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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些技不如人的笨蛋在找我们的把柄,准备除掉我们好取代我们的地位?哼!他们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黑帝斯坐在床沿,一边保养枪枝,一边嗤之以鼻道。
向来谨慎的辜荫,难以苟同黑帝斯轻敌的想法。“别小看他们,毕竟他们也是组织训练出来的,绝对有一定的水平,轻忽不得。”
“既然这样,那我们干脆把那个女人赶出去。不过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杀了她,免得节外生枝,这么一来,谅他们如何明查暗访,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我们恐怕不能用这个方法,因为我已经答应耘的朋友,要尽全力保护她。”
“保护那个女人?你这么做只会让我们陷入更深的危机中。听我的吧!直接点,赶走她或”说到这里,他举起擦拭好却没填弹的枪,瞄准窗外某颗星子,暗想那颗星子是裴孝耘,扣下扳机,然后自己配音“砰!杀了她。”
“难道你不想脱离组织,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我何尝没想过,但你想想,我们之前有多少前车之鉴,那些前辈哪个不是渴望远离那座人间炼狱,可最后他们的下场有哪个是得偿所愿的?哪个不是逃不过追杀而了结自己性命的?我宁愿一辈子当撒旦的走狗,也不要每天活在战战兢兢的生活里。”务实却也消极的想法。
“虽然战战兢兢,至少活得心安理得吧!难道你要在每次完成任务后继续做着那些亡者来索命的恶梦吗?”辜荫苦口婆心地劝道。
“是,我宁愿。”被说中弱点的黑帝斯如条负伤的狗,虚张凶恶的气势来保护脆弱的自己。
“冥,你何必自欺欺人。”
“孤鹰,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直说服我脱离组织,从前我们顶多偶尔聊个几句,可从来没真打算这么做,怎么?也想学一般人娶个老婆,养几个小孩了吗?诚实点,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女人了?”吐出这句话时,心里不知不觉冒出一点道逢背弃的怨恨。
“或许吧。”辜荫直言无讳。
“怪不得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要脱离组织你自己去脱离,我还想过过安逸的走狗生活。”没想到与他搭档了数十年,竟比不上一个才来数个月的不明女人,哈爱情的力量还真伟大。
“冥”
奔荫想继续说服黑帝斯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不过黑帝斯似乎没那意愿。他把枪放回床底暗格内,往床上一躺,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睡他的大头觉去。
他们是怎么了?从早上开始他们两个就演着王不见王的戏码。
只要黑帝斯在客厅,辜荫就往书房钻。反之,只要辜荫在客厅,黑帝斯就在练琴室。除了吃饭、睡觉还在同一地点外,屋里其它地方,只要有其中一人出没,另一人就会消失。
而且以前老看她不顺眼的黑帝斯也不再跟她作对、斗嘴了,见到她时,仿佛这屋子里没她这个人般的视若无睹。好几次让她肝火大起想找他吵架,但往往在他冷冰冰、不理会的表情下不了了之,让她感觉怪不自在的。
至于辜荫嘛,不再像从前那样总带着观察和怀疑的态度处处防备着她了。
早上他陪她上菜市场,偶尔帮她做做饭,下午空闲时间,拉着她就往百货公司钻,买衣服给她,又带她上发廊把那头花椰菜头烫回原本的直度,表现得像一名尽职的丈夫般。他的改变令她高兴,但也令她忧虑,她怕辜荫对她好是有目的的,必非真心对她好。
毕竟她在他眼里还是一名身份不明,具有威胁性的外人罢了。
唉愈想心情愈郁卒。
其实她也挺担心黑帝斯那仿若要与世界所有人决裂的态度。虽然她不晓得他为什么要跟辜荫冷战。为了不让屋子里的气氛继续沉闷下去,帮帮他们好了,不然即使他们不赶她走,她也会忍受不了这气氛而逃之夭夭。
那要怎么帮呢?
裴孝耘坐在餐桌前,托着腮帮子望着不发一语的两人,筷子自然而然住黑帝斯下着的地方夹去,劫持他的菜肴,然后往自己的嘴巴送。
这样子他应该会跟她吵架吧?会吵就正常了。
敝了,菜都吞下去了,他怎么还没跳起来拍桌子?是不是她做的还不够过分?
