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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无暇的墙面朝阳处,漫反射为墙面染上暖橘色光圈,遮光能力优良的白色遮阳帘拢在窗边,阴影里,墙面惨白里泛着冰冷的蓝绿。微风带起纱帘,波浪般轻轻扬起。
正对着窗是一张病床,床单如出一辙是没有生趣的白。摆在离床头不远处的花束是病房里为数不多的亮色。
“哥,你说这小子什么情况,明明受惊的不是他,受伤的也不是他,怎么隔壁重伤的那小子昨天就醒了,他到今天都没醒?”
站在病床前的青年,双手环绕胸前,棱角分明的轮廓里,浓密的粗眉在整张脸上格外突出。
他撇了一眼身前病床上的少年,苍白面色,浅粉唇瓣,是斐裘。
小小年纪,体虚肾亏。
江行寒双手背在身后,垂眸看了一眼斐裘,“魂力透支,身体极度空虚。”
他侧过身,“走吧,明天再来。”
正义的警长业务繁忙,不是在打击犯罪,就是在打击犯罪的路上。
“哎,这凶手不是只有扒皮的习惯嘛,怎么这还吸上精气了?难道是这小子长得特别符合凶手的胃口?”
“其他两个孩子,一个打了个照面就直接被捅穿,能活着都是万幸。另一个女孩,战斗才刚开始就吓昏了过去。具体情况还得看这还昏迷着的这个,不过已经好几天没有发现无皮尸体了,该不会是他解决了凶手吧?”
跟着江行寒往外走,青年双手交叠在脑后,悠哉游哉地跟在他身后。
空虚往往是在疯狂挥霍魂力以后,以斐裘黑铁10级的实力,一次性挥洒了5w多的魂力,粗糙的换算,他至少一次性透支了50个自己的魂力。
虽然理论上魂能卡能够补充魂力,但是斐裘身体强度有限,耐受能力更是有限,短时间内体内魂力剧烈波动,这可不就虚了嘛。
再加上他昏倒的时候5w魂力的花呗还有好几千没还完,这些亏空也就自然而然地累积了起来。当日被送到医院以后,治疗卡师及时补充了斐裘体内的魂力,然而魂力可以补充,伤势可以治愈,但是体虚只能慢慢调理,所以相对于被开膛破肚,血流一地吴乾,体虚的斐裘恢复起来更困难。
……
傍晚时分,斐爸斐妈坐在病床旁。
泉市军医院的单人病房还算宽敞,小单间里除了病床,用于陪床休息的小床在靠窗一侧,靠内一侧横摆着一张长桌,数张椅子。
对着病床的电视上播放着最近才上线的电视节目,斐爸斐妈坐在桌子后,桌上一个电磁炉上鸳鸯火锅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老公,小裘怎么还没醒,也不知道在学校遇到了什么。”斐妈双眼通红,鼻尖晶莹,眼泪几欲落下。
“医生说应该没什么事,就是体虚,等休息够了就会醒了。老婆,这边麻辣锅里的牛肉片烫好了,你快来点。”
斐爸捞起锅里的肉片,用筷子仔细地拨开花椒和辣椒,往斐妈的碗里放。
“嗨,都怪我,之前撞见了他好几次,也没有明确让他不要那么频繁,不然也不会这么虚弱。这次他醒了,我们一定要严厉,一定要三令五申,让他再也不敢。”
斐妈往嘴里塞进一片牛肉,醇厚的牛油香气包裹着刺激的辛辣,随着每一次咀嚼浓香麻辣,牛肉特有的芬芳在唇齿剑爆发开来,牛肉细嫩,越嚼越香。
好吃,但是过于上头。
强烈的辣意从斐裘的嘴里涌上心头,她的额角沁出细密汗珠,随着一颗漏网的花椒在嘴里爆开,她眼角的泪水终于滑落了下来。
“他爸,你这几天也担心得不得了,赶紧多吃点,压压惊。”说着她给斐爸夹了个虾滑。
斐裘住院的几天以来,夫妻二人,从滋补汤品吃到炸鸡火锅,每天都在用美食压压惊。
斐裘就是在这浓烈刺鼻的火锅味里,恢复了意识,火锅香气狂躁地从他的鼻腔烟熏火燎地往肺里灌。喉咙干涩,火烧火燎,他睫毛轻轻抖动,嘴唇翳动,“水”,他说。
……
“姓名。”
“斐裘。”
“年龄。”
“18。”
斐裘躺在病床上,江行寒,庞正祥和长脸警员坐在床边,他们是上次跟着江行寒的浓眉青年。
“那天发生了什么?”
