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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奎他们”
随着上唇间的刺疼,晕过去的赵三苍白着脸,睁开了已经变得血红的眼睛,强忍着胸口之中沉闷的淤塞嘶哑着嗓门问道。
“对不起三哥,老奎他们”
哽咽着,抱着他的王长贵扭头躲开了他的逼视,自觉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被白单子盖着的那堆物体。
他就觉得心里猛的一沉,胸口一堵,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哇!”
张口吐出一口淤血,赵三猛的窜起来扑了过去。
守在白单子边上的警察和两个医务人员一看赵三宛若疯兽般的模样,刷的一下,退开了。随即他们就听到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老奎!”
落了不少细细灰烬的白单子下,两团被烧焦了的物件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的堆在那里,两个平时看起来雄纠纠、气昂昂的大汉的躯体此刻就像两块被烧焦的木炭,整个的缩成一团,眼下看起来还不到一米长,如果不是就在火场边上的话,赵三一定不会相信面前的两块木炭就是自己前面刚刚还曾交谈过的兄弟。
哀摩着散发出焦臭味道的两具尸体,赵三口中凄厉的哭喊转化成无声的悲泣,大串大串的泪珠和空中不断落下的细密雨丝滑过他满脸的乌黑,形成一道道的沟壑,伴随着他口中再次吐出的淤血滑落在尸体旁的焦土之上,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身后,就在还冒着浓烟的瓦砾堆前,王长贵和众多的混混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看着他们魁首冰冷的背影默默地流泪。
另一边,消防车还在不停地喷散着高压水,车旁边,几个年轻的消防队员正在那边呕吐。
再另一头,年老的警官达叔一边用右手轻拍着正在剧烈呕吐的年轻警官的后背,一边不停地扭头回望着正在那里缓缓站起的赵三,目光里尽是一片饱含着风霜之后的怜悯和忧虑。
焙缓地、一寸寸地站起自己刚刚磕过三个响头的身躯,赵三双眼已经血红,面目已经惨白到有些晶莹。
随着他身躯地站起、挺立,惊人的杀气和无边无际的血腥味又逐渐、逐渐地在火场中弥漫、扩散。
不能相信地看着赵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冷酷的背影,达叔轻拍着年轻警官后背的右手不知不觉的握成了拳,一下比一下更有力的捶打在年轻人的背上,第三拳竟把毫无防备的同事捶倒在地。
“这样的背影自己有多少年没见了 ? 赵三啊,难道你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咆哮在骨子里的仇恨,要再次任它泛滥了么 ? 现在可不是当年啊!”想到这里,醒过神来的达叔根本顾不上看一眼脚下正在愤怒的大声责问着自己,挣扎着要从呕吐的污秽里爬起来的年轻同事已经激怒到快要发飙的脸,几个箭步冲到了赵三身后,正好碰上转过身来的赵三。
“赵三,你冷静点!”
强忍着被面前这双散发着刺骨寒意和惊人杀气的双眸所锁定的不适和恐惧,达叔此刻显得格外明亮的双眼也一瞬不瞬的迎了上去。同时,平日里看上去有些臃肿和懒散的身躯此刻也像钉子一般的钉在赵三身前,不肯有丝毫退让。
“达叔,这事和你无关,你让开。”
看上去有若万年寒冰一般冷酷的赵三此时的声音也不带任何一点感情色彩。他身后,王长贵和那群手下也都站起来慢慢的逼了过来。
“赵三,你冷静点!”
嘴里高喊着同样的话,达叔不但不退,反而更向前跨出了一步。现在他和赵三两者之间距离不过一尺,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一片有若针刺得刺痛。他知道,那是赵三已经根本无法自控的杀气所造成的。
他身后,这时也发现了情况不对的年轻警官和其他几个同事也迅速的往他身后靠来。
“对不起了,达叔!”
说着话,赵三一伸手,一股大力便把达叔推到了一边。
“站住!”
