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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你就是幸福?”
杏福说:“这是你的国家?”
男人说:“对,这是我的国家,而他们是我的子民,我的子民都是我亲生的。”
杏福用力吸了一口气,这些话是哲学用语吗?抑或是事实的真相?
“我是odin。”男人朝杏福点头。
杏福礼貌地回敬颔首“国王,你好。”语气像是向老师请安。
忽然,杏福再次感到讶异,这一次是为了自己而讶异。她想起了学校,想起了阿字,不久之前,她只是平凡的学生,与阿字每天都要向老师们请安。
柄王odin对她说:“我们很高兴可以请你光临敝国。”
杏福直说:“是你们强行抓我回来的。”
odin抱歉地说:“因为我们听说你就是幸福。”
杏福告诉他:“我也听说过,只是,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些什么来释放我的幸福。”
“或许我们会知道。”odin说,然后拍了拍手掌,侍卫便把一个人带来,那个人与其他人又是一模一样,就像是三个孪生兄弟一起步行般,杏福只觉悬疑得来很可笑。
被扶着的那个人坐到odin身边的靠椅上,一看而知,外貌相同,但身份不一样。
odin说:“这是runa,我的国家继承人。”
杏福宜接地反应:“你的每一个子民都相同,为何选中他来继承?”
odin告诉她:“runa是不一样的,他是惟一由我与我的爱人一起繁殖出来的,而其他于民,是我一人单性繁殖。”说罢,在左边站立的侍卫中最前的一个便朝杏福稍微欠身。天啊,也是一模一样!杏福心中就酝酿了多个问题,首先,她问:“既然是单性繁殖生物,为何忽然双性繁殖起来?”杏福知道,如果阿字就在她身边,他也会朝这方向询问,平日阿字上课时,也是这样一本正经地发问。odin就像老师那样回答她:“由天地初开之始,我便发现这个国度内只有我一人,我独自生活,并不感到孤单,并没有意会到孤单这回事。直至一天,我的阳jù寻求了一个需求,因此,它找着了一个容身之处,那就是我的阴户。从此,我不断地诞下我的子民,他们长得健壮敦厚,为国家贡献力量,使我国富强,大家生活优悠富足。
然后一天,我遇上了我的爱人,忽然感到寂寞,有结合的渴望,我知道,更美好的事情可以由两个人之间诞生出来,而不是永恒地由自己一人承担。因此,爱情来了,runa便出现在我的生命中。”odin爱怜地轻抚runa的头,杏福终于看得出runa的不同之处,他笑得特别单纯,单纯得近乎无意识。
杏福脱口而出:“近亲繁殖,因此诞下弱智的孩子。”
“弱智!”odin惊讶地望向杏福,佩服地的一语道破。
杏福续说:“你的继承人缺少了智慧。”
odin深呼吸,热泪盈眶“果然,你就是幸福,你什么都懂!”
杏福摇了摇头,说:“我懂得的只有很少,刚巧,这就是我所知的。”她的视线朝排成一横线的侍卫望去,然后又说:“你们好比天地初开的生物衍生方向,地球上的生物,都是由最单纯的单细胞繁殖出来,然后才演变为较复杂的生物,继而双性繁殖。到今日的地球,单性繁殖的生物仍然存在,譬如微生物。你们有所不同,是因为你们的身体构造比较复杂。”
odin一边听一边深受感动,他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他与他的子民的世界,都缺乏研究性与原因性,只知外貌形态,不知原因与底蕴。因此,odin望着杏福,他的信念使加强了。
他对她说:“我已经可以肯定,你就是救活我们的幸福。”
杏福微笑,善良地问:“我可以怎样帮助你?”
“你可以给我们智慧。”odin说。
杏福再问:“但我如何赐你们智慧!”
odin告诉她:“明天,runa会吃掉你的脑袋。智慧,锁在这个地方。”他敲了敲自己的头部。
杏福脸色大变,急忙地说:“你们误会了,智慧是由学习与探索而来!”
odin不明白,皱着眉头地问:“我们该如何学习与探索?”