斐裘的眼睛瞟向坐在末尾浓眉青年,斟酌着,开了口:“我们在调查杀死傅瑜的凶手。”
事情藏不住的,斐裘的手机不在身上,和吴乾的聊天记录就是最确凿的证据。
江行寒点了点头,他早就从吴乾那里得知他们在调查的事实,两个高中生的胡闹竟然最后真的找到了凶手,这是他没想到的。
斐裘看着浓眉青年,抿了抿嘴,“起初,我怀疑的对象是他。”
三道目光顺着斐裘的眼神看向浓眉青年。
“在馄饨店,他剥皮很厉害,我之前说过。”
浓眉青年挠了挠头:“小兄弟你这就不懂事了,我哪里可能是凶手。我这叫作同性相吸,你不觉得擅长剥皮的凶手,会觉得另一个擅长剥皮的人和他是同道中人吗?”
“同道中人少不得要交流交流技术,他一找上门,我不就能抓住他了吗?”
“我这叫做新概念钓鱼执法。”
斐裘心里无语,哪有人抓剥皮犯开个馄饨店剥鸡皮?而且天水街在城东啊,离城南距离远的不是一点半点。
“我们到傅瑜家附近的南崛路碰运气,然后发现了新的尸体。就是内脏汤店那一次。”
“后来,我又去了一次,我在南麓路周围看见了傅瑜,或者说是傅瑜的皮。”
“那时候我猜测闫子涵就是凶手,所以让吴乾去刺激她。”
“然后就是情人桥。”
“原先我们的想法是引怪物现身,报警拖住它,让你们来抓个现行。”
他说着瞟了脸上表情明显转暗的江行寒,“别说我们不自量力,我们要是直接报警说闫子涵就是凶手,你们只怕也不信,就算有怀疑怕也是会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只是没想到凶手会这么强。”
“我到的时候那里就已经血流成河了,那怪物,先是攻击吴绮梦,而后直接向我扑了过来。我不确定那是闫子涵还是什么东西,我看到一张美人绣品,千钧一发,我用了张在集会淘到的卡牌,它把那绣品吃了下去。”
“用完那张卡我就昏倒了。”
剪除了所有细节,斐裘干巴巴地回忆着情人桥的事。
听完斐裘的叙述,江行寒沉默一会儿,他也不纠结其中细节,斐裘是怎么抵挡住凶手,或者说怎么活下来的,和案件本身无关,“可以把那张卡再用一遍吗?”
斐裘遗憾地看着江行寒,“那张卡是一次性功能卡,用完就消失了。”如果不是浑身没劲,他甚至想摊摊手。
他心里也很苦啊。
正义的伙伴的伙伴是真不好做。
事实上也是这样,斐裘醒过来以后检查自己的卡牌情况,【杀生院祈荒】、【月灵髓液】休眠,【耐穿的鞋子F】,【破旧的防甲F】,【手无寸铁慎二君d】【牢笼d】四张卡全部损坏。
四张卡都不是生命契约卡,所以损坏之后也不存在能保持卡牌形态,在天赋卡册里孕养这回事。
甚至连第二魂力源里的生命力也被完全清空。
斐裘说的是大实话。
问询完毕,江行寒站起身来对着斐裘郑重地说:“年轻人想做英雄我可以理解,但实力不够就只是不自量力。”
他转过身留给斐裘一个背影:“有事打我电话。”
庞正祥他们跟着江行寒起身往门外走,浓眉青年在队伍的最后转过头来对着斐裘眨了眨左眼,伸出了大拇指。
斐裘朝着他们的背影,平静地补充了一句,“那美人绣品我见过,刚开学的时候在东升集市,从一个老妪手里,闫子涵买了它。”
“还有,谢谢江队。”
江行寒点了点头,走出病房,心里暗生警惕,
“是九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