这些天来,早就一再受够了赵三嚣张的年轻警官飞快地拔出了枪,上前一步顶在了赵三的眉间。他身后,他的同事们也都拔枪出套,对上了赵三身后几乎同时拔刀在手的王长贵他们。
一时间,浓浓的杀机和紧张的气氛从对峙着的两群人之间挥发到了整个火场,几乎所有的消防队员和医务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呆呆地子着面前这罕见的一幕。
“开枪!要不就让我过去!”
已经红得彷佛要滴出血来的双眸在刻骨的冰寒和杀意中猛的燃烧起一抹疯狂的张扬,赵三标枪般的身子在枪顶眉头地时刻不但不退,反而更加强硬的顶着枪跨了一大步。他身后,此刻也快要疯狂的手下也都提着刀紧紧跟着向前逼出了一大步。
“站住!不然我真的开枪了!”
带着点哭音,猛然爆发在退了一步的年轻警官唇齿间的厉喝有点颤抖,他紧紧握住枪的手也微微的有些颤抖。
“赵三,你这个不听劝的混蛋!”
几乎与此同时,随着达叔也接近疯狂的叫骂声,一股子带着强大压力的水柱从侧面打在了赵三的头脸之间,带着极大压力的水柱一下子就把对侧面毫无防范的赵三打了个跟头。
紧接着还没等赵三从地上爬起,摔开高压水枪的达叔以超越了他年龄的敏捷窜了过来,劈手从还在愣神的年轻警官手中抢过手枪,一矮身就顶在了刚半跪起来的赵三眉间:“赵三,你冷静点!不要逼我开枪!”
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用血红血红的双眸盯着面前此时同样面无血色的达叔,感受着他圆睁的双眸之中,那片微红的血色深处流露出来的坚决,弥漫在赵三眼眸深处的疯狂便缓缓随着他头脸之上的水珠开始滑落。
他们身后,王长贵和赵三手下那群刚要发炸得汉子,此刻正被三条高压水枪压制在那边,冲不过来。
“三,冷静!”
看着赵三眼中得疯狂和身上的杀气收敛了不少,达叔在收枪的同时,纯熟无比的从腰间拿出手铐,铐在赵三并没有抵抗的腕间。这才伸手扶起赵三,高声喝道:“全都住手!”
看到闹哄哄的火场顿时因为自己的呼喊而猛的静了下来,趁着赵三的手下看到已经戴上手铐的赵三也一愣的空里,达叔鼓足中气,又喊道:“现在火灾现场已经初步得到控制,警方要进一步调查起火原因,无关的人们统统给我回去睡觉,等候警方的传讯!赶紧离开!”说话的同时,提着赵三手铐的左手暗暗使劲。
自带上手铐后,就一直低着头闭着眼睛的赵三此刻又重新抬起头睁开眼睛,飞快的给正焦急的盯着自己的王长贵使了个眼色。他知道眼下达叔正在竭尽所能的帮自己,否则就凭着自己这些人在自己刚刚失控的瞬间和警方的对峙,就足以被全部关进大牢。
刚刚火上心头的时候,自己并没有考虑太多,可被冷水一激和被达叔再三提醒后,此时已经基本冷静下来的赵三便恢复了些自己一贯的冷静。
毕竟,时代已经和十多年前不同了。而今,自己依然是孤家寡人一个,这条命拼就拼了,可自己这些手下,大多还有各自的家庭、父母、妻儿的生活需要料理。平时跟着自己在暗处打打杀杀还行,可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警方明枪明刀的硬来这算什么事 ? 就算今天自己这边人多,暂时能站上风,可以后呢 ? 赵三,你可真胡涂啊!
正是在被达叔枪逼到脑门上的那一刻,他想到了这些,所以很配合的让达叔给自己戴上了手铐,刚刚达叔说话的时候,他就在搅尽脑汁的盘算怎么为自己这些也犯了血气的兄弟们开脱,此时一听达叔的有意开脱,怎么不赶紧配合 ? 他相信王长贵现在也能明白其中的含意。
果然,跟了他许多年的王长贵并没有令他失望,就在领受到他目光示意后的片刻,显然已经明白了的王长贵便带着那群还不停回头的汉子迅速离去。
“达叔,他们”
显然,发现了达叔意图的并不止是他赵三和王长贵,眼瞅着王长贵他们的背影融进黑夜里不见,从达叔手中接过枪的年轻尽管不干了。
“别着急,你先把他带到车上去。”
庇了挥手,达叔打断了他的疑问,也不等他再说话,径自往正停在一边观望的消防队员和医务人员走去。
“走,上车!”