筷子马上又拦截了黑帝斯正要夹起的天妇罗往嘴里塞。
黑帝斯冷冷地瞪一眼双颊鼓起的裴孝耘,筷子往桌上一搁。大爷他不吃了,起身到客厅看电视。
啊!他怎么就这样跑了!可恶!计划失败。没关系,国父都革命十次才成功,她只有试了一次,算什么呢?
裴孝耘洗好操后,顶着一头尚在滴水的湿发,走到电视前,将黑帝斯正在看的电视节目擅自转开,故意装兴奋地又吼又叫,想引起黑帝斯的注意,可是却得了反效果。
黑帝斯站起身,摆明不打算跟她争,直接往练琴室去,将自己关在里面。
又跑了!失败。裴孝耘双肩无力地垮下来。
洗完碗的辜荫走到裴孝耘身后,摸摸她湿湿的秀发。“耘,你怎么没吹头发,这样会感冒的。”
“不会啦,一、两次没吹不会怎么样的。”对辜荫的话不放在心上。
难道这就是现代年轻人的保健方法吗?辜荫不能苟同。“你在这里坐好。”
“干吗?”
“坐好就是。”轻声命令。
“喔。”处应了声,一头雾水地坐下,不晓得他要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辜荫拿着吹风机出来,竟帮裴孝耘吹起头发来。
他的举止令裴孝耘受到极大的震撼。
“我自己来就行了。”奇怪,大家今天都变得好奇怪,奇怪得让她有些怕怕。
奔荫不管她的制止,继续他的动作。
“别动。”钉住她频频回身的动作。
“可是我不习惯。”她仰头别扭地望着他。
“有什么不一样?你上发廊不也是这样被人吹的嘛!难道你是嫌我的技术不好,怕我把你的头发吹坏?”他的脸上堆满了笑。
裴孝耘听后一时哑口无言,只能任由辜荫的手指游走发间。
两人静默了半晌,裴孝耘憋不住满腔的疑问,抬头问道:“你们今天怎么了?都怪怪的,是不是吵架了?跟我有关吗?”直觉告诉她,他们今日的冷战,或多或少都跟她有关。
奔荫把她的头摆正,方便吹发。“没事的,别想那么多,看你的卡通。”
“可是”她再次抬头想追问。
“看卡通。”他再把她的脸扳正,拒绝她的追问。
“我还是觉得”
“谢谢你的关心,我们没事的。”他轻敲下她的小头颅,要她不要多想。
她垂下眼。
真的没事吗?太令人质疑了。
低气压持续笼罩着辜荫和黑帝斯两人。
都已经四天了,两人的态度还是一样,她实在快受不了!他们还要冷战到什么时候?这里都快被他们变成南极了。再这样下去,她就必须化身成国王企鹅才能在这里继续生活。
“喂!你们也说说话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吵架了?要不要说来听听,说出来心情会比较好喔!”显然她的循循善诱不获得两人的认同。
气死了,子诩快说破了,他们依然无动于表。
她用筷子敲敲沙锅,发出响脆的抗议声,斜瞪着视吃饭为平生最大志愿的两人。“你们哑了是不是?还是听不懂我说的国语,不然,好歹也说句话来听听,我都快被你们这两个闷葫芦给闷死了喂!听见没?”
