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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疾行过西侧墙边,幸无变故发生。越墙而出,只见灯火明亮,行人往来,竟然又到了三江书寓的前面。
几人轻功虽佳,但在华灯高挑,千百行人注视之下,几人越壁而出,自难免被人瞧见。
只听人群之中,有人高声嚷道:“飞贼,飞贼。”立时引得行人驻足转目而视。
商八道:“隐入人群之中。”
几人动作迅速,俱是滑溜无比,眨眼之间已隐入人群之中不见。
萧翎道:“咱们要往何处去?”
三江书寓中的变化,一切都出了四人的意料之外,事先几人想好的应变计划,似是都不适用。
沉默足足有一盏茶工夫,展叶青才说道“此刻,咱们已然证明了这三江书寓,确是那沈木风派驻此地的耳目,以兄弟之意,不如会合了孙老前辈等,先把这座三江书寓挑去。”
萧翎道:“那里虽然机关遍布,但要挑去它,并非太难,问题是咱们挑破了一个三江书寓,那沈木风可在别处建立起十个三江书寓,其人心地阴沉,做事不择手段,只有设法先把沈木风搏杀之后,其余之人,那是不难一鼓而平。”
展叶青道:“话虽如此,但如想搏杀那沈木风,谈何容易。”
几人边说边走,出城来到一处江边。
杜九流目四顾一眼,只见停身处一片荒凉,远处江涛隐隐,传了过来。
萧翎回目一顾道:“有人来了。”
但见两条人影,疾奔如飞,片刻间,已到了几人身前。
萧翎凝目望去,只见来人身着灰衣,手中各执一木棒,竟是丐帮弟子。
他吃过苦头,几乎被那毒针打中,见来人虽是丐帮衣着,也不敢稍松戒备。
只见左首那丐帮弟子说道:“哪一位是萧大侠?”
萧翎还未来及答话,商八却一挺身,道:“什么事?”
那丐帮弟子打量了商八一眼,道“小叫化奉我帮中孙长老之命而来,请萧大侠赶去救人。”
萧翎微微一怔,道:“救什么人?”
那叫化道:“武林四大贤人为那沈木风设计所困,情势紧急,敝帮孙长老和武当无为道长,都已赶往相助,但恐实力不敌,要我等赶到三江书寓,通知萧大侠,即刻赶往相助”
商八心中忖道:原来情势又有了变化,无怪无人接应我们了。
但闻展叶青冷冷说道“两位奉命到了三江书寓,何以知我等来到此地?”
那中年叫化道:“小叫化在三江书寓之外,遇上了一个算命先生,指示小叫化一路追来。”
萧翎暗道:那人定是司马乾,看来是不会有错了。当下问道:“现在何处?”
那叫化子道:“现在罗氏宗祠。”
萧翎道:“好!有劳两位带路。”
两个叫化子陡然转身,折向东南行去。
四人展开轻功,紧追在两个叫化的身后。
行约七八里路,两个带路的叫化子突然停了下来。
左手一人扬手指着一片黑色的房舍,道:“那就是罗氏宗祠。”
展叶青道“两位不去吗?”
两个叫化子齐声应道:“我等还要上黄鹤楼上一行,而且孙长老有命,不许我等进入祠中。”也不待萧翎等再行答话,转身急奔而去。
萧翎道:“咱们进去瞧瞧。”
商八道:“此刻,咱们不用再穿这等伪装的衣着了。”
萧翎道:“不错!”
摘下了人皮面具收入怀中,脱去小厮衣着,露出本来面目。当先行去。
群豪齐齐脱下外衣弃去,鱼贯而行。
这是一座很荒凉的祠堂;但建筑的气势,鲤很宏伟。
萧翎迈步登上了六层石阶,只见祠门紧闭,倾耳听去,不闻一点声音,心中奇道:难道那武林四大贤,都已遇害不成。
心念转动之间,举手一推木门。
但闻呀的一声,木门大开,原来那木门竟是虚虚的掩着。
进得大门,眼前是一处庭院,院中长满了荒草,显然这罗氏一姓、已经没落,宗祠竟是无人看守整修。
行过了荒草庭院,又到了一座二门前面,敢情这座宗祠,还是两进院落。
商八抢在萧翎前面,道:“情势有些不对,大哥小心戒备了。”
挥手一掌拍在木门之上。
他掌力雄浑,这一掌又是用出全力劈出,但闻砰的一声,那木门应声而开。
凝目望去,只见一片黑暗,仍然瞧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
商八低声说道:“大哥,据那丐帮弟子所言,孙老前辈和无为道长,都已赶到此地,怎的不见一点动静,何况那武林四大贤人,虽然个个超脱拔俗,不愿在武林恩怨中打转,但他们的武功,却是各有大成,沈木风纵然能够把他们困住,也难在一时之中,置他们于死地,何以不闻一点声息呢?”
