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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对不起”道格咳了一下,道:“我不应该躲起来的。”
“不要紧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保母去通知其它人,医生很快就来了”梵歌擦擦道格沾上泥尘的脸,想紧紧拥抱孩子,又怕他内脏或骨骼有暗伤,只好握着儿子的手。
她半转过脸去,四周没有半个人,只有玻璃碎片及瓦砾,远处的地面甚至破了个大洞。
“嗯,对了,妈妈,刚才”
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鼻子传来阵阵发馊的臭味。银凌海倏地张开双目,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水泥平台处,四周昏暗,只有些许光线从上方的铁栅栏处透进来,不远处有一道似是引水道的“小河”带着浓烈臭味的污水缓缓流动。
“这儿这儿是”银凌海习惯的拍拍前额,同时坐起身子,身体所有细胞立时传来痛楚的抗议。
“这儿是购物中心附近的地下水道,是我和齐格飞在行动前的藏身处。”右方忽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银凌海转头望去,是倚在墙壁处的刚铎,他立时想站起,却失了平衡,跌了个狗吃屎。
“冷静点,我已经抛出白毛巾了。”巨汉平静的道。
银凌海喘息了一会,仍气吁吁道:“刚才你那小孩”
“不知为什么,齐格飞的炸弹威力没想象中强,那小孩没事,不过以我们现在的伤势,在小孩面前变成两团火球,她妈妈知道会骂的,所以我把你带来这儿。”
“带来这儿?呃我昏了多久?”
“有一段长时间吧,但我没带手表,不肯定实际的时间,应该已天明了,我猜。”
“那时不,刚才你为何不动手杀我?”
“为什么?”刚铎闻言露出某个释然的笑容,答非所问的回道:“到最后仍不选择“破坏”而拣选“守护”即使肉身粉碎、灵魂毁灭,也要守谖自己重视的事物吗?我终于看到了“天使”我那预言中的“红翼天使”谢谢你,小子。”
“呃?”银凌海不解,习惯的抓了抓后脑。
“算了,这就当这是我和上天之间的小秘密吧。小子,我的密语是坚定的锡兵说:“在愚者嘉年华中,毒气弹不在任何传授学问之地。””
“”“对了,说到感谢,我也要向那只猫道谢,你的宠物很不错,不是它引路,我也不知道舞台附近有个通往地下水道的出入口。”
“宠物?”
银凌海身后传来抗议似的喵的一声。
他半转过头,一只黑猫一拐一拐的缓缓自黑暗中接近。它在距离二人一段距离处站定,后半部身子隐于阴影中。黑猫口中竟然咬着银凌海之前被击飞的手枪,它放下枪枝,再以前肢用尽气力一推,枪旋滑至银凌海跟前。
银凌海出于职业习惯的检查了一下,再把枪塞回腋下的枪袋内。
黑猫像刚完成三项铁人耐力赛般,原地卧下,喘息着。
“雯妮莎!”
“笨驴,不用这样大声,我听到了。还有,通常只有债主或仇家才会在公众场合大声喊别人全名。”
“你没事吧?你受伤了?啊,对了,齐格飞的炸弹”
“炸弹解决了,”雯妮莎打断银凌海,没好气的道:“而我趁你在和那大家伙玩家家酒时,去做脚底按摩,不过那按摩师太用力了,所以这次我小费给很少。”
“”“好啦,废话少说,我现在已呃,我的意思是,有些事,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趁现在我还总之,总之这是有关康薇尔的。”
“凯阿姨?”