终于,两人有了动作。辜荫夹了块肉放进她的碗,算是交代,而黑帝斯则快速地把碗里的饭一次吃光,然后筷子一搁,人便窝进练琴室里。
这算什么?她好心想化解他们之间的心结,他们却这样对她!她受够了,她不管了,要冷战是不,好啊!大家一起来。
于是,隔日她便贯彻实践“冷战”的教战守则视若无睹、拒绝交谈。
“耘,这礼拜有部电影听说还不错,你要不要去看?”辜荫问。
她恍若未闻,自顾自的摊开洗皱的床单,披上晒衣竿,用夹子夹住床单两侧开口,然后当辜荫是隐形人般,径自住屋里去。
奔荫莫名其妙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屋里的一角。
到了凌晨,先到家的黑帝斯因为没带钥匙,只能猛按电铃叫屋里的裴孝耘开门。
她带着没睡饱的双眼来开门,但她没如往常那样破口大骂,一开完门,转身就回房里去,留下满腹疑问的黑帝斯呆站在门口。
接下来的日子,她一直使用这些方法与他们进行冷战,她就不信他们忍受得了一向聒噪成性的她突然变得顺服、安静。
果然,捱不到三日,他们便打破冰冻已久的僵局,开口讨论她为什么不讲话,会不会是生病之类的,想尽办法就是要她开口。
奔荫用的方法是利诱加哀求,而黑帝斯则用找碴加讽刺,虽然两人使用的方法各异,但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她开口说话。
裴孝耘看着他们找不到方法让她开口而心急如焚的样子,让她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再戏弄他们一阵子吧,等她把积在心中的怒气发泄完后,再合计合计看看,要不要原谅他们。
甭鹰、冥王,冬结束,该出来舒展舒展筋骨了,猎物正等着你们狩猎。
猎物目前在维也纳划地为王,带着你们的利牙,结束他光荣的生涯吧!
奔荫看着上级传达的任务,一股心力交瘁的感觉涌上心头。
唉这种日子他还要过多久?
“耘,明天我们要去维也纳一趟,你一个人在家行吗?”辜荫不放心地对着趴在地板上,舒服地看着漫画的裴孝耘问道。
“孤鹰,你问她那么多干吗,明天一到,我们上我们的飞机,放她一个人在家自生自灭就好了。”黑帝斯坐在沙发上盯着裴孝耘,等待她的反应。
裴孝耘一张凶恶的脸瞬间从漫画中露出,半隐藏在镜片后的利眼对黑帝斯射出十万伏特的警告光线,但并没停留太久,随即移开,转向心爱的辜荫。
“你去那边做什么?要去多久才回来?”她故意只用“你”而非“你们”硬将黑帝斯摒除在外。
黑帝斯哪会听不出她的话中含意,不过今天少爷他心情好,不想与她多加争执。反正明天一到,就见不着裴孝耘那张见了就反感的脸,想到就高兴。
“冥受邀到维也纳表演,我是他的经纪人,必须跟去那边交涉一些演奏会的事宜,我们大概去半个月就回来了。”
“我可以跟去吗?”他们一定是去杀人,那她非跟去阻止他们继续造孽不可。
“不行。”黑帝斯马上回绝。
“为什么?”她抗议地叫道。
“你会毁了我的演奏会的。”他大声斥喝她。
“骗人,你们一定是接到什么任务,要你们去杀人对不对?”想骗她,门都没有。
“我们真的要去开演奏会,不是要去杀人。”果然不能小看她,一猜便中。辜荫开始后悔没接纳黑帝斯的意见直接去搭飞机,等到了维也纳再打电话告知她。
“骗人,那你们为什么不带我去呢?你们一定是要去杀人。”她干脆躺在地板上闹起别扭来。
“看吧!现在怎么办?”黑帝斯低声斥责。
“看来只好用你昨天说的方法喽!”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办,因为他不想让裴孝耘知道他是个多么冷血残忍的人。
“如果你早答应我那个办法,现在就不会这样了。”他实在不齿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太下山烂了。
“你们想对我怎么样?”她戒备地盯着他们。
奔荫无奈地大叹一口气。“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别一副‘恰北北’的样子好吗?唉!我答应你,带你去。”这是缓兵之计。
“真的吗?”
