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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衔了一口酒,低头吻在归燕的香唇上,度了过去。归燕娇喘细细,熟练合作地喝下去,如此仰身喝酒并不容易,可真亏了她呢。在众人怪笑喝采下,项少龙正要退兵时,给归燕双手缠个瓜葛紧连,香信暗吐,反哺了半口酒过来。
项少龙不由涌起销魂滋味,放开怀抱,也运舌相迎,享受一番后,才与玉颊火烧的归燕分了开来。昌平君等鼓掌叫好。归燕娇柔无力地靠近了他,媚态横生道:“项大人今晚不要走好吗?奴家包保你腿伤不会加剧。”
由于她是耳边呢喃,这两句话只有另一边的单美美听到,后者神情一黯,垂下螓首,显是因项少龙“命不久矣”而自己则是杀他的凶手。
项少龙吻了归燕的粉颈,笑道:“这种事若不能尽兴,徒成苦差。”又探手过去搂着单美美的纤腰,故作惊奇道:“美美小姐是否有什么心事呢?”单美美吃了一惊,言不由衷地道:“项大人只疼惜燕姐,人家当然心中不快了。”
管中邪忙为单美美掩饰道:“项大人能使我们眼高于顶,孤芳自赏的美美小姐生出妒意,足见你的本事,今回轮到我等兄弟们妒忌你了。”
项少龙暗骂谁是你的兄弟时,昌文君笑道:“这另一口酒项大人绝省不了。”项少龙暗忖一不做二不休,逗逗这凶手美人也好。
遂衔了另一口酒,俯头找上单美美的樱唇,度了过去,事后仍不放过她,痛吻起来,陈仓暗渡中,以二十一世纪五花八门的接吻方式,对她极尽挑逗的能事。单美美原本冷硬的身体软化了。
生出热烈的反应。项少龙心中暗叹,知道在这种异乎寻常,又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刺激下,单美美心中歉疚,反动了真情。唇分后,单美美眼角隐见泪光,显见她以毒酒害他,亦是迫不得已。
项少龙反不想急着离去,怕人发觉几下未干的酒渍,这时归燕又来缠他,项少龙灵机一触,诈作手肘不慎下把仍有大半杯的酒碰倒蓆上,盖过了原本的酒渍。
一番扰攘后,单美美出乎众人意外的托词身体不适,先行引退。少了这最红的姑娘,昌平君两兄弟兴致大减,项少龙乘机告辞。
归燕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把他直送到大门停泊马车的广场处,千叮万嘱他定要回来找她,又迫他许下诺言,才肯放他到昌平君的马车上。
忽然间,项少龙亦有点爱上了这古代的“黑豹酒吧”了,回到衙署,见到值夜的滕翼,说起刚才发生的事,后者也为他抹了把冷汗。
滕翼叹道:“我们的脑筋实在不够灵活,总在想莫傲的奸谋是在田猎时进行,岂知竟在今晚暗施美人计,若能知道药性,少龙就可扮得更迫真一点了。”项少龙肯定道:“毒药定是在田猎后才发作的。”
滕翼讶道:“三弟怎么这般有把握。”项少龙道:“图先告诉我莫傲造了一批可在水底进行刺杀的工具,该是用来对付你和荆俊的,事后若我再毒发身亡,那乌家就算想报复也无人可用了。”滕翼大怒道:“我若教莫傲活过这三天田猎之期,便改跟他的姓。”
项少龙忽然脸色大变,道:“我们一直想的都是己方的人,说不定莫傲的行刺目标包括了鹿公和徐先在内,那就糟了。”滕翼吁出一口凉气道:“吕不韦没那么大胆吧?”
