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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赏完鲸豚吃过午饭,他们驱车回到计宅时,已是午后时分。
大片的庭院旁停靠着一辆黑色轿车,看样子已经在这里停上老半天了。
小谢正在奇怪来人是谁时,身畔的鸿飞已经重重地冷哼一声了。
“那个女人,好灵通的消息。”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令小谢心底有些发冷。
“谁?”她望着他“你知道这辆车的主人是谁吗?”
他嘲弄地道:“两千年最新款的保时捷跑车,李淑韵倒真懂得玩车。”
小谢低下头来,莫名的心慌。李淑韵?她是谁呢?
“下来。”他下车帮她开了门,英挺的唇角有着一道复杂诡异的笑容“你
最好先有心理准备。”
她一惊,步出车外的动作有些迟疑“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未婚妻来了。”他的表情颇富兴味,还带一丝看好戏的模样。
“你的未婚妻?”她先是心一酸,随即乖顺地道:“我明白了,我会自行回
避。”
“慢着,”他抓住她纤纤手臂,硬是将她像拎小鸡一样地拖回身边“你要
到哪里去?你是这场戏的主角,少了你就要弄不起来了。”
她心下既酸楚又惊疑,完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的未婚妻并不喜欢看到我,难道你希望再引起一次女人的战争吗?”她
求恳地道:“够了。可不可以放过我一次?”
他一愣,沉下脸。“你几时见过我未婚妻来着?”
“你别忘了昨天她还打过我!”她伤心欲绝,低低地道。
那些屈辱伤害,她可以抛到脑后不去计较,可是她不希望再有相同的事件发
生。
他眯起眼睛,冷冷地道:“昨天那个是蒂娜她只是我的女人,并非我的
未婚妻;再说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再有相同的情况出现,她就吃不完兜着走!”
她愣怔着,幽幽地叹息“原来你的生命中有这么多的女人。”
原来他已经有未婚妻了,那她们这些“情妇”算什么呢?
他的未婚妻难道不生气吗?她允许他将情妇一个玩过一个吗?
她实在无法理解富贵人家的生活方式。
“我生命中的女人绝对比你想像中的多!”他邪气地笑着,英俊的脸庞令人
又爱又恨。“走吧!陪我过去演一场戏,对手反应之热烈肯定精彩可待,我每回
都爱看一边。”
“你很爱女人为你争风吃醋。”她轻轻地道,幽然地叹息。
不知怎地,她这一声叹息竟惹得他心下一阵抽搐。
他的脸色倏然一沉。“够了,你又忘了你的职责所在如果你下次再妄自
揣测分析我的话,我就——”
她迅速地道歉“对不起,我总是忘了这一点,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他的人生——就是不容她置啄的呵!
“走。”他压下怒气,大手稍嫌用力地抓着她的臂弯将她往屋内拖去。
小谢走得踉踉跄跄的,小脚踩得细碎又急促,还险些跌了好几跤。
一入大厅内,一个姿态雍容优雅的美貌女子缓缓地站了起来,一身俐落端庄
的香奈地套装衬得她姿容更为秀丽大方,顾盼之间的神气自然而然地将小谢逼得
低下头去。
好个明艳动人的大家闺秀!不愧为鸿飞的未婚妻。
小谢心底暗自垂浪、脸上却不敢有任何神情流露;她只是怯怜怜地站在高大
的鸿飞身边,像只可怜的小白兔一样。
正主儿来了,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妇,自然只有心虚气怯的份儿。
“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鸿飞闲闲地道。笑容还是那么嘲弄人“既
不周末也不是国庆假日难不成你家的益扬海运倒了,你才不用去上班啊?”
李淑韵咬牙切齿,她利刃般的眸光扫过了静默里首的小谢,再射向气定神闲
的鸿飞。
“计鸿飞,多谢你的乌鸦嘴,只不过益扬海运最近营运状况良好,恐怕要让
你失望了。”她冷漠地道。
小谢吓了一跳,偷偷觑了他们俩一眼,怎么这一对未婚夫妻见面不但没有柔
情,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针锋相对?
