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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的事。”顾之恒似是被她眼泪攻势吓到,抬手揉了揉她发顶:“既然担心姐姐,我派人去找。”
“不行的。”陆悠然反应激烈地摇头,“我姐说三年内不许我回嵛岛,不许我去调查她的行踪。”
私心里陆悠然是想早点找到姐姐,可又怕自己的莽撞影响她的计划。
爷爷从小夸她脑子好,可与姐姐比起来,陆悠然觉得差远了。
陆辞秋不仅智商高,情商更是常人拍马不及,她是那种走一步,想十步,看百步的人。
她高兴时能把身边的人哄得服服帖帖,生气时也能把对手折腾摸不着北。
在她眼里姐姐无所不能,是她心底的盖世英雄。
陆悠然没有瞒着顾之恒,把信件内容大致说了一遍。
小姑娘毫无防备将心底的秘密说出来,让顾之恒有种自己是被值得信赖的存在。
只是想到陆辞秋境况,顾之恒眸色沉了又沉,可最终在小姑娘望向自己时,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在事情毫无头绪的时候,那就随遇而安,等到某个契机降临,你再去认真思考该怎么办。”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另有打算。
陆辞秋信中轻描淡写说了自己境况,可见惯豪门明争暗斗的他,清楚那些避重就轻的言语里,藏着怎样的一副惊涛骇浪。
不同于楚家夫妇。
陆辞秋在他家小姑娘心里的分量很重,重到只要提及只言片语就能将人惹哭。
顾之恒自信,却不自负。
他想帮小姑娘排忧解难,前提是,不给陆辞秋带来麻烦。
去奶茶店买冰块的路上,顾之恒拨了顾溪亭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阿恒。”顾溪亭平稳的嗓音自电话那头传来,“这个点打电话给爸爸,是有什么紧要事吗?”
“那个晚上有空吗?我想和你说点事。”
电话那头顾溪亭心情很好笑了一声,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的愉悦。
“不用等到晚上,我现在就有空。”
温儒林看了看面面相觑的一众公司高层,又看了看一脸和颜悦色的大boss,内心发出土拨鼠尖叫:“boss你瞧瞧自己说的是人话吗?一大群人等着您拍板决定,你旁若无人接电话,还信誓旦旦说有空?”
顾溪亭理了理衬衫,作势就要离开会议室,却听对面的少年懒洋洋道:“我这会没空,六点半给你打。”
“好。”顾溪亭嗓音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出声提醒道:“天气预报说你那这两天降温,要记得添衣服别着凉了。”
“我又不是小孩。”顾之恒踢了踢脚下石子,干巴巴说了句:“还有事,先挂了。”
顾溪亭张嘴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视线落在通话时长上,嘴角不经意勾了勾。
截图,保存。
顾溪亭点开朋友圈打算秀一波,敏锐察觉到周围打量的目光,他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视线轻飘飘在会场扫了一圈,迎着顾溪亭死亡凝视,原本抻着脖子听八卦的股东,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很闲?”
众多高层齐齐摇头。
顾溪亭笑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慢条斯理道:“我感觉你们挺闲。”
众人再次摇头。
“要不给大家加点工作量。”顾溪亭还是笑。
众人疯狂摇头。
顾溪亭支着下颌,笑得像只狐狸。
就在温儒林犹豫着要不要打圆场时,不知道哪个大聪明突然来了一句:“顾总,顾少和您的关系真好,不像我家的,上了高中一个电话都不打。”
顾溪亭身上尖锐的刺随着这话融化,摸了摸腕骨处的佛珠,语气颇为骄傲道:“孩子母亲教得好,我家阿恒从小就是个知礼数,孝敬长辈的好孩子。”
“都说虎父无犬子,顾少将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嗯。孩子随他母亲,聪明,能力强,等他接手公司,你们就知道我家阿恒多厉害。”
“……”
会议室一时陷入死寂,在座的高层对视一眼,纷纷吹起了顾少的彩虹屁。
顾溪亭心情好,看谁都和颜悦色。
原本剑拔弩张的会议室,因着一个电话,朝着诡异方向发展。
等到会议结束后,几个和温儒林交情不错的高层,悄悄拉住他袖子询问:“太子爷和顾总关系缓和了?那二小姐那边还有戏吗?”
