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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暗吃一惊,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有人一夜白发,我只是白了少许,已算幸连呢!”
小屏儿知他意指因自己误会了他,为此而苦恼得白了发鬓须髭,嗔喜交集的横了他一眼,又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儿,指点他做该打理的事。
项少龙暗喜过关,又觉得这样逗逗这俏妞儿,亦是人生乐事。午膳时,凤菲破例召了他去陪席,幸月也有参与。项少龙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但当然扮作亳不知情。
凤菲随口问了他接手了张泉工作的情况后,便开门见山道:“沈执事是否知道差点就给人害了呢?”项少龙故作愕然道:“小人不明白大小姐的话。”
对面的幸月笑道:“我昨天因祝秀真的请求与她对调了房间,所以沈执事那封情词并茂的信来到了我手上,这样说沈执事明白了吗?”项少龙装出吃惊的样子,愤然道:“原来她是布局来害我。”
凤菲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道:“幸好你没有令我失望。以往无论我聘用任何人,最终都被她们勾引过去,沈执事是唯一的例外。”幸月赞道:“想不到沈执事还写得一手好字!”项少龙坦然道:“那是我央谈先生代笔的。
我除了可勉强画押外,其他的都见不得人。”凤菲点头道:“你肯坦白说出来,更是难能可贵,可是听沈执事出口成文,妙句横生,怎会是不通文墨呢?”项少龙暗想那能告诉你真相。只好道:“书我倒看过几本,但却疏于练字。”幸月奇道:“那沈执事必是出身于官宦之家,一般人那有机会碰到书哩?”
项少龙面对前所未有的“身分挑战”要知这时代印刷术尚未发明,流行的只有人手写的帛书和竹书,罕有珍贵。
若非以前有专为权贵效力的儒者流落到民间,设馆授徒,连识字都只属权贵的专利。所以假若两女问起他看过那本书,只要追问两句,立时可拆穿自己的西洋镜。惟有胡诌道:“以前我跟随廉大将军时,曾随他接触过几本书。”
凤菲倒没有生疑,含笑道:“祝秀真这回做的只是小事一件,以后就算有人在我面前说你是非,我也不会相信。”
幸月似乎对他颇有好感,道:“我们排演歌舞时,沈执事最好在场,好清楚人手的编排以及和我们要准备的东西,好吗?”
项少龙连声应是。凤菲忽然叹了一口气,蹙起了灵秀的黛眉。项少龙虽见惯美女,仍不得不承认她的一对秀眉非常好看。就像老天爷妙手偶得的画上去般,形如弯月,绝无半点瑕疵。
幸月也陪着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又勾起大小姐的心事呢!今趟临淄之行,怎都不能给三绝女和柔骨娘比下去的。”项少龙无话可说。要他和人比剑还可以。
但这方面他却完全帮不上忙来。看凤菲的表情,便知她在歌舞编排上遇上难题。像凤菲这种搞创作的人,自然希望能有突破,但那代表了向自己的过去挑战,自然非常因难。凤菲有点意兴萧条,再没有说话。反是幸月谈兴甚浓,还特别瞩他今晚记得看她们排演。
告退后,正想返房去找肖月潭串口供,后面有人叫逍:“沈良!”项少龙转过身来,原来正是“穿针引线”害他的骚婢小宁。她由长廊另一端赶过来,大瞋道:“昨晚为何不见你来,累得小姐白等了一晚。”项少龙笑道:“昨晚我竟累得睡着了。
请小宁姐见谅。”小宁忍着怒火道:“你这人真是,现在小姐恼了你呢!”项少龙潇洒地耸耸肩,装了个无奈的表情,看得小宁呆了一呆时,转身朝往下层的木梯走去。
小宁追上来一把扯着他衣袖道:“你怎么这样就溜了,还不想想有什么方法可将功赎罪?”项少龙为免她纠缠,索性道:“小姐我不敢高攀,其实我喜欢的是小宁姐你,还是你来陪我吧!”
小宁显早谙男女之事,白了他一眼道:“想我给小姐赶走吗?唉,见你这人还不错,让我替你想个办法补救吧!”项少龙故意装的不耐烦,低声道:“小宁姐不用为此烦恼,你今晚来我处,包管小姐不会知道。”小宁见计不得授,急道:“怎行嘛?你房内还有谈先生。”项少龙伸手往她脸蛋捏了一把,笑道:“谈先生是明白人,怎会介意?”
