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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以微笑回报道:“为了什么事,储君会特别提起这个人来呢?”小盘淡淡道:“此人颇有风骨,又不畏惧权势,连寡人他也敢出言顶撞。只是不知他是否受了吕氏春秋的影响,竟忽然批评我大秦律法过于严苛,殊失圣人教化之义。”
项少龙讶道:“如此说来,储君理应很不高兴才对。为何说起此人时,反有欣然之意呢?”小盘哈哈一笑道:“师傅最了解我了。
只因此人说及一些其他的事情,却非全无道理。例如他指出各国为君者,每根据形势变化,随时发布新政策,朝令夕改,使吏不知所守,民不知所从,犯者则因法出多门而得授其奸,这确是正论。所以法令必需一统,舍此再无强国之术。”
项少龙呆望着这快满十八岁的未来秦始皇,心涌敬意,这并非因小盘把握到律明法制的重要。
而是他那容纳谏言和批评的胸襟。小盘又低声道:“我初时还以为他投向了吕不韦,可是见他说话的轩昂神态颇肖师傅你,后来又拿着你的盗贼申诉书严词诘问吕不韦。才知他只是像师傅你的不怕死。哈!
此人虽不宜掌律法,但却是当御史大夫的好料子。”项少龙吃了一惊,这岂非令李斯好梦成空吗?忙道:“储君最好三思,李长史亦是个合适人选。”小盘摇头道:“若说合适,最好由师傅你来担任。
你听过李斯正面顶撞过任何人吗?论识见,李斯十倍胜于冯劫,而其刑名之学,比之商鞅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故他最合做由他创出来的三公九卿里廷尉一职,出掌律法,而寡人亦可藉他之学,统一和强化全国律法,为将来一统天下打下坚实的根基。”
项少龙为之哑口无言,说到治理国家,他怎敢和这日后统一中国的超卓人物争辩,不过廷尉乃九卿之一,李斯该满足吧。
同时也可看出自己对小盘的影响有多大。小盘只因冯劫语气神态酷肖自己,而判别出他只是为义执言。成功非侥幸,正因小盘能知人善任,日后的天下才会落入他手内。小盘忽又兴奋起来。
压低声音道:“小俊已把牧场一战详细告诉了寡人,过程确是精采绝伦,师傅可能比白起还厉害。
日后若师傅领军出征,必可战无不胜。”项少龙心中苦笑,那可是自己最怕的事,小盘有此想法,自己定难逃此任务,幸好这非是迫在眼前的事,岔开话题道:“吕不韦如何推诿罪责呢?”
小盘眼中闪过冷酷的杀机,沉声道:“当然是审也不审便全体释放了,再胡乱找些人来杀掉以首级充数,就不用愁我们认出身分来。若非有黑龙这一招,说不定我会召他进来,亲手把他干掉呢。哼!蒙骛也是罪该万死,幸好他还有两个好儿子。”再望向项少龙道:“黑龙该制成了吧?”
项少龙说出了详情。小盘叹道:“好在有师傅想出这妙绝天下的计策,否则真不知如何可压制吕不韦。嘿!我嬴政之有今日”项少龙打断他道:“不要说这种话。
储君乃上天注定会一统天下的人物,微臣充其量只是助成其事吧了!”小盘露出感动的神色,好一会后,再叹一口气道:“太后昨天搬了到甘泉宫去!”
甘泉宫是座落城北的王室小行宫,与咸阳宫遥遥相对,朱姬搬到那里去,离开儿子,自因两人关系转趋恶劣了,项少龙皱眉道:“你是否和她争吵过呢?”
小盘一脸被冤枉了的神色,摇头道:“刚巧相反,这些天来我照师傅吩咐,蓄意与太后修好。她说要搬往到甘泉宫,我也曾苦苦留她,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就那么说搬便搬。真是奇怪。
嘿!其实她离宫更好,因为寡人可眼不见为净了。”项少龙知他指的是朱姬和嫪毒的奸情。心中奇怪,照理朱姬若要保持对朝政的影响力,自该以留在宫中最属明智,但为何她要搬离咸阳宫呢?想到这裹,心中一动,想到了刚和自己有了肉体关系的当代绝色丽人琴清,凭她的消息灵通,当是暗查此事的最佳人选。再问道:“她还有没有参加早朝会和议事呢?”
