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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尴尬的是连蛟,呆立堂心,进退不得。管中邪又欣赏了半晌后,将剑抛还韩竭,笑道:“剑好人更好,这一仗是敝师弟输了,异日若有机会,必向韩兄请教高明。”
众人掌声轰起,却非为了韩竭的绝世剑术,而是对管中邪的风度心折。嫪毒等自然不大是味道。项少龙等却是心中佩服,管中邪来了这漂亮的一手,既技惊四座,救回了连蛟,更压下了韩竭的锋头。
一举三得,真亏他有这种应变能力。众人望望管中邪,又瞧瞧项少龙,显都感到管中邪的锋芒,突然间把项少龙全盖过了,吕不韦显然对这得力手下应变避辱的手段非常欣赏,举杯道:“来!让我们为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试喝一杯!”
众人欢呼声中,举杯回敬。连蛟一言不发,返席去了,韩竭则接过仆人递上的美酒,饮胜后才施施然回席,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吕不韦再要说话时,嫪毒后席的国兴忽然站了起来。
先向小盘等施礼,大声道:“刚才一战,虽是精采,却未能尽兴,小人斗胆,想请一位高人下场陪小人玩上一场,以竟余兴,请太后、储君和仲父赐准。”
此语一出,顿时全场肃然,暗猜他想挑战何人。连嫪毒都皱起了眉头。显是此事并未先得他同意。只有邱日昇等渭南武士行馆诸人,人人脸有得色,不用说是早有预谋,想借此机会,重振行馆在咸阳的声威。
项少龙脑际灵光一现,已知道国兴要挑战的人了。在嫪党之中,以邱日昇为首渭南武士行馆中人,实与嫪毒门下其他客卿有显而易见的分别。
因为他们并不须倚赖嫪毒而存在,而是秦国本土的一股势力。邱日昇等现在须要依附嫪毒,皆因开罪了吕不韦,故一旦阳泉君失势,他们只好掩旗息鼓,躲了起来。
可是本身仍是一股不可轻侮的势力。与秦国军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利害关系下,他们借助嫪毒的阴庇重开道场,而嫪毒亦因他们而实力倍增。
但这只是一种利益的结合,不存在谁是主子的问题。故现在国兴出场欲藉比武重新树立行馆的威望,虽是早有预谋,却连嫪毒在这刻之前仍给蒙在鼓里。项少龙只凭嫪毒和邱日昇截然不同的两个表情,立时推断出所有这些事。
听得国兴摆明要挑战某人,吕不韦还以为又是针对他旗下的人,心中暗喜,打定主意,无论他说出的是何人,亦要以剑术能与管中邪并驾齐驱的上蔡第一剑手许商上阵,好大挫嫪毒和邱日昇的气焰。
急不及待下,那还有闲情向朱姬或小盘请示,哈哈笑道:“国先生确是豪气干云。只不知所说高人,指的是那一位高人呢?”国兴再一施礼。目光扫挸全场,最后落到荆俊脸上,冷然道:“国兴藉此良机,愿请荆副统领指教。”
此语一出,登时全场起哄。荆俊先是呆了一呆,接着喜上眉梢,正欲大声答应时,一个比天籁仙乐还好听的女声响起道:“不行:这场比试该是我的了!”
众人循声望去,包括国兴在内,无不愕然以对,原来说此豪语的,竟是与琴清以色艺冠绝当代,美艳不可方物的才女纪嫣然。
众人虽知纪嫣然武技高强,可是知道尽管知道。总是难以相信这么美丽娇柔的尤物,会是赳赳男儿的对手。国兴乃渭南武士行馆馆主邱日昇之下最著名的人物,向负盛名,无论这娇滴滴的才女如何高明,体能气力各方面理该难以和这种顶级的剑手比较,故当下全都呆了。
荆俊自不能让嫂子冒险,欲反对时,郤给旁边的滕翼制止了,国兴则颇感尴尬,呆望纪嫣然好半晌后,才说话困难地道:“唉:纪才女身娇肉贵,小人怎敢冒犯不敬,更没有这个胆量,嘿!”