同一时间,购物中心附近,最近的马可纪念医院。
“梵歌女士。”医生拿着检验报告及x光片,大致看了看,道:“我们已经替道格小朋友作过检查过了。他很幸运,只有少许擦伤,内脏没有受损和骨折。不过我建议他暂时再留院一、两天作观察”
“好的,谢谢你,医生,谢谢,没问题。”梵歌有点语无伦次的打断对方道。
梵歌腰间忽地振动了几下,是其改为振动模式的行动电话。
她趁医生转过身子,偷眼瞧瞧来电显示,皱起眉头,却没有接听。
“好了,你稍后补办入院手续吧。”医生说罢,转身离开病房。
“嗯,妈妈,对不起。”躺在病床的道格扁着嘴,一脸歉意的道。
“不要紧的。”梵歌亲亲儿子的额,道:“你先待在这儿,好吗?妮卡在外面,会进来陪你的,我我有些事情要做。”
“你要去抓坏蛋?”
“呃是的。”
“妈妈,要加油喔对了,我真的没说谎喔,那个哥哥两眼红红的,而且样子”
“是的是的,我相信你。”梵歌拍拍小孩的手。
行动电话再次振动。梵歌又亲了亲儿子的脸颊,才转身走出病房,接听电话。
“我是西西妮亚。”
“不好意思,长官。”电话传来警探米查的声音:“我们刚于玻璃天幕上固定好平台,让鉴证组的人搜证,现场有点古怪,而且呃,抱歉,长官,请等一等”
声音弱了好一会,对方似和别人商量什么,好一会后声音再传来,道:“呃,长官,他们刚找到半截应该是某种金属义肢,长官,那有点怪,你最好亲自看看。”
“我马上来。”
“雯妮莎师父!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手术成功机率只有一半?凯阿姨她她”得知养母病情的银凌海,急怒攻心的道:“既然你早已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雯妮莎沉默不语,好一会后才道:“总之,你如果担心,就去医院看看她吧。”
“我当然会!”银凌海登时站起,却又是一个踉跄,再次倒地。
“喂,小子!”刚铎忽然摸摸身旁一个沾满灰尘的包包,拿出一个血浆袋,抛给探员。
银凌海欲抬右手接过,手臂却传来一阵剧痛。他慌忙伸出左手,却又抓不稳,血袋跌在脚下。他狼狈的拾起袋子,道:“刚铎先生,这是”
“嗯,是我之前偷来的,供自己和齐格飞用的,不过其它人如何解决这“需要”我就不知道了。”刚铎解释道:“这是最后一包,喝了它吧,小子。”
“我”
“你身上的伤没有一个痊愈,而且即使没受伤的那只左手也在发抖,小子不,朋友,你已经到极限了。只消在阳光下烤一烤,就全熟了,”刚铎难得的笑了一下,道:“我不晓猫语,但你有重要的事做,对吧?”
银凌海深吸一口气,咬开密封口,又深吸口气,像是决心服毒自杀般“咕嘟咕嘟”的把红色液体灌进喉咙中。下一刻,一连串陌生的画面闪过脑海,耳边彷佛听到呻吟及哀号,是血液主人的负面记忆,而且这个血浆主人生活上的不愉快还真的比较多。
好一会后,银凌海把这些画面“过滤”掉,挺直身子,身上擦伤等较小的伤口已开始活性化。他盯着巨汉,道:“刚铎先生,你现在有何打算?”
刚铎像是换了个人般,爽朗的笑了几声,道:“你放心吧,比赛结束了,我不会再伤害任何人的”
他顿了顿,再道:“我曾经想过,为什么齐格飞主动找上我时,我一口答应呢?是帕克说过的话?是想再次战斗的**?
