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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又给我带了便当吧?”
连续五天,邵决已经能准确判断出石墨每次出现的时间及其理由。虽然她做的便当真的很美味,但对这种抓住他的胃,进而进攻他的心的作战方式,他充满抵触思想。
石墨倒是显得名正言顺,连眼睛里都写着理所当然“我们俩又不是很熟,我不好意思要你帮我打折旅游费,所以我给你送便当,按市场价折算成金额,你只要帮我把这部分钱从旅游费里扣除就好。这样我们俩互不相欠,不好吗?”
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的话,他该相信吗?她真的希望他们俩之间彼此毫无瓜葛,纯粹利益交换关系吗?不是吧?
“你石小姐还会在乎那一点点旅游费?”骗谁呢?
她不想骗谁,也骗不了谁“我爸妈留给我的企业一直是我叔叔在打理,叔叔说我没有经营能力,只会将家族企业弄垮,所以从不让我插手。我爸妈留给我的保险金也由叔叔掌管,我每个月可以得到一些生活费,但不足以让我像富家小姐一样花天酒地,环游世界。”
她不是悲惨的灰姑娘,也绝没有邵决想象中活得那么潇洒。
在心中一直将她和霸道的白晶晶放在同一天平上,蓦然发现她的境遇并非想象中那么美丽,身为大男人多余的怜悯心理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你已经成年了,可以向你叔叔要回属于你的那部分资产。”这本不该是他说的话,活在生意场上他不需要多管闲事,也不该如此鸡婆。可望着她全然的信任,他就是无法像个陌生人似的置之不理。
石墨笑笑,没有太多的计较“我知道自己没能力将爸妈的事业发展下去,与其看着它们毁在我手上,还不如交给叔叔保管。虽然它们不属于我,但只要它们存在于那个地方就好了,至少我守住了爸妈留给我的最后一点纪念。”
邵决沉默地揭开她带来的便当,望着卖相一流的吃食,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想将她和之前的女友做比较,可每每看到她,他就抑制不住。
她不像白晶晶那么强悍,总想统治身边所有的人和事;她也不像郭如桦那么柔弱,似乎永远只能等待别人去决定自己的生活。
石墨,这个名字和个性完全相似的女孩用她的方式生活着。她像石墨一样虽有着碳结构,虽带着沉黑的表象,却细腻、柔软,润滑着现实生活中的每道摩擦和裂痕。
以后,娶她的那个男人会很幸福吧!
邵决却不敢往自己身上想,总觉得他们俩之间少了那么点东西,凑不出爱的旋律来。
她不强求,甚至不往那方面想,只是做着她想做的一切。
送可口的便当,在路边看到有趣的小礼物就买来装饰他的办公室,像造型奇特的笔架、枫叶状的记事贴、刻有卡通图案的随写板、印有小猪的坐垫等等。
这些价钱不高的小东西一点一点倾吞着邵决的世界,偶尔闲下来,邵决坐在办公桌后面放眼望着自己周遭的世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石墨的喜好、石墨的意志、石墨的一切,正不紧不慢地融入到他的世界,他甚至没有力量让这一切停下来。
有时候他也会出于感谢请她吃饭,以为她会像出身富豪之家的白晶晶一样选择高级餐厅,谁知她比如桦选择的饭店还要低档,对吃没有过高的要求,对物质生活也是反应平平。
那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明知道这不是自己该关心的问题,可邵决还是难以自拔地被她套进了她的世界,不试曝制地想了解她的一切。
他甚至找不出理由来拒绝她的接近,用便当和小礼物换旅游费多么名正言顺又万般可笑的理由,他却无法拒绝。
是真的拒绝不了,还是不想拒绝,这个问题他拒绝回答。
眼看着旅游费即将对半打折,石墨所做的一切也快走到了尽头。邵决被动地等着他们之间的完结,等着她再也找不到理由接近他,等着他们就此别过,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可,上天会放过他吗?