鸿飞将小谢揽人怀中;笑容可掬地道:“哦?是吗?既然不是来跟我哭穷借
钱的,你可以回去了吧!我还有‘事’要做呢!”
小谢脸一红,却又随即苍白起来。
李淑韵满脸怒气地瞪着他俩“这就是你最近的新欢哪?怎么一副要死不活
的样子?计鸿飞,你的品味何时变得这么低下了?连这种病奄奄、身上没见两肉
的女人你都要!”
小谢惊喘起来。
她怎么说话如此难听?
鸿飞懒懒地道:“病美人有什么关系?反正是用用就丢了,这点倒不劳你费
心、只不过有种女人更可怜,那是我怎么看也看不上眼的,就算要拿来给我当纸
杯似的用完即扔,我都没兴趣呢!”
李淑韵杏眼圆睁“计鸿飞,你别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嘴巴给我放干净一
点,要不然我教你后悔一辈子。”
“你又能奈我何?”他的笑容足以气煞人。
“我是不能来你如何,可是你四处找这些破烂贱人上床,却也侮辱了我李家
我警告你,要玩女人最好适可而止,要不然这桩婚事——”她发狠地叫道。
“这桩婚事怎样?”他懒洋洋地撩起一道眉。
“婚事”她恨恨地就要撂下狠话,可决裂断然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能拿解除婚约来要胁他,因为她知道这是便宜了他,他根本就不在乎有
没有与她李家联姻。
看李淑韵怒气冲冲却又不敢轻言退婚的模样,他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饶是她再精明能干,还不是他手掌门的孙悟空,任由他搓圆捏肩地不敢吭气!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词锋犀利,小谢在一旁却是打从脚底凉到心里,通身上
下都像被丢人深潭般,冰冷异常,心也迅速往下沉。
他们究竟把她视为何物?
病美人、用完就丢的纸杯、破烂贱人他们怎能如此残忍地伤害另外一个
人?难道人不是有良心的万物之灵吗?何以对同类伤害至斯?
她强忍着泪水,脸色苍白地退缩了下,直觉想要逃离这个令人难堪的战局。
“你要到哪里去?”鸿飞注意到她,粗嘎地道。
小谢神情憔悴,低声地道:“我我想还是不打扰你们了,我先上楼去。”
“站住!
“不准走!
他们两人同时命令道。
小谢身子一颤,只得待在原地不动。
"我让你上楼了吗?"鸿飞低沉地威胁道。
“你以为你躲上楼去就没事了吗?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李淑韵冷冷
地道。
这当口,他们倒是炮口颇为一致啊!
小谢凄然地想,小脸上漾着几许淡淡的倦意。
究竟何时她的日子才能净溢祥和些?或许是在吞咽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才
能彻底断绝了这喧嚣扰攘的纷乱吧!
“你们夫妻俩要我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是见证你们夫妻的失和,还是等待你
们共同数落我的卑贱?”她深深地凝望着他们,低声绝望地道:“没错,身为一
个人人喊打的角色,我本该站着不动好领受属于我的凌辱,可是你们兀自自相残
杀,我站在这儿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凛然悲凄的话有如一记大极,重重地撞击了鸿飞与李淑韵的心!
他们带着一丝惊愕地瞪着她,好似不敢相信她竟敢反驳,还反驳得如此义正
辞严!
他俩一时语塞。
小谢丝毫没有驳倒他们的得意洋洋,眉宇间的轻愁和倦意反而起来越深,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请恕我先告退一步,这就是你们对我最大的慈悲了。”
他们两人都呆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谢纤弱无依的身子步上楼去。
半晌,李淑韵先回过神来,她心底蓦地警铃大作,本能地扫视向鸿飞——
他还兀自沉浸在思绪中,看着小谢离去的背影,他的眸光闪过一抹自责和不
舍之色。
这个发现大大地震撼着李淑韵!