“或许吧又或许我和齐格飞一样,都是从破坏中寻求平静,在杀戮中寻求,我们内在的本质都有相似的味道我们是灵魂的孪生子,可能这个才是真正的原因。”
“刚铎先生”
“你要忙什么就去忙吧,我很累,真的需要休息一会,再想想前路,真的需要。”
银凌海沉默,犹豫起来。
雯妮莎忽然道:“喂,笨驴,你走吧。他由我监视,这大家伙现在虽然重伤,难以动弹,但我不相信他。”
“呃这,麻烦你了,雯妮莎师父。”
“你别大意,刻下你不过是补充了少许“营养”罢了,阳光对你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尽量待在室内或有阴影的地方。记着,你现在千万不能直接照到太阳我建议你利用地下的交通工具。”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还有一件事,呃帕克他虽然是上古血族,很厉害没错,但吸血鬼就是吸血鬼,弱点都一样会是在头颅和心脏呃,如果你真有机会面对他的话。”
“我明白了,雯妮莎。”银凌海登了顿,望向刚铎。
两名战士的眼神相会。
“刚铎先生,不论如何,你永远也是真正的拳王。”
“我说过你是半吊子的格斗家,我错了。朋友,你是个燃烧灵魂的男子,你是个够格的战士。”
“嗯,谢谢。”
银凌海再回头,看了雯妮莎及刚铎一眼,这才转身往排水口方向步去。
足音消退。地下水道再次剩下潺潺的水声,空气孤寂地流动。
雯妮莎踏前数步,后半截身影从黑暗中现出。它右后腿跛了,侧腹处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背部近臀处仍插着一块玻璃破片。
刚铎看着雯妮莎,惊讶又欣赏的道:“这样的伤势怪不得你一直藏在阴影中,你是怕你主人担心吗?”
雯妮莎没答理刚铎,只是听到主人一词时发出不满的低低吼叫。
刚铎摇了摇头,再笑笑,忽左右张望一下,似是找寻某个位置般。然后他勉强抬起身子,横移至数十步的某一角落处,倚墙而坐。
雯妮莎不动,只默默看着巨汉。
刚铎抬头仰望,道:“已经是白天了。”
好一会,白光自上方某个栅栏内透进,先是一丝丝,然后愈来愈多,都投往刚铎的位置。
雯妮莎惊觉起来,发出“哧呼”的警告叫声。
“小猫,我不要紧的,只是我很久没晒太阳了,待会有点热的,你最好退后一点。”
雯妮莎看着巨汉,巨人的身影反映在琥珀色的瞳孔上。
阳光如白刃,一点一滴的切割,刚铎伤口各处冒出丝丝白烟,再然后是火。
刚铎半曲起一膝,一手搁在其上,头垂下,闭目,像个小寐一下的老兵。
“这场比赛很好,很好”雯妮莎闭上双目,一瞬间像默哀。
如果哥特市是个有机体,那么它的地下交通网络就如大大小的血管。
哥特市在二百年前,采石业曾一度十分兴旺,至今仍留下不少地下矿场遗址及通道。加上二次大战时的防空洞、旧隧道,以及新旧的地下水道和地下铁路等,形成一个至今仍无人能一窥全豹的地底世界。
哥特市地底,某条地下隧道内。某个被焊死、垂直面向隧道的圆形铁栅栏忽地发出砰砰的数声巨响,然后铁栏呻吟似地咿呀一声,往外跌下。
银凌海落在隧道的混凝土地台上。“这儿是”
他把铁栅栏勉强推回原处,再左右察看四周。不像刚才通过的地下水道,隧道稍干净,空气在流动着。地台下方是一条路轨,高处微黄的灯照出墙上的哥特市地下铁路公司的标记。
“嗯,这儿应该是服务管道,用作供运送设备和紧急疏散乘客用的那么呃?”银凌海心下一动,心中忽地传来一种有种无以名之,淡淡的悲哀感觉。他不由回头,望向地下水道的方向。
这种感觉是远处忽传来列车接近的噪音及振动,打断了探员的思路。
