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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狂喜只片刻便冷静下来:“不敢当,吴大人贵为昆仑派高足,老朽可高攀不上,今后不妨各走各路毫不相干。”对于化干戈为玉帛这种事想想即可,可着实指望不上。吴征细心留意杨修明眼神便知他心里多少有些松动。
诸如刘博达这些人看守景幽宫处久了都会变得如笼中鸟,极度向往展翅高飞的世界,何况曾做过敬事房总管掌握高位实权的杨修明?说什么高攀不上,毫不相干不过是违心之言,他对再度攀上高位的渴求远远超过刘博达等人。
吴征微微一笑道:“看来杨公公还是信不过在下。无妨,在下每日都在景幽宫处值守,若哪一日公公兴致来了唤一声即可。”
杨修明死死盯着那双清澈含笑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暗道一声妖怪:“吴大人怕是还有些话要与玉妃娘娘说,老朽便不打扰了,娘娘,老奴告退。”
既然看不透又拿不下吴征,他也不愿做过多的纠缠。至于先行离开则是看吴征年少英俊血气方刚,与这位久居冷宫的美艳妃子独处一室,保不齐便要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可是乐见其成的事情。
老太监佝偻着离开,单薄的身子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可直到目送他离开宫门吴征才深深松了一口气。侧耳倾听一阵,又猫着身子在墙角巡视一周才返回天泽宫向玉茏烟跪倒:“微臣吴征叩见娘娘。”
玉茏烟羞涩而好奇地看着跪地的少年郎。能在皇宫生活得精彩的永远只是那么有限的几人,余者无不与寂寞清冷相伴,而作为一国权利的最中枢地带,各类消息又是最齐全的,所以此处的消息传得最快最广。
吴征的传奇经历自打他被奚半楼收为弟子后便在皇宫广为流传,玉妃虽被禁足天泽宫二十余年,倒也从冷宫里的宫女口中数次听到过这个名字。
宫里对这名青年有无数种形容,孤苦寂寞的玉茏烟也曾想象过他是什么模样,却绝想不到在这般荒谬的情境下见到。
他和传言中一样年轻潇洒,笑容与大哥一样阳光亲切,恍惚中玉茏烟仿佛回到了八九岁稚龄之时,那个站在身前摸摸她头的大哥。可蜷缩在地的玉体只披着件单薄的纱衣,此前赤裸趴伏于地的浪荡模样更被看得点滴不剩。
玉茏烟不禁羞得脸都红了,幸好插在后庭里的拂尘已被悄悄取出藏好,否则更是无地自容:“吴大人使不得,快快请起。”吴征对杨修明的杀意并未随着老太监的离去减轻,反倒越来越盛。
此前还觉得杨修明主动离去不过是设下一个浅陋的套子,现下方才明白,只要这个把柄捏在他手里随时都是巨大的威胁。
翌日若有发迹之时,老太监提出什么要求如何应对?杨修明出现在天泽宫可是在情在理,至于自己是以对玉茏烟的恭敬倒不是被美色所迷,实是要除掉杨修明非得玉妃帮忙不可。
至于求助于奚半楼,这等事情绝不能被第四个人知晓。“娘娘可有不适?可恨微臣力有不逮,无力拿下恶徒。”
吴征不敢抬头,他虽不知玉妃这等绝色为何被贬在此处,但似玉妃这样的冷宫妃子多多奉承讨好一番总是对的,最好能让她找到此前圣眷正隆时荣耀满身的感觉。
“妾身没事,许多年已习惯了。”吴征目中光华一闪,想不到杨修明胆大如斯竟敢欺凌皇帝妃子许多年,这真是意外之喜。
眼前的女人曾为贵妃之尊,现下落汤的凤凰不如鸡,倒叫个为奴为仆的太监凌辱如何咽的下这口气?与之联手的把握又多了一分。至于自称妾身倒是极为怪异,吴征难以明白。
“微臣誓杀此贼,请娘娘暂且隐忍一段时日。”杨修明暂时不会做妖,稳住玉妃也是重中之重,否则这女人发疯急着要摆脱梦魇,非把吴征也拖下水不可。
“吴大人不必担心,妾身是个苦命人无妨的。倒是吴大人不必强求以免耽误了前途。”玉茏烟不住偏着头打量吴征。
若不是顾忌着唐突,几乎要命他抬起头来再看看亲和阳光的笑脸。吴征越发困惑。这玉妃毫无架子极为平和,更似全然不通心计。
也不知是怎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存下来。那平和的模样又不知是怎生将杨修明得罪到甘冒风险也要凌辱她泄愤的。虽已尽量谨慎措辞,但吴征面临的困局一想而知,他实在忍不住抬起头来要看看这位古怪的妃子玩的什么花样。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丽质天成的面容,微撅的唇瓣显得楚楚可怜,惨遭凌虐之后苍白的脸庞更显凄楚,令吴征也不由心生怜惜。美貌的妃子正好奇地打量着他,目光中热切而依恋。
吴征心中打了个寒噤,不会是真被看上了吧?定了定神道:“娘娘,微臣尚有要务在身不敢久留,暂且告退。明日若得了空儿再来看望娘娘。”
“你吴大人明日真的还来?”玉茏烟颇有些喜出望外,幽居冷宫多年她曾以为如行尸走肉,但真有人出现时倒极为期盼能陪伴哪怕只是片刻,何况这人如此关心她,不惜与杨修明生死相搏欲救她出苦海。
或许还有那和哥哥相同的笑容,更让她迫切多看一看。凄艳的妃子笑起来犹如春风吹散坚冰,俏若玉湖,吴征牢牢定住心神:“微臣明日再来。娘娘保重。”不敢再看玉茏烟起身低头快步奔向隔着景幽宫的高墙。
那修长的脖颈,半裸的香肩,还有不断在脑海里反复重现玲珑浮凸的玉体,让吴征燥热得难以忍受。十七岁的身体早已生出强烈的需求,日里忍耐得便极为辛苦,被丰满熟丽的身体一激胯下悍物昂如怒龙。
更何况这位是皇帝的女人,若能按在身下恣意抽添,那股子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满足更是难以言喻。吴征担心再呆下去便难以压抑心中火燎般的欲望那可正中了杨修明的下怀!
