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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恨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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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阳穿着王府侍卫的衣服,浑身不自在。红蓝相间的颜色,怎么看怎么怪。秦阳有个习惯,喜欢天不亮跑步。今天早上他一如既往的早起,推开房门才想起,这里是王爷府。

    清晨,这里蒙上了一层水汽。沐浴在晨光下,秦阳沿着那条如玉带一样的水流而下。远处园中似乎有个人影,正在弯腰寻些什么。秦阳开口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那人穿着一身灰蓝色衣服,听人问话,抬头望了一眼。“你是刚进王府的秦阳哥哥吗?”

    秦阳很是奇怪,为什么这个娃娃脸的家伙知道自己。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不到。

    “王爷前两天,不知道发什么疯,毁了乐姑娘以前的书信。还不让我去找绣心姑姑。买来的鞋哪有绣心姑姑做得好。还一大早让我在这找找有没有什么的,以他的,咳咳。反正王爷肯定这是故意找麻烦。”寒光像个孩子埋怨着。

    “绣心,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秦阳心想。

    “小兄弟,你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那我们玩个游戏,你帮我找到纸片。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好不好啊,秦阳哥哥。”寒光期待的眼神让秦阳觉得不忍拒绝。两人在花园里好一顿翻找,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咕......”。“你饿啦!”秦阳还未来得及发笑,又听见了自己肚子传来一声“咕......咕”。两人面面相觑。

    “寒光秦阳,你们在干什么?”凤知微着朝服,脸上神色格外沉重。“回王爷,不是您让我找乐姑娘的信筏碎片吗?”寒光小声嘀咕道“干嘛叫我全名。”凤知微双目微眯,“本王有让你去找什么碎片吗?净说胡话。一大早,在这无事生非。还不快快带着秦阳退下。本王一个时辰后要出门,秦阳随行。寒光你还是跟在暗处。”留下话,凤知微已走的远了。

    “切,一扯到乐姑娘的事,就不好了。”寒光踢着脚下石子。“寒光,谁是乐姑娘啊?”秦阳很是好奇,少年心性难免。“你不知道了吧!不知道属正常。王爷说任何人都不能议论这件事的。”寒光就像孩子,前一会还不开心这一会又跑闹着去吃饭了。

    舞醉楼名声并不如隔壁的云烟坊,因为云烟坊中有那倾国倾城的南楚第一美人,柳云烟。

    但凡南楚的人,没人不知盛京的云烟坊。但知云烟坊的人,没人不知闻名天下的柳云烟。凤小王爷凤知微的红颜知己,柳氏云烟。

    云烟坊虽名气大,却不如舞醉楼雅致。云烟坊这个地方是名副其实的烟花之地。如果说云烟坊是人间胜地,那么舞醉楼便是天上仙境,内里陈色丝毫不同。云烟坊中花红柳绿,莺莺燕燕。无论白天黑夜,大堂之内,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王爷,秦阳想告假回家。突然想起,来前师傅曾有令徒儿回去一趟。”秦阳看着面前混乱场景,心生怯意。“何必这么拘束,来到这里,您啊!就是我们坊里的客人。哎呦,小哥哥,瞧您这样,怕是没开过荤吧!倒是正好叫我这云烟坊的姑娘好好教教你,什么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一个穿的花枝招展上了年纪的姑姑大声喧哗道。众人哄笑。只听老远传来一声厉喝。

    “明翠,瞎了你的狗眼,连凤小王爷的人都敢放肆。”云烟坊的当家是十年前红极一时的名妓柳青青。在欢场久了,难免惹上一身风尘。岁月流逝,从未为她停足。当初那个倾城绝代的佳人,脸上已爬上细纹,不过三十已双鬓微霜。曾经不施粉黛的清水芙蓉,如今化的妆已看不出一点那时的轮廓。往日风采就如石沉大海,再难寻觅。她好像早已不以为意,摇着手中的精致团扇,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

    “青姑姑,几日不见,不知云烟可还好。最最要紧的是,她可曾提到过本王啊?”秦阳看着这一幕,心想,王爷果然不同于常人,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现在的凤知微让见到他的人都觉得,像个初尝****的少年在寻他的心上人。凤知微今日出门穿得很是花俏。从古至今,大概不会再有哪个王爷会穿粉色锦缎招摇过市。

