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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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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事你不能和它较真,你越是把它看的很重,它就偏和你扭劲,而当你心灰意冷正要放弃,它却又峰回路转,有了生机。有所谓:\"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对雷霆已不抱丝毫感情上的奢望,我也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我只是他欲望的发泄物,无聊时的玩偶。正如他喜欢叫我的——\"小东西\",我就像他发上的簪,腰佩的玉,一件饰品,一个小东西,随时可以更换,随时可以扔掉。而什么\"将军夫人\"也不过是他兴致忽起时逗我玩的一个游戏罢了。但,我是伶人,我要做的就是逗人开心,助人雅兴,既然他乐意,那我就陪他玩玩好了。

    呵呵,如有可能,真想让你看看我的手指在他的后方划圈圈时他的表情——恐惧、羞辱、愤怒、兼带一丝丝的兴奋吧?哈!真是太精彩了!

    \"梅降雪——\"他吼起来,\"你——\&quot

    \"我什么?\"我用舌头舔著他肌肤上迅速渗出的汗珠,\"你是不是要把我五马分尸、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啊?”

    \"那你还不停手? \"他的口气真像强盗手下的一弱女子,呵呵,原来他也有软弱的时候啊!

    \"为什么停?\"我开始试图用手指打开那紧闭的门庭了,\"这样不是很爽吗?你放心,我明白你这儿是第一次,我会很温柔的——\&quot

    \"你敢? \"雷霆的脸都绿了,前面的坚挺也萎缩下去,看来他真的很讨厌这种行为呀!

    \"有什么不敢的?俗话说;\&#039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能享有上将军的第一次,我一定死而无憾。\"我故做色咪咪的说。

    \"小东西,\"雷霆忽然整个人都沉静下来,\"你真的要如此做吗?\"他的语气中竟带著莫名的苦涩和沧桑,我的心一酸。

    \"是呀!怎么样?\"我急忙故作嚣张地说。

    \"只怕你会失望的哼哼,没想到我会同样落在你们\&quot

    \"我们? \"我一头雾水,似乎又有些明白,\"你是说你后面也已非童贞了吗?\"这倒让我吃惊,\"你还真玩全套的哪!”

    \"哼! \"雷霆闭上眼不再理我。自讨个没趣,又并非真的想这么做,无奈之下我为他解开了所有绳索,然后悄悄窝到他的臂弯里睡下。雷霆维持原样不动,在我睡得迷迷糊糊中恍惚听到他轻如夕烟的叹息: \"小东西,你和他一样疯狂啊!你果然\&quot

    果然什么?我也懒得去追究。只是事后雷霆没有惩罚我,倒让我很奇怪。他以前既然有过那种经验,喜欢那种交欢方式也说不定,可是他在我面前是绝对的支配者呀!他怎会容忍我如此放肆的行为呢?还是他本身就有受虐的倾向,而我恰好有施虐的兴趣?呜不敢想,不敢想了!

    我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人物么?恐怕雷霆也料想不到吧?他起初或许想抓个温顺的小猫咪,谁知会变成只小老虎呢?啊——老虎我还称不上啦,说是一只野猫总可以吧?反正我劣性难改啦,有机会我还是要反咬他一口的,等著瞧!

    不过,雷霆毕竟是雷霆,我还是吃了苦头的,从那晚的次夜起,为了防止我同样的恶作剧,雷霆每晚都会把我折腾个半死,非得我昏过去,累得一觉睡到大天亮才肯罢休。一晚还好,两晚也行,三晚也还凑合,可是四晚、五晚、六晚这种疯狂的行为持续了半月,我终于熬不住了。

    在晚上的第二轮战后,我死缠在他身上,不让他在继续下去了。

    \"雷霆,你还好吗?\"我故意软绵绵地问。

    \"好得很呢!怎么?你不行了吗?\"他自然看得出我打什么主意,诡笑着回答,\"不行的话,就早点求饶,我还是很愿意怜香惜玉的。”

    \"哈哈,不是啦雷霆,我是为你担心呀!你看你身为一国之重臣,日理万机,公务繁忙,晚上还经常要交际应酬,多辛苦呀!你是不是该好好保重身体,维持体力呀?”