奔荫无力地点头。
“耶!我要赶紧回房准备行李,不然就来不及了。”裴孝耘蹦蹦跳跳地回房准备行李,完全没注意到黑帝斯眼底闪过的狡诈和辜荫的不放心。
“这样好吗!”他还是觉得不太好。
“安啦!她一个人在家没问题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每天打电话回来查查她的情形啊。再说这栋大厦有那么严密的防盗系统和警卫人员,没问题的啦!走吧!”黑帝斯推着辜荫出家门。
留下被下了葯、睡得不知已被放鸽子的裴孝耘。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这是裴孝耘醒来的第一句话。
耘:
对不起,我们还是不能带你去,为了防止你跟着我们到维也纳,所以我擅作主张将你的护照没收了起来。我在信封内放了一笔生活费,给你拿去买你喜欢吃的东西。好好照顾自己,晚上门窗记得要销好,别忘了。
奔留
她忿怒地将辜荫的叮咛小纸条揉成纸团丢进垃圾桶内。“好,我要让你们瞧瞧惹毛我的下场!”首先她把黑帝斯最宝贝的立体环绕音响打开,放入cd,并将音量开至最大,让室内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自己自得其乐的跳起舞来,跳到兴起时干脆把自己身上的t恤脱下来,拿在手上狂野的挥动着,跳起脱衣舞来。
跳累了,并不代表她的复仇行动就此结束。她将他们两人的衣服一件件从衣柜拖出来,办起本世纪最俗、最没品味的服装秀,一边走秀还一边充当解说人,将他们两人的穿着品味批评得一无是处。等他们两人衣柜里的衣服全展示过、被她如抹布丢在地上践踏一遍后,她也玩腻了走秀、批评、践踏三合一的游戏了。
换上其它的cd片,开起小型个人演唱会来,从快乐颂唱到中国颂,中、英、日、韩各国的知名歌曲再轮唱一遍,直唱到声嘶力竭方罢休。
等室内恢复宁静时,她也累摊了。盯着乳白色的天花板,不知为什么之前的疯狂快乐一瞬间只剩强烈的空虚与寂寥,空空荡荡的空间里只剩自己形单影只的身影,与一地疯狂过后的残局。
盘坐在被她践踏过的衣服上,她竟想念起黑帝斯那张恨不得把他打趴在地上叫她老母的欠揍脸,还有辜荫温柔且纯熟的吹发技术。
唉!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孤单跟思念的痛苦。害她会有今日这种奇异的感觉都是他们害的,这仇非报不可!
冲入主卧室,泄忿似的来回践踏那两张单人床,想把他们的床跳坏。
不过床最后没被她跳坏,反倒她累坏了,往床上一倒,鼾声便起。
裴孝耘趴在辜荫的床上,明明她的肚子已经发出能源短缺的讯号,可是她一点起床的动力也没有。
才过一个礼拜而已,想想她昨天接到辜荫的电话时,她是怎么跟他说的“你们不用急着回来,我过得很好,而且没有了那个老爱抢我的菜吃的大烂人在,使我食欲大增,硬是让我养胖了好几公斤。”
其实心里真正想说的是你们到底还要待在那里多久啊?我过得非常不好,没有那个大烂人跟我抢饭吃,害我吃饭都提不起劲来,完全失去食欲,过了好几天只吃一顿饭的日子,害我瘦了好几公斤,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家中了。
她使尽力气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
不行,要是现在一蹶不振的模样被黑帝斯那烂人知道的话,他回来非嘲笑她到无脸见江东父老不可。所以,她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再消极下去了。
念头一动,跃身起床,梳洗整齐,吃了一顿营养午餐,出门采购往后一个礼拜的粮食。
钥匙圈套在食指上转啊转,裴孝耘愉快地走到黑帝斯的黑色宾士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有好一阵子没开车了,好像有两年了吧?不晓得还记不记得怎么开?管它的,反正又不是我的车,撞烂也不关我的事。”转动钥匙,车子运转起来,忽然车子急速往后冲去,等裴孝耘反应过来后,大宾士已经变成小march了。
强大的撞击力让裴孝耘撞上方向盘,使她一阵晕眩。
恢复神智,她捂着肿了个大包的额头下车查看宾土的状况。
“哎呀!包惨,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烂车,真难驾驶。换别台吧!”宾土的后车箱没了。
搭上电梯回到位于顶楼的屋子,搜出另一部车的钥匙,裴孝耘再度走回地下停车场。请注意,裴孝耘手中拿的这串钥匙的主人同样是黑帝斯。不过这次裴孝耘要是再不小心开的话,接下来遭殃的将是辜荫的克莱斯勒。
瞄准停在没了屁股的宾土车隔壁的bmw敞篷跑车,直接翻进车座内插入钥匙发动。
