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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行果然去住了柴房,正是当初戚洪光和戚大山收拾出来给庄轶当“婚房”的那间。
柴房只有标间一半大,古旧的木桩墙青瓦房,戚洪光早前修葺过,虽然不会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但木桩墙间缝隙可观,风一吹就倏倏地响,头上房瓦还时不时掉几条青红毛虫下来,落在皮肤上刺刺地痒。
庄轶深知这等感受,不过戚少行似乎对他的住处甚是满意,估计这奇葩背包客过惯了风餐露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日子,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还有张床,幸福指数蹭蹭涨。
阳琼英觉得甚是不好,但又不可能真将标间降价成五百俩月,那对其他游客不公平。戚少行趁机问阳琼英是否需要帮手,他不需要多少钱,每个月给个千把块,赚够接下来的路费就行。
马上要到五一了,阳琼英也正愁忙不过来,有个年轻小伙自愿当廉价劳动力,当下就点了头,表示吃住全包,每月两千,在戚家寨来说完全厚道价。
戚少行自此成了“三胖旅馆”的伙计。庄轶本来以为他最多涮个盘子,没想到真人不露相,这找死背包客居然还是个烧烤好手,对火候的拿捏超棒,简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当天中午戚少行就露了一手烤全羊绝活,杀羊、上架、控火、翻面,动作行云流水,就像胸有山水,随意笔画,就是一幅上佳水墨丹青。
烤全羊上菜,客人们都赞不绝口,庄轶也忍不住尝了块,那真是多一分嫌老,少一分嫌嫩,他干脆衔了一整只羊腿跑,偷鸡狗屁颠颠跟在他后面。
烤全羊的间隙,戚少行还烤了几只山鸡野鸭,无一不是绝佳风味,阳琼英惊觉自己无意中赚了个宝,当下开价希望戚少行能够留下来。不过戚少行志不在烤全羊,婉拒了。
“嘿,兄弟,你这手艺顶好啊!在哪学的?”早上差点被包子噎住的男游客问道。
戚少行继续露出招牌笑容:“曾经在安西待过一段时间,烤全羊是在那学的。至于烤山鸡么,你下回深山驴行少带些压缩饼干和乳酪,手艺自然就提升了。”
一众人哈哈大笑,阳琼英、戚洪光也在旁边拿着块羊肉边吃边笑。
不到半天时间,戚少行就博得了“三胖旅馆”里上至七八十老人下至三四岁小孩的一致好感,庄轶觉得这找死背包客窝在深山老林里当伙计着实太屈才了,放尼虹歌舞/伎町,绝对妥妥的牛/郎no.1!
唯独戚磊没笑。自从戚少行“心怀鬼胎”地夸过阳琼英年轻漂亮之后,戚磊就对戚少行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强烈抵触和厌恶。
这熊孩子冲他老爹道:“爸爸!你还笑呢!小心你老婆被小白脸勾走!”
戚洪光当即被孜然辣椒呛得直咳。
“你这孩子!一天到晚脑袋里装的都是些啥!一定上网上多了!早叫你妈少让你上网,网上乱七糟八的东西那么多,小孩子哪懂得鉴别啊!去!吃完了羊肉就去写作业!别以为星期天你就可以摊直了玩!”
戚磊对戚少行更厌恶。
吃过饭,旅馆一楼同华夏所有民宿农家乐一样,铺开了十几张麻将桌牌桌,不少游客留下来过牌瘾,其中那名差点被包子噎死的男游客最积极。
这名男游客叫赵荣,在“三胖旅馆”住了有几天了,至少庄轶两三天前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不久前戚岳山风景名胜区已经揭过牌,游客们的观景地不再只限于戚家寨周围,可以深入到戚岳山深处,当然要擅入某些地方,安全自负。很多游客都是先在戚家寨订好房间,立马启程进戚岳山。
这个赵荣很奇怪,平时也不见出去游玩,就只在戚家寨周围走走,最喜欢拉着游客打牌,没有人就自己左右手对干,典型好赌之徒。
赵荣今天晚上打的是麻将,另三家有两个中年男人,还有戚少行。
戚少行叼了根烟,不知道是牌技好还是手气好,连胡几把大的,输得另外三家眉头不展,尤其是连杠几炮的赵荣。
庄轶在旁乐呵:也难怪他们郁闷。戚少行本来和俩中年妇女以及一老太打,不知是牌技烂还是手气差,输得差点没当庭脱裤,赢得三个女人眉开颜笑,直呼开心。中年妇女和老太太离席之后,旁观的中年男人和赵荣立刻抢了空缺位,却没料戚少行突然像赌神上身开挂。
他们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做“妇女之友”。
“行了行了,合适就成。”戚少行收收钱道。
赵荣一把抓住戚少行的手:“兄弟,别不上道啊,赢了就走像什么话?”
“赵哥,我可是为你着想,你都欠我一大笔了,还打?”
“打!怎么不打!”赵荣眼里冒着赌徒的亢奋,“老子又不是没钱!啊,老子现在是没钱,等做了笔大买卖,钱那是哗哗地来!”
“什么买卖?”戚少行一脸好奇。
“这个么……”
“赵荣!”楼梯上传来一声不大的喝叫,走下来一个脸有些阴沉沉的男人。
男人叫孙复,同赵荣一起登记入住的,赵荣平时都叫他孙哥,言语间颇带尊敬之意。
庄轶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他耳尖,常听到赵荣问孙哥人什么时候来,好像两人专门在戚家寨等着什么人。他还听到过有一次孙哥骂赵荣房子老婆全赔出去了还赌,赵荣却乐呵一笑,说这一笔买卖干成了,区区老婆房子算啥,到时候他要买下钓虾岛气死尼虹人去!
庄轶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买卖这么大手笔,可惜没能偷听到其他东西。不过从两人说话的谨慎度来看,他觉得这笔买卖绝对不是正经生意。
“赵荣,别打了,上来。”孙复阴沉着脸说了句转身上楼。
烂赌徒赵荣居然没再对麻将桌恋恋不舍,当即放开了戚少行的手上了楼。
难道他们等的人来了?庄轶看看门外的天色,天漆麻乌的,又不是鸡/姐鸭哥,什么买卖晚上做?
果然有问题。
戚少行将赢来的钱收了收,见身后站着几个小孩儿,一人发了十块钱,让他们买零嘴吃。
戚雨芳也在例,朝戚少行甜甜一笑,戚少行摸了摸戚雨芳的头。
庄轶听到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姓戚的混蛋!小爷我和你梁子结定了!”
见“心上人”冲敌人微笑,戚磊大火冲昏了头,连自个也姓戚都给忘了。不过这熊孩子哪学的台词?
半夜三更,戚磊跑进了他的专属房间:“三胖,我气得睡不着,我要整戚少行!”
庄轶打了个无奈的呵欠。
熊孩子扬扬他手上的药瓶:“丢几颗药进他杯子里,拉不死他!”
庄轶瞅瞅药瓶,只见功能与主治上写着:专治各类腹泻。
他觉得有必要给戚小磊普及一些常识,比如三代以内旁系血亲绝对不会有好结果,比如丢几颗治腹泻的药进戚少行杯子,他不会拉肚子只会便秘。
庄轶当然没闲心跟着戚磊胡来,翻了个身正要再睡,突然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聚炁于耳,隔壁房间的赵荣似乎出门了。
他看了看戚磊手上的电子表:凌晨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