    \"小可人儿,你真会体贴人哪!\"雷霆又翻身把我压在底下,\"为了这我更应该好好疼爱疼爱你了!呵呵呵呵\"他把我双腿岔开,坚挺又紧贴上来,依然炽热坚硬, 一点也不像已大战了两回合的人。呜雷霆不是人!简直是个大怪物嘛!

    \"雷霆,你知不知道黄帝内经的强身养生之道啊?\"我急中生智地说。

    \"怎么说?\"雷霆一边挑逗我一边问。

    \"啊\"我快把持不住了,讨厌的雷霆!

    \"就是、 就是,\"我的大脑都快不运\转了,\"就是男人\&#039 最宜节欲者隆冬,最忌行乐者盛暑,此二时若不调息,是欲使五官百骸、精神气血,以及骨内之精、骨中之髓,无一不劳而后已,此杀身之道也。\&#039 你看现在正是酷暑难耐\&quot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过?\"雷霆疑惑地看着我。

    \"恩\"在那双锐利的目光的下,我涨红了脸,\"好嘛好嘛,人家承认就是了,那不是什么黄帝内经上的,是春宫书上的啦。”

    \"哈哈哈哈,\"雷霆大笑起来,\"看起来我没有让你满足嘛!居然还去看那种书?\"他复架起我腿,一挺而入。

    呜等我发现自己是自掘坟墓、自讨苦吃时,已悔之晚矣!天呀!谁来救救我?

    自古以来,人就和动物相生相依,五谷杂粮不必说,连花草树木也被赋予了人的灵气和情感,从纫秋兰以佩、植芳芷而住的屈原,到采菊竹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花已不是花,草也不是草,而成了一种性格,一种节操,一种信仰。正是“一草一木总关情”!

    只是说起花草,人们想到的往往是二八佳人、清高书生,你能想象一个整日舞刀弄枪、冲锋陷阵的武者拈花微笑的情景么?乍见或许可笑,深思便觉人因花而添了仁爱,花更因人而倍增妖娆。正如我佛心善,拈花自会微笑,而阎罗呢?当魔鬼也会珍惜美好时,天地不才能真正清净么?

    这便是我游遍将军府后的感想。初时对雷霆强势霸道的印象,也因这悉心栽培的花木而有了改观。

    将军府内有个大花园,花园里繁花如锦\自不待言,牡丹、紫薇、绣球、杜鹃、

    茉莉、蔷薇、月季、玫瑰、素馨、真珠兰令人眼花缭乱。更匠心独运\的是看似无心,实则有意散植在院落各个角落的花草,如窗前的芭蕉,小亭畔的书带草,水池里的清萍,起居院中的修竹,闲憩院中的玉兰、蝴蝶花、金盏和剪秋箩等。

    我很奇怪雷霆怎么种植这么多,几经追问他也但笑不语,最后不胜其烦才说了句:“当然是因为喜欢,因为人喜欢嘛!”因为人喜欢?为什么不说是因为你喜欢呢?有问题!

    我一时心中满不是滋味,但又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只好拉著他到处乱逛,要他给我讲花草逸事。

    \"桃、李、石榴、樱桃”我遍数可食之树,却怎么也找不著杏树,不由大为奇怪“怎么独缺杏树呢?”

    \"因为杏树是‘风流树’。”雷霆认真地说。

    \"啊?”我大为不解,也觉得好笑“树也那个?\&quot

    \"真的!初时我也不信,便种了两棵,好几年也不结果,我便用处子的腰带系于其上,你猜怎么著?当年就结实累累,你说他淫不淫?”

    \"真的?”我难以置信“世上还有怎么希奇的事?”

    \"你不信?”雷霆也像小孩子一般好胜“那你去问水大哥好了,他也亲眼见证的哦!”\"那到不必了。”我呐呐地说“还有,木本科植物这儿大都有了,怎么没有瑞香呢?我在吏部大人家中见过,很香的,带有麝香味呢!”

    \"哎!就因为他有麝香味才不能种。莲被喻为花中之君子,可你知道瑞香是什么吗?”我摇头。

    \"它被叫做花中之小人。”

    \"啊?”

    \"因为它散发的味道对其他花草有很大的损害,别的花都不能和它同种的。”原来种花也有这么多门道啊!

