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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惊醒过来,见众人眼光都集中在自已身上,而关心自己的正是伍孚形容为多情的杨豫,顺水推舟道:“昨晚多喝了两杯,醒来后仍是有些头昏脑胀脚步飘飘的嘿!”
正想乘机藉词溜掉,嫪毒已抢着道:“倘茅先生非被储君召了入宫看病,就可着他来看看项大人。茅先生向以医道名着当世,包保能药到醉除。”
项少龙登时出吓出一身冷汗!小盘召茅焦到宫内去,自是藉诊病为名,问取情报为实,但弊在茅焦是嫪毒阴谋的施行者,倘以花言巧语,又或暗做手脚,骗得小盘服下毒药,岂非大祸立至。
但想想小盘既是秦始皇,自不应会被人害得变成白痴,只是世事难测,怎能心安,想到这里,立时心焦如焚,霍地起立,施檀道:“请各位见谅,项某忽然记起一件急事,必须立刻前去处理。”
众人无不愕然朝他望来。嫪毒皱眉道:“究竟是什么急事呢?可否派遗下人去做?眼下肴膳还未陈上!
何况还有我特别为大人安排的歌舞表演呢。”蒲鹄也道:“项大人身子都未坐暖,就赶着要走,我们怎都不会放过你的。”
项少龙暗骂自己糊涂:这事确可差人去办,乌言着就是最佳人选,只要由他通知滕翼,再由滕翼找昌平君商议便成了,陪笑道:“是我一时急得糊涂,这就去吩咐下人,请各位原谅。”
嫪毒等这才释然,放他离去。项少龙步出大堂,来到外进的小厅堂处,荆善等正在大吃大喝,又与侍候他们的俏妓打情骂俏,乐不可支,偏是见不到鸟言着。问起时,乌光惶恐道:“言着大哥溜了去找他的老相好,项爷莫要见怪他。”
项少龙怎会见怪他,本想改派荆善,但想起时趁机到外面松弛一下,问明了乌言着要去的地点,想出去时,众卫慌忙站了起来,项少龙早厌了终日有人跟在身后,又见他们正吃喝得不亦乐乎,劝止了他们,一个人溜了出去。
踏步林中幽径,立时精神一振,想起家有娇妻爱婢们,却要在这种勾心斗角的场合与人虚与委蛇,只好大叹何苦来由。
不一会转上通往主楼的大道,一来夜幕低垂,二来他只是孤身一人,故虽不时碰上提灯往其他别院去的婢仆客人,都以为他是一般家将从卫之类的人物,没对他特别留心。快到主楼时,忽然见到伍孚匆匆赶了出来。
没有提灯,就在他身旁,不远处低头擦身而过,转入一条小路去,一点不知他的存在。项少龙心中一动,闪入林木上迅速蹑在他身后。若非见他是朝醉风四花居住的那片竹林奔去,他绝不会生出跟踪的兴趣。因为四花现在全体出席了嫪毒的晚宴,伍孚又该忙于招呼宾客,实在没有到那里去的理由。除非是有人在等候他。
能在任何一花的闺阁等候伍孚去说话的若不是吕党就是嫪党的人,其他人怎敢和这两党的人争竞。眼下嫪毒等全在别院里,那岂非是吕不韦方面的人在那里等着吗?项少龙展开特种部队的身手,紧蹑在伍孚身后,不片晌抵达了竹林处。
只见入口处人影幢幢,把伍孚迎了进去。项少龙生出望洋兴叹的颓丧感觉,上次是因有韩闯掩护,才能潜入这咸阳所有好色男人都渴望能留宿一宵的‘竹林藏幽’内。
现在自己连一条攀爬的勾索亦欠奉,要潜进去只是痴人说梦吧了!正想离开时,脑际灵光一闪。
伍孚不是说过可以偷听醉风四花的情形,而她们却懵然不知吗?想来这该不会是假话,因为只要项少龙加以追查印证,立可揭破伍孚是在说谎。
这种监听工具,极可能是像在信陵君卧房内那条能监听地道内声息的铜管一类的设备,自不应装在林内四座小楼任何一幢内,否则早就给识破了,但亦该装设在附近,否则距离过远,传真度会大打折和。
项少龙那还迟疑,沿着竹林搜寻过去,不一会在竹林另一方发现了一排四间摆放杂物的小屋,后面就是高起的外墙了。
忙打亮了火熠子,逐屋搜寻起来,不一会发现其中一闲的内进特别干净,装设四个大柜,与其他三间堆放杂物的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而且还全上了锁。
项少龙急忙取出飞针,不片刻便把其中一个简陋的锁头弄了开来,拉开柜门,忍不住欢呼起来,只见一根铜管由地上延伸上来,尾端像个小喇叭,刚好让人站着时可把耳朵揍上去。
总算伍孚这小子没有在这装设上欺骗他,不过这根铜管显然不是通往伍孚要到的那座小楼去,因为听不到半点的聋息。
