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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工夫,那酒保已托着酒菜,送上来了。
这酒保送上酒菜过快,引起商八疑心,低声对杜九说道:“情形有些不对”
杜九道:“哪里不对了?”
商八道:“无论大小酒楼,都该有个先来后到,这酒保对咱们龙头大哥,似乎特别垂青,你要小心了。”
说话之间,果见那酒保直对萧翎行去,杜九暗中运气,蓄势戒备,只要那酒保稍有异样行动,立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举动,发出掌力。
只见那酒保放下了盘中酒菜之后,欠身退了下去。
杜九暗暗松了一口气,付道:商老大大过小心了,那沈木风虽然耳目遍布,但也不会在群英楼中派上一个暗桩。
那酒保绕到展叶青的身侧,问过他要的酒菜,才回身而去。萧翎斟了一杯,正待举杯饮下,突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不能饮酒吃菜。”
这声音甚是陌生,而且又不似男子口音,萧翎的目光转动,全楼不见一个女子。心中暗自奇道:这是何人?暗中来警告我?又过了一阵工夫,那酒保竟又转了回来,望望萧翎桌上的酒菜,道:“可是酒未烫热?”
萧翎摇摇头,道:“不是”
酒保道:“那是菜不可口了?”
萧翎冷冷说道:“也不是。”
那酒保望了桌子上酒菜一眼,道:“既然酒热菜好,客人何以不食用一些?”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一个酒保,怎的是如此多管闲事。这些时日中,他江湖阅历大增,心中动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一笑,低声对那酒保说道:“在下闻得这酒菜之中,似有异味”
那酒保笑道:“客官说笑了。”
萧翎道:“你如信其无毒,何不先干一杯,请啊!请啊!”口中说话,双手一齐动作,右手疾出,点了那酒保右腿“内市”穴。左手端起酒杯,暗用内力,强把一杯酒,灌入那酒保口中。
他手法干净利落,虽然勉强那酒保喝下杯中之酒,但满楼酒客,却是大都未曾发觉。
萧翎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子,轻轻在那酒保背心上,拍了一掌,那酒保情不由己的咽下了口中之酒,萧翎顺势拍活那酒保穴道,低声说道:“老兄多多珍重。”
那酒保穴道已解,立时转身向楼下奔去,但他饮下之酒剧毒无比,行到楼梯口处,毒性已发,砰声摔倒地上,口鼻中鲜血渗出。
萧翎目睹酒中奇毒如此之烈,暗道了一声惭愧,心想如非有人警告,我全然无备之下,饮下此等毒酒,只怕是一样难逃危运。
那酒保突然摔倒不起,顿时引起满楼酒客注意,纷纷转脸望去。
这时,瞥见一个酒客,离位而起,一伏身抱起那酒保,快步下楼而去。
萧翎目光一转,暗暗忖道:这满室酒客之中,只怕有着不少百花山庄的高手混在其中,敌暗我明,不宜在此多留了,探手入怀,摸出一块散碎银子,放在桌上,起身下楼而去。
杜九低声对商八说道:“想不到沈木风竟是真在酒楼之中,埋有暗桩,咱们走吧!”双双起身下楼而去。
展叶青目光四顾了一眼,高声喝道:“这酒菜之中有毒啊!小心了。”
那酒保无故摔倒,已引起了甚多酒客的疑心,再经展叶青这一嚷,顿时引起一片惊慌混乱。
展叶青借着混乱,急急下楼。
且说萧翎下得楼梯,直向店外行去,到得店门口处。耳际间又响起了那柔细的清音,道:“小心暗算。”
萧翎回目一顾,未瞧出那传警之人,心中暗道:他既不肯现身,那是不愿和我相见了。
抬头看去,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接跪擦肩,正是午市闹攘时间,难道百花山庄中人,敢在这等热闹所在下手心念未完,瞥见寒芒一闪,一蓬毒针,电射而至。
萧翎吃了一惊,急急向旁侧一闪,避开毒针。
但闻一阵砰砰的轻微之声,一蓬毒针,大部都钉在店门之上,少数几支,却射在店中。
两声极短促的惨叫,传了过来,紧接着是两声大震,两人撞倒木桌,滚落实地,气绝而逝。
那毒针细如牛毛,中人之后无声无息,而且奇毒强烈,那两个中针之人,固然是糊糊涂涂死去,就是站在旁侧之人,也是瞧不出这两人,何以会突然倒了下去。
萧翎眼看伤及无辜,心中大是愤怒,凝目在人群之中搜查,但见人群来往,竟是瞧不出可疑之人。
这时,中州二贾、展叶青,已从搂上奔下,目光一掠两个倒在地上之人,急步出店而去。
萧翎气愤填胸,竟然在店门口处,目光炯炯,四下搜寻凶手,忘了行动。
商八急步向萧翎身侧行去,借机说道:“大哥快来。”
萧翎心神一清,想到还有大事要办,举步随在中州二贾身后行去,心中付道:这沈木风施展这等莫可预测的手段,加害于我,当真是防不胜防了,今后,必得处处小心了。
展叶青紧随在萧翎身后五尺处,留神四外,暗中保护。
萧翎心中余怒未息,暗中留心戒备,只要发现暗袭之人,立于重手惩处。
行过了两条街道,到了一处十字路口,但见路旁廊下,排满了各色摊贩,不停的招呼客人。
萧翎目光一转,只见五六丈处,有一条僻巷,大街上人声吵杂,行人混乱,最是难防暗袭,不如转入僻巷,正待施展传音之术,招呼商八、杜九,却瞥见一个满身楼衣的中年叫化子,迎面行了过来,双目盯注在自己脸上,萧翎心中一动,暗道:久闻丐帮弟子,遍布大江南北,这人注视于我,或是丐帮弟子,奉那孙不邪之命而来心念转动之间,那中年叫化,已然行到萧翎身前三四尺处。低声说道:“你是萧大侠?”