不!她紧紧盯着他脸上的神情,震惊于他的落寞。
不对劲,事情大大不对劲。以往就算鸿飞再如何宠爱一个情妇,他的眼底眉
梢流露出的只有纯粹的欲望,可是这一个不同
这个女子带给他的震撼绝对限以往千百个女人都不同。
她的处境危险了,如果再不想办法破坏他们,鸿飞有可能会与现在这个女人
玩真的!
再这样放纵事情演变下去,她就再也没有换回的余地了。
“鸿飞,你这个小情妇脾气可大得很哪。”她随即心生一计,鸿飞是个性喜
促狭嘲弄的男人,别人越是赞赏的人,他越是要唱反调。
长久相处之下,她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性,自然懂得该如何做。
鸿飞回过头来,莫测高深地道:“她的脾气比起阁下,已是小得太多了。”
李淑韵强忍住怒气,她努力平稳着声音道:“这么说你倒是很宠爱她,莫非
这个女人已经俘掳了你的心?”
他眯起眼睛,冷冷笑造:“就凭她?你也太看得起她了。怎么?最近没有什
么够分量的情敌了,所以连个小东西你都要看成是假想敌啊?”
她心一松,故意笑了。“我只是提醒你,免得你哪天突然爱上了这个女人,
跑来跟我解除婚约,到那时候就难看了我可不希望见到你计鸿飞有求人的一
天。
鸿飞优雅地走近她身畔,脸上笑意盈盈,李淑韵的心突地狂跳起来,她拼命
按下有如擂鼓的心悸,口干舌燥地道:“你要干什么?”
他倏地握住了她的下巴,将唇深深地印上了她的红唇。
李淑韵惊喜万分,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攀住鸿飞的颈项,享受这迟来的温存
缠绵。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好久好久了
李淑韵向后倒退几步,勉强稳住了身子,她的身体都快要瘫成一摊水了。
盯着她嫣红迷醉的脸庞。鸿飞得意一笑,冷静地道:“我怎么舍得为一颗星
星放弃了整片的天空?而你身为我的未婚妻,更该清楚这一点。
她很快安心了,双眸又沉醉又喜悦——
接下来,只要找时间制造个机会,让那个女人彻底的离开鸿飞的生命就行了!
到最后,鸿飞还是她的,谁也夺不走她这个正宫娘娘的位子。
小谢蟋曲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没有以任何屏障档住那大片洒进的阳光,因
为她希望借助温暖的阳光之力,驱走她心窝、四肢百骸里流宽的冰冷寒测。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曝晒在日光下,再怎么渴望取暖,阳光的热力却始终钻不
进她的身体里,温暖不了她冰河流动般的寒意。
他的未婚妻既端庄大方又有雍容美貌。就像一道强烈的探照灯一样,狠狠地、
不留情地烧灼着,照映出她的苍白与贫病无依。
那样的美人,该是每个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吧!自信又美丽,兼之身家丰厚,
未来必定也是从百般疼爱她的娘家嫁入万般恩宠她的夫家她无异是拥有了世
上最美好的一切。
小谢不能自己地嫉妒着她,因为她将会成为鸿飞名正言顺的妻子。
而她呢?
“我只是一个用五百万元买来的商品,用完了、用厌了,就随手一丢自生自
灭罢了。”她将身子卷成了虾米状,凄凄恻恻地低语。
为什么?
明知道不能爱上他,却又贪恋在他身边的每分每秒、一呼吸一喘气;她早已
习惯了有他的陪伴,也爱上了他或温柔、或狂野的需索,更是将一颗心都牵索在
他的一皱眉、一微笑里。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贪图啊!
