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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这次我是不会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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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周末,会所咖啡厅的客人不多,独步高楼特意坐于靠近门口的位置,以便夏汐一进来,他就能看到。算一算,已经有三个月不见了。而他,也找了她足足三个月。她的不回应,让他不得不借助私家侦探这一渠道。

    s市不大,不消两天,他的手中便握有了关于她的全部资料,包括她前些日子发表于某一时尚杂志上的温哥华旅游全攻略。

    这篇日记式的游记,写的都是他所熟悉的行程——基本上都是他带她游览的行程——她原本就和他一样,一直记得温哥华的点点滴滴;她明明也和他一样,放不下那时的情潮暗涌。

    真好。

    独步高楼有点喜喜然地,眼睛未曾稍离每一个走进来的客人。就快看到她了!他曾自言自语地模拟了无数次再见她时可能会有的情形,然而无论练习多少次,夏汐的出现还是使他紧张不已——

    她一进门就直接走向他,一袭青衣,像个深居简出的道人。她的头发与三个月前没有多少改变,只是有点乱和微卷。脸依旧是清瘦的,她没有戴眼镜,双眼微微地眯起,没有什么精神。

    夏汐站在那里,神色安然地望着独步高楼,心弦其实起伏不停。就是这个男人了,让她沉郁每个日夜。服务生走过来问她需要点用的咖啡。

    “我以为你不会来。”独步高楼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近怀里,拥坐在位置上。再见她的狂喜冲击得他有点手足无措。

    夏汐蹙起双眉,受过伤的手关节有点吃痛,加上某些禁忌,她稍稍地挣扎了一下,道:“你,放手。”

    “不。”把她搂得更紧,独步高楼一语双关“这次我是不会放手了。”

    她的眼泪开始不听话了“是吗?”心底有小小的喜悦,犹如花火,可是一闪就没有了。唉,她为什么要因他的话而或喜或悲?

    “是的。”他更加紧地握住她的手。

    夏汐痛得低叫一声:“痛——”

    “对不起!”独步高楼急忙松手“我忘了你的手曾经摔伤过,对不起!”

    当私家侦探把一贴她的资料送至他面前,并告诉他她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事时,他简直呆住了。那时,他正疯也似的寻找她。

    咖啡上来了,夏汐端起杯子啜饮一口,很苦。和心一样。

    “你的手,现在怎么样?”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擦着药酒。”她淡淡地道。疼痛的手有药酒疗伤,一样痛着的心可有治疗的药方?

    “哦。不要紧吧?”独步高楼松了口气。

    “你说呢?”手与心的伤痕都来自于他,她却没有勇气更不能够对他承认什么。

    “夏汐五-一你去哪旅游了吗?”

    “没有。”摔得遍体鳞伤能去哪里?

    而独步高楼也在问出话之后才发觉自己问得多余。

    “呃,你当时是怎么摔下楼梯的?”这会又有点像是没话找话。

    “我闭着眼睛下楼,精神不好,脚一软就摔下去了。”夏汐如实地说。

    独步高楼凝视她的双眸“是在想我吧?”

    他怎么知道?!简直让她心惊肉跳!可是她不会承认的。自从遇上他,夏汐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坦白。“我向来对倾斜的梯面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她有点做作地笑起来“我可以穿着高跟鞋跑步,却不太敢下楼梯,就这样。”

    “像山上的蝴蝶一样飘下去吗?”独步高楼问。想起温哥华,她曾告诉他的小黄蝶死亡事件。

    “你还记得?”夏汐的心一阵抽痛,记得蝴蝶就是记住了她对不对?

    “我记得你说过的蝴蝶。或许你已经忘记了。”

    “是忘记了。”即使记得,又有何用?他已经有太太了!这一个认知让她变得漠然,对他的漠然。夏汐一下喝光了杯子里的热咖啡,烫得眉目皱在一块“要是没什么事,我想先走了。”心一旦冰结,什么都变得清醒。

    “别走!”独步高楼按住她的肩膀,心有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夏汐,请你不要躲着我。我找了你那么久。”

    她的泪终于流下来,怎么掩藏也掩藏不住“不要这样。我并不坚强。”一滴珠泪随着她的低头跌落在空的杯子里,无声无息。

    “我一直在找你,你应该知道的对不对?四月、温哥华、海上日落、醉酒的夜——这些你都记得的,对不对?”

    “不”夏汐摇头否认,有时候,忘记总比牢记好“往事”是个伤心的符号。

    独步高楼把她脸颊上的泪拭擦掉,他的心也不好受“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你让我的心——我的心——”

    “我影响了你吗?”

    “是的。”

    “抱歉。”夏汐道。他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不该相遇,更不该再遇。不该相遇的两个人不断地遇见,只会不断地伤害彼此。

    除了彼此伤害与猜疑,还能怎样?

    “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独步高楼把她拥入怀里,低低地道“我真的很喜欢你,夏汐。”

    “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为什么不再喜欢我?”

