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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一阵交击,急鸣如雨,光芒璀璨,强烈的气流四处涌荡,飓风凭空而生,眨眼功夫,三条人影从光芒中暴闪而退。
清流双臂血迹斑斑,衣袖尽碎,满目骇绝。溪云右胸横着一道三寸血痕,神色惊异。
四丈之外,朱文左腕至肘,半截袖子不翼而飞,右手长剑斜指于地,看样子并无损伤,只是面色凝重了许多。
黄麒、周义信等人都露出骇然之色,暴雨朱文,果然名不虚传,一剑之威,震天撼地!而小和尚年不过二十,修为深厚,也令人惊羡。就连臭名昭著的花笛,武功也是非同小可,比传闻更胜一筹。
朱文欲速战速决,所以一出手就是翻云三十六式绝招,本以为一剑即可将两人一并拿下,没想到只轻伤了两人,自己还险些受伤,此时心中惊怒交加,剑指溪云,喝道:“小和尚,你怎么会使我青云剑派的手法?”
刚才情势危急,溪云“明心法”昭然为示,使的的确是从青云剑诀中领悟的手法,便坦言道:“我与贵派已故张芬桦交手数十招,从青云剑诀中略有领悟。”
朱文大怒,斥道:“好贼,竟敢偷学我派青云剑诀,今日饶你不得!”
溪云也生了气,“什么偷学?!青云剑诀的确精奥,要偷学却也不必,我只是在于张芬桦交手中领悟到一些道理罢了。”
朱文哪里肯信,一门剑法从招式到用劲再到内力都息息相关,除非刻意偷学,否则仅仅交手几招哪来什么领悟。当下目露寒光,骂道:“狗屁!可惜我张芬桦师妹只会七十二式,不然定当单场就杀了你这居心叵测之徒!”
周义信听到七十二式,不由心里一突,眼神微微一动,果然发现何冲锐已怀疑地看着自己。心中虽惊,却暗感幸运,如果师父未死,被他听到,自己可就惨了,仅是何师弟的话,那又另当别论。当即扬声道:“朱公子,这恶贼以卑鄙手法杀害我师父,请将他交由我们旗山剑派料理,凭他偷学几招贵派剑法也翻不上天!”示意何冲锐还有另两名师弟跟着自己上。
朱文想了想,便让开一点位置,这两人武功都有些超乎自己意料,别看清流双臂鲜血淋漓,只是都是皮外伤,自己以一敌二却是危险。
周义信道:“溪云和尚,你武功高强,周某佩服,但你杀害我派掌门,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怨不得我派弟子群起围攻了!”
清流怒道:“卑鄙小人,有种一对一,我来战你!”
周义信其实一直隐藏着几分实力,本来也有意单挑,即为自己正名,也为师父报仇,而后自能理所当然继任掌门。但见溪云与朱文交手的架势,武功今非昔比,殊无把握,心中又有其他主意,这才改变想法。对清流的话,只作未闻。
这时林中人声大噪,铁拳会一支支小队出现,包围绝涯,身后还跟着不少武林人士,这些人聪明,知道跟着铁拳会不仅安全,找到人的可能性也更大。不到一盏茶功夫,绝涯已聚合两百多人,还有更多人闻讯赶来,绝涯以里的三面已给围得密不透风。
清流转头一看,凄然而笑,“今日想活命难了,师兄,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
溪云《无欲无想法》有所精进,反而不再像以前那样清心寡欲,各种情绪比以前更易感而受之,几近常人,此际即能坦然面死,又有几分遗憾,说:“可惜没有桃花酒践行。”
“哈哈哈~”这时一阵长笑传来,白影一闪,场中多了一人,却也是一个光头,“桃花酒来了!”
黄麒、孙历脸色微微一变,他们已嘱咐帮众维持秩序,挡住人群,将中间空地留出来以备决斗,这人却快得出奇,一闪就到场中。
溪云喜道:“你怎么来了?我差点认不出你。”
来人道:“我白影儿好不容易交到两个朋友,岂能不来?”摸摸光头,指着清流气道:“为了扮这傻货,我只好把头发剃了,不过倒也凉快。”
清流心中十分感动,却强抑真情,咬咬牙,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明知危险,却剃发引开追兵,又数百里辗转赶来,包围之中,不惧生死而现身,这份情谊,别说不过数日之交,就是相交数年、数十年之友也未必做得到。
白影儿豪情壮阔,一挥手,一副不屑之态,慨当以慷,“多谢”两字全属多余。他昂头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将葫芦抛给溪云,道:“小和尚,喝!”
三人旁若无人,自顾说话,竟将数百豪雄视若无物。
朱文岂容他放肆,怒色上脸,喝道:“白影儿,你又要多事!”
