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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出口时,才心神一颤。仲孙龙不是欲得凤菲而甘心的人吗?韩竭去见仲孙龙的儿子,是否有什么问题?凤菲“啊”的一声叫起来,瞪着他哑口无言。
项少龙放下心来,知她绝不会在未弄清楚韩竭去见的是什么人前暗算自己。微微一笑道:“大小姐若仍否认,我们就不用谈下去。”凤菲垂下俏脸,低声道:“他去见谁呢?”项少龙淡淡道:“是仲孙玄华。”
凤菲失声逍:“什么?”项少龙伸手拍拍她的脸蛋,含糊地道:“大小姐好好的去想吧!我累得要命,须睡他一觉。只有在梦中,我沈良方可寻找躲避这充满欺诈仇杀的人世的桃花源。”
凤菲愕然道:“什么是桃花源?”项少龙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娓娓道出,但人物和时代当然顺口改了。
凤菲忽地泪流满脸,想说话时泣不成声,再次扑入项少龙怀里,悲切道:“人家现在该怎办才好?”项少龙坦白道:“此事还有待观察,韩竭去见仲孙玄华,并不代表什么,大小姐可否给点时间小人去查看查看。”
凤菲摇头道:“但他至少该告诉我会去见仲孙玄华啊!”项少龙歉然道:“很多男人都惯了不把要做的事情说给女人听的。”
凤菲默然片晌,才幽幽道:“若换了是别人,在这种情况下,是绝不会为韩竭说好话的。唉!沈良啊!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项少龙苦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明知大小姐骗我害我,仍不忍见你伤心落泪。”
凤菲坐直娇躯,任由项少龙为她拭掉泪珠,神情木然。项少龙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幸好龙阳君来了,打破了这僵局。当凤菲的位置换上龙阳君后,项少龙若无其事道:“我差点给韩闯害得没有命见君上。”
龙阳君骇然道:“这话怎说?”项少龙知道龙阳君由于对自己的“感情”绝难作伪,判断由他真不知道此事,遂把昨晚的事说出来。
龙阳君不断色变,沉吟片晌,断然道:“雪刚停了,待这两日天气好转后,奴家立即护你离开临淄。”项少龙道:“此事万万不可,否则君上将难逃贵国罪责。我现在只想知道韩闯有没有将我的事告诉郭开。”
龙阳君道:“这事可包在我身上,现在回想起来,韩闯确曾在言语上向我试探,这贼子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其教人鄙视。”
项少龙道:“我却不会怪他,他这么做实是迫于无奈,凭着大家的交情,应付他亦不困难,最怕是他通知了郭开,那就危险多了。”龙阳君站起来道:“奴家立即去查,只要我向韩闯诈作想害你,保证他什么都说出来。”
龙阳君去后,项少龙心情转佳,伤势竟像立即好了大半,这一着他是押对了,以龙阳君和他的交情,很难狠下心来第二次害他。想着想着,沉沉睡了过去,给人唤醒时,已是黄昏时分。解子元来了。解子元坐在榻旁的软垫上,搔头道:“你怎会忽然病得脸无人色似的,小弟还想找你去逛逛呢。”
项少龙愕然道:“你的事解决了吗?”解子元道:“就算解决不了,小弟都要为兰宫媛写成最后压轴那一曲,今次糟了,最怕大王怪责我。”
项少龙为他着急道:“只有五天时间了,怎办才好。你自己去不行吗?”解子元苦笑道:“内人只信任你一个人,我若不带你回家给她过目,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项少龙献计道:“你说要去仲孙龙处商量要事不就成嘛。”解子元叹道:“仲孙玄华那家伙怎敢瞒她,只一句就知我在说谎。”项少龙推被而起道:“那小弟只好舍命陪君子,抱病和你去胡混吧。”
项少龙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只因失血太多,故而脸色苍白,但经过半晚一天的休息,恢复了体力,只是伤口仍隐隐作痛吧!到了解府,善柔见到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支开解子元,私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项少龙苦笑道:“给你的师傅捅了一剑。”善柔失声道:“什么?”项少龙以最快方法,扼要地把昨晚的事说出来,善柔尚未来得及说话,解子元回来了,两人只好改说其他事。离开解府后,解子元有若甩绳野猴般兴奋道:“我们到兰宫媛的玉兰楼去,这妮子对我应有点意思。”
项少龙心想兰宫媛应比凤菲和石素芳更认不出自己,点头道:“今晚全听解兄的吩咐。”解子元雀跃道:“只要我告诉这柔骨美人今晚是为了作曲而到她那里去,怎样没空她都要来向我献媚的。”
项少龙提醒道:“别忘了初更前定要回家,否则没人可救得了你。”解子元正容道:“小弟到青楼去,只是想感受那种烟花地的气氛,用以提起心思,绝非有什么不轨企图,有这么的两个时辰尽可够乐了!”