不好,被看到就麻烦了。银凌海惶急的左右张望,瞧见不远处有个凹下去的避车洞,并且有道活门,写着“维修人员专用”几个字。
银凌海急步上前,门上了一把略微老旧的挂锁,他扭了扭,锁纹风不动。他再深吸几口气,双手发力,又过了一会,才勉强弄断了锁梁。
银凌海连忙闪身进去。
没有车壁,只有简单工作台组成的维修车呼啸而过。
银凌海定下神来,房间放了些维修器材及工作服,一端有扇门。他耳朵贴着门听了听,没声音。又扭扭门柄,没上锁,遂先打开半条缝,门后是条朝上的梯级。
银凌海再拾级而上,复通过一条短短的通道,前方是一扇不锈钢门,有支能由一边开启的推杠,门上则写着:“只限维修人员,其它员工请使用b通道”而右方则是另一条长长的通道。
右方倏地传来脚步声及谈笑声。
“不好。”银凌海深吸口气,推开钢门,步出。
眼前是个普通地下铁道车站的月台,幸运。
哥特市的铁路是属于集体运输铁路,共有二十六条路线及超过四百多个站,有七成建在地底,部分路段及路线则架空于地上,和火车、公车站等形成一个集体运输网络。
“嗯,我现在身处法兰克街转线站,有往中城线的列车,很好。”
银凌海来到路线牌前,心中研究着:“在这儿乘往市中心方向线的列车,然后在洋基站下车,由那儿的a出口步行十分钟就可到达市立医院嗯,由这儿至洋基站,整个车程都在地底,没问题。”
显示屏发出叮叮的音乐声,出现列车五钟后到站的讯息。
“嗯老天,已经是下午了吗?”银凌海看到屏上显示的时间,吓了一跳。
可恶,如果不考虑日光影响的话,只要找个最近的出口到达地面,最快半小时就可以到达市立医院,刻下在地底东摸西索,又被逼绕远路,最少也耗掉了个多小时,而且
而且“愚者”的七个手下中,还有一个尚没出现,那个字谜也还没解开,更岂论他的计划,这些侦探当然都知道。但他更知道,所谓的手术成功率,是统计的平均数,说是百分之五十,可能是少于一半,所以康薇尔很可能就会
“哥哥,你很脏喔。”银凌海身旁忽地传来一道稚嫩的女性声音。
他低头看去,发话者是一名五、六岁,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她怀中抱着一具戴上塑料安全帽,手持十字镐,打扮成矿工模样的狮子布偶,是市内最近流行的职业狮子布偶系列。
面对女孩古怪的好奇目光,银凌海奇怪的问道:“对不起,小妹妹你说什么?”
此时一名本来在查看路线站牌的妇人匆忙赶来,边推走轮椅,边回避银凌海眼神,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什”
往市中心方向的列车抵达,因为哥特市八成的车站都没安装月台幕门,横看成梯形的车厢瞬间把气流挤往月台处,把银凌海的头发吹得迎风乱舞。
银凌海步进车厢内,门关上,列车继续行驶。
列车的座位是横向的,中间位置扶手,车门上方则印有超复杂的路线图。这节车厢乘客疏疏落落的,众人瞪了瞪他,都没说话,却各自退后数步。
银凌海愣了一下,一时没敢坐下,只倚在车门旁,车窗外是漆黑的隧道,在车厢的光线映照下,窗玻璃起了镜子的作用。
然后银凌海看到面前出现一个游民的身影,半秒后才发现那是自己。
头发如鸟巢,衣衫破烂凌乱,双眼红丝密布,身上脸上都是干涸了的血迹及各种污迹。伤口从外部勉强痊愈了,但脸色是成为吸血鬼以来最苍白的一次。
童言无忌最伤人,那小孩没吓哭已经很勇敢了。
银凌海从怀中掏出手帕,勉强擦擦脸。总算有了进步,本来是一副怪物的样子,现在比较像个死人了。
行驶中的列车发出规律的振动,有如节拍器,彷佛鼓励银凌海好好享受这激战中的小小*平静。喝了血浆后,本来骨折的右手总算能活动,但仍隐隐作痛。而且双手一直不受控制的在微微发抖,现在连瞄准也没自信。
