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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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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蛇形的金色闪光划破下着大雨的漆黑天空,不久后便尾随一声轰隆巨响。

    这声大自然的怒吼惊醒了熟睡的裴孝耘,她捉起搁在床头的黑框眼镜,下床走到落地窗前观察一下户外的气候,天边有着金黄的闪电,狂风呼呼地刮着,滂沱大雨也毫不客气地从天空洒落。

    雨怎么会下得这么大?完了,今天晾的衣服还在外面。

    裴孝耘推开落地窗,冲进恶劣的气候中抢救她晾在小花园上忘了收的衣服。

    可惜为时已晚,全湿了。

    正当她收着衣服猜想这件事要是被黑帝斯晓得后会发表什么消遣话时,天边一道闪光划过,天地瞬间光明,让她清楚看到黑帝斯房里的一切情况。

    黑帝斯赤裸着上身,两手掌插入金黄耀眼的发丛中,看起来很不对劲。

    避他对不对劲,反正不关她的事。

    径自抱着被雨淋湿的衣服奔进屋,将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再清洗一遍。转身就要回房睡她的回笼觉,在经过黑帝斯的房门口时,脚步竟迟滞下来。

    事实上她嘴里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十分在意黑帝斯的情形,就因为在意,所以她已经堂而皇之的晃进黑帝斯的房间了。

    进入房内首先听到的是黑帝斯粗重的喘息声,再走过去一点,可见到黑帝斯光裸的背部布满大小不一的汗珠,没入发中的双手竟颤抖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令他如此害怕的事?

    “怎么了?”抽了张面纸,裴孝耘伸手想擦去挂在他额上的汗珠。

    若裴孝耘一直不发声的话,他可能到天亮都未发现她的存在。他太专注于自己的恐惧中了。

    黑帝斯挥手打掉裴孝耘的好意。“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

    她不在乎地揉揉发痛的手,沉默不语地拾起躺在被褥上的面纸,不顾他是否再次挥掉她的好意,手又往他额头去。

    就差一公分就擦到了。而害她任务失败的原因出于她已被盛怒的黑帝斯推倒于地,摔了个狗吃屎,连她脸上已有十年历史的眼镜也一并摔落。

    没了镜片的遮掩,她愠怒神态表露无遗。

    裴孝耘捉起躺在地板上的眼镜戴上,站起身拍整下衣装。

    “烂人,你真的很不识好歹耶!要不是荫千叮咛万交代要我好好照顾你,我才懒得理你咧!”

    “你是孤鹰养的狗啊?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现在他的心情烦透了,不要再接近他了,行不行?

    “你我牺牲睡眠时间来看你,你不跪地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把我推倒,你知不知道很痛耶!”

    “肉又不是长在我身上,痛不痛关我什么屁事。”

    “是吗?那我就让你了解一下何谓痛的领悟。”说完,立即爬上黑帝斯的床,两手顶着他的背,用力往前推,要将他推下床。

    不知是黑帝斯太重还是她的力气太小,黑帝斯动也不动、稳如泰山。

    “你是猪啊?怎么这么重?”既然手推不动,那改个姿势。她与他背贴背,用双腿的力量往后撑,咿咻!咿咻!咿咻个老半天,结局依然。

    “你的屁股是生根啦?动也不动一下。”裴孝耘哇哇叫的抱怨着。

    “是你笨,不会用方法,当然会推不动。”

    “我就不信邪。”敢瞧不起她,非让他尝点厉害不可。

    她稍稍离开贴紧黑帝斯的背,双手往天空划了个圈,装出一副运功的模样,然后整个身躯先往前倾“喝”一声,整个身躯再往后倒去。

    眼明脚快的黑帝斯见状,干脆翻身下床,让裴孝耘自己去表演她的绝世武功。

    裴孝耘狠狠扑了个空,上半身着着实实地撞上弹簧床面,碰地发出好大一声巨响。这一撞身体倒不怎么要紧,要紧的是她那颗头,不知何处飞来的星团在她眼前不停地绕啊绕的。松大的眼镜再一次脱离掌控,在床上弹了几下,掉到床底。