杏福大声说:“上学!阅读!”
odin沉默半晌,然后说:“但我们没有这一种制度,我们甚至没有文字。”
杏福高叫:“从今日开始就建立起来!大家学写字!”
odin打量这个开始变得激动的少女,说:“太繁复了,我还是决定让runa吃掉你的脑袋,这样,他就能马上充满智慧!”
杏福说:“不!这样做只能使runa充满了胆固醇!而不是智慧!人的脑袋内是蛋白质,就如牛肉、羊肉、鸡肉所提供的营养一样,吃下了只会发胖、会长高,但不会马上生长出智慧!”
odin走近杏福,凝视她因惊慌而冒汗的脸,说:“我们全国人民会册封你为圣人,我们会朝拜你、尊崇你。”
“不”杏福感到自己已经竭斯底里:“智慧是由学习而来!”她重复一遍。
odin没理会她的说话,他跪下来,向杏福伏地叩头。继而,杏福跟前所有人都跟青odin做出同一动作,所有子民伏地向杏福叩头。只有runa个傻傻地坐着,向杏福挤出笑容。
杏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此时此刻,她想起了rem,早知如此,那一天就不该与她吵骂。看吧,离开了她、就不再被受保护。
杏棉被连人带椅地抬走,她默念着rem的名字,期望rem会找到她。
“不要放弃我。”她垂下头,咬着唇,眼角差点挤出眼泪了。
自杏福感到惊惶与绝望的一刻开始,odin的norse王国就被一片灰色的雾所笼罩。不久,寒风涌至,一分钟之内,气温下降了十度,继而,甚至下雹。雹如同石卵般连绵不绝地从天而降,击落了子民所种植的禾稻,也把牲畜的头敲破至血流。odin看着一天的雹如雨降下,地上人民走避呼叫,不祥之感顿生。
但他想:“runa有了智慧之后,就连落雹这事也能解决。”他把所有的渴望全投向runa得到智慧这事上。
odin没有想过,下雹,是因为他没有善待杏福。甚至连杏福也不知道,石墙外碎石般不断敲打的声音,是她不被善待时,上天为她作出的反应。
但凡不善待杏福的,自己也不能被善待。
杏福的忧虑被天地察觉,天下雹。而rem,在另一个空间的空气中慌寒起来,她转了一圈,全身发抖;浑身而来的寒意教她知道,事有跷蹊。
rem走在丛林中,找不到杏福,于是不耐烦“真麻烦,一赶就失踪!”她咕噜,埋怨她又埋怨自己。
走了半晚,她就吃到一种水果的香气,清雅的、甜美的、崇高又亲切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水果,只感到饥饿了,不由自主地往香气传来那角落走去,阵阵飘香,是一种善意的带引。
香气,由一株果树散发出来,这树上的果子是橙黄色的,皮薄易腐,熟透了,于是便在树上开始腐烂,rem垂头一看,果子跌满一地。
这是什么果子呢?rem伸手摘了一颗,咬了一口。啊,多甜美多清香,于是,便随手吃罢一颗又一颗。然后,想起了libre,她记起了libre从来不吃喝,是了,那时候她对世上一切皆无怀疑,一个不吃不喝的影像,不会是人的影像。今天,她在一个固定的地球上跑来跑去。纵横了人类踏过的士地,以及人类不会踏进的土地,她才知道,什么是活着。那时候的日子多单纯啊,只有nager的魔法以及libre梦一样的爱情。rem暗暗一笑,成长是因为环境和发生过的事。
口中咀嚼善美味的果子,脑中忽然闪进一个影像讯号,断断续续,她看见杏福。杏福在一张椅上饮泣,围在她身边的都是相貌外型一模一样的男人。
而rem的口中那甘鲜,令她吐出一个字:“杏”她望了里面前的树,知道这株是杏福的树,这是杏树。
风吹来,杏树的叶子向着一致的方向飘扬,rem看见,明白了这是一个指示,她深呼吸,仰脸看天,天边是一轮明月,她知道,她要感谢了“感谢土地上万物,你们是我的指引。”
静静地,土地、树木、微风、明月一起发出一声“嗨”的感叹,他们都明白了rem的感激。
rem再吸一口满有杏香的空气,然后,便向着前方进发,她知道,杏福就在眼前。
正如rem所走过的一切土地,她只管大踏步地向前走,哪才是俗士?哪才是仙界?她没理会,只管走过一步又一步,心中的路牌,就是那与libre再相见的梦想。
她走得比一般人快,她是她所吃掉的nager的徒弟,她有比nager强上多倍的力量。皆因,她连自己也舍得吃掉。一个不怕牺牲自己的人,强悍得无人能及。nager的能力只到达把她吃掉的层次,怛rem的程度,是一个自我牺牲的程度。她能以吃掉自己来救活自己,她怎可能不比他强壮?