累、疲、饿,还有孤军奋战的压力,让探员的精神和**都接近极限。
“自己有多久没睡啦?世界纪录是二百五十六个小时,又或是十一天,是一名十七岁的青年于一九六五年创下的。不过吸血鬼应该可以更长吧”银凌海的眼皮渐重。
同一时间,购物中心的爆炸现场。
警方借用了维修路灯的维修车,在玻璃天幕上搭建了一个平台方便采证,鉴识人员等忙进忙出,封锁外围满了一大堆看热闹的市民。警方甚至要加派几倍人手,防止有人乘机跑进已封锁的购物中心内偷窃。
“是的,长官,正如我之前警告过”梵歌对着行动电话皱起眉头,话筒另一端传来局长熟悉的咆哮声,对方又吼了一会才挂线。
“长官,在附近仍然找不到齐格飞或是他的尸体。”米查瞧瞧梵歌的脸色,咽了口唾液,报告道:“啊,还有,从地面那破了的入口,进入地下水道的同僚刚刚报告,说下方四通八达,要追踪搜索可能要花很多人手。”
梵歌听罢不语,好一会道:“叫大家继续在附近一带搜索,齐格飞可能仍然在逃。另外,联络调度中心,叫各巡警特别留意这地区内的交通要点,比如车站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都要报告。”
“是的,长官。”
“啊,还有,叫实验室那边,先别理那义肢是用什么不知名金属造的,尽快在那东西上采样,看看有没有皮肤细胞一类,再比对档案内的dna纪录。”
这儿很冷,很冰。
四周尽是冰冷的不锈钢柜子,空气中有阵古怪的臭味,寒风从四方八面涌至。
莫叔叔明明说过爸爸来了这儿的,他们说爸爸死了,骗人,他答应过我,和一起庆生的,他不会骗我。
很冷,我会死吗?妈妈
然后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张女子的脸赫然出现在面前。
“别害怕,孩子,我不会伤害你的。”女子这样说,她在笑,很温柔,像妈妈。
轻碰她的手指,手指节长而纤细,很暖。
“我叫凯,凯康薇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倏地传来一阵吵耳的音乐以及和着粗话的饶舌歌声。
银凌海睁开双目,原来是一名乘客行动电话的铃声。
“老天,竟会做这些梦”
这时车厢自外而内涌入一批乘客,另一边敞开的车门则传来“哔哔”将要关门的警告音。银凌海顺方向一看,瞧见印着“洋基站”几个字的月台牌子。
啊!险些错过了。银凌海正欲步出车厢,倏地整个身子僵住,那种脸上有毛蜘蛛在爬的感觉再次出现,是“进食”及休息而暂时恢复的少许感应能力。
有同类在附近不,是在这列车上
车门关上,列车再度开行。
是“愚者”的第七名手下,他刚刚上了列车?他怎知道我在
银凌海紧张的四下张望,车上乘客一贯的目无表情,一阵虚弱感传来,感应能力又消失了。
可恶
车厢内忽然响起一阵音乐声,然后预先录好,千篇一律的广播传来:“下一站是东河大道转线站,要转乘其它路线列车的乘客可往对面的月台”
声音忽地中断了,一片安静。
接下来再传来一把年轻的嗓子:“嗯,测试测试,一二三,一二三”
众乘客露出奇怪的表情。
“各位乘客,各位乘客。啊,大家好,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啊,抱歉,这是我第一次干坏事,有点紧张”
是司机驾驶室!银凌海愣了一下,立时往车头方向冲去。
同一时间,从车首方向涌来大批乘客,他们神色慌张的互相推挤,不少人更被推跌倒在地。人群中传来声音各异而内容相近的尖叫:“杀人啊,救命啦!”