    \"我给你说,这些花都各有性格,像秋海棠又叫‘断肠花’,具传它是一痴情女子等情人不来,落泪而生,就好比斑竹又叫‘相思竹’一样。

    虞美人又叫‘舞草’,因它随风摇曳,姿态万千,宛如虞姬挥袖起舞,翩翩跹跹。素馨又叫‘可怜花’,因它在花中最孱弱,枝枝叶叶都需要扶植。

    芭蕉叫‘绿天’,因?载植一棵便可带来满院绿荫。花中最巧的要数蝴蝶花,它是花中之蝴蝶,又是蝴蝶之花,花也?蝴蝶也?亦花亦蝶,非花非蝶,不是很奇妙吗?我最喜欢的是水仙。”

    \"为什么?”他如数家珍,我也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诸花之中,绚烂如牡丹者,浓香如玫瑰者,清雅如芝兰者,缠绵如丝柳者,比比皆是,但像水仙那般淡而多姿,雅洁出尘的却寥寥无几啊!”我点头称是,却又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水仙——凌波仙子,不染尘俗,此形象和——他很像啊!雷霆之所以养这么多花儿,绝非简单!

    挑了一个略为清爽的日子,我带了些将军府自产的葡萄、莲子去探望水灵均。水灵均父母皆已过世,他和哥哥同住。

    他的哥哥叫水正则,是当朝礼部尚书,已婚,有一个小男孩,很聪明俊秀,像爹爹,很喜欢和水灵均玩。

    水灵均住的小院种满了郁郁修竹,清风拂过,竹子轻漾,很有一种淡雅孤寞之感。他的书房叫“绿筠斋”和雷霆简单朴素的书房相比,这儿多了分文人特有的闲雅,一幅古拙的人物画,一方蓝田古砚,都显得那么情趣盎然。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水灵均,高雅天成,仪态自生,端端的是人中逸士,花中水仙

    \"大哥,你这儿的竹林好幽深哦!”我推开窗子,倚在窗前说。

    \"是啊!”水灵均带著深深地满足说“古人说得好:‘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为了免俗,所以大哥也附庸风雅地种了这一院竹子。”

    \"可我也听说‘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可巧大哥院中又都是这潇湘斑竹\&quot

    \"哈哈,”水灵均笑起来“你以为我种这竹子还别有用心不成?雪弟,你的小脑袋也太爱胡思乱想了。”

    \"哈哈,”被看出了用心,我有些不好意思“都怪雷霆啦,他那么喜欢花草\&quot

    \"雪弟,若想知道他何以情钟花草,你倒不如去问秦松。”

    \"他?”我愕然。

    天地间有一种人,别具一种激烈性情,他们并不一定代表正义,他们只遵从道义,为了你对他的一点恩惠,或你令他在他在某方面的一丝丝感动,他就可以为你两肋插刀,视死如归。他们平日不起眼,可能是个屠夫,是个老渔父,是个小痞子,可你一经有难,最先挺身而出,最后舍身成仁的便一定是他们。

    战国时,信陵君魏公子无忌窃符救赵,得以完成“围魏救赵”这兵史上光彩的创举,关键就是靠了七十多岁的老守门人侯生的出谋\划策,和屠夫朱亥临危中的一铁锤。而刺客列传中的曹沫、专诸、豫让和荆轲,更是极?悲壮地刺君,刺相,刺不可一世之王秦始皇,为这卑微的人世划下了铿锵有力、耀眼夺目的一笔。

    这种人如良驹、如神剑,可遇不可求。即使遇到了,也需要你有伯乐的慧眼,

    加之时运\、机遇

    说实话,对这个脸带刀疤的男人,我是有点怕怕的。在那双森冷而不带一丝丝感情的目光下,似乎世间的一切虚和丑陋都无所盾形。在他的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像个犯错的孩子,怎么也没法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他叫秦松,还是雷霆在无意中告诉我的。他是将军府的总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经由他手才能生效,在这个府中也算“一人之上,千人之下”吧?我呢?就是处在雷霆和他之间求生存的小蝼蚁。雷霆对我暧昧不明,他就冷眼旁观,等著大风起时,大雨来时我就一命呜呼了

