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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手拉着达娜格丹,右手飞快地掏出五张黄纸,两指夹着大灵王回手一划,鲜血溅上黄纸,随手往空中一甩。抓着大灵王按五行方位,划出五个圆。黄纸立时燃起,同时从紫焰中飞出五条不同色彩的巨龙,以奔雷之势朝崖上的道士袭去。
一眨眼,五个道士被巨龙咬得粉碎。但坠落得太快,只听到几声惨叫,却看不见人了。
层层浓雾挡住了视线,我连忙打开神眼,原来应该比我还晚一些坠下山崖的小高却不见了踪影。
这时,达娜格丹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转经轮,口中不住地念着一些藏文。只一会儿工夫,从经轮中爬出许多不知名的小虫。小虫有半个尾指指甲大小,很快就布满了她的全身,只留下口眼鼻的位置。小虫长得极是恶心,身上长着一对腥红色的翅膀,每爬过一段距离,还留下一些像粘液似的红红的东西。但奇怪的是,在飞速的下坠中,虫子们并没有由于地心吸力的作用而离开她的身子,依然紧紧地包裹着。将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披上了一层怪异的铠甲。
我见小虫还要顺着她的手往这边爬过来,急忙想甩开手,达娜格丹突然道:“别松手。”我不敢相信她的话,把手收了回来。她像是有些失望,轻轻叹了口气!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口袋里还有十张黄纸,我将大灵王往腰带上一插,将黄纸全掏出来,转过身子,凝神盯着下面。估计已经坠了超过一千米了,从山峰上算起,差不多快到山底了。虽然打开了神眼,但雾气实在太浓,能看见的地方也不超过十米。而十米的距离,只一眨眼就坠过了。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最近几个月没事儿就往山下掉,都快把我骨头都摔散了。为了防备万一,我特地开发出了一个法术。其实这法术的作用很简单,就是快到地面的时候,把空气中的气体密度加强,形成一个强大的缓冲,就像掉进了一堆海绵里一样。
原理也简单,每张黄纸都用法术封闭了相当于一千个氧气瓶的氧气含量。在施法时,十张黄纸会围成一个圆形,同时燃烧。圆形的内部就好比一个封闭的空间,气体无法逸出。虽然满是氧气,吸氧过剩会发生氧毒作用,对我而言,却没有可能,因为时间太短。只要站稳身子,阵法自然就会撤除。这个法术,我叫做“海绵”
但施法的时间,至少要三秒钟,以现在的可视距离,只怕会来不及。
我突然想到,达娜格丹法术不在我之下,那满布她身上的小虫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作用呢?难道也看我预备的法术一样?还是真的当作铠甲来用?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力是会传递的,要是她真的想依靠一层铠甲来消除下坠力的话,除非那铠甲是海绵做的,而且要足够厚。光是一层硬皮,那掉下来还是死字一个。
我禁不住看了她一眼,这小妮子虽然利用过我一次,但凭心而论,她除了性格上有些调皮外,长得还是真不赖。算是跟楚新月一个级别的美女,却又有新月所没有的那种妩媚与性感。再加一双傲视天下男人的长腿,谁见了都掉口水。
只是她现在立场不明,身份暧昧,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我正犹豫间,达娜格丹突然停在了空中。我心下一惊,只一瞬间她就消失在了云层里。
靠,还想救不救她,她本事大着呢,用得着我动手。
想到刚才她让我别松手,准备让小虫也爬满我全身,看样子,她靠的就是那些小虫。只是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就停在了半空。但她毕竟还算有良心,那时还打算救我。
但我也不由得庆幸,幸好没有听她的话,不然就算是得救了,欠下她一个天大的人情,那可不得了。
俗话说,走不完的人间道,还不完的人情债。钱债还好,人情债就难还了。特别是中国这个几千年来都是人治的社会,最看重的始终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你欠人情了,自然要还,只是还的方式的问题。除非你脸皮够厚,心够黑,那自然没有什么人情的关系。我自问脸皮年岁虽然长了些,但厚度还是不够,心也不够黑。
而且欠人情也得看对象,有些人的人情是欠不得的。其中特别有几类人,第一种是小人。小人的人情一旦欠了,到时还起来就像是吸血蛾子,不要到你真的没法还,就是还到你烦死。第二种是枭雄。在印象中枭雄似乎是战争年代才有,其实现代社会也不少。像毕文盛的老大,绿色骑士组织的第一把手诺丁逊就可以算一个。这些人的人情,或许只要你还一次,但这一次就足以让你“终生难忘”
还有一种人情,就是女人的。女人的人情,最欠不得。她虽然不会像小人一样天天缠着你,也不会像枭雄一样,一次难到你。但女人就是女人,女人会像一曲绵延的江水,一条婉转的山脉,让你还了之后,仿佛像没还似的。更有越欠越多、越陷越深的负罪感。
看着达娜格丹消失在云层中,不由得松了口气。高洋和小高依次掉下的山谷,就算她真的能救我,还是要下去的。
高洋首先失足,早已不见了踪影。小高虽然比我要晚坠落,但被一块岩石击中,速度要比我快得多。只怕两人现在已经到了谷底。
浓雾渐渐散去,可视范围也广了,至少能看到二三十米,施法时间也有了,但很奇怪的是,现在估计已经快坠了三千米了,似乎还没有到底的迹象。这个山谷,到底有多深?