二十六岁的男人也会生病,也会发烧,也会病倒。这太正常了,上天用最正常的理由给了石墨最正常的接近他的方法,而她依照自己的个性没有错过他们彼此间正常的过渡。
“邵决邵决你在里面吗?”
石墨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钻进了病得昏沉沉的邵决耳中,早晨起来头晕目眩,自觉体温过高。八成这段时间为了扩大事业,寻求融资的事消耗体力过多,所以才会让病毒乘虚而入。他只好给小宋秘书打了个电话,请假半天做社长真辛苦,连生病还得向秘书请假。
这样想想,会在听到石墨的声音就不奇怪了。想必她中午去给他送便当,小宋秘书那个大嘴巴告诉了她,他生病的消息,以她的个性,不会不来的,这点他倒是清楚得很。所以快到中午,他不敢睡得太沉,半睁半闭的眼等着她的到来,她还真没让他失望。
起身开门,门外的她拎着保温桶,肩膀处湿了一片。
“下雨了?”他睡在卧室里,放下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世界,他没注意轰鸣的春雨几时润泽了大地。
“还好,雨不是太大。”石墨径自走进厨房,凭感觉找到碗筷,将保温桶里仍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盛出来,自然到就像她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邵决也不管她,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好像他们结婚多年,她理应在他病重时照顾他,他们俩似乎都忘了他们相交的原则只是为了利益互换。
生病的邵决没精神计较太多,香喷喷的粥钓起了他大半的胃口。她坐在床边看着他大口吞粥,温和的眼神不流露任何情感,仿佛他们是结婚多年的夫妻,她付出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他得到的所有都是应该的。
如果他真能如此坦然面对她,也就不会有未来的种种。他们俩都忘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不一定非得战火纷飞,和平演变又未尝不可呢?
吃饱喝足,邵决体力恢复了大半,只是未退的体温让他有些昏昏沉沉。迷茫的眼中瞥见她湿透的上衣,若隐若现透出她姣好的曲线。
“你的衣服都湿了,冷不冷?”他抿了抿嘴唇,大概是发烧的缘故,他有些口干舌燥。
石墨瞧瞧湿了的上半身,虽然不太在意,但初春的寒冷却让她忍不住向暖源靠近了一些。挪了挪位置,她靠他更近了“还好,有点冷。”
下面的动作是邵决意想不到的,他竟然伸出手环抱住她冰凉的身体。他发誓,他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帮她驱逐寒冷,算是对她的一点感谢。
但“饱暖思淫欲”这句话果然是正确的。
温暖她身体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病得昏昏沉沉的他会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去覆盖她冰冷的身躯?
他第一次抱了她,就像吸毒一样,这辈子再也戒不掉。
不是不想戒,是真的戒不掉。
邵决烦躁地推开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动静之大让小宋秘书无法再保持沉默。
“社长,您您要是饿了,我去给您买点吃的来。”
他的确是饿了,但这不是他脾气坏到顶点的主要原因。罪魁祸首是那个没有准时出现给他送便当的女人!
那天他病得迷迷糊糊抱住她,清醒后看到枕边她的睡颜,他吓得弹跳起来。他甚至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她只是瞥见了他茫然的表情,便慢慢地穿上衣服,继续淋着雨回家。从那天开始,她似乎放弃了旅行计划,再也没有用便当来抵旅游费。
二十三天,她消失了二十三天,他也饿了二十三个中午。是不是还要继续这样饿下去?他心里没底。
她到底想怎样?说消失就消失,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他承认那天醒来后发现他们之间有了实质性的改变,他的确表现得有失风度。
但她想让他怎么样?
满怀得意微笑着说:“嗨!宝贝,你醒了,昨晚我表现得怎么样?还不错吧?”
还是痛哭流涕地跪在床上,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毁你清白的,只不过因发烧烧坏了脑子,所以一不小心,稍不留神,完全不注意间就把你给吃了。”
再不然,他显露一些男人的霸气,怒火中烧地指责她:“你是不是有意勾引我?一定是这样!你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你趁我生病发烧脑子不清楚的时候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犯错,让我再也摆脱不了你。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
他可以这样说吗?清晨醒来看见她之后,他能说些什么?以上三种表白方式都不适宜开口,所以他选择沉默,他有错吗?