她走得那么快,像羚羊跳跃般的步伐,也像沙漠中的蜥蜴那么迷离,她走过的路不是一般人走的,她的步履也有别于人类。
或许,她只是以人的方法诞生,但她根本不是人。rem没深究,没理会,她的心比很多人单纯,永远都是一心一意。
走了一夜,在天刚亮之时,就看见这样一个城镇:简朴的石屋处处,景致清新,但情调却古旧,像中世纪欧洲的小城一样,没有半点现代的味道。rem走在小屋与小屋之间,抬头一望,那小山丘上是一座堡垒,同样由石头所造,她知道,杏福大概就在那里,她口腔中杏的香气,重新灌注她的感官。
天再亮了一点,小屋内陆续有人起床,这些人走出小屋之外,赫然看见,一个形态与他们不相同的人,而且是个女人。他们瞪着rem,rem又瞪着他们,他们在rem的眼中,活活就是复制人。
rem向这些人说:“你们知道杏福吗!”
那些人都知道了,然后,其中一人说:“有一个女人一来,天就愤怒,下了雹,雹破坏了我们的五谷与牲口。而国王,今天就要把那个人的脑袋挖出来,变成runa的晚餐。”
“什么?”rem闷哼,她不其然觉得激动,谁也不能碰杏福一条头发。rem眼中的黑,正一点一滴凝雾,她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那群一式一样的人之中,开始有人觉得不对劲:“这个人,会不会也是幸福?”“她好像也懂得些什么。至少,她与我们不相同!”
说若说着,已有人向rem迫近过来。
rem怒目横扫,继而,她的背上逐渐伸出了奇异之物,这是她的黑色翅膀,如蝙蝠的翼,高高地朝天而举,覆盖了大地。围着看的人惧怕地向后边,rem却向前冲了两步,拍动翅膀飞起来,飞越她无意交谈下去的人,向那堡垒进军。
惊惶的人显示出愚昧而冲动的反应,他们朝飞上天际的rem掷石,但可惜掷不中“怪物”他们叫喊。rem望了他们一眼,冷笑,真是少见识的种族。
她由堡垒那大个降落下来,姿态仿如一只鸟,当跳进堡垒内时,便把翅膀收起来。今天,运用这机能比以往更轻易,rem也对自己的进化与进步感到惊奇。大家都是异形人,但她,又比他们高高在上。
罢站得直直,便又冲来数名一式一样的男人,他们用长茅指向她,rem一看他们的武器,便忍不住嗔嗔称奇,他们是何等落后。
她说:“我是来把杏福带走。”
rem以平常的声调说话,但远在长廊另一端的密室之内,杏福却感应得到,本来仍在睡梦中的她,忽尔醒来,睁眼就大叫:“rem--rem--”
杏福一边叫,一边脸露笑容,最后眼眶湿润,全是因为欢欣。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知rem的存在,但这一刻,她与她是相连的。
无比的亲密,只有她俩明白,心照不宣。她知道她就在此,而这个她与那个她,是相同的。
rem与杏福,惊动了整个堡垒的人。
odin派人把rem请进他的上宾大殿,又把杏福一并带上来,杏福仍然被锁在椅子上,她一看见rem,当然又是大叫了:“rem!rem!”