因为岁月对她已经再不容情,就算她真想与他图个永远,陪伴他~辈子,她
也无能为力便何况他压根儿不需要她相伴一生。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都拧成了一回,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很得意吧?”一个低沉戏谑,又带着些激愤怒的男声响起。
她没有回头。还回头做什么呢?徒然看见他脸上的轻视和残忍罢了。
他能给她的只是残存的温柔,供她燃烧维系着生命的烛火。
“我在跟你说话。”他的声音更加贴近了。
她沉默不语。
她只是他的一种消遣,是他用来刺激戏耍的欢象。
小谢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也许死亡会比地预期的来得快。
可是命运对她并没有这么仁慈,因为就在她万念俱灰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震得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拥有了一个小生命在体内,对她而言是个欣喜与心酸的体验。
在最初的狂喜震惊过后,悲哀立刻淹没了她初为人母的喜悦。
她有了鸿飞的宝宝,可是她却剩下不到半年甚至是三个月的命了!
她可以努力摆脱鸿飞并不渴望这个孩子到来的心痛,可是她却摆脱不了她的
孩子注定没有出世那一天的巨忧。
她是个失败的母亲,永远没有机会保护她的孩子降临人世,因为她撑不了那
么久。
“孩子”小谢抚着尚未凸出的腹部暗自垂泪“妈妈对不起你,孕育了
你,却剥夺了你到这世间来的权利,我身不由己啊!”如果上天能够再给她一年的时间,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后再断气,她将永世感
激涕零。
可是姜医生之前的诊断,已经显示出她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好活了,只要时
序进入秋天,她就将撒手人寰了。
此刻,又怎能不教她伤心欲绝呢?
她抱着双膝,窝在卧房的宽大藤椅内,任凭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完全忘了要
进食,也忘了自己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半点东西。
生命于她,只是一连串的痛楚和错误,她已经心痛得无力反抗了。
餐室内,鸿飞正与美国西岸最有名的投资专家,也是他最新延聘的投资部主
管雷利休斯吃饭。
席间两人相谈甚欢,都喝了不少的威士忌后,再加上鸿飞最近心情不好,所
以酒人愁肠分外易醉,因此两人都有些酒酣耳热,话题也从国际政经局势谈到了
女人和美酒。
权力、美人、酒是男人的三大随身活题。对于雷利而言,鸿飞的权势和对美
女的致命吸引力,在在都令他倾慕绝倒。
甭说别的,就单单只是陪伴在他们身侧共进午餐的蒂娜小姐,已是肌肤赛雪、
娇艳欲滴,像颗成熟的丰润水画桃般惹人垂涎。
雷利边喝着美酒,边笑道:“董事长果然名不虚传,身旁来去尽是国色天香。”
鸿飞笑了,凝视着剔透的水晶杯沿,醉意可掬地道:“这个还不算顶尖的美
人,哪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真正的国色天香”
蒂娜娇瞠不依道:“鸿飞,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呢?难道我长得不漂亮吗?你
还不满意吗?”
他瞥了她一眼,又笑了“你当然漂亮,这是你唯一的优点,哈哈”雷利仗着酒意,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有秘书stan强忍着笑,在一旁故作恭敬谦逊,看也不敢看蒂娜。
蒂娜险些气炸,可是却不敢对着鸿飞发作,只能转移话题发泄怒气:“可人
家至少还有美色可怜惜,哪像你现在藏着的那个,身上没两斤肉,苍白得家个鬼
一样,她以为她是聂小情呀,其是笑死人了。”
鸿飞的笑声倏然消失,眼神陡然冷硬着铁石。
“你说什么?”
现场的气氛突然降到了零下几度,一股令人不寒而粟的气息弥漫了整个餐室,
除了鸿飞外,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蒂娜更是一副巴不得躲避桌子底下的瑟缩样。
良久,鸿飞缓缓地开口道:“你不提我倒还忘了,陈嫂!”
管家陈嫂急急忙忙走入餐室。
“怎么不见白小姐?”鸿飞冷冷地问。
陈嫂的心惊跳了一下。白小姐不是早已经被打人冷宫多时了?除了每日每餐
定时送饭上去给她外,老板不是已经不理会她的死活,也极少要她下来陪同用餐
了吗?
“白小姐、白小姐”她嗫嚅着。
鸿飞低沉有力地道:“去叫她下来陪酒。”
“是。”陈嫂急忙离去。
“董事长,不知这位白小姐是”雷利不禁好奇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