别指责他,他不是没想过在事情发生之后去找她,可他赫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动找上他,给他买这个、送那个,从来不是他主动约她。
所以,他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一点也不奇怪。
他的确有办法可以找到她,比如通过邵彻,比如通过石墨的叔叔。可是可是那样会弄得尽人皆知,那样会把事情弄大,他还没想好怎样面对后面的路,他没有信心走上去。因为,也许这条路根本没有转弯处,他不想一踩上油门就再也停不下来。
于是,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名正言顺的逃避方式,因为没有联络方式而一直这样逃避下去。他以为她会主动来找他,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她消失了这么多天,会不会一直这样消失下去?
他不知道。也许这样也好,他本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纠缠,如果因为此事而彻底断了跟她之间的联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想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经历了两段感情,实际上他还没做好接受下一个女人的准备。
小人一点,借着这个机会逃出她的掌握吧!
石墨不!她偏不!她总是出人意料地出现,然后打破邵决的满盘计划。而她这一次的出现,更是将邵决这一生的计划都打乱了。
她来了,在小宋秘书欣喜的目光下,在邵决惊讶的审视下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她的手中空空,没有带便当,形容与往常无异,看不出什么变化。看来,这些天,她过得很正常。
“坐!”他拉过自己的椅子让她坐,那上面有她买的描着小猪图案的坐垫。
石墨微微昂起头看着他,没有坐“我”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小宋秘书突然送茶水进来了。一边让石墨还一边唠叨:“石小姐,你好久没来了哦!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社长特别”
“小宋,茶放那儿就好。”邵决不动声色地将小宋推出门去,他亲自将茶端到她面前“喝点水吧。”
她不看他,似在想些什么,手无意识地去接茶,这一来二去间,茶水倒在了邵决的衬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她乱了方寸,又是帮他擦拭衣服,又是找纸巾,手忙脚乱地穿梭在办公室里。
这么近的距离让邵决发现了她的秘密,她的手在颤抖,她在紧张些什么?她的心似乎不像她外表显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她怎么了?
“我怀孕了。”
邵决狠吸一口气,忘了呼出。她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吗?
“我怀孕了。”她积聚起最大的力量迎上他的目光,彷徨间她双目四顾“我不想带给你任何困扰,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毕竟毕竟它是我们俩的孩子,我想你有权利知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你不用紧张。”
她拉过他的椅子坐下,坐在小猪的脸上,满面异常的平静“我不是想让你负责,也不是想从你这儿获得什么赔偿,我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我没有任何其他目的,只是”
她反复强调着自己不是想向他讨要什么,她只是来告诉他发生了这件事而已。他蹲下身,抓住她迷失在空中的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叫他心疼。
“你打算怎么办?”邵决想知道她的决定。
石墨大口大口呼吸,想安抚他的心,更像是替自己找到平衡感“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自己把它解决好,我我马上就去医院,我去医院杀了他。这样我们俩之间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我不会麻烦你的,你放心,我不会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接近你,我知道你不想跟我有任何瓜葛,我知道那天那天你不想碰我的,那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她一遍一遍像念咒语一般把她的失落、她的沮丧、她的无能为力、她的万般不舍念进邵决的心里。
她甚至不给他自责的机会和理由,一个劲地把自己往死里推,却不要他的救赎。
石墨望着他,缓缓站起身,眼睛都是木的,少了流动的色彩“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医院,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不会留给自己机会来要挟你。我没想过要你为我负责,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找你,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你放心,你大可放心”
“石墨!”邵决拉住她的手,他的确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她,怎么处理他们的孩子。但他不想看到她这副决绝的表情,他受不了“石墨,你别这样!石墨”
“你别管我!”石墨挥开他的手,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你不要管我,你从来就不想理我,你不喜欢我接近你的生活,你想摆脱我这个麻烦,为什么突然又来管我的决定?你走啊!走啊”她推开他,也许是过于激动,动作之大反倒让她自己摔向后面的椅子,滚动的椅子游走到一旁,将她抛弃在地上。疼痛弥漫开来,让她霎时间清醒了过来。
抱住肚子,她仓皇失措地念着:“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害怕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担心之情写在脸上,她根本不想杀了他们的孩子,她是没有办法才这么说的。
邵决跪倒在地上,伸出的双臂揽住她再也禁不起一点打击的身心“石墨,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
她这是在惩罚他吗?她越不要他负责,越显示出满不在乎、无所畏惧的模样,就越让他觉得心疼。
她的身体在发抖,他感觉到了。握住她的双臂,他只想知道“你想让我怎么样?你说啊!只要你开口,我照着做,行吗?”