    “看样子你的铁头功练的不错喔!头形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碍眼’。”

    裴孝耘缩着身,痛不欲生的抱着头,含着杀气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幸灾乐祸的黑帝斯。

    虽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但她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她决定了,今天当一次小人,非报这个老鼠冤不可。

    “这是你自找的,看我的绝技‘恶虎扑羊’。”猛然站起,像飞鼠般扑向黑帝斯。

    没有预料裴孝耘来这招的黑帝斯,来不及反应,只能吃下裴孝耘复仇的反扑。一个跟路,臀部跟地板瞬间成了好兄弟。

    唔!他的两片臀快分家了。

    压在他身上的裴孝耘,见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痛快得意地唱起歌来应应是。“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一部份”她得意地盯着黑帝斯服贴地板的俏臀。

    “你这个笨女人,我今天就要杀了你”黑帝斯使出一记锁喉功。

    不过力量不大,所以轻而易举的被裴孝耘解了招。

    她抱着他的壮臂,打了个呵欠。“好困喔!我不玩了,你的床借我睡睡。”

    黑帝斯扯住就要爬上他的床的裴孝耘。“要睡回自己的床睡,我的床不外借。”

    “你很小器喔!借一下你又不会死。”

    “你想让我没地方睡啊?”他的床不欢迎女人。

    “你在睁眼说瞎话是不是?你隔壁不是有另一张床吗?我睡那张床就行了。啊!我知道了,你心里是想跟我一起睡,不要跟我分开睡,对不对啊?哎唷!有需要就大胆的说出来嘛!我一定配合到底,害羞个什么劲。”她用肩顶顶他,露出“别想瞒我”的表情。

    其实她不愿回房睡的原因是黑帝斯的恐惧依然暗存眼底,让她有些忧心,不然她才懒得管他那么多。

    黑帝斯快被她的自作多情给搞得精神崩溃。“我认为我的神智还算清楚,知道我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而你正是我所不需要的。给我滚出去。”他拎小鸡似的将她持出房门。

    差一步就可以把裴孝耘丢出去了,无奈他必须再陪她耗一会儿,因为裴孝耘的双手双脚呈大字形地钉在两边门框上,像是堵住出水孔的大型垃圾般,推也推不动。

    “喂喂喂,你不再考虑一下?我可是不随便陪人睡的喔!而且是初夜唷!机会难得咧!你不想把握机会吗?”相信以上言语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孩,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你晓不晓得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有多么不正经吗?”

    “会吗?没感觉。”这种充满煽情的词句又不是第一次说,反正用得顺就好。

    他被击败了。“你那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酒国花中花,这间酒家早期在台湾可说是酒家界的翘楚喔!那些话就是酒家里的小姐教我的。”那些话可是那些酒家小姐哄骗嫖客的生财名句喔。

    “你做过?”真是人不可貌相,像她这种三流姿色的人也能当酒家公主?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我?”裴孝耘指着自己,随即捧腹狂笑。“那间酒家又不是想提早收山不做,找我当小姐?太不明智了。我会去那间酒家是陪我奶奶去捉我爷爷那只老不知羞的老猴,记得那时候我好像只有十岁而已,当时我奶奶把我丢在吧台前,她则去一间间的包厢找我爷爷。就在那个空档,有些没接客的小姐就和我聊天,于是我就这样学会了那些话啦!”

    黑帝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小头颅钻过他身旁的缝隙!将两张原本分开的床合并在一起,再爬上变宽敞的床铺上,盖上被子。

    她打了个慵懒的呵欠。“不跟你聊了,晚安。”身于挪个舒服的姿势,眼皮一盖,竟马上睡着了。“喂!笨女人,你听不懂我的话啊?”他冲到床边使劲摇她。

    “你的位置在那边,别来吵我。”模模糊糊的口吻中夹带着不退让。

    经裴孝耘这样一闹,他也筋疲力竭了。

    算了,就仅此一回,下不为例,睡吧!