rem望了她一眼,见她没损伤,便暂且不理会她。odin与runa驾到,odin气宇轩昂,而runa目光散涣,虽然容貌一致,但rem一看已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她更知道,今天又是一个月日。她暗暗地考虑该把谁杀掉。
odin打量rem,首先说话:“我的子民告诉我,你会飞。”
rem说:“是的。但我不会建立这样一个宁静的国土。”说罢,就朝odin欠一欠身。
明显地,odin感到满意,他说:“请赐尊名。”
“rem。”rem告诉他。
odin说:“你是rem,而她是幸福。”
rem便说:“她只是名字被叫作幸福,是否真正幸福别无人知晓。”
odin望了望杏福,表情迷惑起来,他问:“难道你才是真正的幸福?”
“我?”rem骇笑“我与这两个字有很远的距离。”她指着杏福说:“请你把杏福放走。”
odin告诉她:“我不能放她走,我国的继承人要依靠她的脑袋来注满智慧。”他望向杏福,说:“把她的脑袋放到runa的脑中,智慧就能生长。”
杏福马上尖叫:“不!不!傻人国王乱说”
rem瞪善杏福,示意她闭嘴。
这是非常特别的一个眼神,杏福接收后,刹那间浑身通电,所有包裹肌肉的人皮,霎时一震,然后,强大的精神在瞬间集中起来,她开始用一种温柔而平和的语调说话:“你们没有猜错,我就是幸福。”
在场的所有人顷刻朝她望去,而一望之下,他们发现,被锁在椅子上的杏福,迷幻地释放一种白光,不太光亮,是柔和、轻软、充满母性的光华。所有生命体就不其然在这光华中放下防备,释然让这光华流进心间。
他们聆听她的话语。
杏福说:“我明白你们的哀伤,一个国家的生生不息,依靠富才能的继承人,代代相传。odin以爱情诞下runa,runa就是你们的希望。然而命运作梗,runa缺少了智慧。我告诉你们,智慧,是从累积经历与见识而来。吃下我,甚至命运之神,也无补于事,我只是一个肉身,只能提供肉身原有的血和肉,我的肉身,并不能给予智慧。”
杏福的白光如流动的水霞,游走于她的发肤间,odin与他的子民,呆在这光华的跟前,rem则讶异于杏福的美丽,这讶异,忽然令她感到惭愧,这惭愧教她垂下头,感到虚弱而心慌。
她暂时未能明白这惭愧,只知道,她想与惭愧对抗,想打破它。她抬起头说:“你不用说下去!我杀了那智障的,便什么也不会发生!”说罢,只见她的目光注满漆黑的油光,面容满布阴霾了。
这一次,是杏福喝止她:“不可以!你忘记了死神之言,杀戮,只会把你与你的幸福愈拉愈远。”rem犹豫了,她记起死神之言。她也不想一辈子也找不回libre。
就在rem犹豫之间,杏福身旁的一个侍卫忽然变得清醒,他在杏福的光华中抽离,没有被这光华吸引。他踏步向前,举剑于杏福的头颈,说:“别阻碍我们的时间!”
眼看侍卫正要把剑斩下来,rem旋身飞跃至杏福的跟前,叫嚷起来:“不--”如雷电般敏捷,她的手已环绕在这名侍卫的脖子上。她比他还要快。
rem正扣紧指头,再大开杀戒。
杏福在千钧一发之际制止:“不!连一个侍卫也不能杀!”她的声音神秘而富权威。rem听着,表情变得哀恸,深感痛苦。痛苦是因为她要保护杏福,却又不能杀戮,她不能使用她所知的惟一方法,于是,她只能站着,手足无措,且不能随心所欲。
包感意料之外的是,她违抗不了杏福的声音,她不准她杀,她就杀不下手。
杏福,仿佛变了另外一个人。而rem,也一样。
odin踏前一步,向rem请求:“放下他,他就是runa的半个父亲。”
那个与其他子民毫无异处的侍卫,以感激与爱慕的眼神投向odin。
rem的呼吸沉重,但她还是选择松开她夹得紧紧的指头,她放过了她很想杀掉的人。
就在这紧接的一刻,rem从眼角窥探到杏福惊恐的神色,这千分之一秒,杏福快要叫出来了,而随杏福的眼神望去,rem看见那个她手下留情的人,再次把剑挥向杏福的脑袋,这一次,剑已斩进杏福的头骨中。
时间、反应、知觉,统统胶着,千钧一发之际,rem产生了最庞大的激动,她的眼睛漆黑如宇宙最深邃的洞,翅膀如黑夜降临般张开,她以最伤悲的叫喊狂呼一声,然后一跃而起,半空之中,她说:“如果她要死,就以我来陪葬!如果你们非要见血不可,就以我的血肉来代替!”
