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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哥,机器肯定已经没有问题了的……”
当小记者周灵洁重复广播了三遍之后,整个世界还是一片寂静,而最先忍不住,捉急的向我解释的,就是这些天来吃好喝好,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的徐小庶和他的专项小组。
电磁波是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徐小庶很想证明他并没有糊弄我们大家。
但我们确实什么回音都没有收到,前一阵子我们倒还能接收到另外一些幸存者发出的求救信号,然而这时候甚至连这些别的幸存者发出的信号都收不到了。无线电里只有一阵电流的擦擦声,比什么都没有,更显得这个世界的安静。
也许徐小庶的机器出了问题,但我觉得这么想反而是一种自欺欺人,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没有人接收到我们发出去的信号,这存在很多种可能,其中最绝望的一种,就是这个世界除了我们,再没有别的人了。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么想,但我发现很多人默默的擦干了眼泪,都在看着我,在他们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和我一样的绝望。只有林卓然向我投来了一种恳求的眼光,恳求什么?恳求我给这些绝望的人讲希望吗?我自己都没有的东西,我怎么跟他们讲?其实我想说的是,特么的就这样算了吧,一会我们就把剩下的食物全部分了,然后,想走的走,想死的死,各安天命,生死自决。
话已经到了嘴边,我却说:“这只是第一次广播,没那么容易得到回复的。从现在周灵洁挑选一个播报小组,每天早8点,中午12点,下午6点以及凌晨0点进行播报,直到收到回复为止。其他的人,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别指望弄出一个无线电就马上会有人来救我们,即使有人听到了,要来救我们也需要时间,而在此之前,我们得保证我们还活着。”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其实我自己都觉得,我说这番话有多么的无力。
我心情很不好,我甚至放弃了健身和战斗训练,一个人走到了10楼的一个角落,一个很偏的角落,这地方有一张沙发,坐在沙发上,面前就是一大块落地玻璃,可以远远的看到这个城市的高楼大厦。
我不是来装文艺的,我只是很迷茫。
阳光下的城市还是那么的安静,街道上到处停放着无主的车辆,比车辆更多的,是到处游荡着的丧尸。我不知道整个城市究竟有多少丧尸,这个城市有超过1千万的人口,即使只有一半的人变成了丧尸,那又是个什么概念?
我想我们是没有什么出路了,从灾难爆发到现在我们已经熬过了25天,或许还能再熬几天,然而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出路了。
没有救援,我知道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救援了。如果有,灾难一开始就应该有,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不定我们这点人真的是世界上仅剩的幸存者了,然而我们还是没有什么出路。
粮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水倒是还有大半个游泳池,可是在连续的高温和雨水反复交替中,水面上已经长出了绿色的浮萍,水质也已经发绿发臭,即使烧开了再喝,也有一大股腥臭味,再喝下去,就算我们不会变成丧尸,也会变成别的怪物。就算我们不会变成什么,可用来烧水煮饭的燃料也已经见底,再下去就要把用来堵门的那些障碍物都拿来砍了烧掉,可那样一来,那些破烂的门窗注定是挡不住已经等着我们开饭的丧尸……
再等下去,我们不是饿死,就是跳楼,或者发疯,总之,继续呆在这里是没有任何希望了。也许,趁着现在还有些体力闯出去才是最可行的方案,但这个方案注定是一个惨烈的结局。我们没有足够的武器,更没有强有力的战士,如果冲出去,也许还没有闯出大楼,我们就全都会死在半路上,关于这一点,是不能抱任何侥幸心理的。
我们走不出去的。
我没有任何的信心。
我突然觉得我之前做的所有的事情,到头来都是毫无意义的。
“大叔,你一个人在这里,装文艺么?”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林鹿。我记得我们出发去15楼之前,她不知在哪找到了一套护士装,看得我很上火。但是她现在又换回了我和她才有的德式斑点迷彩,只不过上衣扎在了腰间,只贴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其实这样的打扮需要很饱满的线条……我忍住了没有挖苦她,其实我以挖苦林鹿和占她的便宜为我最大的乐趣,但这时候,我连这个心情都没有了。
我突然觉得真正的绝望是自己的绝望,自己绝望了,这才是无可救药的。
沙发不大,不过林鹿伸脚踢了我一下,在我麻木的挪动了屁股之后,她挨着我坐在了一起,我们一起看远处的城市,看遍地狼藉,伤痕累累的街道。
这时候我的心很空,就好像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已经离我而去一样。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个总是爱笑,有圣母情结,做事情不经过脑子的姑娘也是满眼的空洞。我们真的说不出什么话来,良久,林鹿把头靠在了我的胸口,不再去看外面,而是仰躺在我身上,看着天花板,说:“大叔,你一定还有什么计划的,对吧?”