萧翎一皱眉头,道“不错,这其间确有可疑”
杜九道:“小弟为大哥开路。”
也不管萧翎是否答应,举步向前行去。
萧翎知他全是一片维护自己之心、也不忍出口阻拦,举步紧随在杜九身后而行、
展叶青低声对商八道:“咱们落后八尺,防备暗器施袭。”
商八经过了那三江书寓的凶险了战之后,已知面临的强敌是一位残酷。狂悍的敌手,武功、机智,无不超人,而且手段又极恶毒,哪里还敢大意,伸手从怀中摸出了金算盘提在手中。
展叶青右手长剑交到左手,右手也从怀中摸出了两柄七休剑,扣在手中。
两人准备妥当,萧翎和杜九,已然远行到八尺开外。
四人戒备而行,直到正厅门前,仍是不见任何动静。
社九飞起、脚,踢在厅门之上,只震得壁窗嗦嗦作响。
那厅门虽牢,也挡受不了杜九这一脚,呀然大开。
杜九一侧身冲人大殿中,晃燃了一支火折子。
火光下四面望去仍是不见人踪,心中大为气恼,骂道:“两个臭叫化子,若是再叫我杜老三碰上,非得拔了他们舌头不可。”
萧翎借火光向四面一瞧,亦不见打斗痕迹,心中亦甚气恼,暗道:那两个叫化子,不知是何用心,如是沈木风的属下,诳我来此,此地该有埋伏才是,此地既无埋伏,又何以引我们至此?
这时,商八和展叶青,亦到了大厅外面。
商八仰脸望着天上星斗,喃喃自语地道:“难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语声未落,突然一阵轻微的呻吟之声,传了过来。
杜九脸色一变,疾快的把手中的火折子投向那呻吟声传来之朴
萧翎冷冷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应道:“我,小叫化子。”
萧翎听那声音十分耳熟,尖声叫道:“你是彭兄弟吗?”
那微弱的声音道:“正是小叫化子。”
杜九道:“在供台后面。”
萧翎抢在杜九前面道“我去接他出来。”
大步行近供台,伸手从下面拖出一个人来。
目光到处,不禁一呆。
原来拖出之人,穿着一身百花山庄的武士衣服。
萧翎沉声喝道:“你是谁?”
那人似是受伤很重,强启振作精神答道:“彭”
萧翎细听那声音,确似彭云,接道:“你是彭云兄弟,为何穿了百花山庄的武士衣着?”
彭云道:“我伤的很重,没有气力说话,快些到后面救人”
萧翎道:“救什么人?”
彭云道:“武林四大贤和无为道长”
萧翎吃了一惊,道:“他们现在何处?”
彭云道:“祠后不远”说完四个字,人已晕了过去。
萧翎望了杜九一眼;道:“你守着彭兄弟,用内力助他恢复。我先到后面瞧瞧。”转身一跃,退出大厅。
展叶青和商八站在大厅门橱之处,听得甚是明白,展叶青听得掌门师兄有难,连话也顾不得和商八讲,急急纵身而起,追在萧翎身后。
商八低声说道:“杜老三,小叫化缓过气,带他离开此地。回那豆腐店中等候。”
仕九点点头,抱起一阵风彭云,退在大厅一角,暗运内功,在那彭云前胸推拿。
商八说完几句话,也不待杜九回答,纵身而起,紧随在展叶青身后而去。
且说萧翎一马当先,放腿飞奔,片刻问已到了祠堂后面。
这座宗饲之后,是一片很大的池塘,星光下水波荡动,不见人踪。
萧翎心中大奇,暗道:“那两个丐帮弟子会说谎话,难道那一阵风彭云,也会说谎不成。”
但眼下是一片茫茫水波,四下不见人踪。
展叶青行到萧翎身后,低声说道:“敝师兄现在何处?”