    往空出来的半边床位一躺,他也很快睡着了,早忘了之前扰得他不敢再入睡的梦魇。

    凌晨时分,黑帝斯霍然睁开眼。这次他不是被恶梦惊醒,而是空气无法顺利循环,所以他赶在鬼差来拘捕他的魂魄前,醒来查看害他吸收不到空气的主因。

    “裴孝耘”他低咆了声,眼珠布满火红的血丝,看起来怪恐怖的。

    这也难怪他会如此生气了,原本与他靠头旁睡的裴孝耘,不知何时来个乾坤大挪移,头现在在床尾,左脚整只垂到床边,另一只捞过界的玉脚则不偏不倚的横跨在他的颈子上,而它就是害他差点没命的元凶。

    暴跳如雷地将裴孝耘含有谋杀意味的脚从自己的颈子搬开,由此可知,她不是名善良的好床伴。为了确保自己能走更长远的人生路,他只好咬牙忍痛他的脖子此刻是又麻又痛选择了冰冷的孤枕,即使明白将要难眠,不过他愿意做这项牺牲。

    抱起睡死的裴孝耘,走到客厅,当她是垃圾般丢在沙发上,转身回去补他的眼。

    一躺回只剩自己的大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见鬼了!

    难道会是他往紧闭的门板瞟去。

    去去去,那怎么可能?跟她绝对没关系。

    后来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睡着,却全徒劳无功。

    他弹坐起身,再瞄瞄门板。他就不信邪,他睡不着会是因为外面那个小妮子!为了证明他睡不着的原因不是源于她,他再度踏出房间,将身体半挂在沙发上的裴孝耘抱回房里。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整个人像只无尾熊一样巴着她,让她没有再度逞凶的机会。

    说也邪门,裴孝耘一回到他的床,没几分钟他就睡着了。

    很明显的,他所以失眠的原因完全拜裴孝耘之赐,这会儿他不信邪也不行喽!

    裴孝耘露出一颗头在白色泡沫上,幻想自己是潜水艇的潜望镜。“前方发现有不明舰艇,马上发射鱼雷攻击,咻”用自己的双手食指拟做鱼雷,飞向半隐藏在泡沫里的黄色橡皮鸭,然后将它压沉入浴白中。“碰!我方已成功击沉敌舰,获得本次战役的胜利,耶!”

    不玩了,手脚都泡皱了。

    裴孝耘起身把身体擦干,边穿衣服边想,黑帝斯到底是做了什么恶梦,让他如此心惊胆战?要找他聊聊吗?可是以他那种别扭的个性会告诉她吗?

    还有,荫他怎么只留一张纸条给她,说他有事要去办,恐怕会有好几天不能回来,叫她好好照顾自己跟那个烂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当面讲的?

    她怀着满腹疑问地跃过一地的漫画跟小说,来到客厅。看一眼立钟,已经快十一点了,那个烂人还没回来,看来今天工作量一定不少,等等他好了。

    裴孝耘坐在电视前打起电动来。

    结束录音工作的黑帝斯,杵在家门口,望着躺在手心的钥匙。

    他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葯是不是?自从雇用裴孝耘开始,他就没了带钥匙的习惯,反正只要拼命按电铃,无论多晚她都会爬起来帮他开门的,那他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带起钥匙来了?

    回想看看他今天早上是基于什么原因带钥匙的,好像是怕今天录音录得太晚而影响到她休息。答案一出来,脸色立即一阵青黄。

    他竟然为了他处心积虑想赶出门的女人破了例,他会不会被裴孝耘下了什么操纵思想的邪术?不然他今天的表现怎么那么反常?

    这时他已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他凝望着坐在电视前打电动、嘴里不停吆喝着:“闪开,挡我者死”的裴孝耘。她的身体随着萤幕里左弯右拐的车子夸大地摇摆着,一头还在滴水的长发也随着左右甩动,停留在发捎上的水珠都被甩飞出去,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被在肩上的大浴巾本来是用来吸收发上水液的,显然现在功用似乎不大。

    毫无预警的,端坐在地板上的裴孝耘一跃而起,发出十分扼腕的声音。“可恶,就差那么一点,每次都是那辆死黑车挡路,不然老娘我早就赢了!这次我非打败你不可,而且还要把你甩得远远的,哼!”叫嚣完,屁股又贴回地板,始终没察觉黑帝斯的接近。

    以前他只要见到裴孝耘这样像跳蚤上身的乱跳、乱叫,他早就破口大骂,持着她的衣领就要把她丢出去,但如今看来却觉得她可爱直率。

    他带着和善的浅笑走向她,捱近她坐下。“我可以加入吗?”