    周围的醉汉大约是喝多了酒,开始起哄。“是啊!青姑姑,你要不放人,云烟姑娘还不恨死你这个做姑姑的。”那人说完竟然趴着凳子睡着了。“我也没说不让见,红枣丫头,带凤小王爷上三楼柳姑娘的房间。”

    柳青青,也不纠缠。“那就麻烦姑姑照顾我这位朋友了。”凤知微正欲上楼。“多谢王爷好意,秦阳还是告假回家的好。”秦阳嘀咕道“这个地方若是像舞醉楼那般便好了。”眼前又闪现,伊人容貌,脸刷的红透。“舞醉楼,呵呵,好去处......”凤知微也不管其他,跟着那红枣就上楼了。

    柳云烟被柳青青当亲生女儿看待,待遇自然与旁人不同。凤知微环顾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感觉到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靠近窗台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荷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窗上所挂着的是粉色薄纱,随着窗外徐徐吹过的风飘动。

    柳云烟坐在梳妆台前,描摹着镜子里的自己。“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伤人。”她的表情是平静的。“我知道,对不起。”凤知微回。“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恨。”柳云烟低头看了看腕上的玉镯。“对不起。”凤知微好看的脸上满写愧疚之色。

    “红颜知己,好大一个大笑话。不爱这几年又何必招惹。”柳云烟的镯子是玉做的,还是难得的好玉。

    “柳姑娘,我会尽我所能,向你赔罪。”柳云烟突然站起,极其用力的扑入凤知微怀中。

    柳云烟无愧于她的绝色。哪怕此刻梨花带雨,也只不过让人心中泛起怜惜。她着流云舞衣,广袖飘飘,青丝垂肩,玉带绕臂。一举一动,都透着噬骨柔媚。她的眉如远山,目含柔情,肤如凝脂。一颦一笑,都有着无穷魔力。额心间水晶雕成的蝴蝶,更显容颜姣好。如果要用花来形容,便是那花圃开的最艳的芍药。

    “求你不要推开我,让我说,我怕我以后再也不想说。这道伤口,你不会懂,但我想你懂。”柳云烟将头深深埋在凤知微的怀中。

    一个“好”字对于凤知微来说,那样难以说出口。他选择了沉默,她选择了忽视。

    “花开的时节,总是很好的。”柳云烟的思绪飘向很远。

    “大概谁也想不到如今的舞醉楼,是前任安相女儿现在的闺阁。”“这些你都知道不是吗?所以又何必再提。”凤知微脸部表情瞬间僵硬。“你还是这样,那个名字就这么让你避讳吗?”柳云烟的心在滴血。

    “如果乐西姑娘不是当初的安相千金,如果我柳云烟不是花楼门口的可怜弃婴。如果你在意的是你的红颜知己,如果你不曾爱过你未过门的妻子。如果乐西还是当初那个刁蛮的相府千金,如果凤知微还是那个拒不成婚的风流王爷。我要是早一刻遇见你,是不是,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人,自伤。”

    柳云烟十指纤纤,手心渗出一丝鲜血。“还是你父皇在位的时候。我还在这小小的云烟坊,日日练舞,夜夜练琴。昔年,绿水湖畔初次遇见你,便以倾心。我想问问你,心脏跳动的时候该怎么让它停止。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这幅样子。我恨她,恨你,更恨那个学会了恨的柳云烟。我能不能用容颜绝世换你爱恋,我能不能将一生全寄你朝夕一日?”凤知微的肩头已湿透。

    “对不起,我觉得我该走了。”凤知微没有犹豫,手上力道分外轻柔,推开了柳云烟。

    柳云烟被推开后,就像一个失去了支架的人偶,毫无生气的倒在地上。眼中一片昏暗,无助。她如墨的青丝,恣意的铺陈在青白相间的格子上,偶尔随着窗外风飘舞。

    “你一定会碰到,那个真正意义上爱你的人。多年以后,你会发现,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凤知微头也不回的走了,像害怕什么一样。腰间的字条滑落。上书“心藏之事,锦书难托,请君见字,务必赴约。云烟。”

    昨日的遇见,不如不见。

    “你不懂,就算刨开我的心,放在你面前,你也不懂。嗬,在奢望什么呢?南楚第一美人柳云烟,谁知我失去的又是什么呢?该怎么做你才会爱我,你可知说这一切,需要多大勇气。我怕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个世间还有我爱着你”

    那天,云烟坊里。有人弹了一夜的琴。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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