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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洗着手,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笑话,怎么可能明看到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还要问这样的傻话?”
“十五叔好像本来就不是一个诚实的孩子,我要是这么轻易就相信你的话,这么多年的盐岂不是白吃了?”我盯着盆子里的水,水可不会说谎,因为它的颜色已经隐隐泛红了。我心下一惊,立即抓住他的右手腕“把你的手拿出来,叫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抓可好,触手所及,是带着温热的黏滑,他猝不及防地“呀”了一声,眉头立即皱了一下,接着没好气的问:“你这是干吗呢,我洗个手碍着你什么事儿了,瞧你这大惊小怪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怎么回事了呢。”
我松了手,翻过掌心来看,只见上面已经赫然沾染了鲜红的血迹,难怪多铎要遮遮掩掩的,原来还真受了伤。只不过他穿了深天蓝色的衣服,所以血色不甚明显罢了。“你这是怎么回事?还在死撑,跟你哥一样,嘴巴牢得不行,死倔!”说着,就将他那已经被透了的袖子翻转过来,赫然见到他的手腕内侧被刮出了一道两寸多长的口子,向外翻出的肉混合着不断涌出的血,模糊成了一片。
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肠胃反应,奇怪,我从来不会晕血的呀,这次是怎么了?勉强压下即将涌上来的干呕,指着他的伤口说道:“你,你地手怎么伤得这么厉害。都不跟我说一声!”
多铎见到实在掩饰不下去了,只得老实承认了“唉,不知道是那根不长眼的树杈把我的手给刮破了,本来一怒之下想废了它的,就是找不到了。怕你看到了待会儿吃不下饭去,所以不敢让你瞧见了本指望着悄悄地洗干净,谁知道实在不争气。这血是越洗越多。才被你给揭穿了”
他这副模样。像个闯了祸的小孩子给家长承认错误一样,可怜兮兮的。我回想起了方才摔落下来的过程和他的一系列反应,心中更加愧疚——其实以他地身手是完全可以避开地,我应该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而不是把他砸了个七荤八素,顺带着还挂了彩。他这个肉垫子当得真够惨地,偏偏出于男人的面子。又唯恐我担心,才死活不肯承认罢了。
我还真是个害人精呀,上一次回盛京的路上遇到了山洪爆发,他为了救我差点摔成个脑震荡;这一次因为我的“一己之私”害得他受伤挂彩;下一次天哪,我这是什么脑子,还想有下一次?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都怪我不好。好端端的去摘什么梅子呀,明明有那么多奴才的,还要自己瞎逞能。害得你流了这么多血,将来落下条大疤。”我赶紧抽出手帕来,将他的伤口上方紧紧地捆扎起来,看看血渐渐停止流淌了,这才招呼正在外面洗衣服地慕兰。“快,快去镇子上找个大夫来,王爷受伤了!”
“哎,奴婢这就去!”慕兰闻言一惊,直起身来朝屋里打量了一下,然后扔下手里的水瓢就朝院门方向跑去。
“别去了,你回来!”多铎朝她招呼了一声“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儿还找什么大夫,自己弄弄就算了。你再去打盆干净的水来,拿点药粉针线之类的过来,别弄得满院子的人都跟蚂蚁似的乱忙活。”
慕兰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我,然而多铎的命令不容置疑,没等我同意,她就转身去了。很快,就打来了一大桶冰凉地井水,还有一口小小地医药箱,里面装着简单处理伤口用的器物。正准备动手时,多铎摆摆手“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等慕兰走了,他这才弯下腰,蹲在地上用井水将手腕清洗干净,这下伤口终于清晰起来。我忧心忡忡地蹲在旁边,仔细地打量着:“我看这口子挺深地,会不会伤了经脉筋骨,没有大夫来处理可怎么行,万一落下个毛病来,以后这只手再拉弓拿刀之类的可就不管用了。”
“亏你还是我嫂子,简直比我额娘还要唠叨!记得我小时候经常和那些哥哥侄子们打架”说到这里,多铎忽然神色一滞,然后迅速阴郁起来,不再说话了。
我知道他又不知不觉间回忆起了当年的往事,对于早早成了孤儿的他来说,这种伤痛要比身体上的任何伤痛都要来得厉害,而且还根深蒂固,永远也无法磨灭。为了让他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我顾不上黯然,就赶忙说道:“咦,这就奇怪了,我怎么听你哥哥说起过,他小时候才喜欢和别人打架,却很少有能打过别人的时候,所以每次都闹得鼻青脸肿,非得十二伯闻讯赶来把他从人堆里拖出来不可。怎么故事到了你这里,唱主角儿的就换成你了?”