广播的声音仍旧继续道:“这班列车中途不会停站,直接驶往地狱,祝各位路途愉快。”
忽然车厢内的日光灯闪动了数下,再“啪”的一声关上,列车彷佛被隧道内漆黑同化。恐惧立时如涟漪般于各车厢内扩散,乘客发疯似的朝车尾方向奔去。
银凌海勉强逆着人潮,来到第一节车厢处。
烈风从一边玻璃破了的车窗贯入,地上坐着一名女孩,她抱着一名不省人事的妇人,瑟缩在车门与座椅间,一旁有张半翻倒,斜靠着的轮椅。
而车卡尽头,通往驾驶室的大门已被人从外猛力扯开,一名穿着司机制服的男人横躺在大门中间,咽喉被咬穿了,血流了一地。驾驶席上的操作仪器的外壳被扯开,电线等内容物均被拉出。
一名少年站在尸体旁,背向银凌海,从身形来看,是“愚者”身旁的那名叫“ace”的随从。
银凌海看了看女孩,尽力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再回头望向少年,不“ace”
“ace”转过身来,对方已脱下有问号标志的口罩。样子不过是名普通的年轻人,呃,獠牙和嘴边的血迹除外。
“嗨,警探先生。”少年如老朋友见面般打了声招呼,道:“你终于也来到了,不枉我在这附近等了这么久,你倒很聪明嘛。幸好我拥有与你相似的感应能力,要不然错过就糟糕了。”
““ace”少年,你刚刚杀了人。”
“啊,你指进食?我一向不擅长剧烈运动“愚者”大人这方面又很严格,我只好一直一直忍耐着。不过原来第一次,感觉是这么棒的。”
银凌海深吸一口气,沉默,指骨发白。
“这让我想起某个电玩游戏,就是玩家模拟列车驾驶的那个,我老是车速太快,抓不准进站时间,但真的很有趣呢,可惜“愚者”大人不爱电玩,老是说所有电玩都很无聊。”
“如果你以为破坏驾驶室就可令列车出意外,那就错了。哥特市的地铁列车都装有自动列车操作系统和自动列车保障系统,一超过安全速度限制就会自动减速。”
银凌海平静的道:“而且又有车务调度中心透过计算机监察,只要车载计算机没有响应或是有异常情况,会发出警报及作调度。你想象中的列车失速或是相撞意外都不会发生。”
“啊,万事通先生,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即使列车没相撞,最少也会直接停在路轨上哩,这样我就更易取胜啦。不过不要紧,我的“攻击”可是很厉害的。”
银凌海闻言,先露出不解的表情,再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你明知“愚者”的计划,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ace”打断对方,道:“噢,警探先生,你就要追寻一切的答案,对吧?好,你知道二次世界大战吧?”
“我没空和你玩什么脑筋急转弯游戏。”
“ace”没理会银凌海,径自道:“就假设假设当时纳粹党胜利了,他们统治了全世界,更消灭了他们不容的思想和著作,只剩下他们提倡的那一套。
“然后过了很久很久,某天,有两个少年闲聊,其中一个呃,就叫作少年a好了,a闷闷不乐,b问他怎么了,a于是回答:“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世界不止这些东西,我有种被骗的感觉””
“”“警探先生,你明白吗?我就是那个少年a。我到底是谁?我可能叫戴维,也可能叫比利,我的名字其实很普通,我也是个普通的人,你甚至可以直接叫我作少年a,而我为什么做这样的事?呃,你要什么样的故事?你已经听了很多悲惨故事,对吧?”
“”“所以你这次要听些什么?因为有个悲惨的童年?因为目击过什么惨酷的事?因为小时候爸爸老打我?因为金钱?因为权力?”
“”“你认为“恶”是症状,而那些什么鬼话就是病因。“恶”就如吃东西呛到或是火车出轨,不过是个不小心的错误,这样大部分人才感到安全,嗯?
“你就不能容忍“恶”是种自然而纯粹的存在,有人行“恶”就是因为想行“恶”所以你永不会明白“愚者”大人。”
少年,不,少年a说罢,顿了顿,同时头微向前抬,背略弯,曲起身子。指甲变长变尖的双手,不,双爪下垂保持放松,呼吸逐渐细长起来。
他再道:“这一点我和他是最相似的,我们明白为了趣味而趣味的重要,世界不再是囚牢,而是游乐场。侦探,你知道吗?你需要的,不是更多的答案”
少年a故意顿了一下,双目红芒暴涨,再续道:“而是更多的问题。”
列车此时传来一阵振动,忽地车厢大放光明,猛烈的阳光从车窗左方斜照而入。
这是对了,列车沿中城线行驶,在洋基站之后至下一个东河大道站,会驶上商业区与旧区边缘的高架桥,走架空路线,这就是少年a的计策?