    黑帝斯的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我是不是忘了锁门?不然你是怎么进来?”

    他晃动了下手中的钥匙。

    这怎么可能!他竟然自己带钥匙?她不相信。他实在太反常了,反常到令她从脚底凉到头顶。啊!他进来多久了?有没有听到她刚才忘情的嘶吼狂叫?如果有听到,他为什么没骂她呢?

    看着她受到极度惊吓的表情,这也难怪她会如此惊讶了,他自己何尝不是呢?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湿发。“我帮你吹头发好吗?”以前常见辜荫帮她吹头发,他实在不懂辜荫为什么会乐此不疲,他想体验一下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要帮我吹头发?”惊吓使她讲话出现了结巴现象。

    他会不会在吹头发时故意用力拉扯她的头发,让她的头发掉下一大把?或是故意一直吹头皮,让头皮烧伤甚至烧焦?

    黑帝斯怎么会不晓得她心中的顾忌,毕竟之前他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坏了点。“不行吗?还是你怕我借机整你?”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但一触及他失望的眼神,让她不由得心疼起来。算了,就相信他一回!牙一咬,允诺了。

    可一见到他从房间拿出吹风机时,不安的情绪就不犊旎断的往上升。

    镑方神佛啊,虽然她不是个虔诚的信徒,但她的朋友汤百祈却是每日焚香念经的好信徒,好歹看在她的面子上,务必保佑她平安无事啊!她可不想就此离世啊!

    当黑帝斯修长的手指碰着她发丝时,她的心跳快马加鞭狂奔起来。她的心绝非因心动害羞而加速跳动,而是怕今天就是她裴孝耘的忌日。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她更是紧张得手心冒冷汗,吓人的幻想开始在脑中不停萦回。不行!一定要找些事情分散一下恐的感觉。

    她继续打她的电动,企图转移注意力,显然没什么作用,因为她操控的车频频撞壁,其它的车辆早跑赢她好几圈了。

    哎呀!愈是不想注意就愈是注意,怎么会这样?

    真是的,明明心存猜忌,还逞强答应他的要求!瞧她浑身紧绷的模样,他无奈的笑意就更深了。他回想辜荫帮她吹发的方式,依样画葫芦的边吹边梳,虽然动作生涩,但相信日后他定能如辜荫那般纯熟,显然他是爱上帮裴孝耘吹发的感觉了。

    看,潮湿贴给在一块的发丝在他的吹整下逐渐松散开来,洗发精的香味随着热风化开在空气中,那味道闻起来是那么舒畅,他终于明白辜荫的感觉了。在这样单调的吹整动作中,可以让两人的心更加信任依赖。

    此刻,裴孝耘在黑帝斯轻柔的动作中,渐渐心安地相信他,电动手把往旁一搁,霍地抬起头盯着反常的黑帝斯。

    “喂!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改邪归正了?”

    “难道你希望我跟你吵架啊?”

    她摇摇头。“不希望,但你现在的样子比跟我吵架时的样子恐怖多了,可能不习惯吧。”

    “这样啊,那我继续跟你吵架,你就不会不习惯了。”拿吹风机朝她脸上开玩笑地吹。

    那微热的风吹得她的脸好痒,哈哈笑了起来。

    “够了啦!我们好不容易和平相处就不要放意破坏。”她转过身正对着他说。

    黑帝斯把嗡嗡作响的吹风机切掉,伸出化解彼此敌对的右手,裴孝耘也伸手握了握。吵了近半年的两人终于化敌为友。

    “烂人,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所以”

    必于对黑帝斯的称呼,因为久成习惯,暂时改不过来,不过黑帝斯倒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也习惯了,只是他对“朋友”这两个字有点不满意。不满意的原因出在哪里?他实在找不出来,反正就是不满意。

    “所以怎么样?”