    “因为——”夏汐哽咽着道“之前的我对你,只是迷情,与爱情无关。”

    “那么,你在温哥华旅游全攻略上的那句话‘喜欢上你,是一种沉沦’怎么解释?夏汐,你对我和对自己都不够诚实。”独步高楼追问。

    原来,是自己的文字把心掏空。她惟有默认“你请的私人侦探真是出色。”

    “对不起。我无意窥探你的生活。我渴望见到你。寻人启事刊出后,我一直在期待你的回应,但是你没有任何音讯。怅然若失时我多么希望你会打我的电话。”等了三个月,以至后来终于等不下去了,他才找上私家侦探。再见不到她,他想他大概会崩溃了。她是让他失去自控的罂粟阿芙蓉。

    “我不敢打。”泪水成串成串地挂落,心不止地抽搐,夏汐低喃:“我不能打,你明白吗?你是已婚男人,我不能介入你的家庭。无论以哪一种方式,我都不能。你明白的,是不是?我不想你出轨,更不允许自己成为心灵的罪者。”

    果然!

    醉酒的那一夜,他所说的,她统统都没能体悟。独步高楼急急地道:“夏汐,我和桑妮并没有结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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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梦惊雷!

    夏汐登时呆掉了,也傻愣住了。没有什么事会比这一件更令她震惊的?

    她愣愣然地,好久才能把眼睛聚焦在独步高楼的身上,她把他从头看到脚,从左看到右,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你,在拿我开玩笑是吗?”

    “不。是真的。”独步高楼辩解道,她的神情让他有点无以自主“我跟你说过的,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在听完音乐会的那晚,在酒廊里,我告诉过你,我和桑妮虽然以夫妻相称,其实连未婚夫妻都算不上。桑妮她——她在和我订婚之前就消失了”隔了几年的往事,再次提起仍旧让他自责和伤痛。

    “我不懂。”夏汐的样子依然呆呆的。

    “你知道卓氏集团吗?”

    “在今年的世界电子百强中排列第12名的卓氏?”夏汐机械地问。许之宁出国之前似乎就是在卓氏的s市分部任职。

    独步高楼点头,继续道:“桑妮就是卓氏老总载的大女儿。她父亲限定了我和她交往的条件,就是必须入赘卓家,以卓氏之子的身份接任卓氏总载之职。在那之前,我长期漂在海上,没想过会遇到桑妮,更没想过会有这种事,虽然卓氏总载的位子很吸引人。

    “桑妮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只是有点调皮。我们订婚的当晚,她却收拾了行李说要去温哥华游玩。其实我知道她是替我避开订婚晚宴。就这样,我们没有理会桑妮父亲给我们安排的晚宴,兴冲冲地去了温哥华。

    “我们的做法是过火了点儿。桑妮向来好玩,这件事对她来说简直充满了刺激。因为我们得躲开她父亲的地毯式的寻找。订婚宴上竟没有男女主角,卓老头气坏了。在全世界各个大中小酒店都下达了悬赏条令,说凡提供他女儿和女婿行踪的人,都有不菲的奖赏。起初只是一件玩闹的小事却在一夜之间变得世人皆知。可卓老头越是这样做,桑妮越是觉得好玩。那时候,我也乐于陪着她玩。我们没有人住任何一家酒店,白天乔装打扮到处逛,晚上就在海滩边搭帐蓬过夜。就这样过了三天。到第四天”独步高楼长叹一声“我们原本订了中午的机票飞去拉斯维加斯登记结婚的,可是就在那天早上那天早上桑妮一个人跑去海边游泳就再也没有回来”

    夏汐无语,满面泪流。原来,他的故事是这样的悲伤。

    “我起床后等了她很久,起始以为她乐不思归。桑妮很喜欢大海,看到海水就要玩。然后我去找她,还没到码头,就听人说出海的渔民捞起一具女人的尸体,描述的样貌跟桑妮很像,我跑去看时,果真是她”独步高楼已经泣不成言“桑妮死去的那段时间,我常常跑去海边,常常幻觉她会在海面上出现。”

    “后来呢?”

    “后来,桑妮的父亲叫我娶他的小女儿卓艾妮以及入赘卓家来弥补他的丧女之痛。很奇怪的弥补方式是不是?一年前,我放弃了以前的工作,接管卓氏。”

    “那么现在,你和卓艾妮”夏汐想起还在温哥华旅游的那天,他与卓艾妮的亲近模样,心下一阵吃味与质疑。

    “艾妮只是把我当大哥看待,她早有喜欢的人了,而我也没有那层意思。可是卓老头非得要我们结婚。他是个很古怪的人,凡是决定的事,很难有改变的余地。直到上周,艾妮跟他说,要是硬把她和我凑成一对的话,她就玩逃婚,卓老头才放弃了他的坚持。”

    “哦——”夏汐完全没有了思维,他的故事不是她所能读懂的。

    “夏汐,你恨我吗?”