萧翎道:“在下亦在寻找。”
商八道:“除非沈木风指定一个人,苦下功夫。学习那一阵风彭云的口吻,否则决无法把口音学得如此相似。”
萧翎道:“那真是彭云吗?”
商八道:“错不了。”
萧翎道:“彭云乃英雄性格,决不说谎,咱们得仔细找找。”
展叶青心中暗道:一片池水,景物了然,哪里还会有人。
忖思之间,突听一声长笑,起自水他正中,声音沙哑,阴森,听得人汗毛耸立,心头悚然。
萧翎厉声喝道:“沈木风!”
只听池中人应声道:“不错。”
萧翎心中暗道,这人当真是诡计多端,不知怎的。竟然停身在水池之中。口中却冷冷说道:“藏身水中。并非难事,倒也不值得卖弄。”
只听沈木风沙哑的声音说道:“萧兄弟可要到小兄舟中一叙吗?”
萧翎凝目望去,只见池中一片黑暗,哪有人踪,当下说道:“彼此既已照面,那也不用再故弄玄虚了。”
语声甫落,突见水池正中,灯光辉煌,现出一座方舟。
这船异于常舟,全船成了一座方形,舟中人影闪动,景物清晰可见。
商八道:“是啦,舟停他中,再用很厚的银灰油布蒙起,星光幽暗,视界不清,咱们未曾想到,很容易被他欺骗过去了。”
只见沈木风站在船头之上;高声说道:“诸位请来舟中一叙如何?”
商八道:“沈大庄主舟中想已有很多人了。”
沈木风哈哈大笑,道“一个老叫化,一个牛鼻子老道,还有四位佳宾,在江湖上盛名甚著,但却是不在江湖上出现。”
萧翎道:“武林四大贤人?”
沈木风道:“不错,萧兄弟得丐帮中人相助,耳目倒是灵敏的很。”
萧翎道:“兄弟极愿到沈大庄主的舟中观光一番。”
沈木风道:“欢迎的很,可要为兄派小舟迎驾吗?”
萧翎估计那巨舟离岸上,大约有五六丈远,中间如不接力,无论如何难以渡过去,如若施展“登萍渡水”的轻功,自己大约可以渡过,但不知商八和展叶青是否可以渡过。
心念一转,高声说道“沈大庄主如肯派船相迎,那是最好不过了。”
沈木风道:“萧兄弟稍候片刻。”说完,举手一挥。
一只小舟,直向岸边行来。
萧翎低声对展叶青和商八说道:“两位要小心一些,不可食用舟上之物。”
萧翎的目光一转,只见两个操舟之人,虽然身着劲装,但却赤手空拳,未带兵刃。
两个劲装大汉齐齐欠身行了一礼,道:“恭迎三庄主。”
萧翎冷冷说道:“在下萧翎,不敢当三庄主的尊称。”
两个大汉道:“大庄主吩咐小的这么叫,小的们岂敢不遵。”
萧翎不再理会两人,举步跨上小舟。
商八、展叶青紧随萧翎之后,登上小舟。
两个黑衣大汉,立时摇橹划舟,直向大船行去。
沈木风高大微驼的身躯,肃立在船头之上,伸出手来,道:“三弟可好?”