小盘苦笑道:“这个她怎肯放手,虽不是常常出席早朝,但事无大小,均要先经她审阅,比以前更难应付。最气人的事,却仍是嫪毒,这贼种气焰日张,一副太后代言人的神气,不但说话多了。
还不断向太后打报告和搬弄是非,真恨不得把他一刀斩了。”项少龙默思片时,微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不若来招顺水推舟,把嫪毒变成太后的代言人。
以这家伙的狼子野心,必会与吕不韦争权争个焦头烂额,那我们可坐山观虎斗了。”小盘愤然道:“可是我只要见到嫪毒,便无名火起”
项少龙笑着打断他道:“若要成大事,必须有非常襟胸和手段,能人所不能。说到底,嫪毒只是个小脚色,顶多是结党菅私,祸害远及不上吕不韦。只是有太后为他撑腰,才能搅风搅两。
且因他在别人眼中,始终是吕不韦一党,他若弄至神憎鬼厌,于吕不韦更无好处。储君还是多忍耐他几年吧!”小盘颓然道:“帅傅说得对。
一天我未正式登位,仍要看太后脸色做人。嘿!太后离宫前要我把嫪毒封侯,我当峙婉言拒绝了,岂知太后由那天开始,便不肯在我签发的政令上加盖玺章,累得文牍积压。唉!
看来只好如她所愿了。”项少龙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储君可向太后进言,待春祭之后,万象更新,才好把嫪毒封侯赐爵。”
小盘苦恼道:“事情仍非这么简单,太后还要把嫪毒的几个奸党,提升要职。例如内史之位,嫪毒要由他的族人嫪肆接任。
此外还有令齐、韩竭两人,一文一武,都是嫪毒新结的党羽,太后都要我许他们出掌要职,想想便教人头痛。”项少龙早知事情会是如此。
而若非这样,将来嫪毒亦没有造反的能力。安慰道:“无论他如何扩张势力,始终难成气候,为了得到太后支持,储君只好忍一时之气了,何况!吕不韦要比储君的头更痛哩!”小盘想了想,笑起来道:“不知为何,任何事落到帅傅手上,总变得轻轻松松的。师傅的话,我当然要听从。”
两人再商量一会后,项少龙才离开王宫,往找琴清。琴清见分手不久,项少龙便来找她,神情欢喜,在内轩见他。两人自那天发生关系后,因项少龙专志练刀,再没有作那云雨之事,这刻在琴清府内相见,不禁生出既亲密又陌生的微妙感觉,都对这新的关系有种既新鲜又不知如何自处的动人情况。
还是由项少龙拉起她的玉手,步出后庭询问道:“太后搬到了甘泉宫一事,琴太傅听到了吗?”
琴清黛眉紧蹙,低声道:“我刚回府便知道了,但因今趟太后带往甘泉宫的人,都是她的亲信,故少龙若要人家去调查,恐怕要教少龙失望了。”
项少龙拉着她走上一道小桥,在桥栏坐了下来,另一手搂了她的小蛮腰上苦恼道:“太后搬离王宫必有原因,真令人费解。”
琴清给他一搂上立时娇柔无力,半边身挨到他肩膊处,美腿贴紧他腿侧,虽际此冰天雪地之时,俏睑仍红如夏日的艳阳,半喜半嗔道:“项大人检点些好吗?下人会看见哩!”
项少龙哈哈一笑,将她拥坐腿上。琴清惊呼一声,失去了平衡,斜仰起娇躯时,香唇早给封住了,一阵销魂蚀骨的缠绵后,项少龙意足志满道:“这是惩戒你又唤我作项大人,琴太傅甘愿受罚吗?”
琴清既甜蜜又羞不可仰,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嗔道:“真霸道!”项少龙给她的媚态弄得三魂七魄无不离位。
暗忖只恨自己来到了这时代,不知如何竟失去了令女人怀孕的能力,否则若能弄大了像琴清又或纪才女她们的肚子,必是很幸福美满的一回事,想到这裹,虎躯剧震。琴清见他脸色大变,骇然道:“什么事?”
项少龙两眼宜勾勾看着前方,微微呻吟道:“糟了!我想太后是有喜了。”刚踏入府门,便听得邹衍回来了,项少宠大喜,问得邹衍正在内堂由纪才女亲自招呼,忙赶去见面。邹衍神采如昔,见到项少龙,自有一番欢喜之情,此时纪嫣然已把请他老人家回来一事的背后原因详细说与他知。
晚饭后,邹衍拉了他到园中小亭说话,相伴的当然少不了纪才女,灯火映照下,雨雪飘飞,别有一番滋味。项少龙先不好意思道:“为了我们的俗事,竟要劳动干爹仙驾,我们这些小辈真”
邹衍洒然一笑,打断他道:“少龙为何变得这么客气了,更不用心中过意不去,因为老夫久静思动,正要返齐一行,好看望那群稷下旧友。”
项少龙想起善柔,正要说话时,纪嫣然已道:“你不用说了,嫣然早请干爹代我们寻找柔姐,凭干爹在齐的人事关系,这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项少龙正为善柔担心,闻言喜出望外,心想善柔的剑术正是出自稷下,邹衍找她自该是水到渠成之事。邹衍在石坐了下来,双目异采闪闪,沉声道:“想不到我邹衍在风烛之年,仍可制造个新圣人出来,世事之出人意表者,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