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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人的队伍一半以上负了伤,剩下的那一小半伤的更重。躺在床上的叫个不停,压在被躺者身上的那位,抹了药油往被躺者淤青的伤口上揉,有的两支胳膊都被打得抬不起来,被人辣手摧花的疗完伤后,安静的待在一边,看着其他人相互推拿、按摩。
定山帮莫遥在胳膊、腿、腰部、脚踝处都涂了药油,为了化瘀用力揉了揉,期间莫遥的惨叫声和其他享受此种待遇的同袍一起,汇成嘹亮的乐章。
“莫遥,刚才你在场上叫得那么欢、冲的那么勇猛,我还以为你没怎么挨打呢,扒了衣服一看,啧啧,你现在身上有一块好地方吗?哎,也揉的差不多了,改换我啦,起来。”定山满手药油虚抬着手,用脚踢了踢床上的莫遥道。
“嘶,疼死姑奶奶了。”裹好自己的身子道,“我还有事,让那,蒋宁来,”莫遥环视看到蒋宁刚好有空,招手让她过来,把药油往她手中一塞道,“麻烦你帮定山涂一下,我有点事去去就来。”也不待她答话,提步走人。
定山看着那家伙不服责任的跑了,叹了口气骂了句,蒋宁无奈的摊摊手道,“开始吧。”不久定山的哀嚎声如约而至。
走出帐篷的莫遥回头看了一眼,这些昔日的同窗如今的战友,今天挨打回来后,自觉自发的你替我抹药我给你按摩,虽然嘴巴上都挺冲的,但是为别人着想的心却不自觉的冒了出来,莫遥咧嘴一笑,“嘶。”倒吸一口凉气吐出口唾沫,也不知道哪个孙子拿棍子给我左脸上来了一下,好像是自己人打的,真是一团乱仗。
莫遥走到了两座大营帐后方,整个冀州军营的最北部的兵器库,果然武旭已经在那等着了。
踢飞路上的石子,走到武旭旁边,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远方的天空,夕阳将云彩染得通红,在那远方的山间似披上了厚厚的朱砂锦缎一般。
今天两队各自回营帐的时候,武旭将一根亲兵遗落的长棍踢到莫遥跟前,莫遥就知道她是要约自己在这见面了。
“今天的事,谢谢你。”终于还是莫遥先开口打破沉默,这种装深沉的事还真是做不来。
武旭一哂道,“你这是赶鸭子上架,我是被你逼上梁山的。不过,你做的对,是我太画地自限了。”武旭还是没有转过头来,好像只是自己在自言自语,“刚才我一直在想,将军此番让我们挨打的目的何在,我之前只想到的一层,觉得要学会打人首先要学会挨打,可是从营帐中出来后我就不止这么想了。”
“那你这话就是同意,以后可以相互合作,那太好了。”莫遥双手一拍高兴道。
“哼!”武旭终是转过脸来对着莫遥,脸上仍旧挂着丝寒冰道,“但是,我不希望这种单方面强制性的合作,再次发生。”
莫遥摸着后脑勺打了个哈哈,“下次一定跟你提前通个气、发个信号什么的。不过这次真的算不上什么单方面的、强迫性质的,你想想看我们都是新兵,那些老兵收拾完我们这些菜瓜后腾出手来,你还不是会被分分钟收拾掉,当然我绝不是小看你的武力值,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殴啊,所以本着互惠共荣的态度,我就主动向你这个大树靠拢了,毕竟我虽然叫莫遥,你叫武旭,但我们在这个军营里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新兵。这个事实,是不以你我意志为转移的。”
武旭盯着莫遥看了很久,强大的压力顺着眼中的精光爆泄而出,向着莫遥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莫遥不动如山静静的沉沉的回望过去,夕阳中的微风带起了两人的几缕发丝,不管两人直接的气氛如何诡辩莫测,但夕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嫣红与温暖。
武旭终于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离开。
莫遥躬下身坐了下来,静静的望着远处的夕阳发呆,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安详。
“莫遥,传令官说柳将军找你去她的营帐。”刚迷糊一会,定山火急火燎的找了过来。
“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儿啊。”极不情愿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定山身边,伸出爪子在定山的手腕儿上用力一捏。
“嗷,疼疼。”定山跳着脚咒骂道,“有种就别去,对我下什么黑手啊。”
莫遥行凶后早就跑远了,这时在安全地带冲着定山回眸一笑。
来到中军营帐,守卫放莫遥进去。
“莫遥拜见将军。”莫遥抱拳低头颔首行军礼。
可是半天没有听到回应,营帐内静静的,可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明显还有一个人,微微抬起头瞄了一眼,瞬间石化,这桌前站着俊眼修眉、天然风流的人,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凌风嘛。
莫遥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人抱入怀中,闻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心中如万马奔腾海啸过境,却说不出半分言语。
凌风被她勒的很紧却不想让她放松,贴在她怀里听着她激烈跳动的心,把自己深深的锲入她的身体,才觉得这些日子的相思略略解脱了些。
良久后莫遥松开怀中的人,四目相对,却一齐开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成这样了?”凌风心疼的触碰莫遥左脸的淤青。
莫遥拉下他的手拽进自己的手里,“没事,训练而已,真的不是很疼,就是样子比较吓人,不过你要是给吹吹就好的更快了。”莫遥嬉皮笑脸道。
凌风眼中柔光涌动,微凉柔软的唇就这么附上了莫遥左脸,轻吻着淤青的伤处。
莫遥的心瞬间就插上了翅膀,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当凌风两颊透粉的离开时,莫遥喉头咕隆一下咽了下口水,望着凌风楚楚秋波的眸子,楞楞道,“那个,凌风,我身上也到处是伤,淤青比脸上严重多了。”
原本秋水动人的眼波瞬间涌上一些羞意更多的是恼意,凌风双颊红得更为通透,羞恼齐齐上涌,一把推开莫遥,似还不够,顺势一脚就踏上莫遥的脚背。
“啊,疼,我开玩笑的,你别恼了。就是逗你玩呢。”莫遥抱着脚坐在地上频频道歉苦苦求饶。莫遥压住脚背处传来的撕心的疼痛,脚背那处在今天的训练中也受了伤,凌风那脚踩到也不轻,不过这只能叫自作孽不可活,谁让自己嘴贱呢。
“还是说正事吧,你怎么会到兵营来,不会真的是相思成灾,想我到不行,才冒险入军营,探一探情人?”