突然,前面出现一潭清水,我急忙甩手挥出十张黄纸“海绵”破出。紫焰在空中瞬间放大,氧气像棉花一样在水面上、我面前布满,身子顿时慢下来,停留在空中。
虽然下面是一潭清水,我还是要用法术。原因很简单,根本看不清水下的状态。而且从三公里高的地方跳下来,掉进水里,那水面也和水泥板差不多了。像个蛤蟆往地上砸一样,摔个死硬。
我身子就像带着翅膀一样,轻轻地停在水面上。我用脚一点水面“啪”地掉进了水中。虽然有准备,但还是呛了口水。
我忙游到岸边,爬上一块岩石上坐着。
谷底除了面前的一围深潭,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峭壁与深潭成九十度的直角,除非是用土行咒穿行,想要徒手攀登,无异于痴人说梦。剩下的一面就是我现在坐着的地方,是一块石滩。除了我坐着的岩石,不远处还有几块两人合抱大的石块。石块有近半都陷入了石滩下,看上去像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
石滩后是一片树林,长的都是四川罕见的银杏,很粗很高大,耸入云端。没有路,银杏树把石滩后不小的地盘全都占满了。
我脱下衣服,下到潭里仔细寻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一点儿高洋和小高的踪迹。以下坠落的时间来看,相差不过三五分钟,竟然都凭空消失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又下到潭里,来来回回找了近两个小时,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了。他们就像是被这一潭清水给同化了,难怕是衣服,也没留下一片。
我又回到岩石上坐着,看着还在不断落下的碎石,心情十分沮丧。短短几天的时间内,老李一家三口被徐道然杀了。楚新月和舒羽、曹克失踪,曹倚红、曹偎绿被青城山掳去。现在就连跟着我出来的高洋和高澄也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活一千多年,从来没受到如此的欺侮,这一刹那,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我能死吗?我不由得苦笑。苍天啊,你这不是在捉弄我吗?给了我长生不死的身躯,却让我的亲人、朋友一个个地离我而去。
我越想越气,忍不住站到岩石上对着天上吼道:“贼老天,有本事下辈子你做人,我做天,让你尝尝失去亲人、失去朋友的滋味!”
话音刚落,只听到树林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啸,我不由得身子一震。难道这看似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有人?只是那尖啸声听上去多过像猛禽,而少过像人。
我跳下岩石,朝着尖啸声发出的位置走去。一路上,尖啸越来越大,并且一直都没断过,仿佛像有意识地引领着我似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朝着尖啸传来的地方走去。突然,啸声嘎然而止。我身子一震,像是从梦里醒来似的。
我环视四周,才发现已经走出了树林,面前是一个比刚深潭要小十倍以上的水面,水面后是一座高山,一道如同飞龙一般的瀑布正倾泻而下。
瀑布中间有一块突起,但没多大的岩石,上面站着一个男人。看样子,尖啸声就是他发出的。
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岁,非常英俊,身材很高,足有一米九以上,全身上下只在要害部位那裹着一块虎皮。他站在岩石上,一副思索着什么的样子,看似很随意,却有一种只在开国君主身上见过的强大压力。
只见他像是想通了什么问题,笑着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示意。我原以为他要从上面下来,不想他突然大声道:“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于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暧花开。”
他这一出口,听得我心下是个寒啊。这里有人,本来已经有点意外了。那声尖啸,听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人类发出的,人类根本都不可能有那么强的肺活量。但还不算什么,我要以道术佐助的话,也可以达到。
好吧!到了瀑布下,一个男人**着站在岩石上,两边都没落脚的地方,他是怎么上去的?就算他也和我一样,身负玄门法术,也能说得通。但他看到我,似乎一点儿都没感到意外,就像是在等着我似的。
这些都算了。现在他一出口,来了一首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暧花开”上半段,太诡异了。就好比你看见一个青城山的道士,一身青衫,手提长剑,和你对峙,突然开口唱出一首流行歌一样。
突然,只见他高高跃起,从岩石上一个花式,飞进十几米下的深潭里。我顿时呆住了。只见他从岩石到水中的几秒钟里,变幻了好几种姿势,比中国跳水队的奥运冠军,有过之无不及。
只一会儿,他从我身旁水里爬上来,笑道:“走吧。你朋友们还在等着呢。”
朋友们?难道是高洋和小高。我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问道:“是不是叫高洋、高澄?”