老太监一定盯牢了天泽宫,一旦宫里发出什么不正常的响动,吴征便在劫难逃。正待翻出高墙,吴征猛然止步愕然半晌摇头苦笑不已,原本应空无一人的景幽宫旁分明有两人毫不掩饰的呼吸。
甚至有一人正轻缓欢快地踱步。迟不来早不来,为何偏偏是今日来?好奇心当真害死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来人似乎并不想声张,否则平白少了一名羽林卫,宫里怕是早就闹翻了天。
或许来人刻意等的就是自己?然而就这么翻墙出去又要将夜闯后宫的口实落在多一人身上。吴征左右踌躇,无奈又回到天泽宫中。玉茏烟目光就未曾离开过吴征,见他折而复返欣喜中也自困惑。
吴征指着高墙苦笑道:“娘娘,微臣值守之处有人,不知天泽宫可有什么方法可到达景幽宫?”擅闯景幽宫也是大罪。
但和私入后宫比起来可就轻得太多,而且来人应是刻意来找他,料想从景幽宫出来这种事倒也未必非要计较。天泽宫果然有办法到景幽宫,因为建筑错落的关系,天泽宫后门出去有方小院,正与景幽宫一墙之隔。
得玉茏烟指点后吴征全力施展轻功,悄声无息地落在景幽宫处。调匀了呼吸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宫墙,见了正等候的二人后面色丕变冷汗涔涔,快步上前跪倒磕头:“臣吴征叩见太子殿下。”
语声不住发颤身体抖如筛糠。梁玉宇身着明黄蟒袍,饶有兴致地看着低头跪地不住冒汗的昆仑大弟子威严道:“传闻吴大人目空一切,不想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连皇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敢不敢臣死罪!”吴征语无伦次,心中暗骂这狗屁的磕头礼仪,一天到晚跪个没完。
“不敢?孤王可不这样认为。擅离职守,私闯宫室,既然孤王逮个正着这便砍了你!”一个时辰被两人问该当何罪吴征甚为郁闷。
不过忐忑的心情倒是踏实了不少。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位太监可比杨修明可怕得多,梁玉宇虽语调威严毫无转圜余地,甚至下令要吴征性命。
但他根本不信大秦国的接班人会是个对待将死的九品羽林卫还废话连篇的蠢货。腰侧的佩剑无端端离体而出,仿佛被一股大力吸走一般,剑锋呼啸着朝脖颈斩落要将他分为两段。
“慢!”速度与力道均是十足的利剑划来,冰凉刺骨的锋刃甚至已透骨生寒。更让吴征惊骇的是太子殿下声发剑止分毫不差,即使经过无数次的演练,持剑之人的武功也需登峰造极方能办到。
“殿下开恩,殿下开恩。”吴征的表现正如死里逃生拿捏得分毫不差,不待梁玉宇开口便不住讨饶,仿佛被吓破了胆。剑锋仍横在颈侧,锋刃不住颤动不伤分毫油皮,可刮过汗毛时透出的寒意刺骨让吴征根本不需伪装也汗流浃背。
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中总会表现得无比地臣服,梁玉宇不动声色晾了吴征半柱香之久才长叹一口气:“可惜了,可惜了。”吴征也足足恐惧了半柱香之久,换了常人怕是早已被巨大的压力击垮。
可当梁玉宇挥了挥手让那柄长剑离体,吴征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及时再次磕头:“谢太子殿下开恩!”“孤王说要放了你吗?”话音刚落,利剑复又贴在颈侧,反复不断的折磨连吴征都险险崩溃。
不过这一回他的表现就比之前好上许多,除了粗气急喘之外身形倒是稳定下来。梁玉宇颇为自得,此行可谓收获巨大。本想着探望被放逐的吴征,一展礼贤下士惜才爱才之心,不想这小子居然擅离职守,平白落了一个天大的把柄在手中,还怕此子不效死命?梁玉宇惋惜道:“孤王也是左右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