石墨的眼在寻觅,许久才找到焦点,落在他的脸上,她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不想让你怎么样,你想怎么样都行都行”
她给了他完全的、彻底的自由,反倒让他无所适从,她的宽容像一个圈套将他拴紧,看似自由,心却沦陷了。
“不去医院,这孩子留下我娶你!”
现在回想起来邵决仍感到庆幸,庆幸当初他的决定让石头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爱这个儿子,也珍惜他和石墨的婚姻。
虽然五年下来,这段婚姻留下了种种他说不清的摩擦和碰撞,五年的时间让他越来越沉默,但他并不想换个人过日子。
石墨,仍是他认定的妻子,现在是,未来也是。
他默然回首着往事,毫不察觉石墨已向他走来“邵决,能向我介绍一下这位女士吗?”
“还是让我自己介绍吧!”将石墨强压着醋意的表情收在眼底,白晶晶大方地笑道“我是白晶晶,相信未来会和邵决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她直呼他名字,石墨早就注意到两个人刚刚谈笑风生,看起来很熟的样子白晶晶?白晶晶
她那天中午去邵决的办公室,她在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看到了一些照片,有她和儿子的,也有“遗忘回忆”西餐厅那个女侍应生的照片。最让她奇怪的是,邵决的电脑里居然收藏着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
邵决不是周星驰的影迷,也不喜欢那种无厘头的表演方式,相信他也没有那份闲心闲情随时打开电脑欣赏周氏搞笑法,会收藏这部电影不是太奇怪了吗?
白晶晶
月光宝盒中,玉面飞龙至尊宝爱上了白骨精,那妖精不正是叫白晶晶吗?
莫非,她和邵决也有一段深情厚爱的过往?
“我看见一个熟人,过去打招呼,就不打搅二位了。”白晶晶从石墨凌厉的目光中读出了敌意,她聪明地选择离开,不把自己拉进泥潭,走之前她还不忘给邵决丢下一颗定时炸弹“看来你选择太太的眼光还真是难以捉摸,我以为你选择了另一个郭如桦,看来你是选择了另一个我。”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石墨追着她的背影想要问个清楚,邵太太的身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必须顾及丈夫的尊严和自己的脸面。
微笑,宽容的微笑、美丽的微笑、高贵的微笑、优雅的微笑所有的笑容在遭遇邵决的一瞬间,却都收了起来,吝啬地不给他半分。
狠!你真狠!无意间瞥见白晶晶似笑非笑的目光,邵决快崩溃了。
白晶晶啊白晶晶,以前恋爱的时候你就喜欢折磨我,分手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放过我,你到底居心何在啊?
邵决啊邵决,以为你需要的是郭如桦那样温柔如水的女生,没想到最后我竟然输在了石墨这样的女人手上,她哪点比我强?你说我们个性不合适,她的个性当真比我柔软吗?不见得吧!我倒要看看她的心到底有多宽,是否能容纳你从前的情感。
可恶的女人,幸亏当初没娶她,否则这辈子还不被她折腾死?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受得了这种女人。瞧白晶晶的老公唯唯诺诺地跟在她的屁股后面,邵决有万般庆幸。
庆幸自己娶对了老婆吗?不尽然吧!
