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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只是一个名字的距离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站在青坪的站台上等待607路的末班车。
mr李总是会把最后一节课拖到很晚才放学,然后,我就一个人搭拉着步子,耳朵里塞一个浅紫色的耳机,来到站台上轻轻摇曳着身体等待。
那天,我看见乔洛在空荡荡的车里叫我,桑夏。
我说,我不是桑夏,我的名字是伊蓝,伊人的伊,暗蓝的蓝。
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他眼里的失落。
他说,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可你为什么不是她?
2、乔洛,如果可以,请你别哭
深蓝色的天空总是最纯净的梦魇,却让人在其中迷失方向。
我陪着乔洛在还未到达终点时下车,他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伸手扔了一个硬币进去,我看见他的手指修长,比我引以为傲的手还要漂亮,贩卖机里滚出来一罐啤酒,而我要了一罐红茶。
乔洛还是坚持叫我桑夏,而我也坚持他叫我伊蓝。世界上什么都能相同,惟独人不能,桑夏是桑夏,我是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乔洛哭了,他抓着我的胳膊问,桑夏,你到哪里去了?我好想你。我看着覆在他脸上的泪痕,终于不再坚持。
我说,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他推开我说你不是桑夏,你不是。
天是深蓝色的,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乔洛蹲在地上那肩膀隐忍的抽动。
说真的,我当时真想抱着他哭,可不管怎么努力,我的眼角还是一片干燥,冰蓝色的眼影在眉梢下透着清凉。所以,我只有抱着他沉默。
乔洛醉得一塌糊涂,尽管他连一罐酒也还没喝完。他疲倦地趴在地上,而我在他刚刚嘴唇碰触过的地方,把酒一饮而尽,我开始猛烈的咳嗽,第一次知道原来酒精的味道这样苦涩。
我找出乔洛的手机,按下了那上面唯一一个存着的号码,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音。那人开始很惊讶,等我说完后,才轻舒了一口气。他说他叫青野,青苹果的青,田野的野,和我一样的介绍方式,我喜欢。
我说他的名字有种微酸的味道。
回到家,我听见打钟的声音,正好十二下。
3、一个人表演两个人的戏
爱情是那么陌生而遥远的东西,却让每个人都前赴后继地往前冲。
我知道乔洛和青野是大二生,美术专业。我想到了乔洛那漂亮的手,他可以用它绘出斑斓色世界,而我的世界有太多的不可预知。
每天晚上,我都会在末班车上看见乔洛,当然,不只是他,还有青野。我们总是会在车上保持沉默的站立姿势,然后,不约而同地在夜市街下车,隐没于人海。乔落会拉着我的左手,青野会拉着我的右手,彼此形成一种习惯。青野说我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而乔洛会笑着看想远处的灯塔,扑朔迷离。
我说,乔洛,你知道你什么样子时,既充满希望而又充满失落吗?
乔洛看着我笑,他说,不知道,你告诉我。
我觉得是你看灯塔的样子,就像在等待情人归来一样。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乔洛紧闭着嘴,青野也沉默了。我发现这两个优异俊俏的男子,虽性格各异,却有本质上的相同。我着急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青野说,没关系的,乔洛不会介意。
我固执得缠着乔洛帮我选发饰,他无奈地笑着退开,然后青野走到柜台旁拿了一个苹果形状的淡绿色水晶发夹。他说,我觉得这个配你很合适。我微笑着接过,但心里涌出一丝失望,那种感觉应该是浅紫色的,我想。
我会拉着乔洛,递给他一罐蓝带,第一次遇见他时喝的那种,可他现在已经改喝微酸味道的鲜橙果汁。青野说因为那像初恋的滋味,有点甜,有点酸,心情不好时,还可以察觉出一丝苦。理所当然的,这罐酒被青野喝了,他傻傻地对着乔洛和我笑,他说他喜欢啤酒。我不想要他这个样子的。然后,我似乎看见乔洛眼里的忧伤。
4、公主遇到的总是青蛙
我喜欢青蛙王子的童话故事,可现实中,青蛙却怎么也变不成王子。
那天,乔洛和青野来到我住的公寓,我很惊讶,但那随即又被羞涩取代,不为别的,只因此时我的屋内一片狼籍。满地的杂志和cd,还有满桌的零食和瓜壳。
我把沙发上的东西全推到地上,然后说,你们不介意的话就坐这里吧。因为这个屋里确实也只有这个地方可坐。
青野先开口说,伊蓝,我们美术系假日准备开个化装舞会,你也来吧。
乔洛说,是啊,桑夏,你来吧。我笑了,他始终只肯叫我桑夏,而不是伊蓝。我很快就答应了,然后,乔洛递给我一个特别精致漂亮的面具,正好遮住我半张脸。他说,这是青野给你做的。
我微笑着答应,可我的衣柜里只有t恤和牛仔裤。
青野接口道,是啊,可费了我不少工夫,那天我们来接你,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哦!