萧翎道:“不错,兄台可是丐帮”
话未说完,瞥见那丐帮弟子,双手齐扬,右手打出一蓬毒针,左手拔出一把匕首,猛向萧翎扑了过来。
在这等极近距离之下,陡然施袭,匕首好挡,那毒针却是极端难防。
幸得萧翎在连遇暗算之下,心中早有防备,和那中年叫化说话时,并未松懈戒备,看他双手扬动,立时劈出一掌,人却仰身向后倒去,贴地横翻三尺。
形势迫人,萧翎不得不在大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施出“铁板桥”的工夫,闪避那近身施袭的毒针。
那中年叫化武功不弱,眼看萧翎迅快无比的翻向一侧、避开了毒针奇袭,劈出的掌力,直逼过来,立时横移两步,先把掌力避开,左手一抖,匕首电射萧翎,人却转身一跃,放腿向正西奔去。
但闻几声短促的呼叫之声,四五个无辜之人,俱伤在毒针之下。
萧翎眼看又有数人,中了毒针而亡,心中激怒无比,伸手接住了疾射而来的匕首,陡然一跃而起,扬腕投出。
那柳仙子的暗器手法,在武林中号称一绝,萧翎在大怒之下,运足腕劲掷出,势道奇速,挟带着一片啸风,破空闪电而云。
那中年叫化,身法甚快,萧翎匕首反掷出手,他已跑出了两丈多远,不闻萧翎追来,不觉间回头望去。
就在他回头一望的刹那,匕首已疾射而到,只见白芒一闪,闪避已自不及,一把匕首,正中顶门,深没及柄。
那中年叫化,十分剽悍,右手一抬,竟把匕首拔了出来;又向前奔跑丈余,才倒地死去。
只听大街上一阵混乱的呼喝道:“不得了,打死人了!”刹那间狂呼乱叫,步履杂乱,人群奔跑。
商八行到萧翎身前,一扯萧翎衣袖,道:“快走,随在小弟身后。”
萧翎黯然一叹,随在商八身后行去。
这时,商八、杜九,都已了然目下形势,百花山庄中人,虽是装扮作各色不同的身份,暗中施袭,但却志在萧翎一人,两人早已暗中商量,分在萧翎身前身后而行。
商八转入了僻巷之后,闪入一个高大的门楼下,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人皮面具,道:“大哥快些戴上。”
萧翎戴上面具,杜九已从怀中取出了一件折叠好的青衫,递了过去,道:“大哥再罩上这件衣服,他们就瞧不出来了。”
萧翎接过衣服,急急穿好,展叶青也已赶到,急急说道:“街上一片混乱,地保衙役,即将赴到,咱们不宜在此多留,快些走吧!”
四人鱼贯而行,绕过僻巷,又转入另一条大街之上。
商八道:“咱们最好装作互不相识,但也不要离开太远,以便彼此照应。”
这时,大街上仍是人声沸腾,相传那强盗杀人的事。
几人行了一段,未再遇施袭之人,萧翎看看时光还早,专在街上溜达,亦非办法,转身行入了一座酒店之中。
这座酒店,规模不大,似是专做一些贩夫走卒的生意,此刻午时已过,店中稀稀疏疏,坐着三四个人。
四人鱼贯入店,各自坐了张桌子。
店中除了做成的几样小菜之外,别无可吃之物。
萧翎等分别点了酒菜,各自吃了起来。
四人酒菜刚送上,酒店外突然行进来四条大汉。
这座酒店之中,不过六七张木桌。
萧翎等四个人,就坐了四张。
余下三张,也早已有人坐了。
这四个大汉,部分着疾服、劲装,当先一人背了一支奇形外门兵刃阎王笔之外,另外三人各背了一柄单刀。
萧翎目光一转,看这四个大汉,各自挂着一只镖袋,袋中高高鼓起,一眼之下,即可觉出,四人那镖袋之中,装满了暗器。
只见那当先一个身背阎王笔的大汉,直行到萧翎对面坐了下去。
余下三人,竟然也分在商八、社九、展叶青位置对面坐了下去。
商八,杜九,以及那展叶青,都已经改装,很难瞧出,纵然是识得之人,也无法瞧出几人身份。
那身背阎王笔、坐在萧翎对面的大汉,打量了萧翎一眼,突然伸出手去,把萧翎面前的一壶酒,提了过来,也不问萧翎是否同意,立时自斟自饮起来,他酒量既豪,动作又快,片刻工夫,那一壶酒已然被他喝个点滴不剩。
萧翎心中虽然不悦,但却强自忍了下去。
那大汉把一壶酒喝完之后,随手又把一个空的酒壶推到了萧翎的身边。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仍未作声。
只听那在靠门口和杜九同坐一桌上的大汉,高声说道:“等一会,如是有了什么事故,诸位还请坐着别动,免得受到无妄之灾。”
萧翎吃了一惊,暗道:这室中除了我和两位兄弟之外,就是那展叶青了,另外两个老态龙钟之人,自无可疑之处,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四人的底细不成忖思之间,突见这座小店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赤手空拳的长衫老人,大步而入。
那老人四顾了一眼,缓缓走向商八身前,道:“在下借坐一个位子如何?”