萧翎身子一侧,跨上大船,道:“不敢有劳沈大庄主。”
他心知沈木风为人卑下恶毒,只要和他手指相触,说不定就会中毒。
展叶青,商八紧随萧翎之后,登上大舟。
面对着一代果雄沈木风,三人心中都有沉重、惶惧的感觉,不知他何时会突然暗施算计,个个都暗中戒备。
沈木风缓缓转过身子,两道森寒的目光,逼视在萧翎的身上,说道:“萧兄弟,你对我沈木风好像很陌生了。”
萧翎道:“在下不敢高攀。”
沈木风冷冷说道:“一个人忍耐有限,如是兄弟你逼我过甚,为兄也无法顾念旧情了。”
萧翎道:“沈大庄主已对在下施尽了恶毒手段,萧某还活着,那是我命不该绝。”
沈木风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命不该绝!”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我沈某人一向主张人定胜天。”
萧翎缓缓说道:“大庄主才智过人,武功高强,也许有此能耐。”
沈木风缓缓说道:“过奖了,贵好友孙不邪,无为道长,此刻都在舱中,萧兄弟也该进入舱中瞧瞧了。”
萧翎目光一转,见孙不邪和无为道长并肩坐在上席,左右两侧、各坐着两个青衣老人。
桌上满摆菜肴,和一壶酒,但六个人却是正襟危坐,神态木然,似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沈木风哈哈一笑,道“萧兄弟,怎么不进去啊!”萧翎流目四顾,只见舟中四周都被一层紫竣慢起,不见板壁,靠北面有一座紧闭的木门,想是通往内舱之中。
舱内除了四个青衣老人和孙不邪,无为道长之外,再无其他之人。
商八身子一侧,抢在萧翎的前面、道:“兄弟带路。”
缓步进入舱中。
萧翎目光转注到沈木风的脸上,道:“沈大庄主先请。”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萧兄弟几时变的如此多疑了。”
萧翎道:“和你沈大庄主来往,那是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沈木风不再说话,缓步行入舱中。
萧翎紧追沈木风的身后,展叶青却守在舱门边,未进舱中。
沈木风回头望了展叶青一眼,道:“阁下怎不入舱中来坐?”
展叶青心中早有主意,萧翎和商八都已进入舱中,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留在舱外。不能为那沈木风言语所激,也随同行入舱厅,当下微微一笑,道:“在下留在舱外也是一样。”
萧翎已知展叶青留在舱外用心,以便随时接应,当下说道:“和你沈大庄主有过来往之人,有谁不存有几分戒心。”
沈木风目顾展叶青冷笑一声,道:“那舱门外和舱中相距不过是数尺距离,如若他们两位在舱中有了变化,你也是一样逃不过去。”
展叶青冷然一笑,道:“不劳沈大庄主费心。”
萧翎目注孙不邪和无为道长,缓缓说道“这四个青衣老人,想来是你约请的武林四大贤人了。”
沈木风道“不错,萧兄弟的耳目很灵敏。”
萧翎道:“这六位者前辈可都是被你点了穴道吗?”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萧兄弟武功渊博精深,不妨试试看能否解开他们的穴道。”
萧翎缓步走到孙不邪身前,仔细的打量了一阵,慢慢的伸出右手,按在孙不邪的背心之上,暗运内力,攻入孙不邪的内腑。
一股强烈的热流,攻入了孙不邪内腑之后。催动了孙不邪的行血,只见孙不邪脸上红光闪动,显是行血涌集,身上有几处经脉不通。
但却查不出伤在何处。
萧翎收回右掌,转望着沈木风,道:“他们不是被点穴手法所制。”
沈木风道:“那么照你萧大侠的看法,他们是何物所伤?”
萧翎心中暗道:如若这些人,不是伤在点穴手法之下,亦必是伤在类似点穴的手法,当下说道:“可是斩脉闭穴一类手法?”
沈木风摇头笑道:“武学一道,精深渊博,萧兄弟虽然得天独厚,也是无法尽知天下武学。”
萧翎口中冷冷说道:“不论你沈大庄主用的什么手法,伤了他们,但在下既然来了,必得设法把他们救离此地。”
沈木风笑道:“好大的口气,六人现都在此,为兄倒要瞧瞧你如何救走他们。”
萧翎心中暗道:我既无能解开几人穴道,想救起几人,只有设法把沈木风制服,逼他们解开几人受制的经脉,但此人一向是老谋深算,顾虑周到,这座木舟之上,亦不知埋伏有多少人手。但此刻情势,已是难有第二种选择之途。
当下说道:“沈大庄主年事渐高,时间对你愈来愈是不利,但我萧翎的体能、武功,却是在与日俱增,咱们之间的一场拼搏,拖延时间愈长,对我的胜算越大,大庄主以为如何?”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对我沈木风而言,此等事,不能一概而论。”
萧翎回顾了孙不邪等人一眼,道:“今日你沈木风如若能把找萧翎也折在此地,今后武林中敢和你作对之人,将是愈来愈少。”
沈木风冷笑一声,道:“萧兄弟可是想和为兄的比试一下武功吗?”