声音是磁场的回荡,她已跃至堡垒天花的边缘,在这居高临下的直线间,她伸出右手,握向左边的耳朵,然后把耳朵撕扯下来,手法如同撕掉一朵花的花瓣,一株树的绿叶,一张白纸的一角,一个日历版上过去的一天。
血由耳的空洞流下来,比她跃下来的身影更快跌堕到地上。血落下来,然后才是脚尖。
rem伸出右手,右手上有她的左耳,她血流披脸,但表情冷静,她说:“你们要智慧吗?智慧就是用耳朵聆听学习得来,你们拿去吧!”
无人懂得反应。
而那把已砍进头骨的剑,随着rem的说话而由杏福的头颅中滑下来,明明是砍了进去的,时光却像是在最重要的一刻倒流了一样,伤口还原至并无破缺,凶器边落败跌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rem牺牲了自己的耳朵,救活了杏福。
rem伸出来的右手之上,血淋淋的左耳成为圣物,它叫寻求智慧的人全然下跪。
先是odin,接着是那挥剑的侍卫,继而是在堡垒内目睹此情景的子民,在他们朝向圣物下跪的同一秒,堡垒外的子民,马上感应得到堡垒之内的崇敬与谦卑,所有人等,放下手中一切,无论是食物、酒抑或耙泥的耕具,他们全朝向堡垒的方向诚心地跪下朝拜。这民族,每一个个体,都是心灵相通的。
惟一没有跪拜的是runa,皆因他欠缺了智慧,只望着圣物而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rem对他们说:“你们的目的是寻求智慧,而我的使命是保护幸福,幸福既不属于我一人,也不属于你们,如果你们是诚心寻求幸福的话,就与我们走遍天涯海角,于某天,你们就能得到你们想要的。”
odin命侍卫把杏福释放,他看着杏福站起来的一刻,忽然就热泪盈眶,强壮的他哭得泪流披脸,形神弱小。他呜咽道:“我明白了!”
杏福对odin说:“如果你真心真意追随幸福,你与你的子民都会快乐起来;若是你对我有伤害的心,你们能够得到的只是苦痛之巅。”
odin以双膝脆行,就在rem与杏福转身向前走的一刻,odin一边以膝跪行,一边低头亲吻rem行走过的土地,这土地上有rem为杏福而流下来的血。odin一开始这行径,其他的侍卫与子民也模仿着,当rem与杏福走过,他们就俯伏下来,亲吻她践踏过的每一寸土地。
rem按着流血的耳朵,每走一步都是剧痛,但她强忍着,不露出痛苦的表情,尽全力步履稳健地与杏福并排而行。沿路上侍卫跪拜她与杏福,直至她们踏出堡垒,这国度的子民也同样做着相同的事,rem走过的土地,沿路是耳畔而下的血,血渗到土地之中,他们就朝拜和亲吻了。
天很冷,这儿一切洁白,连空气也无瑕。当冷空气冰凉了她的肌肤之后,她站定,打了个寒震,继而,她耳畔的血不再淌下,这伤口如同从前她手臂上的血与痛,一下子痊愈了。她知道自己做对。手臂上有凹凸的伤痕,纪念她吞吃自己的往绩,耳朵没有耳壳,只有耳洞,证明了她为杏福所作的第一次牺牲。
odin跟随她们,杏福回头对他说:“你准备好了没有?要暂时与你的子民说再见。”
odin回头望向他的国家,这冰寒而漂白之地,今后暂别了,他将为他的国度,寻求智慧。
经过极绿的山脉,经过清明如镜的湖,杏福累了,坐到湖边休息。rem当然又不满意了,正准备把她拉起来时,rem赫然发现,杏福的容貌有变,她看起来漂亮得多了。
于是rem坐下来,朝杏福的脸凝砚,而odin则坐到另一旁,沉重地别过脸来思考。
杏福问:“救命恩人,你在看些什么?”
