风袭至。李逍遥饶是才刚醒转,头脑中兀自昏昏沉沉,这风声也听得甚是真切,疾忙扭腰俯身,向右一躲,叫道:“慢着,慢着!”
李大娘也不追击,弯腰拾起一片碎瓷,翻来覆去地看着,口中啧啧连声,显得甚是痛惜。李逍遥心念一转,奇道:“咦,婶婶,我记得你老人家不是病在床上?怎的怎的现下却没事了?”
李大娘“啪”地一声,将碎瓷掼在地下,怒道:“呸!老娘生个鬼病!生病也是教你小子气的!”
李逍遥慢慢摸到桌上的火镰、火石,点亮油灯。灯光下见李大娘满脸怒容,双目却炯炯有神,端的不似有病的模样,心下不禁暗暗称奇:“这可真出了鬼了!
老子明明记得,昨天晌午老太婆昏倒在灶间,洪大夫说没得治了。后来小虎那小子说道,仙灵岛上有仙姑,可以求到灵药,我便央张四送我上岛咦,他妈的,怎的后面的事却忘得干干净净?”
李大娘见他两眼发直,一脸茫然之相,忍不住怒从心起,举手再打。李逍遥躲避不及,身上着实挨了几下,急道:“我的亲娘!天地良心,我当真有事对你老人家讲。可可一时又记不起了。这回若再胡说八道,教我一头栽到茅坑里淹死!”
李大娘“呸”了一声,骂道:“依我看,你小子事情是没有的,多半又在做什么鬼梦了。还不给老娘滚回房去!”李逍遥转了转眼珠,一时语塞,只得咂咂嘴,上楼而去。
推门进房,一眼便见桌上端端正正摆着洪大夫给的千年老山参,心中更是大惑不解。当下仰面而卧,肚子里嘀咕道:“嗯,老太婆生病这一节,那是万万差不了的。
老子明白记得,那姓崔的苗子给了我一把槌子,一粒药丸,而后张四送我上岛啧啧,怎的上岛之后的事,却全然记不起了?”
躺了半晌,只想得脑壳发痛。当下一骨碌爬坐起来,无意间摸到怀中硬硬的似有一物,取出一瞧,乃是一只白瓷小瓶,内中空空如也,只泛着股淡淡的药香,正是水月宫装药的瓶子。
李逍遥此刻自然识不得,翻来覆去把玩良久,隐约觉得这瓷瓶十分紧要,定是自己极亲近之人所赠,只恨全没半点头绪。
那消失掉的记忆,便似隔着一层极薄的窗纸,朦胧中虽能窥见一丝半缕的影子,却偏偏就是难以捅破。苦思了良久,突然间灵机一动,将怀中所揣之物尽数摸出来,摊在床上。
计有一小块碎银、几枚铜钱,同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事,内中有一只黄布小袋,却是昨日那醉道人给的什么“灵心符”李逍遥一见这“灵心符”不由失声大叫,登时想起今晚的山神庙之约。赶忙跳起身来,取了一柄杀鸡刀、一股长绳带在身上,微一犹豫,不敢自房门径出,便循着秘道下至柴房中。
才摸黑来至饭厅,便听楼梯声响,那崔堂主当先下楼而来,身后跟着黄四同孙老七。李逍遥见三人都是一袭黑衣短靠,杀气满脸,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弯刀,心下忍不住又惊又奇。
崔堂主几步走至近前站定,伸掌在他肩头一拍,冷笑道:“嘿嘿,小子,仙灵岛上求来的仙药,是不是挺管用哪?”这一拍力道甚是沉重,李逍遥痛得咧了咧嘴,浑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眨眨眼道:“你你老说的是是什么仙药?”
崔堂主目光如电,向李逍遥匆匆一扫,跟着哈哈大笑,推门而出,道:“忘忧散当真能忘忧?哼,只怕未必。不过教人忘了不相干的事,倒也有些用处。”
黄、孙二人也是哈哈大笑,相随而出。李逍遥呆立了片刻,猛地追出门去,低声叫道:“三位,请等一等。天都这般晚了,这是要去哪里?”