温儒林觑了那两人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在顾总心里顾少永远都是第一位,至于寒笙小姐……”
他说着扶了扶眼睛,语气带了轻蔑:“从来都不在选择之内。”
当年洛云舒被逼的走投无路,跪求到boss跟前,说是不想林川离开之后,属于他的一切都被林海夺走。
她说她怀了林川的孩子,求boss看在与林川出生入死的情分上,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最后她看boss不为所动,打起大小姐的感情牌。
大小姐就是boss的软肋,思虑再三,给洛云舒安置了别院。
原以为这事到此为止,谁知洛家人闹上门,说着要boss给交代。
也是那次洛云舒险些被推得流产,老爷子撞见了,自作主张把人给领回本家。
在本家的这些年,洛云舒还算安分。
她心思玲珑,长袖善舞,哄得老爷子心花怒放,尤其是随着顾寒笙长大,活跃在各种赛事上,获得不少奖项,很得顾老爷子看重。
与洛云舒鸡娃的教育方式不同,boss更注重顾少内心成长。
用boss臭屁的话来说,顾家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可不就是让孩子有做自己的底气。
加上顾少回本家后被绑架,boss就更注对他的保护。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顾溪亭有个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儿子,却极少有人知道顾少长什么样。
而那些知道内幕的媒体,慑于boss的权威,只字不敢提顾之恒的名字。
以至于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以为顾家只有顾云笙一个孩子。
金钱权势迷人眼,让某些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温儒林提点了两句,拿着公文包离开。
等他乘着电梯进总裁办公室时,身穿灰色高定西装的男人,站在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顾氏总部坐落在繁华cbd区,占地面积平方米,高599米,地下7层,地上108层,是帝都地标性建筑,行人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漫步云端建筑。
西斜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笼罩在光影中的人,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错觉。
袅袅烟雾自他指尖升腾而起。
顾溪亭这几年烟瘾很大,整夜整夜失眠,加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不得不借助烟来缓解压力。
顾溪亭肠胃不好,身边的人劝他少抽,可他不为所动。
看boss抽烟抽得那么凶,温儒林有时候真怕他把身体抽垮。
好在这次顾少提了这茬事,boss有意无意开始戒烟。
“顾总。”温儒林打了声招呼,拿出公文包内的平板。
顾溪亭侧头看了他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平板上。
“这些都是张家私下底做的事,洗钱,涉黑,偷税漏税,张氏国际前任总裁玩的花,手里头沾染了好几条人命,前几年老头子在国内玩腻了,来了一出金蝉脱壳,跑去南洋去潇洒了。”
温儒林顿了一下,讳莫如深提了句:“在调查张家的事的时候,我还查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顾溪亭瞥他:“别卖关子。”
“……”温儒林摸了摸鼻尖,面色沉重道:“张戈六十五岁那年,见色起意,玩死了一个漂亮女孩,而后为了平息这事,接手了女孩管理的孤儿院。”
温儒林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刻意在boss面前提起这事,可在拿到第一手资料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
顾溪亭眸光一沉,捻灭手里的烟,薄唇吐出三个字:“老畜生。”
张家是锦城的龙头企业,却不想荣华富贵的背后,隐藏着那样不得人的腌臜事。
温儒林看了下顾溪亭脸色,言简意赅把星星之家的事介绍一遍,最后着重说起了郁星星的事。
“那个被糟蹋致死的女孩叫郁星星,原身家庭环境极好,父母恩爱,家里长辈在一起旅游途中双双遇难,留下一笔巨额赔偿款。郁星星成绩优异,为人和善,大学毕业之后,就用着父母留下的财产以及赔偿金,办了一个小型孤儿院……”
“张戈弄死了郁星星,施舍一般接管了孤儿院,打着慈善家的美名,赚得盆满钵盈。”
“更无耻的是张家接手了星星之家,却没有善待孤儿院的那个孩子,更是为了一己私欲,将那些人当做敛财的工具,最后还要人家对他们感恩戴德。”
温儒林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可提起这事,还是气得心肝脾胃疼,内心深处的更多的是心疼。
郁星星那样温柔明媚,不求回报的女孩,不该是那样糟糕的结局。
她被爱包围着来到这个世界,可离开的时候一身污浊。
死不瞑目。
温儒林握了握拳头,语气格外真诚:“张家就是一颗社会毒瘤,boss您这次出手,真的算是为民除害。”
顾溪亭没有说话,眸光沉沉望着繁华的街道,良久,再次点了根烟擎在指尖:“能教出那样丧良心的孩子,家庭环境能好到哪里去?”