然后,rem就看清楚了。“你--”低沉的声线掩不住万分的愕然。“你,长出了双眼皮!”
杏福忍不住以双手按在眼盖上,然后往湖面看自己的倒影“是吗是吗?”她叫嚷。
突然长出了双眼皮,对少女来说,是天大的事。
rem连忙掏出照神镜,递给杏福一看,于是杏福就看见了:“哗!”她叫:“双眼皮!”
rem问:“你在那堡垒之内做了什么手脚?”
杏福疑惑了,说:“没有”
忽然,rem很好奇地问:“你变得漂亮了,而我呢?”
杏福望了望她,诚实地回答:“除了甩掉左耳之外,你是同一模样。”
rem不相信,她一手抢回照神镜。然后,她看见--libre。
镜中,是那金发的瘦削美少年,一双眼睛蓝如稀世宝石,金发少年正张开口表示惊讶。
杏福似乎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看到”
但当她也把脸挤到镜前,镜内的影像却又变回rem的脸,在旁的是长了双眼皮的杏福。
rem感到不满,一手把杏福推跌,骂道“你!又坏了我的好事!”杏福跌坐在草地上,尖叫呼痛。正当rem起脚要踢到杏福的肚皮上时,杏福又侧身躲开之际,眼角瞄到湖面的倒影,不只有她与rem。“停”她喝止rem的暴行,叫道:“是死神!”
rem便住手,也把头探过去。果然,死神高雅的容貌反映在湖的倒影之上。
死神说:你们完成了第一项任务。
rem回答:“这女人死不掉。”她瞄了瞄杏福。
杏福欢欣地告诉死神:“rem救了我!她为我牺牲了耳朵!”
死神说:她的耳朵已给了odin。
杏福抢着回答:“有吗?不是放到麻布袋中吗?”她打开麻布袋一看,那片血淋淋的耳朵还在。
rem没有在这问题上深究,她有兴趣的是:“死神,我看见了libre。”
死神说:你与他的距离会一步一步走近。
rem微笑,笑容中有默然的感激。
死神说:愈少杀戳,目标就愈近。
杏福这时候说:“但那个男人呃?他真的要跟着我们一生一世吗?”
死神说:帮助他,你们便会知道你们是谁。
两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问:“我们是谁?”
死神无语,白皙的脸在湖面消失。rem与杏福明白了,再见,是另一个月日。
之后,三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这样过了许多天。odin除了沉思之外,就是为两名女孩子张罗吃喝,他以极崇敬的态度侍奉她们。rem没说谢谢,也不特别感激,倒是杏福礼貌如昔,会花点心神与他聊天。
odin说:“我知道,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对你好。”
杏福单纯地回答他:“是的,对我不好的人没有好下场。”然后,她把从前的经历对odin说一遍。说着说着,内心的感受就愈温柔,曾经是封闭的少女,遇上这些怪异的人,如rem和odin,却因此一步一步开放起来。愈是同类,愈能交心。
过了许多个月日,就在某天,三人重回某段走过的路,那路上,有杏树。
杏福高兴地指着杏树,说:“是这株树!我曾经在看见了杏之后,就想为你一个杏仁饼!”说罢,她甜美地朝rem微笑。
re已没有太兴奋的反应,倒是odin的行径有点出人意表。他前前后后地打量这株杏树,然后,他的神情告诉了rem与杏福,他找着了他要找的东西。
他崇敬又惊叹地凝视这株杏树,然后把话吐出来:“我知道,这就是智慧。”
rem与杏福互望一眼。
odin爬上那比一般树还要巨大的枝丫,那攀爬时的神色有如得道一般的向往,大树有一股令他专注神眼的引力,命令着强壮的他,随树的枝丫一层一层爬往顶端。
rem与杏福看到odin把自己倒吊树上。odin双脚的脚掌像勾子一样,倒吊着沉甸甸的身躯,头颅直冲向地。
他没再望向rem与杏福,只合上眼睛,在杏福找到的大杏树之上,得到他所渴望的。
杏福微笑。“我们可以走了。”
rem问:“这就是你给他的幸福?”