商八的桌位之上,原已坐了一个身背单刀的大汉,此刻再加上一个青衫老人,已是坐了三人。
金算盘商八,久年在江湖之上走动,论他武劝成就,也算得江湖上一流的高手,机智沉着,又非常人能及了,虽然觉着这两人来的可疑,但却仍然忍了下去,不动声色,只在暗地里打量了两人一眼。
只见那赤手空拳的老人,两边太阳穴高高突起,分明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那身背单刀的大汉,看上去虽也强壮矫健,但如比起那青衣老人,显是相差甚远了。
商八心中暗道:这些人不知是何来路,但看情形又不似和我等为敌。
萧翎等四人之中,展叶青最是沉不住气,眼看那人坐了下去,心中大是气怒,几次想发作,但见萧翎等一个个没有动静,也只好忍了下去。
过了片刻工夫,那身背阎王笔的大汉,再也忍耐不住,起身行到那青衣老人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庄主,我瞧他们不会来了。”
那青衣老人摇摇头,道:“他们既然约了咱们,决然不会失约,咱们再等一会。”
萧翎心中暗道:原来,他们和人约会,不知何以选了这样一处所在。
商八和那老人面对而坐,看他形貌,似是听人说过,但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
心有所思,不觉间多瞧了那青衣老人两眼。
只听那身背单刀、坐在身侧的大汉,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好瞧的。”
商八心中一震,赶忙别过脸去。
那身背阎王笔的大汉心中忽然动了怀疑,冷冷望了商八一眼,道:“阁下是何人物?”
商八道:“小的赶车的车夫。”
那大汉突然一伸手,向商八手腕上抓了过来。
商八心知只要自己一闪避,立刻将暴露了身份,当下静坐不动,任那人握住了手。
只见青衣老人挥手说道:“不要多惹是非。”
那身背阎王笔的大汉,似是对那青衣老者,十分敬畏,立刻松了商八的手腕。
只听砰的一声,店门又被人推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蓝衫少年,推门而入。
萧翎一见来人,不禁心头一震,暗道:看来那沈木风也到鄂州城来了。
原来,来人竟是沈木风的大弟子单宏章。
只见单宏章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说道:“哪位是朱老爷子?”
那青衫老人缓缓站起身子,道:“区区便是洛阳朱文昌。”单宏章一抱拳,道:“久仰大名,今日幸会。”
朱文昌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兄台如何称呼?”单宏章道:“在下姓单,双名宏章,此有请帖一张,敬请朱老前辈过目。”
朱文昌接过请帖,看了一眼,道:“阁下和沈庄主怎么称呼?”
单宏章道:“那是家师。”
朱文昌道:“好,请上复令师,就说老朽如约前往。”
单宏章笑道:“秦,尤、许三位老前辈都将如约而去,朱老前辈请早些来。”
朱文昌道:“单兄放心。”
单宏章一抱拳,道:“晚辈就此别过。”
朱文昌道:“老朽不送了。”
单宏章道:“不敢有劳。”转身大步而去。
那单宏章走后不久,朱文昌也缓缓起身、大步向外行去。那身背阎王笔的大汉举手一挥,三个背插单刀的大汉,齐齐站起身子而去。
萧翎壶中之酒,和面前酒杯,被大汉拿了过去,等几人走后,才叫过酒保,重新添了一壶,换过酒杯。
那酒保拿起酒,失声叫道:“银子。”
萧翎接过酒杯看了一眼,只见那酒杯之中,果然放了一块五钱左右的银子,心知是那大汉留下的酒钱,暗道:其人虽然莽撞,倒也不是白吃白喝之辈。
只见商八仰起头来,自言自语他说道:“朱、秦、尤、许,那是武林四大贤了。”
萧翎站起身来,缓步行到商八的座位之前,说道:“商兄弟,你识得那青衣老人吗?”
商八摇摇头,道:“但洛阳朱文昌的名头,却是听人言过已久,朱、秦、尤、许,武林四大贤,以朱文昌为首,想不到沈木风竟然找到了这四位从来不问江湖是非的贤人头上。”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