    “我有疑问,做朋友的你是不是该为我解惑一下?”

    “你想问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问喽!”裴孝耘不放心地询问。

    “问吧!”他大概晓得她要问些什么了。看来是该找人分担一下心中恐惧了。

    “你你昨天做了什么恶梦?看起来好像很恐怖的样子。”她现在想起当时他青白无血色的脸,还是有些担忧。

    “如果你几乎每天梦到你过去杀的人频频向你索命,你会怎么办?”

    “我会吓死。”

    “我跟孤鹰刚满三岁就被送到那个人间炼狱,起初他们先训练我们的体能、各国武术、各国语言、人体结构、基本的伤口处理,到六岁时,开始增加易容和各种武器的功能与应用的课程。”他每讲一句,往日残酷的回忆就如浪潮滚滚涌现。

    “学什么武术、语言、伤口处理、易容、武器的功能与应用我都能理解,但学人体结构做什么啊?”

    “为了能更准确要了‘目标’的命。而‘目标’是我们用来称被杀者的。”

    她听到这儿,才明白当一名杀手要学习的事物远远超过她受过的十六年教育来得多得多。

    “慢慢的,我们练枪的标靶从死的纸靶变成会跑会跳的动物,或许我现在说出来你不会相信我是个非常喜爱动物的人,当时为了不被惩罚,我天天几乎边哭边射杀那群无辜的动物们。”他的黑眸里有着深不可测的自责。

    裴孝耘含笑轻握住他的手,鼓励他继续讲下去。“动物是十分认命的生物,我相信它们不会怪你的,不然我们每天在吃鸡猪牛羊肉时,是不是都要像你一样不停地责怪自己呢?认为自己是间接残害了那些动物的凶手呢?”

    裴孝耘的一席话让他释怀许多。“谢谢!”原来她是个这么体贴的女孩,只怪自己以前老是故意找她碴,硬是忽略了。

    “不客气。”她对他暖暖一笑。“再来呢?”

    “到了七岁,我们的实靶练习不再用动物而改用真人了,你知道那些真人靶从哪里来的吗?都是那些熬不过非人训练想逃跑的人。他们把逃跑的人捉来,命令我们朝他们扫射,到现在我还忘不了他们”他讲不下去了,因为当时那些人恐惧、怨恨、求饶、无助的模样正一幕幕呈现脑际,令他不禁战栗。

    “够了,不要再说了!”裴孝耘心疼极了,她将他抱住,轻轻抚摩他的头。

    “让我讲完,这样我的心情才会好些”他推开裴孝耘温暖的怀抱,继续说:“等我熬到十二岁要验收成果时,我拿着两枝枪,带着必死的决心进入验收场中。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让我死、让我死!就在我恍惚之际,有名学员想杀我,是孤鹰救了我。他跟我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惟有活下去,我们才有办法让这个人间炼狱从这世间消失。我被他的理念感动了,但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对生命的认知就愈多,畏惧死亡的感觉就愈深。于是,我为了能多活一天,我渐渐遗志当初让我活下去的理念,只有孤鹰,他至今还是不断朝那个理念前进。前阵子我们还为了这件事吵了起来,害你为我们担心,实在很对不起。”

    说出来心理负担的确减轻了不少。

    她体谅地摇摇头。“不要紧,我早已不在意了。”

    裴孝耘这个人也不知是心胸宽大还是怎么的,只要有人诚心跟她道歉,即使对方差点要了她的命,她都可以不计前嫌原谅对方。

    “不要再为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组织卖命了,好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然跟我一起亡命天涯吧!”她轻晃他的手,带点央求的意味。

    “亡命天涯?”他不懂。

    “嗯既然你都跟我分享你的心事了,那我也不好再隐瞒我来这里的原因了,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要躲一个人”裴孝耘一五一十将逃难到此的内情全部透露出来,听得黑帝斯的眉头愈皱愈紧,脸色也愈来愈难看。