杏福耸耸肩:“我不知道啊!”她转身,随手摘了一颗杏,咬了一口,味道真的清甜无比,说:“或许,他还要再经历自己的寻找。”
rem望了odin眼,便与杏福一起转身。
杏福问:“我们到哪里去?”
rem说:“命运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杏福说:“你以后不要打我!你看!真心跟随我的人,就找到幸福。”
rem大笑两声,接着说:“你令我失去了耳朵,为了一泄心头之恨,我会打你打得更狠!”说罢;一手掴过去,这一次,杏福避过了。避得过,她就吃吃地笑。
她们已步远。留在杏树上的odin,一直倒吊了九日九夜,在这九日九夜中,合上的眼睛看到一个又一个符号,符号由最简单的线条组成,起初是二十四个,及后二十八个,最终是三十三个。
九日九夜,不吃不喝,odin领受到的是一套他的国民可以应用的文字符号,这套文字为那金发、白晰、强壮的民族开天辟地,从此,他们衍生了独有的智慧,所有的历史、流传的事、知识,甚至感情,也可以由这些符号印证、记载,直至千秋万世,永不缺失。odin把这些符号称为runes。
九日九夜过去后,odin就由杏树上跌下来,虚弱地晕倒了。
在沉沉的昏迷间,odin产生幻觉,他看见runa坐在他一向坐着的椅子上,双眼忽地亮起来,他从口中吐出那他些odin得到了的runes音调:
“--feoh,uk,--thorn,--man,--ing,--sycel,--as,--rad,--ken,--gyfu,--wyn,--hagal,--wyd,--is,--ger,--eoh,--peorth,--eolhs,--tik,--beorc,--eow,--lagu,--daeg,--ethel,”
字字清晰,runa居然有能力为符号配上音韵,odin知道,runa已得到了智慧。
在如被泥土埋葬一样地深沉的昏迷之中,odin忍不住以眼泪拍和runa的节奏,他从来未听过比这更充满哲理、文明、深度的语言。
runa一直把音韵吐出来,而子民就把音韵记下,起初是轻易的,但后来,runa把音韵组合了又重复,从这千变万化之中,runa为odin的王国重新创制文明。
runa说下去,日出之后日落,继而又是日出。已经无人再能够记下了,无人及得上runa。最后,大家就在runa的语言中哭泣,他们掉下快乐的泪,这眼泪温暖感人,眼泪的温度直把冰寒的湖面溶化,湖水四溅,由得到智慧的眼泪所带引的湖水,流动到附近的山脉与土地,为这寒气满袭的一带,送上由runa而来的智慧,这附近的地域,包括北方的日耳曼人,以及强悍的维京民族,全部蒙受这智慧的恩宠。
odin从杏树之下醒来时,头发变成银白色。他站起来,望着杏树,尊称它为yggdrasil--世界之树。然后他往自己的国土归去,他要把runes的形态与runa口中的音韵结合,然后使他的国土与民族成为最富强之族。
02
案为天,母为地,祖父是太阳,祖母是月亮。在跃动的太阳舞动下,hopi出生了。她在沙漠的中央诞生,当她张开双眼之后,就看见巍峨的山岭,连绵不断,时为黄昏,晚霞涂在天际,那紫色,分三层,而夕阳,刚好看不见。
她一出生便笑,马上明白到,她是天地间的结晶。
接着她而来的也是hopi,只是,是一族的hopi,会繁衍下一代的hopi。他们是人,而她是他们的神。神有一个,在这土地上,人却十分多。