沉着脸,没好气的年轻警官挥舞着手中的枪,推着赵三往警车走去。
被他推了一把的赵三停住脚步,扭头用血红的双眸冷冷得瞪住了他,就在他不由自主的又开始紧张里,淡漠的一笑,自己转身又往警车走去。
“妈的!狂什么?”
勉强保持着神色的镇静,自己感觉脸都有点开始微微发烧的年轻警官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不过倒是再没有伸手去推。
“达叔,他的同伙刚刚明明和我们持刀对抗,你为什么要为他们开脱?”等达叔一上车,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年轻人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自己一向以来当作偶像一样崇拜的前辈会对这个名副其实的黑帮头子这么忍让和维护。要不是自己素来知道他达叔是怎么样一个人,还以为他被赵三给收买了呢。
“你们是不是也都和他一个想法 ?”
在车上坐稳,同时点上了两颗烟,分了一颗给默不做声的赵三后,达叔吐出烟龙,扫了眼同车的其他同事一眼。
“在我回答之前,大家能否先给我回答一个问题 ?”
看到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又深吸了一口眼的达叔脸色一正。
“没问题,达叔你说。”
车上的几个警官有点不解的相互看了一看,还是由最年轻的人开了口。
“这些年你们尽管因为工作忙,并没有去过太多的地方,但是周围的那些城镇你们肯定都去过,现在你们想想,我们聊城和周围的城镇相比,治安方面有什么不同? ”
“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啊!”“是啊,没发现什么大的不同。”
莫名其妙的寻思了一会,众警官一致的摇着头答道。
“没有什么不同 ?”
无声的笑了笑,达叔的目光扫过闭目抽烟、不发一语的赵三,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后,振作精神、盯着面前这些相对年轻的同事:“要是没什么不同,咱们聊城警局凭什么年年得到上头的奖励 ?为什么我们聊城的刑事案件这几年都比别的城市少 ?
难道聊城的风水就这么好,聊城人的素质都那么高 ? 不会出现惯偷、皮条客、卖婬者和吸毒的人? 再想想咱们聊城的娱乐场所,和周围的城市相比,是不是干净的多?”
“哈,这倒也是,咱们聊城的治安相比周围的县市好的多,可这些都是我们警方人人努力的结果,和徇情放走他们有什么关系 ? 要不是有他们这些人在,聊城的治安局面就算不会有焕然一新的变化,也会现在更好上百十倍!”
被达叔一提醒后,相对年长的几个警官陷入了沉思,倒是最年轻的这位警官更加的忍不住了。
“聊城的治安会有现在的这个结果,当然首先是我们警方的努力,可是在我们警方不方便和察觉不到的地方。说实话,他和他的那些人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你别瞪我,你转头看看车外的那些消防人员和医院的人,再看看你周围的这些同事,他们年纪都比你大点,都经历过聊城的混混们群龙无首的那段时代,回去问问你的父母,他们都会告诉那会和现在的变化有多大。
平时,这些东西他们可能都会熟视无睹,但只要提醒了,他们都会明白的。就像刚才,我去请他们卖我个面子,不要把今天发生的真实情况泄漏出去,给那些人条路走,他们都答应了。
现在我也向你们求个情,不要把今天对峙的事情报上去。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违背一个警员的操守。
可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有两个正在成长中的孩子的父亲,我真得不希望我的孩子们在一个物欲横流,乱七八糟的聊城受到各种各样不好的影响。
唉,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的。”
叹息着,达叔彷佛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在一声长叹中结束了这番可能会让他的生活大起变化的心里话。
“达叔,谢谢!”