白影儿横扫他一眼,道:“哼,青云剑派我只服一个姓朱的……”
朱文一怔,群雄也是一呆,青云剑派姓朱的不就是朱文?
白影儿道:“那个丫头姓朱名丽珍,小小年纪,胆气豪壮,敢与我们三人同桌喝酒,哈哈哈,十分了不得,可惜被奸人残害,武林中少了一位真巾帼侠女。”
群雄中不少人都知道那日戏楼之事,这才恍然,都替朱丽珍惋惜,但害朱丽珍的奸人不正是溪云、清流吗?这事奇怪了。
朱文一到穆兰镇便由周义信陪着,不知朱丽珍与白影儿三人喝酒之事,暗觉疑惑。
周义信是怕朱文从他处得知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消息,所以时刻相随,即是示好,也是自我保护,他将许多事告诉朱文,却也有许多事没告诉朱文。
朱文与白影儿无仇无怨,听他夸赞妹妹,心里也有几分宽慰,正待寻问,周义信却开口了。“白影儿,当日若不是你在戏楼搅局,为这两恶贼拖延了两日时间,旗山剑派两位女侠和我师父又怎会相继遇害!?我当你是无心之失,已放过你一次,这次定当将你一并除了!”
朱文一听,登时大怒,原来还有此节。
清流本来见朱文脸色微缓,心想这会儿有机会将一切说出,不管他信不信,总会有几分怀疑,或有转圜机会,岂料周义信一句话便将情势扭转,气得目眦尽裂,火冒三丈,此子不但卑鄙无耻,更有机敏捷才,想对付他,简直无门无路!
白影儿喝道:“姓周的,别以为你新学了几招诡变剑法便了不起,这次看你还能不能伤我!?”
白影儿成名已久,武功高强,上次与周义信相斗本来占着几分优势,岂料周义信忽然使出一招经过改头换面的青云剑诀,反应未及,被刺伤落败,心中却甚是不忿。
“等等。”眼见两人就要交手,溪云忽然开口,却将酒葫芦给白影儿丢了过去,道:“白影儿,你这酒我们不喝,请你走吧,此事与你毫无关系。”
清流一愣,转而意会,笑了笑,道:“白影儿,我假扮过你一次,你也假扮过我一次,我们之间恩怨已了,再会。”
白影儿闯荡江湖十多年,立即明白过来,两人这是要支开自己,却是双目一圆,气道:“你们俩当我是什么人!我白影儿……”
溪云截住,恳然道:“白影儿,我下山已有些时日,请你帮我走一趟白云峰苦集寺,告知我师父一声,‘弟子溪云先往极乐世界去了’。”
白影儿愣然半响。
群雄都怔怔失语,如此情境之下,白影儿加入也不过多死一人,但三人其情真挚,慷慨激扬,令人动容。
清流缓声道:“白兄,请你走吧。”
白影儿恨恨地盯着两人,忽然将酒葫芦扔到溪云脚下,“哼,我白影儿的酒掉了,谁敢喝我就杀了他!我要走便走,谁也拦不住,谁也催不得!”当即转身,往林中大步走去。
黄麒心中暗有怀疑,便示意帮众让路。
周义信觉得白影儿终究算个隐患,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务之急是杀了溪云和清流,此事一了,才能高枕无忧。
朱文虽气愤白影儿口出狂言,但想他刚夸自己妹子巾帼女侠,也就任他去了。
这三方即不出手,其他武林人士自然不会去触霉头。
溪云放下心事,身心宽松,俯身捡起酒葫芦,笑道:“这白影儿说谁喝了他的酒,他就杀谁,哈哈,我就喝了。”昂头长长灌了一口,好不痛快。他自小修行,天赋异禀,与两位老僧为伍,耳闻目染,已能视死如归。
清流道:“师兄,那极乐世界不知道有没有桃花酒?你让我也喝个够。”
溪云将葫芦抛过去,两人干尽美酒,睥睨四望,纵声长啸。
这时“咵啦”一声巨响,一道白电撕破天际,光华耀眼,群雄都清晰瞧见两人视死如归,无惧无畏的凛然神色,不由都是心中颤栗,即惊且佩。
暴雨倾盆而至,硕大的雨滴啪啪打落,乌云密布,天地黑暗。
清流心中却微微一喜,或许可趁着这惊雷暴雨制造混乱突围而去。
这时旁边火光亮起,原来铁拳会早有准备,火把三面燃烧,雨水浇之不熄,黄麒、孙历还有油布伞遮蔽,妥妥当当,万无一失。
场中十丈方圆之地在火光中一目了然,只有绝涯一面阴暗深沉,令人心生恐怖。清流恨恨看一眼黄麒,知道无路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