言罢心中好笑的扬长去了,回到房中,与肖月潭说了后,两人都感好笑。肖月潭又为他染须染发,正忙个不停时,有人来唤肖月潭去见凤菲,吓得他们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收好。
项少龙正要睡午觉,出奇地张泉竟来找他,还和颜悦色,与以前判若两人。坐好后,张泉正容道:“沈兄以前跟过无忌公子,不外求利求财。所以希望能与沈兄作个商量,看看有没有法子谈得拢。”项少龙早知他此来另有目的,淡淡道:“张兄请说!”
张泉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我聘沈兄当御者,确是另有居心,但这亦很难怪我。这个职位你以为容易担当吗?到了临淄沈兄就知道味儿。那些公卿大臣根本只杷我们这种人视作奴才。一不小心立要惹祸。
他们在大小姐处受了气后,就迁怒于我们,但假若沈兄肯合作,我自然会像兄弟班的在旁照顾,说到底我都当了近两年的正执事。”项少龙心中暗笑,道:“张兄有话请直说。”
张泉眼睛转了几转,才凑近道:“沈兄与我合作还有一大好处,就是可享尽艳福,除了只有几个碰不得外,连二小姐我都可为你穿针引线。”
项少龙故作惊奇道:“张兄莫要逗我了。”张泉忙发誓保证没有吹牛皮,然后道:“只要沈兄肯依我之言,我可以先给你五锭金子,事成后再给你十锭。”
项少龙心中一震。十五锭金子可不是少数目,足够挥霍数年,张泉何来这等财力?想到这里,已猜到他是被对凤菲有野心又财雄势大的人收买了。项少龙见他说话兜兜转转,却仍未入正题,知他是想要自己先表态,始肯把来意说出来。
叹了一口气道:“我的确很想赚这笔钱,更不想与张兄成为仇敌,可是大小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能反过来害她呢?”这番话说得很婉转。
但却摆明车马不会与张泉同流合污。张泉奸笑道:“沈兄误会了!我怎会害大小姐?虽然因给她降职烦恼了一阵子,但想想终是自己行差踏错在先,没有可抱怨的。”
项少龙大讶道:“那张兄究竟要我干什么呢?照计若我做得来的,张兄你不也可办到吗?那用将黄澄澄的金子硬塞进我的私囊里?”张泉凑近低声道:“你可知小屏曾暗下对人说欢喜上你?”
项少龙皱眉道:“那有什么关系,不过我才不相信她会这么对人说。”张泉笑道:“她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
但却爱和人谈论你,以她的性格,这已表明她对你很有意思了。”项少龙心里暗喜,口上却应道:“张兄不用说下去了,若是要利用小屏姐来达到目的,我更不会干,这样好吗?我设法求大小姐把你升回原职,而我则退居副手之位。大家和和气气,岂非胜过终日争争斗斗。”
张泉见他神情决绝,露出不悦神色道:“沈兄太天真了,你以为大小姐给你坐上我的位子是因为看得起你吗?她只是拿你作替死鬼吧!
其实她暗里已有意中人,临淄之行后就会与他收手退隐,双宿双栖。若我估计不错,她会装作看上了你,好转移其他人的注意。那时你死了都要做只糊涂鬼呢。”
项少龙愕然道:“那人是谁?”张泉叹道:“若我知那人是谁,就不用来求你,除了小屏儿外,没有人知道凤菲的事。”
项少龙对凤菲的信任感又再打了个折扣。因张泉这番话合情合理。凤菲乃绝顶聪明的人,怎会认为自己有能力将她安然带离临淄,却偏要这么说,分明是要激起自己男性保护女性的英雄气概。
而事实上,她暗中已定下退隐的计划,而张泉却是被某人收买,要来破坏她的大计,好暗下把她收进私房。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像凤菲这种绝色尤物,乃人人争夺的对象,虽谁都不敢明刀明枪来强占。
但暗里却施尽法宝,形势确是非常微妙,而不幸地自己却给卷进这漩涡里去。张泉还以为他意动,从怀里掏出钱袋,倾出五锭黄金,伸手搭上他肩头亲切地道:“我背后的人在齐国无论身份地位,均非同小可。
沈兄只要为他好好办事,说不定可获一官半职,而且他对大小姐一片痴心,只会令她享尽荣华富贵,说起来找们还是为人小姐做好事呢。”
项少龙怎会信他?不过换了他自己是张泉,也会谎称后面的靠山是齐国的权贵,因为那才有威慑之力。项少龙淡淡道:“让我弄清楚情况,才作决定。这些金子张兄先收起来,唉!
你怎都该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嘛。”张泉见他神情坚决,点头道:“好吧!但到临淄时,你必须给我一个肯定的答覆。”
张泉离开后,项少龙仍在发怔。凤菲真的只是拿自己来作替死鬼吗?有她那高贵娴雅的美丽外表,实很难使人相信暗里她是那么卑鄙。起始时他还以为张泉只是董淑贞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