项少龙笑道:“原来如此,我就放心了。”解子元忽地叹了一口气,瞧往车窗外雪后一片纯白的世界。项少龙了解地通:“还在为政事心烦吗?”
解子元苦笑道:“说不心烦就是违心之言,今早我见过二王子,唉!这些都是不该对你说的。”接着精神一振道:“到了!”在从卫前呼后拥中,马车驶进临淄声名最着的玉兰楼去。在热烈的招待下,两人被迎入楼内。
际此华灯初上的时刻,玉兰楼宾客盈门,非常热闹。两人被安排到二楼一个布置华丽的厢房,婢女自然是侍奉周到。项少龙奇道:“为何楼内的人都像对解兄非常熟络和巴结的样子?”
解子元自豪道:“别忘了一来小弟的作品乃这里必备的曲目,二来我昨晚特别请仲孙龙给我在这里订房,在临淄谁敢不给他面子。”
此时那叫兰夫人的青楼主持来了,未语先笑又大抛媚眼道:“嫒嫒知道解大人肯来探她。开心得什么人都忘记了,刻下正沐浴打扮,立即就来,解大人和沈爷要不要点多两个女儿来增添热闹?”
她虽是徐娘半老,但妆扮得体,又有华丽的罗裳衬托,兼之身材保持得很好,故此仍颇为惹眼,最厉害是她纵情言笑,自有一种娇媚放荡的神态,最能使男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使项少龙亦不由赞一声齐女不论老嫩,都是非同凡响,善柔和赵致正是其中表表者。解子元闻言笑得合不拢嘴来,忙说:“不用了!我们是专诚为媛小姐来的。”
兰夫人带着一股香风到了解子元身旁,在两人蓆间坐下,半个人挨到解子元身上,把小嘴凑到解子元旁咬着耳朵说起密话。项少龙见解子元陶醉的样子,便知兰夫人说的必是男人最爱听和受落的说话。
接着解子元和兰夫人齐声笑起来,后者这才有闲把美目移到项少龙身上,媚笑道:“媛媛今晚是解大人的了,沈爷要不要奴家为你挑个女好儿呢?”项少龙忙道:“在下今晚只是来作陪客。”
兰夫人也不勉强,烟视媚行的去了,解子元却真个精神百倍,由怀中掏出一卷布帛,令侍婢给他取来笔墨,就那样即席作起曲来。项少龙不敢扰他,半趴在软垫上,闭目假寐。那两名善解人意的年青美婢,不用吩咐便来为两人推拿揉捏。
项少龙心中却有另一番感触,至此才深切体会到身分的重要。自己仍是那个人,但因身分的不同,再不若以前般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成了众人注意的核心人物。
像兰夫人便显然对自己不在意。想着想着竟睡了过去。朦胧中他似是听到一把柔软得像棉絮的女子歌声,从天外处传入耳内。他虽听不清楚对方在唱什么。
但却感到她吐字之间流泄出无限的甜美,彷佛飘逸得有若轻烟迷雾,使曲子似如在忧伤的水波中不住晃动,清柔得像拂过草原的微风。项少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睁眼时才发觉兰宫媛来了,正伏在解子元背上轻轻咏唱他刚出世的曲子。
对面席上还多了个挺拔雄壮的年青男子,见他醒来,隔席向他打了招呼,又全神贯注到兰宫媛和解子元处。一曲既罢,那年青男子鼓掌道:“曲既精采,媛小姐又唱得好,玄华佩服佩服!”
项少龙心中一震,这才知道此人就是仲孙龙之子,名震临淄的剑手仲孙玄华。解子元倒入兰宫媛怀里,斜目往项少龙瞧来,喜道:“沈兄醒来了,我们喝一杯,今晚不醉无归。”
兰宫媛的美目落到项少龙身上,骨溜溜转了两转,闪起异样的光芒,才又回到解子元处,不依道:“不准解大人提这个‘归’字,今晚让人家好好侍候你嘛!”解子元和仲孙玄华对视大笑。
项少龙坐直身体,不好意思的道:“小弟睡了多久?”仲孙玄华笑道:“我来了足有整个时辰,沈兄一直睡着。若非媛小姐肯开金口,否则怕谁都唤不醒沈兄。”
兰宫媛亲自为三人斟酒,有这柔骨美女在,登时一室春意,整个气氛都不同了,酒过三巡后,兰宫媛挨回解子元怀里,对他痴缠得令人心生妒意。
仲孙玄华向解子元叹道:“佳人配才子,小弟从未见过媛小姐肯这么顺从人意呢!小弟便从未试过媛小姐这种温柔滋味。”解子元一副飘然欲仙的陶醉样儿,不知人间何世。
仲孙玄华将承继自乃父的窄长睑庞转往项少龙,双目寒芒电闪道:“家父对沈兄的飞刀绝技念念不忘,不知小弟能否有一开眼界的机会?”项少龙心叫来了,微笑道:“至少要待小弟病癒才成。”暗道那时我早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