项少龙道:“平时该不敢如此胆大包天,可是现在形势混乱,当中又牵涉到高陵君的谋反,事后吕不韦大可把一切罪责全推到高陵君身上,有心算无心下,吕不韦得逞的机会实在太高了。”
想到这里,再按捺不下去,站起来道:“我要去见鹿公,向他及早发出警告。”滕翼道:“我看你还是先去见徐先,论精明,鹿公拍马都比他不上,他若相信我们,自会作出妥善安排。”
项少龙一想确是道理,在十八铁卫和百多名都骑军护翼下,装作巡视城内的防务,朝王宫旁徐先的左丞相府去了。
由于现在他身兼都卫统领,除了王宫,城内城外都是在他职权之内。因刚才的宴会提早结束了,所以现在只是初更时分。
但除了几条花街外,其他地方都是行人绝少,只是偶有路过的车马。到了左相府,徐先闻报在内厅见他,这西秦三大名将之一的超卓人物微笑道:“我早知少龙会在田猎前来见我的了。”
项少龙大感愕然道:“徐相为何会有这个想法呢?”徐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大秦自穆公以来,跃为天下霸主之一。可惜东向的出路,一直被晋人全力扼住,故只能掉过头来向西戎用兵,结果兼国十二,开地千里。
穆公驾崩时,渭水流域的大部分土地均落入我们手上,可是由那时始,直至现在建立东三郡,二百多年来我们毫无寸进。究其原因,与其说出路受阻,不若说是内部出了问题。
我若强大,谁可阻拦?故这仍是个谁强谁弱的问题。”项少龙对那时的历史不大了了,只有点头受教的份儿。
徐先谈兴大起,喟然道:“三家分晋后,我们理该乘时而起,可惜偏是那四十多年间,朝政错出常轨,大权旁落乱臣手上,粗略一算,一个君主被迫自杀,一个太子被拒不得继位,另一君主和母后一同被弑,沉尸深渊。
魏人乘我国内乱,屡相侵伐,使我们尽失河西之地。”项少龙开始有点明白徐先的意思,现在的吕不韦正在这条旧路上走着。无论吕不韦是否夺权成功,甚或废了小盘,最后的结果就是秦国始终不能称霸天下,这正是徐先最关心的事。
徐先长身而起,沉声道:“少龙!陪我到后园走走!”项少龙心内起了个疙瘩,知他必是有秘密要事须作商量。
明月高照下,两人步入后园里,沿着小径漫步。徐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秦人与戎狄只是一线之隔,不脱蛮风,周室京畿虽建于此地,只是好比覆盖褴褛的锦衣,周室一去,褴褛依然,至今仍是民风犷野。
幸好孝公之时用商鞅变法,以严刑峻法给我们养成守规矩的习惯,又重军功,只有从对外战争才可得爵赏,遂使我大秦无敌于天下。
可是吕不韦这么一搞,恣意任用私人,又把六国萎靡之风,引入我大秦,使小人当道,群趋奉迎、互竞捧拍之道,这于我大秦实是大大不利。他那本吕氏春秋我看过了,哼!若商鞅死而复生,必将它一把火烧掉。”
项少龙终于听到在鹿公这大秦主义者排外动机外另一种意见,那就是思想上基本的冲突。吕不韦太骄横主观了,一点不懂体恤秦人的心态。
他接触的秦人,大都坦诚纯朴,不爱作伪,徐先、鹿公、王齕、昌平君兄弟、安谷傒等莫不如是。比较起来,吕不韦、莫傲、管中邪、嫪毒等全是异类。秦人之所以能无敌于天下,正因他们是最强悍的民族,配以商鞅的纪律约束,真是谁与争锋。
吕不韦起用全无建树的管中邪和吕雄,于后者犯事时又想得过且过,正是秦人最深恶痛绝的。
小盘以严厉果敢的手段处置了吕雄,这一着完全押对了,徐先停了下来,灼灼的眼光落到项少龙脸上,沉声道:“我并非因吕不韦非我族类而排斥他,商君是卫人,但却最得我的敬重。”
项少龙点头道:“我明白徐相的意思了。”徐先摇头叹道:“吕不韦作茧自缚,以为害了大王,秦室天下就是他的了。
岂知老天爷尚未肯舍弃我大秦,出了政储君这明主,所以我徐先纵使粉身碎骨,亦要保储君直至他正式登上王座。”项少龙暗吃一惊,道:“听徐相口气,形势似乎相当危急。”
徐先拉着他到一道小桥旁的石坐下来,低声道:“本来我并不担心,问题是东郡民变,吕不韦派了蒙骜和王齕两人前往镇压,一下子把京师附近的军队全抽空了。
现在京师只有禁卫、都骑、都卫三军在支撑大局,形势之险,实百年来首次见到。”项少龙皱眉道:“据我所知,东郡民变乃高陵君和赵将庞煖两人的阴谋,吕不韦没有说清楚这事吗?”徐先脸上阴霾密布,闷哼道:“话虽然是这么说。
可是高陵君有多少斤两,谁都心中有数,十个高陵君都斗不过半个吕不韦,怎会到事发时,吕不韦才猛然惊觉,仓卒应付?”项少龙心中冒起一股寒意,嗫嚅道:“徐相的意思是”
徐先断然道:“这事必与吕不韦有关,只要吕不韦把奸细安插到高陵君的谋臣内边,就可像扯线公仔般把高陵君控制在手上,制造出这等形势。”
再肃容道:“只要吕不韦在这段期间内,能把你和两位副统领除掉,都骑都卫两军,都要落进吕不韦手内,那时你说会出现什么情况?
我之所以猜到你今晚会来见我,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假若你确非吕不韦的人,以你的才智,必会发觉不妥当的地方,少龙明白了吗?”
项少龙暗叫好险,要取得徐先的信任确不容易,直至刚才,徐先仍在怀疑自己是吕不韦一着巧妙的棋子,或可说是多重身分的反间谍。有点尴尬地道:“多谢徐相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