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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韵若春菲的晨曦,但天还是亮了。
麻雀像是遇见了偌大的惊喜,像是一场盛宴的前奏,在枝间大呼小叫,原来是下雪了。
一片片雪花消无声息的轻轻落下,安心地驻足于他们每一处可以置身的去处,枝头,房檐儿,地面,草尖。他们纯洁而安详,精致而从容,我总以为它们是一个个生命,受了上天的指派来完成一项圣洁的使命;不由得让人想像着,仲春嫩嫩的绿叶有它的妩媚眼神,灿烂的花朵里也会有它蓬勃神韵。
我总不能忘记幼年把它们放在嘴里的那份甘甜;总不能忘记我们十指通红,两腮赛过胭脂,在雪地里疯跑的兴奋;而现在的我,同样的雪,却只能品出一点点寡淡简单的滋润。
我有时忍不住会想,它们几乎精致的有些奢侈,洁净的让人心疼;是它们美丽了世界,而世界却污染了它们。它们会有怨言吗,也许会有,但这是宿命,所谓宿命,不是天生,不是人神既定,而是自己一路走来,所有努力,选择的结果,一个已经无可改变的结果,来到面前,几乎就是宿命。就像我们没必要总在世俗与精神之间纠结,精神是可以高淼的,但动物性却是需要我们脚踏实地的。我们无法摆脱动物性去追求精神,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一次次确定着我们的凡俗。大地是温暖的,生命是美好的,每一个日子本应该兴致冲冲。
我总在想象着,上天以一种冷漠无情的公平缔造出一个个生命,赋予他们圣洁,希望,又以冷漠无情的,不容争辩冷酷的挥洒他们,让它们去走完各自参差蹉跎的生命历程。
也许在大多数人看来,袭人的诞生既是一个悲剧。生身既是奴才的确很悲哀,但是,任何一个生命在面对社会规则也感束手无策,在它的面前,任何一个人的努力都是卑微的,况且是袭人,况且是面对生前规则,从父母那里继承的规则。相对于袭人,我们已足够幸运,可又有多少无可奈何的情景伴随着我们,所以我们并不觉得幸运,而是觉得命运对自己有所亏欠,--就如现在衣食无忧的我们,仍可以抱怨自己为何没有生在,绿树环绕,鸟语花香的金顶别墅,而是生在狭窄纷乱,充满着操劳,奔波,算计的世俗之中--看看周遭一些人的优裕生活,哪怕是有一个人比自己强甚至都会让我们心生不平。--只是有一点父母是不可选择的,且父母们总是竭尽全力给予子女细心呵护,怨气又该向谁发泄呢?唯有宝玉是幸运的,那是天地共与的眷顾,我们也许永远也无法企及。
现在,在熙来攘往中拼争的我们,更多的像不认命的晴雯,秉持着天赋的尊严,个性,试图挣脱命运的网索,心里装满不平不忿;甚而至于放弃尊严,奴颜卑膝地为自己挣得一些利益。意识里不时为获得的利益沾沾自喜,却又总在为失去的尊严,纯洁,追念,惋惜。口里的美味佳肴也没了滋味儿,舒服的日子里充满了纠结。
我们一直不屑袭人的认命,安心地做一个称职的奴才;一直感叹晴雯的率性,身为奴才却不失主子的气节,风范。晴雯为自己挣得的是可贵的人格,付出的代价是冰雪无暇的生命;袭人的安守本分,是卑微的,可悲的,为自己挣得的果实是酸涩的,付出的代价是相对较少的,获得的生活和内心都是平静的。
我们该放任精神呢,还是放任生活呢。我们时时在这两者之间思忖,难以取舍。
当今社会,民主,公平之风渐近,意欲人尽其能,物尽其用。然而,社会的繁荣,带来的却是人心的荒芜,人人在成功之惑面前惶恐无措:年轻人赌自己,成年人赌孩子--一高再高的学位,一再提前的起跑线,想想不在身边的年迈爹娘,想想每一个梦里都在遥望的孩子,人人都沉浸在浮躁的氛围里,东奔西突,没有了方向。希望人人仰望的尊崇,希望珠光宝气的堆砌,其实,越物质越让我们焦躁,把成功定的越高,越让我们失落,有些时候,不要一味的懊悔过去与抱怨社会,有些时候是自己限定了自己,是自己在一次次谨小慎微的选择中,无意识的错过了本可以有的很好的结果。
--我可怜那些在各类特长班之中往返穿梭的孩子。我想替那些积极向上的人们捡拾起被他们丢弃的恬淡,普通的生活。
我想我们不该耻笑平淡,平庸。
平淡,平庸都是一种生活状态,我相信人性都是向上的,每一个人的生活状态都是这个生命的极致。也许一路走来的纷繁复杂,或缺少远见的抉择,使得他们在生命的洪流里黯然失色,在他们的意识也一定曾渴求过龙吟风鸣,畅意春风。璀璨的梦的破灭却无法破灭粗浅的生活。当我们面对悲催的情景如果能施以援手就不要轻易赋予怜悯。
所以这个社会不该光有花开的光彩,也该有绿叶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