自上车后,一直像个雕塑一般的赵三就在众警官的惊讶和沉思中,猛的睁开眼,伸出带着手铐的双手,轻轻的拍了拍达叔的肩膀,血红的双眸中,隐隐有层雾气在闪动。
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
一个人默默的在黑暗中努力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有人,还是应该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中,在他最艰难、最困苦的关头,有人冒着巨大的风险,凭着一个普通人的良心,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了他做的一切。这让他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在他,是非常罕见的一种冲动。
彷佛没听到他的谢意,也没看到他眼中的雾气和激动,摇开车窗扔掉烟头的达叔做了个深呼吸后,忽然出声打破了车厢里铁一般的沉默:“小王,给他打开手铐,我们现在只是请他回去配合调查,用不着手铐的。”
就在年轻警官小王尽管有点迟疑,但还是顺从的打开了赵三腕间手铐的那一瞬,提悬了心的达叔终于在把心放回了原位。精神大振的他飞快的摇起车窗,大声说道:“现在带他回去做笔录,48小时内,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他离开警局。”
随着警车呜呜呜叫着离去,三三俩俩在火场上忙活的消防队员和医务人员也收拾整理着快速离去,还在冒着黑烟的火场中,只有淡黄色的警界绳和此际又忽然变大了的细雨飘摇着尽一份最后的心力,尽管已经散落了整天的细雨在刚刚那场大火中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赵三在聊城的所有产业就在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但是他在聊城的势力呢?
就在赵三的聊城酒楼起火的同时,四海歌舞厅内,送走总部派来和赵三沟通的特使后,身为老板的马明义忽然就觉得心头一阵没有来由的烦躁,作为一个四海社的资深成员,能够混到现在这种分支负责人的中层地位,他一向还是相当满意的。
尽管聊城的这个分支在四海那多的外派机构里,实在算不上什么优差,但不能否认,只要总部一天不下和“血狼”赵三火拼的决心,他自己就能安安稳稳的在聊城混他的太平日子。和其他的中层不同,已经年过四十的他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要求和野心,并没再想着做出什么特别的业绩报上去,获得更高的位置。
所以,眼下的聊城的这个位置,正好是他所喜欢的。不用费尽心思的想办法赚钱应付上面的费用,不用操太多的心和别人争抢什么地盘,只要老老实实的按照赵三的规矩在这边混着,同时也不要耽搁上面的事情,日子一向都平平安安的过得十分遐意。
可是这一切的平静都在苍狼他们三个人横死之后就被打破了,在福清被枪杀之后,这日子就过得更加提心吊胆了,还好这些天陆续从总部来了些人手,加强了防守的实力,今天又从总部派来的人口中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这才让自己的心踏实了不少。
可是现在自己为什么又会有这种有事要发生之前的烦躁呢?以自己这段时间和赵三打交道的经验看,赵三不是那种不守言诺的人,既然答应了总部,就不会对这里再做什么。长风那边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在聊城这里闹事。那是为什么呢?
“老公,我闷死了,我要离开这里回省城去!”
就在他抱着脑袋苦苦琢磨的空里,一把嗲声嗲气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际。
“原来是因为这个騒货,妈的!怎么一迷糊就把她给忘了?”
心里暗骂着,他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抬头望向来人。
“老公,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 我闷死了,我现在就要回省城去,好不好吗?老公!”
随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面前这个令他爱恨交织的狐狸精温热的身体就钻进了他的怀抱。
“你不是才刚来两天吗 ? 怎么又要回去?留在这里陪老公不好吗?”
尽管平时不见的时候心里十分的烦她,可每次被她钻进自己的怀中,利用她天身的本钱撒娇发嗲的时候,他心中的厌烦和恨意转眼就会变成熊熊的欲火和百倍的爱怜。这不,此刻他又觉得身体上某一部分硬起来了。
“不嘛老公,人家刚才忽然想起约了翠姐去中心广场买东西,不能失约的。再说你这边什么都没有,都快把人家闷死了,我要回去嘛。”撒着娇,故意扭动着自己的丰乳肥臀,她知道很快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你不早回来一点,特使的车刚走,现在这么晚了,你叫我去那里给你找车回去?”