    嘿嘿,这全是我的猜测了啦,他对我态度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反正不会很好啦,你看他那张老阴天的脸就知道了嘛!我回府又延磨了数日,最终因不甘心还是找到了他。

    他正在花园中整理零落的花瓣,修剪乱长的花枝。

    \"啊——秦先生,在忙呐!”我讪讪地说,别的本事没有,嘴皮子溜我还颇有

    自信,可今天——

    \"恩。”他看也不看我一眼,继续干他的活。

    \"这些活没有专人负责吗?何劳秦先生亲自动手?”我试图讨好他。

    \"我就是花农。”他不冷不热地说。

    \"哦——哎呀,这满院的花草都是您一人照管的吗?”我惊讶地问。

    \"喜欢罢了。”

    啊?

    啊?!

    我的脑子轰轰地乱做一团。

    \"喜欢罢了。”

    \"当然是因喜欢,因为人喜欢嘛!”

    天哪!

    雷霆会不会和他有那、那个关、关

    呀!呀!呀!

    我使劲拍自己的脑袋,我一定是得了精神妄想症了!

    \"别拍了,”他终于看向我“再拍就傻了。”

    \"嘿嘿”我现在就傻了“秦先生——”

    \"叫我老秦就行了,大家都这么称呼我的。”哎呀!他一点也不可怕嘛!我为他稍稍显露的霁色而窃喜不已。

    \"您不老呀!”我笑着说“正当年呢!”

    \"哼!还不老?足以做你的父辈了。”

    \"哈哈,”我干笑,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我还是叫您秦先生好了,先生先生比我早生的一律叫先生,准错不了。”

    \"随你。”

    \"秦先生,您专门学过花草栽培吗?您的技艺好高哦!”\"摸索的。”他的话真少,惟恐累著似的。

    \"哇!那您是无师自通喽?好厉害!”我拼命眨著眼睛说。

    \"用心你也做得到。”

    \"真的?那我以后可以跟著您学习吗?”我乘机追问。

    \"随你。”

    \"谢谢!”我赶紧向他鞠躬“日后还请师傅多多指教,我很笨的,请师傅不要嫌弃。”

    \"恩。”哇!这么尊大?人家谦虚一下也不知道吗?

    \"对了师傅,听雷霆说,你有一身惊世骇俗的好功夫,如果参加武考,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为什么不去一试呢?”

    \"平淡是福。”

    \"哦——”真是让人少兴,一点也套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我撅嘴,他轻轻摇摇头“降雪,”他忽然喊我的名字,倒叫我受宠若惊“你很幸运\,别惹是生非,惜福吧!”

    啊?如同偈语一般,还没等问个什么意思,他已走掉了。

    我很幸运\?幸运\什么?能和雷霆同床共枕么?可同床异梦有何幸可言?

    还是说在将军府尽享富贵荣华?这种奢侈我还真享不起,每日的无所事事令我越来越沮丧,我到更喜欢在“灵鸾”为了生计奔忙不停的日子。

    何况,身边皆是如此出色的人物,而我算什么?无才无貌无家世,一无所有,一无是处。我陡然觉得自己像极了舞台上的小丑,拼命献出一切伎俩,试图讨好所有的人

    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雨,一阵风吹过,我不由打了个寒战,不知不觉,酷暑已远,秋意降临了呢。屈指算来,我到将军府也两月有余了

    托雷霆的福,我的日子尽享悠闲。从五更天他赶赴早朝,一直到晚上应酬归来,这段时间我可以随性安排。弹琴弈棋,赏花观鸟,悠哉乐哉。

    可一件事情重复几遍后,常常会使人心生倦怠。弹琴虽可以养性,却会遗憾无有知音听,弈棋尽可消闲,久了也觉得没什么乐趣;娇花嫩蕊多馨香,却遗憾不解语,鸣禽悦耳,也只会倍增斯人孤寂。

    这也玩烦,那也看厌,我渐渐变得心浮气燥起来,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只困在金丝笼\中的鸟,渴望着蓝天,去又眷恋著栅栏内的美食,左也难,右也难

    我倒和秦松交上了朋友,当然,朋友是我单方面的热情,他对我仍不冷不热,不愠不火。话语多了些,谈古论今或聊聊花草,尺度是不准问他的私事。所以对我来说,他仍是个谜样人物,就像雷霆之于我。