阳光在车厢的墙壁、地板上印上面积各异的印子,如巨大的烙铁。
银凌海如一下子从平地来到高海拔的地方,身体瞬间沉重起来,肺部被巨力挤压着,皮肤刺痛。他身子一软,半蹲下来。
少年a踏前一步,身子沐浴在阳光中,面向眼前躲在阴影中的对手,道:“噢,正义的朋友,为何不站在光亮一点的地方?”
银凌海勉强横移数步,靠近车厢右侧,避免被阳光直接照射。他正想再后退一点,身后却传来细碎的呼吸声,探员略微回头,是女孩和昏倒了的妇人。
列车驶过某段与其平行,但位置略高的梁桥上,桥垂直的支柱不住后退,投下的长条阴影与阳光不住交错,照在银凌海身上,有如监牢的铁条。
列车再拐了个弯,车速缓缓的慢下来,进入了不加速也没煞车的状态。
接近东河大道站,架空路段也快完了。两名吸血鬼亦同时察觉到这一点。
“吼!”少年a咽喉传来野兽的号叫,双爪舞动如两把利刃,要把眼前一切有形与无形的,尽皆撕碎。
银凌海的身后传来女孩的惊呼声。
不,现在身后有人不可以闪避,不可以后退拜托,我的身体,坚持多一会啊,多一会吧!
赤芒闪现,獠牙冒出。银凌海忽闭起一目,同时集中所有精神,感应对手的动作变化。
列车驶入隧道内,车厢从头卡开始被黑暗吞没。
漆黑中,两道吼声,四点红芒,高速接近。
下一刻,空中响起血肉交击的声音,然后是一记**撞击重物的巨响。
整部列车都驶进隧道内。车厢再次安静下来。
少年a整个人成十字型的“挂”在龟裂得厉害的车头玻璃上,有如昆虫标本般,少年双肩、手臂的关节均受到重击而变形。
而银凌海的左脸颊及脖子右侧则冒出几道血痕,他有如虚脱般,喘气得更厉害。他复伸出一手握着扶手,支撑自己身体,同时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手。
少年a哇的一声吐了口血,笑道:“很惊讶吗?其实不论专业知识、特殊专长,以及总体战斗力、反射神经、瞬间爆发力或是动态视力等等一切,我都是众人最弱的一个,我不过是个喜欢电玩的少年
“除了有限的感应能力外,我什么也不会咳连这样虚弱的你我也打不过咳刚才的一招已经是咳我最强的攻击了。”
“”少年a喘了口气,盯着银凌海,道:“很厉害这样准确的攻击但我不明白,即使实力有所差距,你的反应也没可能如此快,为什么?”
探员看着一脸颓丧样子的少年,叹了口气,道:“这叫暗顺应。一瞬间由亮处进入暗处,无论吸血鬼或人的眼睛,瞳孔都需要时间适应黑暗。而我在车厢没变暗前,先半闭一眼,欺瞒了大脑,这样适应黑暗的速度一定比你快。”
“这就是所谓的作战经验吗?”少年a扭曲的脸庞产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算了,反正和你正面作战,一开始我已想过没有胜算。”
“那你又何必”
“有些事情不是由胜算多少决定,而是由是非对错决定的。”少年a竟巧合的说出银凌海的座右铭。
“”列车逐渐慢下来,此时与其平行的路轨传来隆隆的声音,原来于相反方向有另一列列车驶近。
“侦探,我的密语是国王的新衣中那名孩子说:“在愚者嘉年华中,毒气弹不在任何争夺球类之地。””
“”“但你知道又如何?恶和善一样,都是种自然存在。物质不灭,你根本没法消灭恶,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幻觉。”
迎面而来列车的车头灯从驾驶席方向透入,令背光的少年,在瞬间像个发光圣像的剪影。
身体成十字形状的人影居高临下,似嗤笑又似咒骂的道:“银凌海,告诉我,你的“善”曾经令多少人哭过?”