    “恨?”爱的反面不是恨,恨的反面却是爱。她能够恨吗?若要恨,那是恨什么呢?她不明白他的问话。

    “恨我一直没对你说清楚,而让彼此受折磨。”独步高楼抬起她的脸,问道:“你恨吗?”

    “我不知道。”此时的情形在她的意想之外,她不知道要如何理清紊乱的心绪。一直以来,她都认定他是有家室的人,于是恪守着自己,不敢越出雷池。可突然间,却听得他说他其实一直是自由身,原来她曾受过的煎熬都是自找的,她的心倏地像被抽空了般,有些茫然和失措。

    怪不得在酒店的那夜,他说桑妮连灵魂都是善良的。原来如此!恨他什么呢?怪只怪自己太迷糊太迟钝。

    而现在,她与他,是应该继续呢,还是到此结束?

    服务生过来提醒他们店里要打烊了。独步高楼结账后,搂着神情木然的夏汐,问:“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好不好呢?夏汐双眼空茫,细声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先让我回家想想。我现在心很乱。”

    也不好施压于她,独步高楼道:“好。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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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咖啡厅到夏汐的住处,平时来回不过十来分钟,可他们却走了近半个小时。乘搭电梯时,独步高楼一直没松开搂紧她腰间的手。一直到了她家门口也仍是不放手。

    “该道晚安了。”夏汐道,取出钥匙打开房门“你现在回去是住在酒店里吗?”

    “是的。晚安。”独步高楼恋恋不舍地轻握她的手,抓握在掌心的那只小手凉凉的,让他禁不住紧握了一下,又一下。“明天,我还能看到你吧?”

    “可以。晚安。”她缓缓地在他面前关上门,将他轻而低沉的声音也关在门外。深夜零点许,如果她邀请他留一晚,他会怎么想?是固守城池,还是和她这一刻一样,期许发生某些事?

    酒吧的那一夜的情形再次浮上心头,原来她仍旧那么地渴望他。她多像个饥渴的女人啊!而明天,再见他时,又会是如何的一番情局?

    她无力思量,和衣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这是遇见独步高楼之后惟一的一次得以安眠的夜。赵兰清曾收集过许多有关帮助睡眠的药引和偏方给她,实而行之都无剂于事,再见他后,她竟无梦至天明。

    原来,他才是治愈她失眠症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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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所有的盲点光亮起来,误会得以澄清,爱情便是一件纯然简单的小事了。

    经过一夜的好眠,次日醒来,夏汐的心已然明媚,仿佛咸鱼的翻生,眼睛晶亮,容光焕发。一大早,她便去市场进行大采购,搬回了一大堆蔬菜、水果、肉类和奶(豆)制品,然后开始做早餐。

    这是赵兰清嫁人后,她第一次下厨。她给猫咪煮了十条小鱼、热了一杯牛奶;给自己弄了一小碟青菜和一个煎蛋,以及一杯豆浆。

    独步高楼来按门铃的时候,她正吃得欢心,而那只可爱的小猫咪也正和鱼缸里的小热带鱼你侬我侬、欢喜地谈着恋爱。

    她光着脚丫子去开门,迎上一张男性的脸,以及一大束百合花。

    独步高楼满面的疑惑,捧着花束都忘了放至她手中“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是很开心。我在吃早餐呢。你要不要来一份?”夏汐笑晏晏地,折下一朵百合别在发际“这些花是送给我的吗?”

    “对!你接受吗?”他盯住她盈笑的样子,出了神。

    “我会把它们吃掉。”

    “吃了美容。”她的开心同样也给他带来好心情。她嘴角边灿烂的笑花,诱得他真想亲她一口。

    “呵呵。说的是。快点进来吧。”夏汐接过百合花返回客厅“前些日子看报知道现在时兴吃花,我和一个朋友也跑去饭店潮流了那么一回。”

    “是吗?我不知道。”独步高楼跟着她入屋。

    “离开饭店时老板问我们吃花的感受,我告诉他我喜欢吃花的尸体。他的反应很怪,我现在想起来就要笑。”

    “花的尸体?”独步高楼重复她的言词。现在的情形与昨晚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他被夏汐的笑容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忍不住心生欢喜。他以为今早来会碰个闭门羹,不想竟是她盈盈然的笑脸。

    他在沙发上坐定,稍稍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布置。明朗的绿是主色调,渗和着或黄或白、有蓝有红的摆设和家具,显现出一派清新与平和。就像她给他的感觉一样。

    夏汐拿着盛满水的花瓶,一边把百合放置瓶中一边对他说道:“你不是喜欢诗词吗?我房间的书柜里有本怅望千秋和宋词之旅,这两本书都不错,你可以进去拿来看。”

    连她的闺房都可以进入?独步高楼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满面惑然,问道:“夏汐,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改变那么大吗?我是指——你对我的态度。”

    “我对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夏汐放下花束,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她当然明白他如此询问的原因,是的,她比之于昨晚,是转变得快了点儿,就连她自己也有些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