马明义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奇异的红潮,松开搂着女人的双手,委靡不振的答道。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就要回去!”
看到自己的手段已经彻底的打垮了面前这个男人的信心,女人丰满的身子就像一条蛇一样从他的身上滑开,忽然冷起脸,盯着他说道。
“那你自己出去租车走吧,这是这个月的家用,省这点花!
沮丧莫名的躲开她的队,马明义忍着心头的抽痛,从兜里摸出厚厚的一叠钞票,放在了她的面前。
“多谢老公,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看到钞票,刚还冷淡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喜色,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一把抓起钞票,眉开眼笑的扑过来重重的在他脸上亲了一记后,就像离了笼的小鸟一样,飞快的消失了。
“**你妈的臭婊子,看以后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顺手抓起面前桌上的茶杯,忽然一脸狰狞的马明义狠狠的朝着对面的墙上丢了过去。
随着茶杯在墙上的粉碎,他涨的通红的脸色忽然也变得沮丧莫名,感受着身上再也不给他面子的某一部分,除了背后撒撒气,他还能把自己这个不受妇道的騒老婆怎么样 ?
同一时间,被砸的一塌糊涂的长风娱乐园里,早早关了门打分下的人们全都离开了以后,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原本一直铁青着面皮的胖子忽然有些歇斯底里的狂笑了起来。他笑的看上去似那么投入和疯狂,就像一个穷的要死的人忽然捡到了宝一样,把鼻涕眼泪都笑了出来。
良久之后,笑够了的他从怀中掏出手机,低声的汇报了起来。
“三,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 ”
天刚放亮,在打发走忙活了一夜的小王他们几个年轻人后,略显疲倦的达叔顺手倒了杯水给赵三递了过去。
“我也想不通怎么会这样,现在看来,不是四海就是长风要和我开战了。”
惫是红着双眼的赵三此刻嘶哑着嗓子涩声答道。
“我想拘留你十五天!”
闻声沉默了一会后,达叔在递给他一根烟的同时,忽然说道。
“千万不要!达叔。你要是现在拘留我,回头聊城再无安稳之日,达叔!”
猛地站起身,赵三急了。
“你真的以为没了你,聊城里就会闹翻了天?”
脸上闪过一抹嘲讽的笑容,达叔也猛的冲着赵三喝到。
“不是那个意思,达叔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猛得回过神来的赵三无力的坐回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刚才一急,口不择言之下,已经伤害到了面前这个中年人的职业尊严。面对现在有点高深莫测的达叔,他实在不想和他也再起什么冲突。
其实在今夜之前,这个当年在拘捕自己后,曾经有意无意的对自己有过些小必照的资深警官,一向以来,他只是抱着一种客观上的敬意和感激,而达叔也除了在公事和他很客气的打过一些有限的交道外,并没有和他走的很近。
可他没想到昨夜会从达叔口中听到那么一番话,从那是起,达叔这个人在他的脑海中的形象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加上经过昨天夜里的接触和刚刚从他眼中领略过的坚定和顽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近中年的达叔绝对不简单。从本性上讲,他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三,难道真的准备一辈子就这么下去 ?江湖路险,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又沉默了半晌,重新点起颗烟的达叔回到自己坐位上坐下,缓缓说道。
“达叔,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你就让我自己走下去吧。你也知道,我这条命是聊城父老替我拣回来的,就当原还给他们了。”
赵三也重新站起身,走到达叔的桌子对面,诚恳的说道。
“可是你有没有为跟着你的那些人想过 ? 有没有为那些人的家人想过?”
抬起头,达叔此刻分外明亮的眼睛瞪着面前的赵三。
“当然想过,要是不想我就不会来这里,我们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样的局面!”面颊抽动了几下的赵三也用闪着精光的双眼一步不让的回敬的达叔,他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难道真的只有这条路可走?”