他转过头来笑笑,伸手欲拍拍我肩膀,我身子往后一闪,欲待避开,谁知他那只手还是毫无偏差地按在了上面。我心下一惊,骇然望着他。刚才我那一闪,看似十分随意,其实用了中国古代武术里十分高深的沾衣十八跌,别说是一般人,就是现在所谓的民间高手,十个有九个半都无法轻易地触到。他究竟毫不费力就按了上去,幸好他手上没使力,但从遇见他到现在的表现来看,他还是人吗?
他轻轻拍了拍我肩膀,意味深长地笑道:“是他们。难道你在这里还有别的朋友吗?”说完,哈哈一笑转身往前走去。
我苦笑着跟在他后面。原来高洋他们是给他救了,难怪刚才没见人影。
男子带着我,沿着一条小道,翻过挂着瀑布的小山。在山后,隐约看见一座用茅草搭筑的小屋。到了小屋前,男子拉开门,笑道:“进去吧。”
我刚踏进门,一个身影飞快地跑上前,用力地抓着我双肩叫道:“老大,我知道你死不了的,我知道”
我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小高,轻轻拍了拍他,不禁也有些哽咽:“老大死不了的,你没事就好。”
目光越过小高,看见高洋正端坐在一张小桌前,低着头,眼眶有些泛红,双手握成拳头放在桌上。他知道我是不死之身,所以并不像小高那样意外,只是看样子,他也有些激动。
我走过去,苦笑道:“高洋。”
高洋抬起头看着,眼神十分复杂。我叹了口气,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男子一直在旁边面带微笑地看着,这时突然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我也正想如此。”
高洋“唰”地站起身子,拉着还在低泣的小高,走出了门外。
男子走到高洋刚才的位置坐下后,笑着指前对前的凳子:“先坐下吧。”
我坐下后,男子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疑问,你可以慢慢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长吸一口气,道:“你是谁?”
男子哈哈一笑道:“我是谁?好问题。我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云字。你可以叫我诸葛。”
诸葛云?没听过。无名之辈?不像。我接着问道:“你是什么人?”
诸葛云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你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我心下一惊,骇然站起身。他这句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是什么人?我是一个永生不死的人。
诸葛云笑着挥挥手,道:“坐下,慢慢聊。”
他看上去很随意的一句话,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说服力。这是一种只有长期居于高位,发号司令的人才具备的气质。
诸葛云见我坐下后,满意地道:“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我能理解。”
我给他这一句话说得哭笑不得。年轻人?活了一千六百多年的,在他眼中竟然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他反而要比我小个四五岁的样子。
诸葛云敲着桌子道:“你以为世界上只有你谢东秦服了金丹吗?你经历过的那些事,你的痛苦,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吗?错了,大错特错。”
我身子一震,望着他。
诸葛云嘴角上翘,眼神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惨然:“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因为我比你更痛苦。”
我正待他解释明白,不想他突然话锋一转:“但你以为随遇而安,善待身边每一个人,远离世间的争斗就可以了。那就错了。我们这样的人,注定了一生不会平凡。就算你能躲得了一时,你能躲得了一世吗?你的一世有多长?嘿!只怕地球都灭亡了,你还依然存在。你以为站在岸上,看着水里的漩涡就可以独善其身了?那是因为漩涡不够大。大的漩涡足够把你拖下水,让你想躲也躲不了。”
我突然想到,是否我已经进入到一个足够大,大到让所有人都无法躲避的漩涡里。
诸葛云突然一拍桌子道:“你一味避让,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现在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你而去,难道你受的教训还不够?我看你这不叫仁慈,应该叫做妇人之仁了吧?”说完,冷笑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