    虽然夜夜肌肤相亲,颈项缠绵,我仍走不进雷霆内心半步。初时我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可时间一久,那种近乎绝望的无助却开始一点点啃噬我的心,使我受尽折磨。或许你会笑我不知足,可人心不皆如此吗?得寸进尺、得陇望蜀

    雷霆!雷霆!雷霆我一定是中了他给我下的蛊,所以才这么在乎他,时时刻刻想着他,眼前是他的身影,耳畔是他的低语,身上有他的印痕,而那颗小小的心更被他一人占地满满的

    秋意逐渐深了,落叶如蝴蝶在风中翻飞,原本郁郁葱葱的庭院也渐渐变得空落。秋!秋风秋雨愁煞人,秋心是愁啊!

    有首词怎么说的?

    \"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吹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我的心就像这寂寞秋色,一天天的消沉下去。

    那天是个好日子呢!清风徐徐,晴空万里,因为秦松喊我去欣赏菊花,我便在花圃呆了很久,中午吃过饭,有些疲劳,我思回房小憩,不料刚到房门口,就听到屋内传出细细的啜泣声。我的心猛然被一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是谁?当然不会是雷霆。是谁呢?我在门口伫立成一座石像。

    自从我返回将军府,雷霆再没往家中带过什么乱杂杂的男女,也从未在外留宿过,不管他出于何意如此做,多多少少让我安了心,时间一长,竟渐渐忘了他的风流无度,实际也是我刻意回避吧?我以?他听了我的话,最起码也稍稍顾及了我,可今天——

    \"公子,您怎么不进去啊?”厨房的师傅端著丰盛的饭菜走来,见我愣在门前,奇怪地问。

    \"啊!我也刚到。”我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更令我如坠冰窟。一个纤弱的人正伏在雷霆的胸前嘤嘤而哭,雷霆右手轻拍他的背,左手轻拂拭著他的秀发。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爱恋,用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柔情蜜意注视著怀中的人。而那及腰的长发,那胜雪的肌肤,那如同标志的白衣

    我那一刻只有后悔,无尽的后悔。

    我为什么要回来这里?为什么不像平常去“闲憩园”小憩?

    我为什么要有这双眼睛?

    我为什么要有这对耳朵?

    我为什么要有感觉?

    \"降雪,是你呀。”雷霆淡淡地说。

    降雪?

    多么客气的称呼!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象往常地叫我“小东西”、“小恶魔”?

    为什么不象你以前在人前叫我“梅儿”、“雪儿”?

    哪怕你咬牙切齿地喊我一声“梅降雪”啊!

    为什么?

    为什么独独叫这么冷漠、疏离的一声“降雪”?

    \"雪弟?”水灵均终于回过了头,美丽的双眼仍珠泪盈盈,那么清俊,那么动人,宛若梨花带雨,宛如芙蓉凝露。

    好美!

    真的好美!

    那么楚楚动人的他依偎在那么俊朗英挺的雷霆怀里,是多么赏心悦目的画面,又是多么和谐自然的风景!

    \"大哥,你真偏心,来了怎么也不知会小弟一声?”我意外平静地说,直直盯著他。

    \"我——”水灵均欲言又止,一张玉面顿时如同霞染。他连窘涩也如此楚楚可怜、别有风韵啊!

    雷霆双手揽紧他:“降雪,这儿没你的事,你先出去!”

    肝胆相照是形容友情。人不愧为万物之灵,可以用如此简约的词却如此恰如其分地道出友情的最高境界。

    只是此“肝胆”乃一人之肝胆“友情”却是两人或多人之友情,两人或多人的肝胆还能相照吗?无事时,和和美美是“朋友”可当大难来临时或攸关私利时,还有几人能称得上朋友?

    我是一个笨拙的人,面对纷繁复杂的花花世界,我无力优游其中,唯一能做的是以不变应万变。我也是个怯懦的人,平时不敢轻易放感情,因为放了感情我就会认真,很认真,无法潇洒的收放自如。迄今为止,我认真以对的有三个人。

    干娘梅凤舞,她对我有哺育之情,再生之恩。我曾发誓无论今生混好混坏,我都要把她奉为亲娘孝敬和赡养。可是,畏于权势,她在我危难时抛弃了我,将我推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主子雷霆,他供我以锦\衣玉食,待我总算不薄,但他明明白白地说他是主子,我在主子面前没有说不的权利。大哥水灵均,我视他为知己。

    现在我的知己就靠在我的主子怀里,共同排斥著我。

    \"不!”我大声说“我不要出去!”