“没有。”我说:“真没有。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呢?在灾难爆发前,我不过就是个都市里的上班族,还是混了一把年纪一无所成的老上班族。我要是能有那么多的计划,早几年我就自己当领导了。”
林鹿说:“那你刚才还说要每天广播四次,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大家都说,看到你这样,我们就松了一口气了。”
我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小护士的头发,那么多天没洗头,她的头发也早就打结了,然而她的发质还是很好的,我用手指给她梳头,有几下她都发出嘶嘶的声音,显然是被我弄痛了,但她并没有说出来,任由我摆弄着她的头发。
我说:“我曾经想,要是有一天我有一个女儿的话,我一定要自己给她梳头发。”
林鹿伸手在我大腿上使劲的拧了一把,呵斥我说:“别趁机占我便宜,我爸可比你帅多了!还有,做你的女儿一定很惨,就你这么寒碜的长相,你女儿一定连门都不敢出。”
靠,这丫头的嘴巴也够毒的,我也不过就是貌不惊人而已,至于连街都上不了吗?再说我就算有个女儿也不一定就像我,如果是你生的,长得像你不就结了?我低头看了看毫无防范的林鹿,突然就有一种想要啃她一嘴的念头。但她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我头还没挨着她呢,她已经条件发射一般的弹起来,一骨碌的就跳到了墙角,身手倒挺利索。
林鹿站稳了,冲我摆摆手说:“大叔,我们好好说话,不带这么猥琐的。”
我切了一声,我对你可是纯洁得有如初恋,要换一个人,比如说我的偶像女神梁铮铮,我就不是动嘴,说不定一开始手就伸到她的裙子下面了……我这么想又觉得挺对不起梁铮铮的,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猥琐那么不堪,但不知为什么我对她和对林鹿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我一想到梁铮铮,就看到梁铮铮远远的走了过来,她是来监督我去进行体能训练的,可是,她真的相信我们还有训练的必要吗?
“对不起,我无意打扰你们。”梁铮铮穿着我给她找的健身套装,虽然我和林鹿还离着两米,也没有任何暧昧的气息,不过她还是一脸不怀好意的微笑,走到我前面几米的地方站住,说:“不过您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您要是不守时,训练结束前我也吃不了晚饭啊。”她是我的健身教练,享受待遇的同时也和我绑定在一起,达不到训练目标,她也得挨饿。
看着梁铮铮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说:“你没有发现吗?其实我们的食谱都在改变,其实我也已经两天没有吃饱了。”
很明显,她其实是知道的。这姑娘长得绝顶漂亮,但并没有印证胸大无脑或者美女零智商那些话,相反,她很聪明,我从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她显然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但是她摇了摇头,说:“我履行我们的约定,我相信你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我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想笑,说:“你没听明白吗?其实连我自己都吃不饱了,你觉得我还有能力兑现你的酬劳吗?我们的食物早就不够了,具体还有多少我没有林卓然清楚,可不管我们怎么省都撑不了几天了。”
“很多人都知道。”梁铮铮看着我,良久,她幽幽的吐出了一句话。然后她就那么看着我,她的眼睛很漂亮,很大,而且很有灵气,单就眼睛来说,我忍不住又想起了我另外喜欢的九十年代标志性的十三姨,关键是她的眼睛里有灵气,比十三姨有灵气。如果说林鹿的眼睛就像深山里的小溪一样清澈一样闹腾的话,梁铮铮的眼睛就像阳光下的某个人迹罕至的海湾里透明的大海,水波不兴,安静而又深邃。
她说很多人都知道,是的,没有人是傻子。
然后呢?
梁铮铮说:“我们需要有一个人来告诉我们,我们还是可以有希望的,而那个人就是你。不管你自己信不信,至少我是相信的,即使我们最后还是难逃一死,至少我们没有放弃。”
我哼了一声,说:“小小年纪,你真的懂得你说的话所蕴含的艰难吗?”
“不知道呀。”梁铮铮摊开了两手,稍稍的卖了一下萌,冲我调皮的眨了个眼,说:“所以我们都需要你的力量呀。大叔乖,我们去训练吧。”
只是稍稍的撒个娇,我就沦陷了,我站起来,说,好吧,继续训练。即使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而林鹿则白了我一眼,毫不掩饰的说:“德性!”
老实说,我最爱看她对我不爽了,尤其是她在梁铮铮面前对我不爽。
唉,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吧,讲真,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啊。
我们三个人是一起下楼的,我为了避免自己再像上次那样对梁铮铮,训练的时候也特意叫了林鹿一起。我想说我很纯洁,但实质是和这样两个女孩一起训练,那又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呢?
我们一起下了楼,途中我决定巡查一下,既然大家都知道粮食不多了,这个时候也该是人心浮动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不要把丧尸引来了。然而就在我们经过一个走廊的时候,我们都听到了一个异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