他顿了顿,眼里多了几分柔色:“我们家阿恒就不一样,有钱有颜,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顾溪亭说完这话,往沙发一坐,撩着眼看温儒林:“你要说就是这些?”
温儒林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张家的事情网络发酵的这么快,除了公关部这边的功劳外,还有其他人在推波助澜,我们的人顺着那条线查下去,发现暗中使力的是郁家兄弟。”
“多行不义必自毙。”顾溪亭冷漠陈述事实。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起身,去拿一旁的大衣。
温儒林见他要走,跟着出去,被顾溪亭一个眼风制止,等看人走进电梯,才懊恼想起要汇报的事。
拿起手机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还有事?”
“顾总,张家那边来人,您见还是不见?”
“他们配吗?”顾溪亭轻嗤一声,清冷的嗓音满含杀意:“让他们哪儿来,滚哪儿去,回头别脏了我的地。”
顾溪亭开车去花店。
修剪花枝的老板娘看到他,笑着打招呼,“顾先生您的花准备好,一束紫罗兰,一束白玫瑰。”
顾溪亭绅士道了谢,从店员手里接过花。临走的时候,老板娘突然来一句:“顾先生,您太太一定很幸福,没有人能像您这样,十年如一日给太太买花。”
顾溪亭看了眼怀里的白玫瑰,唇角一松,眼底露出星星点点的笑:“因为她值得。”
不苟言笑的男人突然笑了,那张原本清隽俊美的面庞,变得愈发的招摇勾人。
老板娘晃了一下神,心底啧啧称奇,一个男人长得这般勾人,那他的太太该是何等貌美?
顾溪亭买了花例行回明月斋。
见他回来管家恭敬行了个礼,顾溪亭微微颔首,抱着花径直去了二楼。
厚重的檀木桌上,摆着顾溪棠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张扬明艳,像一团火,只一眼就能将人灼烧。
顾溪亭对着照片的人笑了笑,熟稔的把花瓶中的花替换:“姐姐我回来了。”
“买了你最爱的白玫瑰,还有我喜欢的紫罗兰。”
顾溪亭拉了条凳子坐下,开始絮絮叨叨,说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咱们儿子有喜欢的姑娘,他不让我调查人家,脾气和你一样很倔,性子像我护犊子。他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着烟瘾上来,伸手去摸烟盒,像是想到什么,手压着不再有动作。
“这是阿恒离开帝都后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姐姐,你说……你说咱儿子是不是开始接纳我了?”
顾溪亭说着抬手摸了摸她眉眼轮廓,嘴角往下压了压:“姐姐,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就过了十二年。你走的那年阿恒才那么点大,他每天不哭也不闹,就那么静静站在门口,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
我那会真怕他憋出个好歹,好在阿恒性格坚韧,身心健康的长大了。”
“没事你就回家看看,我和孩子都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