“”“我再说一次,侦探,你的“答案”已经够多了,现在你需要的是“问题”:“你是谁?”、“你在干什么?”嘿,我会用我的“攻击”令你记着的,长久的记着。”
“什么?”
少年a深吸一口气,勉强双腿撑在仪表板上发力,身子往斜后方再一撞,玻璃碎裂。他再斜向跃出,迎上驶来的列车。
“不”
列车高速驶过,带起的风从破掉的车窗吹入,刮到银凌海的脸上,身上。
还有少年的碎肉及鲜血。
列车远去,车厢回复寂静及黯黑。车身再振动了一下,终于完全停下。
背后传来金属撞击的清响,银凌海回头,原来是斜靠着的轮椅掉在地上,而昏倒了的妇人像是刚苏醒了过来。
银凌海道:“对不起,你们没事吧,别怕,现在”
被妇人紧搂着的女孩忽地手一松,布偶掉下,额上的探照灯意外受撞击而亮起,小小的光柱刚好落在银凌海脸上。
“别别过来!怪物”妇人忽地尖叫起来,立时拿起手边的包包,当成武器般,往银凌海脸上身上乱挥乱打。
“等等,你误会了”银凌海慌忙以手挡格,他半转过脸去,视线落在另一面没破的车窗玻璃上。
漆黑的车窗于光线下再度成为镜子。镜子上的生物肤色死白,双目赤红,嘴冒獠牙,脸上还沾着猩红的血迹和新鲜的碎肉。
一头怪物。
无数纷乱的脚步声自车厢外传来,车门开始往两旁横移。
稍后,地下铁路的隧道内。
两名穿着铁路警察制服的巡警小心翼翼的沿着维修通道前进。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可疑人物可能还留在隧道内,请详细搜索”二人肩膀上的无线电对讲机传来混着杂音的指示。
“比斯,你知道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吗?”较年轻的巡警以左手反手握持电筒,筒身接近太阳穴,使其与眼睛平行,另一手则紧贴腰间枪袋,有点紧张的问道。
“嗯,其实我也只知个大概”比较年长,叫比斯的巡警回道:“好像那在购物中心放炸弹的犯人逃进车站内,所以才封闭这几个站进行搜索。听说犯人好像有两、三个呢
“对了,洋基站的人还说那少年待在月台很久,当时已觉得有点可疑老天,他们觉得不妥,当时就应该通知我们啊。”
“我之前取装备时,听到犯人是”对方咽了口唾液,道:“什么有红眼利牙的怪物,听说它撞穿车窗逃走,快得像风似的,更撕碎了列车司机”
“是啊,我还听说火星人明天侵袭地球呢,菜鸟,专心点吧。”
倏地前方的一个拐角处传来“当”的一声,二人立时紧张起来。他们右手拔出手枪,持电筒的左手则承托右前臂。逐步逐步的移动,同时以拐角搜寻方式,把光束投进拐角处的区域。
拐角后是个死胡同,尽头处只有一个杂物架,在强光照射下,一头耗子忽地自角落处奔出。
“靠,原来是老鼠”二人立时松了口气。
“嗯不过最近哥特市的事情真多,什么医院血案、神秘枪击的,幸好明天开始我就休假了。”
“啊,你倒好呢,游行那天晚上我还要当值呢。”
“年轻人,努力一点吧。那晚我还要带家中那两个小皇帝去看游行呢,想起这个就头痛,我最怕人挤的地方”
说话声伴随脚步声逐渐远去。
双手紧抓天花板水管的银凌海无声着地,沉默不语,瞳孔露出灵光一闪的神色。
鼻头忽地传来阵阵发痒感,银凌海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额头流血了,是方才被妇人皮包金属扣擦到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