项少龙再试着弄开其他柜门,到第三个时,其中一根隐闻声气,忙把耳朵凑上去。声响传来,似乎是酒杯相碰的声音。好一会后,一把男人的笑声响了起来。
由于人声通过这长达十多丈的铜管,不但声音变质,选不太清晰,所以一时无法辨认出这是伍孚还是什么人,接着一个男人说话道:“仲父的妙计真厉害,项少龙虽然其奸似鬼,仍给小人骗得深信不疑。”
项少龙那还认不出这是伍孚在说话,恨得牙都痒了起来,另一把男声笑道:“主要还是靠伍楼主的本领,仲父这条连环妙计才可派上用场,异日储君若出了事,谁都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去了。”
只听语气,便知说话的是管中邪。项少龙暗叫好险。若非神差鬼使,教自已听到他们的说话,这个筋斗就栽得重了,可能会永不超生呢。
由此可见小盘确是真命天子秦始皇,故能鸿福齐天,而吕不韦输的却是运氛,又或可能存在于虚缈中的天命,同时也感心中烦厌。吕不韦的阴谋毒计不但层出不穷,还要不停接踵而来,自己何时才能有点安闲日子过?惟有寄望黑龙的出世了。
吕不韦的声音由铜管传入他耳内道:“美美仍在陪那反骨贼子吗?”伍孚答道:“仲父请放心,项少龙给我吓得三魂不聚,很快会找藉口离开,好去通知储君,而且小人早告诉了嫪毒,美美今晚只可留到戊峙末,届时小人会去把美美接回来的。”
吕不韦冷哼一声,不屑道:“这假阉贼子竟敢和我吕不韦争女人,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项少龙听了一会后,知道再听不到什么东西,把柜锁还原后,匆匆溜了出来。
回到嫪毒等所在的别院,赫然见到邱日昇和渭甫武士行馆的三大教席国兴、安金良、常杰全来了,坐在新设的四席处,同时多了四位陪酒的美妓,姿色又稍逊于侍候韩竭和令齐的丹霞和花玲。
见他回来,首先发难的是杨豫和单美美,嫪毒和蒲鹄靠告等则同声附和,责他藉词逃席,否则怎会这么久才回来。项少龙比之刚才可说是判若两人,心情大异。先与邱日昇等客气打招呼,接着洒然自罚一杯,终平息了“公愤”
邱日昇与他对饮时,神态出奇地冷淡,安金良和常杰则仍带有敌意,反是国兴这既得利益者执足下属之礼,虽仍稍欠热情,但项少龙巳感觉到他有感激之心。嫪毒对邱日昇等人的态度显然并不满意。
频频以眼色示意,邱日昇却装作看不见,氛氛登时异样起来,项少龙这时又发觉单美美看自己时俏目隐含深刻的仇根和憎恶,暗忖心理的影响竟是如斯厉害,因再不相信伍孚的话,所以观感完全改变过来。
现时大堂八个酒席,就只项少龙一人没有侍酒的姑娘。肴膳此时开始瑞上,用的是银筷子,以防有人下毒。
嫪毒业道:“蒲爷一向不会空手访友,今趟来咸阳,就带来了个集天下美色的歌舞姬团,以供我等大开眼界,其台柱三绝女石素芳,更是声、色、艺三绝,颠倒众生。”
项少龙心中大讶,听嫪毒这么说,这显然是个职业的巡回歌舞团,并不附属于任何权贵。在此处处强权当道的时代,石素芳如何仍能保持自由之身,能够随处表演呢?
在这古战国的时代里,无论个人或团体,除一般平民百姓外,都含有某种政治意味或目的。照理这个歌舞团亦不例外。只就它与蒲鹄拉上关系,就大不简单。蒲鹄得意洋洋道:“本人费了两个月时间,亲到邯郸找着团主金老大,甘词厚币,才说得动他带团到咸阳来,巳安排好在春祭晚宴上表演助兴,今晚可说是先来一场预演。”
邱日昇插口道:“听说‘三绝女’石素芳与那晚在仲父府技慑全场的齐国‘柔骨美人’兰宫媛,以及燕国有‘玲珑燕’之称的凤菲,合称三大名姬,想不到今天的咸阳一举来了两姬,我等确是眼福不浅。”
项少龙这才知道那晚行刺自己的柔骨女名叫兰宫媛。三大名姬内,至少有一个是出色当行的女刺客。
其他两个又如何?项少龙不禁生出好奇之心。嫪毒邪笑道:“仲父想必尝过柔骨美人的滋味,不知蒲爷可曾试过石素芳的房内三绝,又能否透露一二。”
所有男人都笑了起来,众女则娇嗔笑骂,她们都习惯了男人这类露骨言词,亦知道怎样作出恰当的反应。
项少龙却是心中暗笑,嫪毒重用这种只懂风月之徒,实巳种下败亡之因。蒲鹄先陪众人笑了一会,才道:“假若这么容易可一亲香泽,石素芳恐已给人收于私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