崔堂主倏地回转身形,喝道:“小子,瞧不出,你倒满喜欢多事!哼哼,若非看你还老实,昨天便赏你一粒金蚕蛊了!记住了,想活得久些,旁人的事便少打听。”
李逍遥与他目光相交,只觉心中一寒,当即不敢再问,随又暗笑道:“他妈的,天下居然会有人赞我老实,这可万万想不到了。”耳听得靴声橐橐,三人渐行渐远,隐隐传来黄四的声音道:“那小子说定了,一更时候在码头等咱们。”
崔堂主“嗯”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记住,待会儿到了地头,先动手干掉这小子,然后”后面的话便听不清了。李逍遥心道:“这三只乌龟鬼鬼祟祟,不晓得是不是去做那杀人放火的勾当?
姓崔的又要先干掉哪个了?这老小子先前指点我上仙灵岛,老子还当他是好人,现在想来,多半也是没安好心。呸,回头再来跟他算账!”他本是多事之人,若在平日,十九便要追上去一探究竟。
然而此刻赶着去会那醉道人,只得强抑好奇之心,回身虚掩了大门,出村上山。这通往十里坡的路径,李逍遥一向是走得惯熟的,一路奔行,不多时上了罗刹岭。
时候已近初更,四下里寂无声息。李逍遥行了一阵,眼见身前身后尽是幢幢的树影,犹如鬼怪一般,想到梦中罗刹女穷凶极恶的模样,心下暗自悚然,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忽听得头顶处传来“咕咕、咕咕”几声怪叫,却是猫头鹰的啼声。山谷回音,霎时间便似有无数的鬼怪齐声哀鸣。江南乡下,故老相传,猫头鹰又名姑获鸟,乃天帝之女所化,是不祥之鸟,好食人爪甲,其现身之所,往往有灾祸发生。
李逍遥闻声而惊,当即停步凝神,却又再无声息,耳中只听自家胸腔里“突突、突突”的心跳之声,一时间背心给汗水浸得湿漉漉地。停了片刻,调匀了呼吸,这才又蹑足前行。才至前面土冈处,突然一片乌云飘来,月亮恰给掩住,四下里立时伸手不见五指。
李逍遥刚待驻足,猛觉一股阴寒之气迎面扑来,其利如刃,割得肌肤隐隐生疼。他此刻虽不能视物,也立时晓得不妙,疾忙左臂当胸护住要害,右掌一竖,正待向前击出,突然身后又是一股大力扯到,其劲如山,登时身不由己地“噔噔噔”连退了七八步。
跟着只听一声低叱,风响过处,眼前金光跃动,顿时云开月霁,身前倒着一只硕大的坛子。
这一连串变故突如其来,李逍遥竟未来得及吃惊。只见那坛子黑黝黝的,足有一丈高下,坛口大如水缸,内中探出一条毛森森的巨臂,通体惨白,便如刚由巨人肩上卸下来一般,犹自抽搐不已。
坛子之旁立着一人,黄面鼠须,宽袍双髻,正是昨日向自己讨酒的道人!此刻那道人身形笔挺,眼中精光四射,浑不似先前那般醉醺醺的模样,举手一挥,坛口已给一道黄纸符咒封住。
那巨臂顿如给人抽去了筋骨一般,只挣扎了几下,便即颓然不动。李逍遥又惊又喜,赶忙踏上一步,叫道:“道长”那道人一语不发地摆摆手,向前面指了指,拉着李逍遥绕过那大坛子,登冈站定。
冈下山谷里乃是密密层层的竹林,似乎未现异常。李逍遥等了片刻,茫然向那道人看去,见他满脸凝重,神色如临大敌,心下正觉奇怪,突然一阵“嗡嗡”之声钻入耳中。
那“嗡嗡”声初起之时,几如蚊鸣,渐渐的自弱而强,转瞬间便已响彻山谷,直欲震天动地一般。那道人点起手中火把,远远的只见竹林中升起一团浓烟,有如乌云也似的聚在半空。
跟着绕空一匝,直向二人扑来,速度奇快,交睫之际已至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