“咦!这位就是邵太太啊!真是人漂亮,性格又好,又支持老公创业,娶了你,邵先生真是好有福气啊!”一群富太太凑在一起专挑邵决不想听的说,他挪个地方,给三姑六婆留场地。不用说他也猜得到那帮老女人说什么,无非是向石墨打听当初是怎么跟他认识的,堂堂富家小姐是怎么决定跟他这个初创业的小子共创辉煌,有什么驭夫招术等等。
每次参加酒会,总有人夸赞他娶的太太,仿佛他今天能取得这么多的成就全都归功于他的太太。他做得再多的努力也比不过他娶了个好太太功劳大,他这辈子是不是都得谢谢他的太太?
还是弄点东西吃吧!空着肚子听人家的闲话,容易得胃涨气。
“不要!我不想吃这个。”
“这个营养丰富,对身体好,你工作辛苦又经常熬夜,要多吃一点这个。”
哇!好鸡婆的男人,居然比女人更啰嗦,说这个东西营养高,说那个东西不容易消化,一个劲地给自己女人盘子里夹吃食。
没种的男人,这么宠女人,他简直丢尽天下雄性动物的脸邵决对此嗤之以鼻。
转到桌子那边,他不想跟在这对男女后面。端着盘子,他转身的同时,那对男女也转了个方向,六目相对,邵决愣住了。
备受照顾的女人正是白晶晶,那这个丢尽天下雄性动物颜面的男人就是她老公喽?
对邵决的身份和他跟白晶晶的关系,那个没种的男人似乎一点也不陌生,向邵决点点头,他向对老朋友一样打着招呼:“你们聊,我去给晶晶拿杯水。”
他拍拍白晶晶的背,想给他们留下空间。就在他抽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白晶晶抓住了他,她甚至没有看邵决一眼。
“如果他有你对我一半好,我跟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随着自己的老公离开了,邵决望着他们俩交叠的身影许久没有说话。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至今经历了三段感情,似乎每段爱情都是他犯下的错,似乎每个女人他都辜负了。
石墨呢?他也辜负了她吗?
“说啊,你倒是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刚刚在酒会上,你跟那个白晶晶不是有说有笑的吗?那天中午你不也约了西餐厅里的女侍应生了吗?你跟那些女人有那么多话说,为什么回来对着我就什么话也没有?”
回到家,石墨将皮包丢在地上,连礼服都没来得及脱,就拽着邵决闹腾了起来“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吗?你当我是傻瓜啊?我看得出来,你和白晶晶,还有那个郭郭什么桦的之间不简单。她们都是你以前的女人吧?白晶晶不是也说了嘛!你当初是打算娶那个郭什么桦的。”
“那都是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她现在再来追究有什么意思?如今,他孩子的妈是她,不是吗?
忙了一天,现在邵决只想洗澡,然后上床睡觉。揪下领带丢到一边,这一次石墨没有像从前一样帮他将脱下的衣服整理好,她仍追在他后面,想将他从前的感情弄清楚。
“邵决!我是你老婆,你以前的感情我有权利知道,我们俩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提以前的事?”
她想了解他的过往,她想知道他曾经的情感经历,她想参与到他的世界里。她不要像一只米虫一样重复着生活,每天她只要花他挣来的钱,帮他养儿子就好了,这样的日子她过腻了。
可他对现在的生活已经习惯了,他不想改变“石墨,既然是以前的事,还提它干吗?你是我老婆,但我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没必要什么事都告诉你吧!我有我的隐私,我不想说,不行吗?”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不讲理?以前他不想说的事,她从来不问,什么时候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跟泼妇似的。他还以为只有白晶晶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姐会成天追问他这个那个,原来温顺的石墨也会,当初他是不是看错她了?