“你要是敢跟隔壁的小宾宾一样不听话的话,小心我照样把你的屁股撞成那样。”威胁完,戴上墨镜。“开敞篷车就是要戴墨镜才够酷。”
油门一踩,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威胁生效,或是她从刚才的错误中得到如何开车的启示,她顺利地将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场,朝菜市场前进。
车子在台北市的道路上飞驰着,就快到菜市场时,她突然改变主意不想去菜市场了。方向盘一转,先四处遛达遛达吧,等傍晚的时候再去买菜。因为那时候菜贩都要收摊了,相对的菜价也就比较便宜。
正当她轻松愉快地开着车四处游荡时,她忽然紧急煞车,然后快速倒车,停在一家两层楼高的店面前。她微拉下墨镜,露出闪着晶光的眼睛盯着挂在店门口的广告布条,内容如下:“本馆漫画全面照原价减四十块,快来卖,不然你将终生饮恨、死不瞑目。”
“一本八十元的漫画减掉四十元,只要四十元就可以买到了,我现在身上有一万两千块的现金,这样我就可以买到一万两千元除以四十等于”
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手心上做了题简易的算数,得出来的结果是
“哇!可以买到三百本的漫画耶!不买太对不起自己了。”糟了,裴孝耘败家的细胞在血液里沸腾起来了。
碰到败家的事,她的行动力永远是第一的。
她迅速找了处离漫画店五十公尺的停车位将车子停好,宛若流星般冲进人潮拥挤的店内,进行她的“抢购任务”或许说“败家任务”会贴切点。
“哇!这不是我一直想买的‘流氓花园’吗?还有‘灌肠高手’、‘名侦探哭北’、‘富贵穷公子’”看来留下来看家也是有好处的。
她宛如进入狄斯奈乐园的小孩一样,全然陷入疯狂状况,难以自拔,凡是看顺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至搬上柜台,直到柜台小姐将账目结算出来为止。
“小姐,总共是一万一千九百九十五元。需要我们帮你送到府上吗?”柜台小姐对着眼前这位大金主笑盈盈地问。
一万两千块的生活金花到只剩下五块钱,看她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但她完全没想到这一点,雀跃地跳着步,心满意足地结了账。“帮我搬到我的车上就行了。”
于是店家派出四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她购买的两百多本漫画跟二十三本画册装入纸箱内,一一搬到黑帝斯的bmw上。她兴奋地开车回到葛诺曼大厦,然后请刚下哨的守卫人员帮她搬到家里。
她快乐地盘坐在地上,将一本本的塑胶包装皮撕开,但不知怎么的,看着成堆的漫画,要是以前的她,一定快乐得大跳印地安舞蹈。
可是她现在的心情却像一颗不断在泄漏快乐氢气的气球,一直一直地往下沉,沉入只有寂寞的泥沼里。她停下开封的动作,走到放着电话的茶几前,蹲下来看着寂静无声的电话;她想听听辜荫的声音,即使是死对头黑帝斯的声音也行。
伸手提起话筒想打电话,却找不到个电话接通后回答辜荫打这通电话的理由。
总不能据实说她想他们吧!要是被黑帝斯听到,他绝对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不行!这理由太不智了,换一个。
她把钱用完了,要辜荫汇钱给她不成,黑帝斯那家伙抓到这个把柄,一定会跟辜荫说她太会乱花钱了,理当予以开除。这主意太烂,再想一个。
就在她趴在茶几上想以什么理由打电话给辜荫时,茶几上的电话发出刺耳的铃声,她立即使出无影手,在电话响第二声前接起。
她还来不及说喂,对方急促暴躁的声音就传来。
“笨女人,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接,手机也没开机,要不是孤鹰千叮咛万交代要我打电话给你,我才懒得理你咧。”是黑帝斯。
“那你大可不必打啊,又没人逼你,我看是你太想我才打回来一解相思之苦的吧!”听到黑帝斯的声音,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好踏实,虽然她不太想承认。
“嘿你臭美,想你?我还巴不得一回家就见不到你了。”其实他是真的有点想她,不然即使辜荫跪在地上求他打这通电话,他都不会答应的。
“是喔!到时不知道是谁先见不到谁喔!”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平安回家。
“你咒我。”
“你不也在咒我。”
两人的战火于是就此点燃。两人隔着话筒互相叫嚣着,直到辜荫勘查完暗杀场地回来,才结束他们之间的嘴皮厮杀。
奔荫劫过黑帝斯手中的话筒,一放到自己耳边就传来一句毒咒。
“你最好被对方一枪毙了!”