多铎只得傻笑:“嘿嘿,好像是这么回事呀。我哥小时候就经常病病歪歪的,长得跟豆苗似的,哪里打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哥哥们和那些壮得跟牛犊似的侄子们?只不过我可比他聪明多了,虽然人小,不过没有几次输过的,实在打不赢就下口咬,或者撒沙子,狠劲抓,再不就远远地看到大人来了,立马滚在地上哭喊,说他们恃强凌弱欺负人,我要去告诉父汗之类的。于是,他们就不敢拿我怎么样了,一个个赶忙都得哄着我”
说话间,我已经将他的伤口检视完毕,还好正如他所说,并没有伤到经脉筋骨。大概他这样的人从小就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受伤早已成为习惯,所以究竟伤到了什么程度,心里面十分有数。用热水烫过了缝合线,又在蜡烛的火焰上烤过了针,然后穿好线。准备好止血药粉,我开始对着面前那形状狰狞地伤口发呆。
多铎明明知道我一来没有经验,二来很是害怕,却用绝对信任的目光望着我“准备好了?那就赶快动手缝吧,还愣着干吗?”
我战战兢兢地拿起针线,寻觅着先从哪里下针“可是。可是我真的有点害怕呀。万一弄疼了你或者缝到了筋上可怎么办?”
“咳。怕什么怕,你就把我当成一块粗布,随便下针,爱怎么缝就怎么缝好了。反正缝好缝坏,该疼还得疼,该落疤还得落疤,担心这么多也没用。”多铎大大咧咧地将胳膊朝我眼前一举。嘴巴里还小声嘀咕着:“最好有点酒,撒到上面来,以后愈合起来还快些。”
我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这种消毒方式确实不错,然而疼痛起来估计得去掉半条命,我哪里敢真的给他用上?尽管心中很是紧张,然而我还是尽量保持着冷静,下了第一针。然后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按压着周围的皮肤。小心翼翼地将针线抽了出来。顿时,细细的针线都被染
色。出于自然反射,他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却没有音来。
“呵呵呵酒可是粮食酿地,怎么好洒在外面这么浪费?我看应该叫慕兰去拿点老酒来给你喝上几碗,到时候你晕晕乎乎,兴致来了,肯定能给我讲出不少笑话来,这样我就不用紧张了。”我尽量用轻松地语气说着,接着将第二针刺了进去,然后缓缓地拉出线来,血珠轻盈地蹦了出来,迅速地流淌下去。
多铎并没有盯着伤口看,而是悄悄地打量着我。尽管紧紧地咬着嘴唇,然而眼睛里却饱含着不可名状地笑意,好像温柔中带着满足,又像是在颇为珍惜地欣赏着,品味着什么。
我愣了,抬头去看他。他这才反应过来,欲盖弥彰似地说道:“呃,你不知道我其实胆子挺小,不敢往那里看,只好暂时瞧瞧你,好分散分散注意力。”
好像是这么回事呀,我小时候去医院打针,也是从来不敢看针是怎么扎进去的,免得心理上的恐惧让疼痛更加清晰,只不过多铎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还会也跟小孩子一般心思?况且又看得那般投入,只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我嘲讽着说道:“呵,看来十五叔的人品就是好,连老天都帮忙。本来这外面天色阴沉地,我缝针时都看不清楚,不过没来由地出现了不少光亮,闪啊闪啊的,比太阳的光芒还要强呢,这回缝起来可容易多了。”如果可以用阳光来形容他眼中的笑意,那么方才他盯着我的时候还真可以蓬荜生辉了。
多铎自然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明明尴尬得要命还要故作轻松“那是那是,我的人品本来就很好嘛,嫂子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哎呀!唔唔啊”他一面惨叫着一面倒吸着冷气,再也屏不住了。因为我实在看不过去他的“厚颜无耻”所以把心一横,狠狠地将针尖刺入他地皮肤,接着粗鲁地拉出来,动作迅速了许多,再也没有先前地谨慎入微。
“我说嫂子呀,我又不是你的仇人,你就高抬贵手,稍微轻一点行不行?”他咬牙切齿地请求道。痛得微微颤抖,额头上冷汗直冒。
我表面上是刻意报复,实际上心里面比他还疼,然而与其慢慢地折磨他,还不如动作快点,长痛不如短痛。然而嘴巴上还要毫不留情“嘿嘿,这下你知道厉害了吧,叫你贫嘴饶舌。还指望着我怜香惜玉、手下留情?休想!”