项少龙对纪嫣然要出手,并不太感意外,因为日前当这好娇妻闻知国兴言语中伤他项少龙时,曾大发雷霆,表示要教训国兴,现今有这么千载一时的良机,岂肯放过。他同时注意到朱姬正狠狠盯着纪嫣然,眼中射出了包括嫉忌在内的复杂神色。
此时厅内人人默然无声,静观事情的发展。纪嫣然仍是那副娇佣倦懒的动人样儿,一点不像即赴战场的女武士,先向项少龙甜甜浅笑,才盈盈而起,走出席位,来到大堂中央处。
平时众人望她,均须遮避掩掩,今趟有此机会,无不狠盯着她,饱餐秀色。纪嫣然先向主家席的小盘、吕不韦和朱姬致礼,忽然解下华美的外袍,随手挥送地上,露出让一身山峦起伏、美不胜收的体态表露无遗的紧身白色武士服。
全场登时响起叹为观止的叹息声。项少龙想起当日杜璧派人追杀他们时,曾意图活捉纪嫣然,不由乘机朝他瞧去。
只见杜璧同是目不转睛,他旁边的蒲鹄更是瞳仁差点瞪得掉了下来,垂涎欲滴。登时恍然大悟。场内不论男女,均被纪嫣然倾国倾城的绝色震慑。
只听她口吐仙音道:“国先生请勿小觑我们女儿家,否则若吃大亏,莫怪嫣然没有预先警告。给我拿枪来。”
负责掌管飞龙枪的乌光,连忙解囊取枪,忙个不了,国兴给纪嫣然妙目一扫,登时失魂落魄,浑身发软,叹道:“这场算小人输了吧:国兴实无法兴起与才女动剑弄枪之念。”
纪嫣然一把接过乌光跪献的飞龙枪,先不理国兴,扬枪洒出一片枪影,再收窄枪圈,登时滚滚枪影,在娇躯四周烟花般烁动不停,好一会才变回横枪胸前的静态。
喝采声宛若雷震,连小盘和吕不韦都报以热烈掌声。国兴脸上首次露出凝重神色。耳闻那若目见。
此时才知纪嫣然之能名震大梁,自有真材实学。邱日昇等行馆之人,均脸脸相觑,自问若设身处地,亦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鷩心动魄的枪法。
蓦地一声长笑,转移了众人注意力,蒲鹄捻须笑道:“无论换了那一个人下场,此仗都必败无疑,试问谁可狠下心肠,冒犯我们的纪才女哩!”
掌声再起,显示各人都赞同蒲鹄的话。纪嫣然微微一笑,眼尾都不扫向得意洋洋的蒲鹄,欣然道:“若是如此:便请国先生挡嫣然十枪,若嫣然无功而还,就算国先生胜了。”
事实上在场诸人无不希望她显露一下身手,但又不希望她有任何损伤,听此解决方法,登时釆声四起。滕翼低笑道:“国兴今趟有难了!”
项少龙暗忖即使换了自己,若是只守不攻的话,恐怕三数枪便要吃不消,点头同意。国兴尚未有机会回答,小盘冷然道:“国先生搦战在先,现在有人应战,自不许临阵退缩。
为免国先生故意落败,若先生挡不了这十枪,国先生将永不被寡人录用。国先生好自为之了。”
邱日昇等无不闻言色变。要知加入武士行馆的人,最终目标都是借此阶梯,晋身军队仕官级的职位,假若国兴永不被录用,那他的前途就要立即完蛋。
各人此时均知小盘对国兴公然向项少龙方面的人挑战一事,动了真怒,同时也感受到这未来秦始皇不可一世的霸气。嫪毒和朱姬隔远交换了个眼神,互相看出了对方的惊骇和怒火。
因着嫪毒的关系,朱姬和小盘的分歧愈来愈大,不过今次嫪毒完全是无妄之灾,站在他的立场,现下最大的敌人乃吕不韦而非项少龙。说他不恼邱日昇等,就是骗人的。这些资料和分析全给冷眼旁观的项少龙一一收进脑袋里,好寻找可瓦解武士行馆和嫪毒的伙伴关系的计策。国兴施礼后“锵!”的一声拔出佩剑,同纪嫣然敬礼道:“嫣然小姐请赐教。”纪嫣然淡淡道:“嫣然这十枪只攻先生手中之剑,保证不会伤及先生身体,先生可抛开所有顾虑,全力防守。”
在场之人,包括国兴在内,均听得先是怔在当场,旋又心中折服,感受到这美丽才女高尚的情操。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可看出纪嫣然的枪法已瑧出神入化的境界,而长枪本就是远距离的攻击武器,如果以剑对枪,任由长枪把利于强攻的特性发挥殆尽,想不落败只是天方夜谭。国兴虽是纪嫣然心中因其言语辱及夫君而痛恨的敌人。
但因事情牵涉到国兴毕生的荣辱前途,所以她故意放他一马,令国兴能放手抵挡,不用因要顾着防护要害,致处处受制。
由此衍生的利害优劣,实有天壤云泥之别,而在另一方面,纪嫣然亦并没有顺应小盘的指示,乘势使国兴颜脸尽失,永不超生。可见这美女特立独行。绝不会因任何人的影响而失去了本身行事的原则。说到底,国兴他们并没有如吕不韦般与项少龙方面有解不开的仇恨。席内的邱日昇却脸色阴沉。冷哼一声,丝毫不领情。反是国兴露出感激之色,深深向纪嫣然鞠躬致敬,然后摆开架式斜挺长剑,道:“请小姐赐教!”
宴堂上鸦雀无声,等待才女出手。另两个辅厅涌至愈来愈多的宾客,挤得席位外围处水泄不通,插针难进。今夜事情的发展。事事都是出人料外,教人无法猜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纪嫣然虽有点“违背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