脱得精光,他的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像是想摆脱所有的负担,三十一岁的男人孩子气地将所有的衣服都丢在地上。以前只有为公事烦躁不安的时候,他才会这样,往往他表露出不耐烦的模样,石墨都会自觉地收敛起脾气,温顺地哄着他。
今天不会了,她不打算再纵容他的任性。
“你不要以为拉着脸我就会怕你,就会容忍你逃避问题。如果那些只是你从前的感情,我也懒得再追问,现在的问题是,你从前的那些女人又全都回到了你的生命里。她们在跟我抢男人,她们在威胁我的婚姻,我难道连问的权利都没有吗?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老婆?”
“你又有没有当我是你老公?你根本是设计接近我,把我骗到手的。”话赶着话,邵决被逼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设计骗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石墨的手揪着心的位置,像个怨妇似的念叨着“当初你一点也不爱我,是我!是我主动送便当、送礼物,慢慢接近你。要不是为了石头,你根本不会娶我,你还质问我?如果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我设计骗你,那我那我无话可说。”
她又做出这副万般委屈的模样,他看够了,也看腻了,他不想再被她玩弄下去。
“行了,石墨!别再装了,你根本就不是小媳妇的个性,干吗非委屈自己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早就不满你叔叔控制本该由你继承的产业,但你又没能力将父母的产业继承下来。你看准了我,认为我可以帮你达成目的,所以你装成纯情小女生的模样接近我,慢慢地让我陷入你设下的陷阱里。你早就打算好了,非钓我上钩不可。
“你以善良、温顺的表象接近我,让我无法抗拒。其实你根本不通厨艺,那些便当都是你家的厨子帮你做的,你对家事一窍不通,你真正擅长的就是做个花钱的大小姐。你从来就不是贤妻良母,也做不来,不过你装得倒是很好。至少,骗我娶了你。”
这些话,他本不想说的。结婚五年,他早已看穿了她的个性,知道当初的温顺贤良全是伪装出的石墨,可他没有指责她什么。
他一直试图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总认为像她这样自幼丧亲的女孩能活到这一步,必须拥有这些伪装。更何况从认识她到结婚,直至拥有今天的种种,他并不是彻底的一无所获。对今天的生活,对儿子石头,他都感到满意和欣慰,于是他不想和她计较太多,却不想近来的她让他忍无可忍。居然变本加厉到去他的办公室查他的笔记本电脑,下一步她想怎么办?找人杀了如桦和白晶晶吗?
对于邵决的指责,石墨惟有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她不想为自己辩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只有一个“错”字吗?
他背过身向浴室走去,不想再跟她继续吵下去。结婚五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太累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只要她照顾好石头,当好她的邵太太,他不会计较她的从前,也不希望她追问他的过去。
望着他残酷的背影,她像一个终极审判被定罪为死刑的罪人,连上诉的机会都没了。她真的错了吗?连爱他都是错吗?
不!她不认罪,就算没有上诉的机会,死前的呐喊她还能拥有吧?
“邵决,你对我太不公平了,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难道我所做的一切,我付出的感情对你来说一点也不感动吗?你真的用心体会过我对你的爱吗?还是,你根本对我的感情不屑一顾?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就因为我怀了石头,如果没有石头,你是不是根本不会要我?你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沉默,他拒绝回答她的问题,只想冲进浴室冲去一身的烦恼和疲惫。
她用尽一生的力气拉住他,她不放开他,怕这一松手他就彻底地离她而去,再也追不回来。
“你说啊!你有没有爱过我?你说啊!”“妈妈,你和爸爸在在吵架吗?”四岁的石头语言功能成长得还不够全面,可他心中的恐惧已经让他厌恶“吵架”这个词。
邵决不想让儿子感到危险的存在“没有!爸爸和妈妈在讨论问题,对不起!我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吵到你睡觉了。”他上前抱着石头,亲亲儿子的脸算是安抚。
石墨嫉妒地看着父子俩之间的举动,记忆中他从来没有用这样亲昵的动作安抚过她这个老婆。他娶她当真只为了石头吗?
抱儿子回房睡觉,邵决找到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摆脱石墨的纠缠。
这一夜,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背对背睡着,谁也没有伸出手抱住对方。
背靠着背,心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跳动着,不停歇地跳动着,可谁也听不见对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