萧翎道:“决一死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沈木风淡然一笑,道:“除非是情势和境遇,已使我无法选择,我仍然希望你重返百花山庄”
他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萧兄弟,你说的不错,为兄的老迈,如是武林霸业有成,我沈某人也不能号今天下几年,继我主盟武林霸业之人,自然是萧兄弟了。”
他乃一代果雄人物,阴沉毒辣,一向使人莫测高深,但这几句话,却是说的黯然神伤,对萧翎现出一片惜爱之情。
萧翎回顾了四周一眼,缓缓说道:“沈大庄主既然已看破了生死之关,为什么不能摆脱名枷利锁,而醉心于武林霸业,不择手段,一意孤行”
沈木风脸色一变,冷冷地喝道:“住口,你要教训于我吗?”
萧翎道:“在下是一片至诚,想奉劝沈大庄主,不要再醉心于武林霸业的美梦,替武林保留一些元气”
沈木风长叹一声,接道:“这么看起来,你是永远无法觉悟的了,咱们之间,非得拼一个生死存亡出来!”
萧翎正待接言,瞥见那沈木风举起双手击了一掌。
那紧闭的内舱木门,突然大开,一个全身红鳞的怪人,移步行来。
萧翎疾快的移动身躯,背对商八,转目望去。
只见红色怪人,行头十分可怖,红发披垂,自颈以下,全是一片片红色的鳞甲,双手奇长,带着三寸左右的指甲,脸上也被一种红色的物体罩着,只露出一对闪烁的眼睛。
萧翎自见到沈木风出现舟上之后,已知登舟之后,处境必将凶险万分,早已暗中套上了千年蚊皮手套。
商八心中暗打主意道:这怪人身上的红鳞,不知是何物做成,应该先探它一下坚硬的程度如何,右手一抬,打出一颗宝石。
这宝石坚硬无比,尤甚钢铁,西面棱角,尖利异常,商八身怀此石,当作暗器,犀利实非钢铁铸炼的暗器能及,且其物珍贵异常,如非情势险恶,商八是甚少使用。
今宵形势不同,商八出手一击,用出了十成劲力。
烛火下,宝光闪闪,正击在那红鳞怪人的前胸之上。
但闻砰的一声,如击在坚铁之上,那坚硬锐利尤甚金铁锋芒的宝石,突然被反弹回去,击在舱门口的木壁上,登时深嵌入木壁之中。
萧翎冷冷说道:“红衣五龙。”
淋风道:“只是五龙之一,萧大侠如能把他制服,咱们再动手不迟。”
昔日萧翎率领马文飞等群豪,大闹百花山庄,勇破十八金刚剑盾大阵,和数百黑衣武士的围攻,突围而出,亦遭遇过红衣五龙拦路,萧翎举手一剑,就把一个红衣怪人震倒。
原被那金兰、玉兰夸传厉害无比的五龙,却被萧翎一剑震倒,但事后萧翎才知是南宫玉暗中相助,早用锁功毒粉,暗锁五龙武功。今宵再度相遇,已无南宫玉暗中相助,这红衣五尤的功力如何?要凭真实武功对付了。
萧翎提聚真气,目注那红衣怪人,想寻找一处下手所在。
但那人全身都为红鳞掩去,除了两目之外,再无法找出可队下手之处。
只听沈木风接道:“有一件事,必得先行告诉你萧大侠,这人身上的红鳞,已经过了剧毒淬炼,只要被刺破见血,一个时辰之内,毒攻内腑而亡,世上没有可以解救的药物。”
萧翎道:“多承相告。”
说话之间,那红衣怪人依然缓步逼到萧翎身侧。
萧翎看那红衣怪人,举动之间十分缓慢,心中暗道:他身上披着淬毒鳞甲,行动转身之间,必然要大受影响,如是在广敞之地,和他对手,可以用灵便的轻功对付他。但此舟狭小,运转不便,势必得施用雄浑掌力,对付他不可了。
他心中有了计较,反而镇静下来,慢慢那红衣怪人直逼到身前两三尺处,仍旧肃然而立,不肯轻易出手。
只见那红衣怪人,两道森寒的目光,一直逼注在萧翎的脸上,亦是静立不动。
展叶青眼看萧翎和那红衣怪人对面而立,彼此伸手之间,就可以触及对方的要害大穴,心中大急,暗道:这红衣怪人明明披着毒甲,何以能让他逼近身侧,又不亮出兵刃,难道要凭一双肉手,和满身都是剧毒的怪人相斗吗?