对视了半晌,达叔的目光种隐隐有种痛心的东西在流淌。
“眼下只有这条路可走了,除非达叔你能保证永远在聊城的地头上扫干净帮派和社团的势力,保证其他地方的那些势力不进入到聊城。这点我想你保证不了,就是聊城的最高层也保证不了。就像有阳光就一定会有阴影一样,这是整个社会发展的必然。既然这样,达叔,为什么不让我来试试呢? 起码,这几年我赵三”
“你不用说了,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这两天我想你还在呆在这里比较稳当。”挥手打断了赵三的游说,摁灭烟头的达叔站了起来,顿了顿又彷佛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的慢慢说道:“我就不相信聊城的地面我们会掌握不了!”
就在赵三在警局里和达叔唇枪舌弹的想说服对方的同时,远在省城的四海社总部大堂里,清晨时分,也罕见的闹哄哄的乱成了一团。
因为就在清晨前的拂晓,两具被乱刀砍死的尸体忽然就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摆放在了他们四海大厦的门口。
在最初的騒乱过后,值班的保安人员认出了那具男尸就是前两天被派往聊城和赵三沟通的使者,而那具此刻看上去惨不忍睹的女尸,却是远在聊城的四海派出干部马明义那又騒又嗲的老婆。
于是,几乎和警方一起接到了报告的四海上层迅速被惊动了起来,在被警察和记者包围之前,内部先开始了闹哄哄的讨论。
“都给我住嘴!不用讨论了,现在我宣布,咱们四海社和聊城的血狼赵三正式开战,不死不休!他们欺人太甚!”
铁青着面皮,四海的老大夏永忠终于露出了他“狂枭”的狰狞面目,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发出了意味着斩草除根的格杀令。
喧闹的地下室大堂内,所有的四海社中高层干部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越来越浓的煞气逐渐逐渐的开始在他们身上弥漫扩散。
也难怪夏永忠再次露出他“狂枭”的血腥面目,以他堂堂四海社在本省道上的威名和实力,主动派出去和小小的“血狼”赵三联系沟通的使者三番五次的被杀,之前的苍狼他们三个人先不去说他,虽然死了,可毕竟也是死在外地,那像这次,派去的人不但被杀,连尸体都被他们摆到了自己总部的门口,甚至手段残忍到连他四海社干部的家属都不放过,这样的侮辱和挑衅你叫他怎么忍 ?
如果连这样的恶气和挑衅都能忍下,他四海社还在道上混什么 ?他夏永忠在当什么老大?不如回去抱孙子算了。
闪着寒光的双眼冷冷的扫视着众手下表情各异的脸庞,夏永忠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的残忍:“老四,你带着天地两堂的突击队马上赶去聊城,到了之后去这里找到马明义,他会给你提供赵三那群手下的详细资料,今天晚上就给我们把他收拾干净,一个都不许漏网。
老五,你带上后堂的刺杀小队,随后跟去以防万一,主要给我盯着长风的那群杂碎,不要让他们乘机捞便宜。”
“老大,眼下全省正在严打,这当口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合适不合适?”
就在眼中冒着杀气的老四老五应声准备出去的时刻,一直阴沉着脸的老二却开了口。一直以来,他是四海社的智囊和军师,别看说起话来慢吞吞的,可做起杀人放火的勾当来,手段却比大多数四海社的所谓干将们还要毒辣和阴狠干脆。
所以他的话狂怒的夏永忠倒也还能听的进去。
“老二说的对。老四、老五,你们去了聊城之后自己把握当地的形式,要是警方控制的太紧的话,不要硬来,要看准时机。赶紧去办!”
一看夏永忠已经铁了心要火拼,本想再劝的老二便轻微的皱了皱眉后,打住不说了。
“剩下的人都回去给我提高警惕,还有老三,记者和警方还有他们俩的后事就全交给你去安排了,快去办吧,我进来的时候,那群记者已经围满了大厅,再没人去搭理不知道等下会给咱们又编排出什么屁事呢。赶紧去,我和老二还有点事商量。”
庇手弄走大群的手下后,顿时显得空荡荡的地下室大堂里只剩下了一声不吭的老二和夏永忠。
“老二,是不是还在担心我刚才的安排?”