母系的大地上已有各种走兽,hopi与它们为伍,她通晓动物的语言,以感应来与它们沟通。她把羽毛插在发上,而把长发结成辫子。她穿上老死的兽的皮,爱恋着让她裹身让她温暖的朋友。她手握弓与箭,站在山岭之上,远望沙漠、草原、河流,她是这境地的神,微笑着眷顾脚下的所有。
hopi与动物聚于一起,动物的灵性与她最能沟通,而hopi的人类,则仿照hopi的行为存活,人类比hopi次一等,也比动物次一等,hopi与动物的地位同样高尚,人类,崇拜于hopi与动物的脚下。
hopi教懂人类如何在这天地下生存,她允许人类杀生以作食用,但亦要求他们尊敬养活他们的每一种动物。飞禽的羽毛,是所有崇敬仪式的根源,人类的族长把羽毛编成帽子,戴在头上模仿雀鸟的美丽。将羽毛击于长茅之上,当长茅飞驰于天际之时,随风的羽毛,就是飞禽的亡灵的寄托,祝福长茅到达它的目的地。当人类向hopi以及天际祈祷,他们把羽毛插到泥土中,羽毛便长出无形的根,所祈求的,便能实现。
最后,羽毛与梦连系于一起,将绳子编成网,网下吊着羽毛,把这dream
catcher吊到做梦的人的头上,噩梦就由网中溜走,而网着的,全是美梦。
hopi教导人类以沙泥用作治疗,把沙混和颜料,继而在广地上,以不同颜色的沙组合成辽阔的图画。图画内有动物、太阳、谷物、天际、星空等象征,更有代表人类疾病的各种图案。患病的人坐在图画的中央,体内的病就随沙而流逝,而沙中图画的力量,掺进他的体内,如同服下了最灵妙的仙丹。
树木的枝干是智慧之棒,雕上动物的形态后,便拥有动物的原始力量,加上颜色与羽毛,就成为talking
stick,握着它来生活,智慧就传达至使用的人的手里,这枝棒,是人与智慧之间的媒介。
当人的体内有负面的能量时,人就生病、精神虚弱、异常,甚至心术不正。若把hopi挑选出来的草葯放到大贝壳中燃烧,熏烟带出来的雾,能把负面的磁场纠正。
人类学习hopi赐赠的技能,在那境地中生活了良久,他们仰慕hopi与动物为伍的天性,也崇敬她从大自然中得到的智慧。为了使肉体灵魂更近似hopi,人类在一生之中,会断食一段时间,再经过搏击的洗礼,最后带着受眷顾的毛毯,单独随日落而行,步行期间会不吃不喝,直至步入虚幻为止。在虚幻的世界中,人类面对了恐惧,又能打退恐惧,感受到hopi那单独却又完整的生命。在虚幻中,一切更接近神,更接近创造他们出来的大自然的力量。在离开虚幻之后,即重新吃喝,人类变得更珍惜天地万物,也更勇敢,更接近大自然。
hopi也为她的人类寻求灵性上的庇佑,让动物成为他们的守护神,让人类拥有动物祟高的力量与灵性,令人类能更明白,诞生在地上的自然一体。
每一种动物也代表着一项特质,她满足人类寻求个人的庇佑需要,也让人类更敬重与了解身边的动物。
鹰,是精神。大麋,是坚强。顺鹿,是温柔。熊,是内省。蛇,是变更。鼬鼠,是名誉。水獭,充满女性的特质。蝴蝶,是演变。龟,是大地之母。小麋,是自尊。箭猪,是清白。郊狼,是欺骗。狗,是忠心。野狼,是教导。乌鸦,是魔幻。狮子,是领袖。山猫,是秘密。水牛,是祷告。老鼠,是明察秋毫。猫头鹰,是诡计。海狸,是建设。狐狸,是隐蔽。松鼠,是聚集的力量。蜻蜓,是幻象。兔,是恐惧。火鸡,是施予。蚁,是耐性。黄鼠狼,是盗窃。马,是权力。蜥蜴,是梦想。羚羊,是行动。青蛙,是洁净。逃陟,是高贵。海豚,是天神所赐的滋养。蝙蝠,是重生。蜘蛛,是组织。蜂鸟,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