忖思之间,忽然萧翎右手一扬,迅若电光石火,拍出一掌。
这一掌出手之快,只瞧的那沈木风也不禁暗暗的赞叹。
那红衣怪人,眼看萧翎起手一掌,直向前胸击来,也不让避,右手一起,五指尖锐的指甲,有如五把尖刀,直向左肩抓来。
萧翎左手一扬,封住那怪人右手,右掌却已击中了那人前胸。
这一掌,萧翎用了八成以上的内力。
但闻砰的一声大震,那红衣怪人被萧翎击中前胸的一掌,震的向后退了三步。
沈木风哈哈一笑道:“萧大侠,那红鳞上剧毒奇烈,快些运气闭上穴道,如想保得性命,只有齐时间断去双手。”
萧翎冷矣一声,道:“不劳费心。”
扬手一指,疾向那红衣怪人点了过去。
原来,他心想这一掌,如若击实,纵然不能把那红衣怪人震毙当场,亦可使他晕倒地上,难再挣动,哪知事情竟然是大出预料,那红衣人只被震的退后三步。
萧翎心知只有先把那红衣人击伤之后,才能全力对付那沈木风,是以,见那红衣人未受大伤,立时发出修罗指力,指向那红衣怪人的前胸处“紫宫”要穴。
一般暗劲,直涌过去。
那红衣人连受两次重击;虽是鳞甲护身,亦是有些支持不住,身子不由摇了几摇,似要栽倒地上。
沈木风吃了一惊,暗道:数月不见,这萧翎的功力,似是又有了很大的进展,此人得天独厚,禀赋师承两大要件,尽得上选,今宵如不杀他,只怕日后,很少再有杀他的机会了。
心念一转,忽然发出一声低啸,那摇摇欲倒的红衣人,听得那啸声之后,忽然稳住了身子,两道森冷的眼神,逼视在萧翎的脸上。
沈木风眼看那红衣人,仍有再战之能,立时冷笑一声,道:“萧翎,我已再三相劝,但你仍执迷不悟,今宵是不能再放过你了。”
一抬右手,直向萧翎拍去。
他身躯高大,双手特长,相距萧翎虽然有着四尺距离,但一探身出手,竟然可及萧翎的后背。
萧翎前有强敌,那满身红鳞的怪人,双目杀机闪动,缓步退了过来,使萧翎不敢稍分心神。
沈木风又出手由后侧击镖,萧翎明知沈木风的功力深厚、人所难及,挥掌开碑,弹指碎石,但也无法回身迎敌,只好运起乾清气功,护住身子,准备避过要害,受他一击,先把这红衣怪人击倒之后、再斗沈木风。
且说商八眼看沈木风突然出手攻向萧翎,虽明知不敌,但也不能不管,右手一挥,宝光闪动,一语不发,金算盘疾向沈木风右臂上时击去。
这等人身关节所在,最是脆弱,商八为解萧翎之危,只好攻其必救。
但闻沈木风冷笑一声,左手突然疾翻而起,屈指一弹,正击在商八的金算盘上。
商八只觉手中的金算盘突然向上翻去,直似要脱手而出,不禁心头骇然,急用内力,向下一击,金算盘才未脱手。
瞥见寒光二闪,俩道白芒,疾飞而至,直向那红衣怪人飞去。
原来是展叶青发出了两柄七休剑,并排而至。
沈木风左手指力,齿开了商八手中的金算盘,右手已然拍近萧翎右肩。
掌势还未触及萧翎的右肩,觉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所阻,环觉叫道:“护身罡气。”右掌突然加上几成力道,立掌如刀,劈了下去。
萧翎这护身罡气,还未登大成之境,一般江湖人物,故是难以伤他、但像枕木风这等深厚功力的人物,萧翎自然是玩能抵御,只觉一股强力,冲破护身罡气,击在肩头之上,只觉得肩头上如被人砍了一刀,一条右臂登时麻木难抬,肩头上剧疼难耐,心知受了重伤,肩骨不碎,亦被击断。