凌风一听她又这么不着调,面上的红晕倒是退了个干净,冷笑不语,只是轻轻的挽起袖子的气势,让莫遥怕怕的咽了口水,紧张道:“我开玩笑的,你一定是有重任在身,才会到这里来的。难不成你来当监军?”
凌风叹了口气,神色染上些许愁意,“朝廷接到密报,说虎目将军张虎草菅人命,以训练为由大行私刑,将新入营的新兵虐死,非要将其革职查办,以正法纪以安军心。值此国家危难之秋,一丝风吹草动就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况死者是户部尚书家的女儿冉秋,大军的粮草辎重都要靠户部提供并安排民妇运送,现在这当口出现这种事件,陛下命我火速查清事实,万不能因为此事让兵马和粮草两大块产生嫌隙,这样对局势无异于烈火烹油,当真难做。”
凌风揉了揉额角继续道,“我刚到不久,已经见过了张姨,问她,她就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她把冉秋关水牢的,其他的事没什么要说的,让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这哪是该怎么办就能怎么办的案子!”
莫遥坐在地上还是疼得厉害索性就不起来,听着凌风将来由道明,原来如此,难怪今天只见到柳将军,原来张虎正在被调查当中,“那你现在是比较偏向于张虎由于训练过度,又加之体罚所以把比较弱的冉秋给弄死了一个推论。
如果基于这样一个事实,那么就算是无心之失,恐怕也会激起户部以冉秋她娘为首的一帮人的不满,对后勤辎重粮草可能给大军使使绊子,于战事不利;但是如果处理了张虎,这训练又是在她的职责范围内,就算死了人也算不得什么要查办她的罪状,军队袍泽肯定不服,而且两军对战我方先失一员大将,无论是实力还是士气必定受损,而且这么敏感的时候,很容易造成军心不稳的。对了,那个冉秋是不是有点瘦高、一对眉毛长得张扬跋扈,不爽的时候张嘴就是一句你给老娘等着的那个家伙。”莫遥想了想对冉秋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许映像,一个长得尖下巴、张飞眉的女子形象应声出现。
“应该是,我刚才叫仵作去验尸了,现在还在等回话。”凌风见莫遥还坐在地上不起来,真的踩痛她了么,想着军中训练必然艰苦,赶紧上前一步,将莫遥搀起来,裹挟着她坐到椅子里,蹲下身就要替她除去鞋袜。
莫遥赶紧拦住道,“别别,这还不到就寝的时候呢,就开始除鞋去袜不太好吧。”
凌风此时蹲着身子,抬头含情目一瞪莫遥磨牙道,“你这才几天,满嘴就尽是一些胡话了。”也不再理会,继续下去。
插科打诨不管用,莫遥赶紧扯住凌风的手,“还是别了,我们随时随地都可能要进行下一次的训练,就不用。”话还没说完,鞋袜已尽数除去,莫遥脚背已经肿成了一个包子,赶忙道“这不是你刚才踩的,是今天训练的时候,她们打的,真的不关你的事。”
凌风低着头没说话,莫遥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继续打着哈哈道,“得亏了我在书院那段日子,被教官锤炼得差不多,这不这些训练科目也没什么新意么,还不是练体力,这点小伤,一会儿就没事了,好了后身体更棒。”
凌风沉默了一下,没有做声,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给莫遥涂抹按压起来,清清凉凉的,凌风手指不轻不重的按压着穴道,舒爽的莫遥头皮发麻,这手艺真的比定山强上一百倍。偷偷瞄着凌风的眉眼,纤细有力的手指,这样的谪仙沾染了俗世的温暖后,透出暖玉般沁人的光晕和温度,让莫遥沉醉非常。
待凌风处理完毕,净手回来后,莫遥还是沉浸在那温暖中不能自拔。牵着他的手将人收入怀中,两人紧紧的蜷在一张椅子里,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凌公子,刘仵作求见”帐外响起了,哨兵的声音。
凌风从莫遥怀中退出,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莫遥不情不愿的穿好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