    \"降雪!”雷霆稍显怒色,平常无论我怎样胡闹,他都是不会这样假以颜色的呀!

    \"雷!”水灵均扯扯他的衣袖“雪弟,你想留下就留——”

    \"不行!”雷霆立刻人制止他“不准他再添乱了,降雪,出去!”

    \"不!不!不!”我失去理智地大喊“为什么要我出去?光天化日的,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啪”!我眼前一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在了地上。过了半天,我才明白自己被打了。

    \"你打我?”我寂然看着雷霆“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他不是外人——”雷霆的目光是那么的不耐。

    \"那他是‘内人’喽?哈哈哈”我狂笑起来“我说怎么从一开始就觉得怪怪的呢!水大哥,哦!不!我应该叫你一声‘大姐’吧?这三月来你是不是饱尝空闺寂寞啊?难为你还——”

    \"梅降雪!”雷霆一把把我拽起来,目光如刃“你再敢说一句?”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你可以侮辱我,但我不准你侮辱灵均一句!梅降雪,你看看你现在象什么?一个十足的粗俗小人!”

    \"是!我粗俗!我小人!”我快被他气疯了“我一个低贱的伶人、下人,怎么能和你们这些王公贵族比?我粗俗!我小人!但我再粗俗、再小人,我不会花言巧语、两面三刀!我粗俗!我小人!我可不会故做清高,陈仓暗渡——”

    \"雷!”水灵均适时拉住了雷霆再次高扬的巨掌“雪弟,你误会了——”

    \"误会?是!我是误会了!我从一开始就误会了!我误会你们真的清清白白,我误会你们对我真心实意!哼哼!都怪我太笨了!雷霆对我这样的粗俗小人都大下其手,怎么会放过嘴边的玉英琼瑶呢!”

    \"雪弟!”

    \"灵均,别和他一般见识!”

    \"别和我一般见识?”嫉妒和背叛双重的恶劣感情快把我逼疯了“雷霆!你再也用不著和我一般见识了!”我摘下手指上的戒指,狠狠地砸在他身上“我不会在这儿当一个碍眼人的,你放心好了!”我转身要走。

    \"来人!给我抓住他!”两个庞然大物马上出现抓住了我。

    雷霆的脸色变得发青,他无言注视我好一会儿,弯腰拣起地上的戒指,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把他押到柴房,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开门!”

    \"雷霆!不要!”水灵均试图阻止他,被他立刻拒绝“灵均,你不必管,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他太不懂事了,被宠坏了!

    枯坐在柴房,我的头痛欲裂,卧室的一幕在我的眼前一遍遍地重现。宠我?你何时宠过我?你何时给过我一丝丝的温存和爱怜?这么一说,好象我倒成了无理取闹?

    心好痛!就象被烈火焚烧一般的痛!火!火!火!我突然想起怀中的火石——火势越来越旺,越来越猛,伴随的浓烟呛得我泪水直留,咳嗽不止。烧吧!烧

    吧!烧吧!我疯狂地诅咒著,烧掉柴禾,烧掉房子,烧死我!把一切都烧光!把一切都烧得干净!

    不!不要!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想看今年初降的雪,我还想看隆冬盛开的梅啊?我还没报答干娘的养育之恩,我还没向双燕姐姐表白啊?我还舍不得——他啊!

    我错了!雷霆,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争风吃醋!我不该胡搅蛮缠!我不该任性妄为!对呀!我只是个下人哪!我应该遵守本分,应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啊!我应该对你的点点施舍都心怀感恩啊!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雷霆,但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看我啊!我发誓!我发誓以后我会很乖,很听话,我会做个不语娃娃!雷霆,你听到了吗?

    不要不要我啊!雷霆!雷霆!雷霆!我真的会很乖,很听话的!我就象飞蛾投火,明知会燃成灰烬,也还是要投进去,也还是眷恋著你的怀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