“原来你那么希望我早死啊!亏我那么袒护你。”辜荫假装伤心地戏弄她。
“啊荫,对不起!我不是在骂你,我是在骂黑帝斯那个大烂人啦!”连忙澄清。
“哈跟你闹着玩的,别那么紧张。”
“这是你的笑声吗?我第一次听到耶!”她如获至宝般惊喜地说。
“有那么稀奇吗?”
“第一次听当然觉得稀奇喽!”
“那我以后会尽可能多笑几声给你听,到时候你就不会觉得稀奇了。”
“这是你说的喔!不能黄牛喔!”
“好,不黄牛今天怎么样?好吗?”
“当然好喽!听我的声音就知道了,元气十足。”又在逞强。
“那就好。”辜荫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语调是经过粉饰的,他知道她很孤单,祈望他们早点回去,他何尝不是如此呢?
见辜荫甜蜜愉快的神情,黑帝斯有些吃味,故意出声制止:“孤鹰,别再讲了,国际电话费很贵的,既然知道她还活着没有死,赶紧把电话挂了,明天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忙,早点睡,不要再跟那个笨女人‘牵拖’下去,小心影响到明天的工作。”果然是黑帝斯会说的话,够毒。
“荫,可以请你帮我把电话转给黑先生吗?”她刻意压低怒气,装出礼貌的态度。
“恐怕不行,我不能把电话交给他,不然你们一定又会吵起来。”到时他的头又要痛了。
“那算了,不过请你帮我传达一句话叫他‘去死’。”她语调故意放柔。
她这种温柔语调,反比暴怒中吼出的声音更让辜荫不寒而栗。
“耘,我不能替你转冥,放手。”
接下来是一段争夺的声音,结果辜荫被打倒在床上,黑帝斯获得优胜的锦旗。
“笨女人,你刚才想跟我讲什么啊?”
“我说你、去、死。”她故意一字字拆开念,让黑帝斯能听的更清楚。
“笨女人,等我回国后,我非把你剁成肉泥不可。”
“来啊!怕你啊!”被打躺在床的辜荫在黑帝斯再度开骂前,爬起身夺回话筒。
“这样你们也能吵,统统给我闭嘴。耘,你晚餐吃了没?”他准备要挂电话了,不然再讲下去,他们两个等一下保证又要吵起来了。所以快快挂电话才是杜绝他们两人吵架的好方法。
“还没。”他要挂电话了!她不由得心惊起来,赶紧找话题接下去,不能让他挂电话。“那你们在那边吃的如何?”
“很好,有专人准时会送饭来给我们的。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我会再找时间打电话回去的,快去吃饭,乖!”
“好,我知道了,那拜拜!”回答的声音虚弱不已,脸上出现了暗淡的神色。
“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拜拜!”
电话挂上,又恢复到一个人面对这间房子的寂静了。
“啊”裴孝耘大喊一声,少了两个人的屋子竟然出现回音,听在耳里竟是那么凄怆。
这种时候最适合做一件事,不过在做这件事之前必须要有些准备。首先,需要一盏落地灯,将它搬到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前,接着打开落地窗,让徐徐微风吹进屋内,等一切准备就绪,主角就可上场表演。
只见裴孝耘双手攀附在落地灯的铁杆上倚靠着,脸部神态是一副被人遗弃的模样,然后如泣如诉的高唱“孤夜无伴守灯下,‘冷风’对面吹”
将“春风”改成“冷风”是为了更能表现出等待者的孤苦伶仃,不过裴孝耘唱这首“望春风”的当时正为盛夏,所以吹的是“沾风”
最后她实在耐不了酷热,唱没几句就“弃热投凉”窝回有着中央空调的屋子,跷着二郎腿,舒舒服服看她新购的漫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