    “你为了不想履行合约才溜到这里!”他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对啊!你就不晓得,如果不逃快点,我的清白可能会被那个牛屎给毁了!他从小就是个色情狂,每次见到我就像章鱼一样,动不动就往我脸上吸,现在想来”就一阵反胃兼“加冷笋”

    “他亲你”一股浓浓的醋味从心头慢慢地渗出。

    “不只咧!他还像这样死巴着我不放。”她示范地缠上黑帝斯的身躯,像只水蛭吸附住他。

    他感觉好像听见妻子坦承自己有外遇的事实般,令他心头那把火愈烧愈旺。“你可以放开我了。转过去,把头发吹干。”打开吹风机,用强制的口吻命令着。

    对于黑帝斯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裴孝耘实在无法忍受。“你是‘中猴’啊!刚刚态度还不错,才一瞬间又变回原本人人厌恶的死嘴脸,果然山河易改,本性难移。”

    “你故意找碴是不是?”他气得脸色翻红。

    “是又怎么样,是不是又想杀我啊!要动手最好趁现在荫不在的时候,不然等荫回来你就没机会了。”

    唉!世上果然没有真正永恒的和平。看他们,说不到三句话,又吵起来了。

    黑帝斯忿怒的双手果不负她的期望,朝她的脖子冲去,眼看就要取了她小命之际没想到先碰触到她身体的竟是黑帝斯的唇,而非他充满戾气的大手。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住,只能瞪大眼迎视着黑帝斯喷火的利眼,而起先以为要掐她脖子的手,在感觉她有退却意味时,强硬地贴上她的后脑勺阻住她的去路,让她的唇更贴近他。

    他在干什么?她使劲推他,黑帝斯却稳如泰山不为所动。

    裴孝耘的挣扎引起黑帝斯更大的怒火,他将她压倒,侵略地吸吮着她口中的甜蜜,仿佛在宣示她是他的东西般。

    在将窒息前,两人终于分开紧黏的唇瓣。裴孝耘大口大口的呼吸,让缺氧的心脏再活络起来。“你、你!在发什么疯啊?谁准你吻我了,我的嘴唇只有我未来的丈夫才有资格碰,你凭什么啊?”气喘吁吁地质问,并拼命把黑帝斯残留在她唇上的味道擦掉。

    “跟我接吻真的有那么脏吗?”他随后又补上一记吻,这次没有之前那般霸道,而是像在诉情衷似的温柔缱绻。

    裴孝耘在他的亲吻下心跳逐渐加快,体温开始发热,整颗脑袋昏昏沉沉了起来。

    她是怎么了?竟有飘飘然的感觉!

    黑帝斯在点燃体内欲火前放开她樱红的唇瓣,眷恋地在唇角轻啄几下。“看来你还满喜欢的。”她迷离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你为什么要吻我?”亲吻不是只有亲密之人才会做的事吗?“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如果说,我说是的话你会怎么样?”他抚摩着她酡红的脸颊。看来他必须承认他是对她有感觉的。

    她先是一愣,然后深思了起来。“这问题很伤脑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想起了辜荫。“为了孤鹰?”

    她诚实的点头。“我会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荫,因为他是第一个让我心跳加速的男人。”“那我呢?”

    “你是第二个。”老天真待她不薄啊!一次让她对两个男人动心。

    “如果我要你选择我放弃孤鹰呢?”

    “我办不到,毕竟我对荫投注的感情已到达某种程度,叫我放弃,太难了。”她会很痛苦的。

    “那我懂了。”黑帝斯表情森冷地起身离开客厅进卧房去,不再与裴孝耘交谈。

    她只能静静目送他的背影俏失在门后,不能给他一字半句的承诺,因论她给不起。

    她打了个极不文雅的呵欠,糅糅极度酸涩的眼睛,她爱困了。懒得回房睡,在这里睡好了,虽然地板硬了点,但尚能接受。

    至于她跟他们之间的三角习题,等睡醒后再说吧!

    必掉电视跟游乐器的电源,基于懒惰,大灯等睡醒了再关,她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