松了口气在自己的龙头大椅上坐下之后,夏永忠从桌上拿起一根雪茄点上,在雪茄缭绕的清香里,缓缓的出声问道。
“恩,老大,我总觉得现在就动手有点冒失。”
也点了颗烟之后的老二点了点头。
“这我也知道,可是老二,你想想,再过一会,我四海派出去的人和我四海家属横尸在我四海总部的消息,就会被那些好事的记者宣扬的全省都知道,先不说这样的举动对我们四海眼下声誉和惹来的麻烦,光是这赤裸裸的羞辱,全省的道上人物都在睁大眼睛看,我要是不用雷霆手段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赵三他们,我们四海怎么还能在道上维持住我们的威严?
就现在这样,我都能猜到贺疯子那垃圾此时正躲在他的狗窝里偷笑,这口气你叫我怎么能忍的下去 ?再者,眼下聊城的那群混混又因为赵三被警方关了起来,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现在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动手 ?等赵三出来准备好了再动手 ?那样的话,闹出来的动静会更大,损失也更大,得不偿失啊老二!”
“恩,这么看来,眼下动手尽管冒的风险有点大,不过倒也正是时机,不过老大,有没有仔细想过究竟是谁杀了福清和烧了赵三的老窝 ?该不会这件事整个就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想坐收鱼翁之利吧?”
皱着眉头,摁灭了手中烟头的老二阴森森的说道。
“果然不愧老二。其实我也发觉这次的这事发生的有点蹊跷,很可能有人在暗中捣鬼,而且非常可能就是长风的那群垃圾搞的鬼,咱们的这两批人也都是他们杀的。”
焙缓的吐着眼圈,露出一丝诡笑的夏永忠点了点头。
“哦?那老大还有什么安排?”
懊像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的一样,又点起颗烟的老二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的表情。
“我想老二安排咱们所有的精干人手,盯着长风的一举一动,他们要是往聊城方向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咱们就乘机来个一网打尽,狠狠的给他们一个教训。”
傲不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和贪婪,夏永忠比划出了一个恶狠狠的手势。
“明白了老大,我这就去安排,***,我忍这群龟孙子也忍的够了。”
卑落,站起身准备离开的老二又转过身说道:“说实话老大,有时候真怀念以前快意恩仇的岁月,那时节咱们尽管过的不如现在舒坦,可这心里,却舒服的多。”
说完,不等夏永忠回答,转身就走。
出神的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摁灭雪茄的夏永忠低声自言自语的说道:“谁说不是呢 ?”
同一时间,长风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保安部长望着放下电话后,神情得意的老大贺明万分期待的问道:“怎么样了老大?”
“全都安排好了,等下你去通知所有的兄弟,今晚我在大富豪摆酒庆祝,要他们全部统统都来参加,不醉不归!”
柏明有些狰狞地笑着吩咐道。
“好的,我这就去办!”
脸上也露出狂喜神情的保安部长答应着正要出门,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转过身又问道:“老大,如果二哥三哥他们要是问起来摆酒的理由,我该怎么回答 ?”
“理由?老子摆酒请他们来造,还要理由?”
粗鲁得咒骂了两句,贺明在保安部长出门的前一瞬又忽然说道:“理由就是老子的宝贝儿子过两天就要学成回国,我想提前庆祝一下,就这么说!”
说罢,嘿嘿地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的尽是狡猾和得意。
“老大,就这么说?”
懊似赞同,又好似疑问的重复了一句,保安部长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嗯,就这么说!哈哈哈!”
看着面前心腹的媚笑,贺明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得意,哈哈的狂笑了起来。
“老大高明,老大实在高明啊,哈哈!”
也同样大笑了起来的保安部长乐巅巅的笑着出门了。
在门关上的瞬间,狂笑着的贺明猛然打住笑容,咬牙切齿的握拳自语到:“饶你精似鬼,也要喝你爹我的洗脚水!”说完,呆呆的木立了半晌,又忍不住哈哈地狂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