缝到第十五针,差不多了,于是干净利落地打了个结扣,把余线咬断。我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嗯,这针脚还不错。真是有趣呀,平日里连你哥哥都要嘲笑我不擅女红,谁知道把针线活施用到十五叔身上,怎么就进步许多了呢?”然后洗净上面地血污,撒上止血消炎的药粉,最后用纱布不紧不松地包扎起来,系了个结扣,收工。
这时,桶里的水都已经变了颜色。多铎看着手腕上厚厚的绷带,咧嘴苦笑:“谢谢嫂子啦,麻烦你干这样的脏活。”
我没有理会他,出去倒掉了那桶吓人的水,看着大量的水汇入沟渠,又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我连忙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了慕兰,她正蹲在树下,用篮子收捡着撒落一地的青梅。立即,胃里舒服了许多,紧接着满口生津,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捡起一枚青梅不顾上面的泥水就飞快地添进嘴巴里,酸啊,不过真的真的很好吃。我快乐地咀嚼着,全然不顾旁边慕兰一脸惊诧的神色。
“娘娘,这果子很脏,还没有洗过,您怎么能直接吃呢?”慕兰赶快把剩余的青梅都收拢起来,还往后躲了躲,生怕我再抢几颗去吃坏了肚子。
“知道没洗就赶快去洗呀!全部都洗干净,装到盘子里端去屋里。”我意犹未尽地吐掉了梅核,拍拍手走了。
多铎放了个小板凳坐在我对面,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药味。看着我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眼睛里也满是好奇和期待的神色“咦,这东西有那么好吃吗?看模样青青的,我记得一般青的果子都是又酸又涩的,吃下去别提多倒牙了。”
我拾起一枚,抛到他的手里“喏,吃吃看,再作评价。”
他犹犹豫豫地把梅子放进嘴里,才嚼了没几下,立即呲牙咧嘴一副苦相。然而在正在吃东西的人面前将嚼烂的东西吐出来实在不雅,他也充分照顾到我的食欲,于是很勉强很勉强地将梅子咽了下去“天哪,这算什么味道?亏你之前那么吹嘘,我还以为多好吃,还浪费了不少血,居然换来这么一堆难吃的东西!”
“正因为这些梅子害得你吃了那么多苦头,所以你才要狠狠地吃它们,以作为报复呀!”我哈哈地笑着“有仇不报非君子,来,接着‘报仇’!”说话间,又扔了一枚过去。
他一闪身避开了“你这么喜欢吃,就一个人都吃了吧,别拿去折磨别人。对了,你是不是在我哥身边经常吃醋,自然而然地上了瘾,以后遇到多酸的东西都不怕了?”
我恼羞成怒,顺手抓起旁边的一小堆刚刚啃干净的梅核,给他来了个天女散花“哼,要不是看在你是个伤员的份上,早就给你点颜色瞧瞧了。再贫嘴饶舌,以后不准你再进这个门!”
多铎虽然身手敏捷,无奈“梅核镖”数量众多,他毕竟没有轻功和凌波微步,所以还是被砸中了几下。没想到他居然一脸兴奋的表情:“不让我进门,那就更好了!到我军营里去吧,我让你进帐,还让你睡床”接着犹犹豫豫地作势准备开溜。
“找死!”我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小桌子,整盆的梅子立即骨碌碌地散落了满地。**起小板凳朝他追去。
他的动作明显比我迅速多了,一溜烟地蹿出门去,直奔院门,一面逃还一面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睡大床我睡地毡!哎呀呀,别来真的呀,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多铎冲到院门前,拉开门栓冲了出去,我也紧追不舍,越过门槛追到了外面的街道上,一口气追过了两条街道,同时高举着板凳叫喊着“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这下我叫你轻伤变重伤,外伤变内伤!”
怎么?气氛好像有点诡异。不约而同地,我们一齐停住了脚步,战战兢兢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围成了一圈的市井百姓。这些观众们正用看外星生物的眼光看着我们,一个个满脸兴奋
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四十六节 丢人现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