看着眼前两个明亮的男孩,我觉得他们就是世界上最纯净的人。
第二天,我去逛衣店,选了一件很漂亮的白色礼服,裙裾有些微膨胀,淡蓝色的蕾丝花边,肩上有一片大朵的红,看上去华丽而不俗。这件礼服花去了我好几个月的积蓄。
那天晚上,我站在精心布置了的礼堂里,大家都在回舞旋绕,青野和乔洛去换服装,我踌躇了一会儿,走向了另一边的更衣室。
出来后,一支舞曲已经终结,我缓缓地向前走,我听见众人的赞美声。一个戴着青蛙面具的人来邀请我共舞,而一旁一个带王子面具的人在看着我们,眸子幽深。我幽雅的伸出手,轻轻把手指放在了青蛙面具男生的掌心。可是,乔洛你在哪里?
整个晚上,我的手始终被那个有着青蛙面具的男生握着,大而修长的手,温暖的触感,像午夜的玫瑰绽放。
散场后,我急忙去更衣室,把礼服换回了来时的t恤和牛仔,因为穿着那样华丽的服装,我很不习惯,然后,去门外等乔洛和青野。
我看着他们同时走出来,青野手里拿着青蛙样式的面具,而乔洛手里拿着王子样式的面具。
夏天的骄阳毒辣地灼伤人的皮肤,我讨厌在烈日里行走的感觉。青野现在仍不停地说在那次的舞会上,我就像一个傲立的公主,美丽而眩目。他问坐在一旁的乔洛,是吗?乔洛会看着他,再看看我,说,是的,美丽至极。
我说,那公主是不是应该和王子在一起呢?
现实中的公主注定与王子无缘,她应该珍惜青蛙,就像青蛙会为她做任何事情一样,毕竟童话都是虚构,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并不存在。
青野红的脸红得像个柿子,同时眼里闪着点点失落。
5、我是一条冬眠的刺猬
曾经认为对的却错了,有人告诉我,无论怎样都应该珍惜自己真正该值得珍惜的事物。
我想我是被乔洛的的话刺伤了,他浅浅的言语,却像刀片在我的心房上一刀一刀刻着痕迹,让它裸露无疑。我依然穿t恤牛仔,依然涂抹着冰蓝色的眼影。我发现自己的爱情并不伟大,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让他永远幸福,给他自由,可是,天知道我有多么想把把乔洛死死握在手心里,谁也不许窥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情,但人都是自私的,只是我不能免俗。
从那以后,我每天一下课便奔向站台,不再搭乘最后那一班车,乔洛或是青野打来的电话也不接,我想让自己安静安静,到了适当的时间,我会出现。
最近喜欢听yesterday once more,平淡而惆怅的调子,让人想起久远的刻骨铭心。
今天,我被mr李赶出了教室,原因是我突然在课堂上哼起这首歌。从办公室里出来后,不得不乘坐607路末班车,我遇到久违了的人,青野——还有乔洛。
青野明显瘦了许多,乔洛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腮边多了一些胡渣。
到了夜市街,车缓缓停下,青野在车门前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要下的意思,就一把把我拉到了街上。
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青野对着我大叫,从没有看到过他如此生气而狼狈的样子。
为什么在你眼前,我永远都只是个配角。
青野说他是个配角,有吗?不是只有我是乔洛的配角的吗?
