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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胖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老大不用为我操心,保不齐,几年后我就是一个农民状元说不定,老大放心吧,上不了大学,还有别的前程。
农民状元?就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种什么什么不长,别人的水田,亩产一千多斤,这里呢,六七百斤撑死了。
沈兵就问,大胖,你们家有几亩山地。大胖回答说,有六十来亩,你问这干嘛?
没理他,沈兵又问,那你们家山地都种了些什么?
油菜啊,猪草啊,麦子啊什么的。
没有茶树?
有,不多了,老树,基本不结什么果,让我伯伯给砍了当柴火,剩下的还有四分之吧,我们上学就是靠卖茶油的钱。
谁说茶树老了不结果?是没管理好好吗。嘀咕一句,沈兵心里有了主意,拍拍大胖的肩,走,我们进去吧,估计晓娟快醒了。
进了观察室,万晓娟还没醒,一家人愁眉苦脸的。万晓娟妈妈还在吃饭,一双筷子在碗里拔来拔去,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碗里,时不时地扒一口饭,和着眼泪往下咽,目光痴呆,所有的动作都是机械性的。
沈兵看得不觉鼻子一酸,眼睛有点涩,努力眨了眨眼,强行压抑着,不让自己难受。
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了,自己也不会安慰人,走到床边,伸手又摸了下万小娟的脉搏,不能再睡了,这样的状态,睡觉并不好,仅是噩梦。
在万晓娟手上的穴位捏了捏,没动静,退到床尾,在她的脚上一通拿捏。
昂--,万晓娟长吐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幽幽的悲伤。
闺女啊,晓娟妈妈如同神经质的惊醒了,泪眼婆娑,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万晓娟慢慢睁开了眼睛,犹如秋波般水灵的眼睛,这一刻,失去了光华,痴呆无神。
第一眼,看见沈兵坐在自己的床沿,恍如梦境。这个自打上初中以来,自己就开始暗恋的男孩,居然坐在自己的床头,妈妈叫她也没听见。
哇!万晓娟一声大哭,扑进沈兵的怀里。心里的怨气,委屈,还有悲愤,全都化作泪水。
哭了足足十几分钟,沈兵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除了沈兵,全屋子的人都陪着哭,大胖竟然也在自己抹眼泪。
哭着哭着,万晓娟的哭声突然停止,一把推开沈兵,跳下床,直奔门外,吊架也被拉倒,摔在地上,直觉手背一疼,右手一把就拽掉吊针,鲜血直流。
大家一下怔住了,那一秒都没来得及反应。还是沈兵动作迅速,紧追两步,抢在她跑出门前,一把拉住。
“放开我,”万晓娟吼叫一声,用力挣扎。
“娟啊,娟啊,”小娟妈妈冲过来抱住女儿,哭喊着“娟啊,你可别想不开啊,你要是出点事,你让妈怎么活啊。”
万晓娟就像疯了一样,拼命要往外冲,铁了心要去寻死:“你们放开我,让我走,让我去死吧,求你们了,放开我,让我去死吧,求你们了,放开我......”
晓娟妈妈悲伤过度,哪里还有力气,一下一下被女儿甩开,辛亏沈兵一直没撒手。
就这么哭着闹着,万晓娟死活就是要往外冲,妈妈好几次摔倒在地,弟弟年幼,也拉不住姐姐,也差点摔倒在地。
爸爸和大胖不好意思来拉她,俩人堵在门口。
万晓娟挣不开沈兵的手,最后用脚踢,用指甲掐。指甲抠开了沈兵的皮肉,血,一滴滴掉在地上。妈妈再一次被万晓娟推倒在地。
沈兵忍无可忍,啪,挥手就是一巴掌。没怎么用力,但是声音很响亮,每个人都听见了。
大家怔住了,沈兵抱起发愣的万晓娟,走回病床,一把将她扔在床上,指着万晓娟怒吼:“你就是个煞笔,知道吗,是,你受了委屈,但是你爸爸妈妈弟弟,为了你,在这里寸步不离,刚刚才吃了一口饭,你知道你妈妈是怎么吃下那碗饭的吗,用筷子搅拌泪水吃的,你这么作践自己,给谁看,啊,给你爸爸妈妈看,好,那你看看你爸爸妈妈,他们起早贪黑容易吗,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死了,解脱了,有没有想过,你爸爸妈妈怎么办,他们那么爱你,把你当宝贝,你弟弟多伤心,疼她爱她的姐姐没了,他上哪儿哭去,你还一次一次,把你妈妈推在地上,你知不知道,你妈妈现在可能连路都走不动了,你对得起妈妈吗,你不就是觉得没脸活着吗,把你的痛苦强加在自己的亲人身上,然后你再去踩一脚,这就是你的脸面,好吧,如果这就是你的脸面,你就去死,我不拦着你。”
“哇!”万晓娟翻身趴在床上,蒙着被子嚎啕大哭。
妈妈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刚才声嘶力竭的嚎叫,伤到了咽喉,嗓子本来就哑了,已经发不出声。
没再理会哭泣的万晓娟,沈兵把大家叫出观察室,都在门口呆着。
万晓娟的爸爸妈妈心里也没了主张,也没了精力,听凭沈兵安排。
叔叔阿姨,沈兵说道,要不先让小娟去我家吧,光输液的话,不能完全排毒,我想用针灸替她排毒。
晓娟爸爸妈妈一听,女儿身体里还有毒,就不淡定了,忙问怎么办。
镇医院就那么几个人,之所以没人看热闹,都是本地人,见多了服毒自杀的人。农忙马上要开始了,每天就两三个值班的,忙的打不开转。
正好,他们的谈话,被过来查看的医生听见了,沈兵虽然没见过,名头还是听说过的。
立马就接茬了,对对对,体内有残留毒液的话,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这个一两天肯定是没法排出的。
晓娟爸妈前思后想,没别的好办法,说实话,沈兵说的是最好的办法。村里人的冷言冷语,没人受得了。
还是先问问晓娟吧,大胖还是很赞同沈兵的想法,只有晓娟自己同意,才有利她的身心恢复。
万晓娟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头深埋在两腿之间,两肩一耸一耸的,突然感觉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助的人。
最终,晓娟还是接受了沈兵的想法,家,这一时半会是不能回了,自己脑子里现在是一片空白,思维断片了。
晓娟的爸妈千恩万谢之后,大胖取了已经开好的点滴药剂,出了医院,沈兵特意给刘叔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
晓娟一家不肯去,女儿去人家里,就够麻烦了,安慰一番,就直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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