他生性倔强,一咬牙,忍痛不言,横里移开三尺。
沈木风不闻萧翎呼叫之声,不知他受伤轻重,但自己运气击破萧翎护身罡气,虽然击中萧翎一掌,但亦被萧翎护身罡气的反震之力,震得右臂酸痛,麻木难动,一时间整条右臂,已然难再运用。
这些变化,不过一刹那的工夫,电光石火,目不暇接。
但闻狰挣两声,展叶青打出的两支七休剑,正击在那红衣怪人的肩头之上。原来这红衣人虽有刀枪难入的鳞甲护身,但他身受了萧翎雄浑掌力一击,虽未当场晕倒,内腑也已受了重伤,展叶青两支短剑飞来,已无能闪避,两支短剑,尽都击中。
展叶青这七休剑,乃千年寒铁制成,专破内家气功。
但这锋利的宝刀,却是无法透穿那红色鳞甲,两剑撞在那红色鳞甲之上,尽皆落地。
但闻商八大喝一声,金算盘一招“浪撞礁岩”全力向沈木风撞击过去。
沈木风右臂麻木难动,只好闪身避开,左手疾劈一掌。
商八一击不中,第二招还未出手,沈木风掌势已到。
但见寒光一闪,一柄长剑,疾向沈木风左臂之上削去。
原来展叶青疾跃而入,劈出一剑。
沈木风左手一沉,避开剑势,横里推出一掌。
这一掌变化奇快,展叶青让避不及,只觉一股强烈的劲力逼来,迫得只好向舱外跳去。
沈木风冷森一笑,道:“萧翎,这池中木舟,只怕就是你丧身之地”
话还未完,突然铮铮铮三声弦响,紧接着一蓬金芒,破空而入,击向那红衣人。
这时,那红衣人已然把萧翎逼到船舱一角,伸出十个带着尖锐指甲,龙爪一般的怪手,缓缓向萧翎抓去。
萧翎为情势所迫,只好强忍着右肩伤痛,准备拼出左手,全力击出一拳,自己纵然被他尖利的十指抓死,这一拳,也要他重伤当场。
就在他准备拼个同归于尽之时,那一蓬金芒及时而至。
只听那红衣人一声怪吼,抓向萧翎的双手,突然反蒙着自己的眼睛,一阵颤动摔倒地上。
萧翎死里逃生,不禁一呆,耳际间琴声幽幽,传了过来。
沈木风突然厉喝一声,左手一挥,把商八打了两个跟头,飞身跃起,一脚踏在那红衣人身前,然后一伏身,挟起那红衣人,跃出舱门,登上一只小舟,破浪而去。
这几下起落如飞,动作快极,展叶青虽然守在舱外甲板之上,眼看着沈木风登上小舟离去,竟未及阻拦。
要知他被沈木风一记掌力,逼出舱外,虽然未受重伤,但已被沈木风的强劲掌力震动内腑,正自暗中运气疗息,沈木风起落如飞,一踏甲板,跃上小舟而去,根本就来不及出手阻挡。
其实以那沈木风的武功,就算展叶青没有受伤,也无法阻拦得住。
萧翎望着沈木风挟起那红衣人跃出舱去,才如梦初醒一般,暗道:好险啊!好险。如若那沈木风在挟起那红衣人,飞跃出舱之时,顺手给自己一拿,岂不是要伤在他的掌力之下!
这片刻时光中,他两历生死大劫,想起来,不禁为之骇然不已。
凝神听去,那琴声不知何时,已然沉寂不闻。
商八究竟是老江湖,大危过后立时警觉到情势不对,低声说道:“大哥,咱们快些把人救走。”
萧翎望了四个青衣老人和孙不邪。无为道长一眼,道:“咱们得先设法解开六人穴道。”
商八道:“不用了,等把六人救上岸去再设法解他们穴道不迟。”
说话之间,已当先扶起两个青衣老人。
萧翎一手一个,扶起了无为道长和孙不邪,展叶青抱起了另外两个青衣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