你放开我,我被你弄疼了。
我也大声地对他喊,使劲地甩着手,企图摆脱他的控制。可是,他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好久以后乔洛说,青野,你别这样。他才把手放开,我看见上面有浅浅的红印。我快要乱套了,我一直认为哪天握我手的人应该是乔洛的。
我们一起走在夜市街上,四处都充斥了食物的香味,特色而浓郁。等我们到了街的尽头后,青野转过身,看着我,眼里布满了血丝。
我知道你爱的不是我,可是,请你和我交往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好好保护你,照顾你,可以吗?
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小心翼翼的青野。我说,你疯了吗?我有什么好的,这样伤害你,你也不介意吗?你明明知道我爱的不是你,你也愿意吗?你这个傻瓜。
我是傻瓜,可是你比我还傻一百倍。
不行,我不能这样伤害你的,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就做朋友好吗?
青野望着我很忧伤的表情,眼里的清泉像一滩瀑布直泻青天,乔洛也是和他一样的神情。我哭着跑开,手捂在脸上抹着泪。
那天,我呆在房里哪里也没去,把自己牢牢地裹在被子里。听着磁带里风笛的声音,渐渐睡着。梦里,是青野泪流满面的忧伤的脸,他在对我说,别走,别走——别离开我。我觉得是我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像玻璃灯罩摔在地上般,一触,也就碎了。
我感冒了,在学校里,我用略带嘶哑的声音和别人吵了一架,是为一些很鸡毛蒜皮的事情,而我们原本那一点点算是朋友的关系也宣告破裂了。
6、归来的风花雪月
爱人只是一种经历,它让人懂得更多,却会输了全部。
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去找乔洛。那是第一次为了青野去找他,我想也会是最后一次,因为他说青野走了,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离开了这里。乔洛说,他还会回来,因为这里有他最牵挂,最舍不得的人,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一件事,所以他现在只是去散心,很快就会回来面对的,我相信。
乔洛说,其实,青野那次为你选的苹果发夹,是在他精心观察了你的嗜好后帮你挑的。青野并不会喝酒,可是他那次为你把整罐蓝带都喝了。青野为了亲手给你做面具熬了很多个日日夜夜。青野以前从不坐末班车,他有私家车的,可是认识你以后,他就从不间断地等待着607路的到来。
我听着听着就哭了,我说我对不起他,我要去找青野,告诉青野我会接受他。
没用的,只要是他想躲避,谁也别想找到,再说世界这么大,你到哪去找?乔洛狠狠摇着我的肩膀,似乎是要把我摇清醒。努力扯出一丝笑,我说,乔洛,我走了,青野如果回来,就请你告诉他,我在等他。
其实我知道青野对我很好,但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不会变心的,我觉得我是会永远爱乔洛的。
过了一个月后,我在车上看见乔洛牵着一个女孩的手,那个女孩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乔洛隔着很远就开始朝我挥手,快速地拉着女孩走了过来。
伊蓝,桑夏回来了,你看,你们是不是很像?
是啊。
我对着他笑,同时和桑夏握了握手。
后来,乔洛告诉我,桑夏和他是青梅竹马一起张大的,再后来开始交往,双方都觉得很幸福。可是,桑夏的妈妈要她到法国去留学,所以乔洛在看见我时才会觉得震惊,但桑夏对乔洛说过要等她,她会回来找他的。
我对于桑夏的忽然出现,觉得很惊讶,不过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我觉得很轻松,我也在等着青野,就像当初的乔洛一样,而且我也会一直这么等下去。
所以,青野,请你快点回来。那时,我们也将会拥有蓝色的幸福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