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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依旬穿得一身亮丽,手里提着一只竹篮,笑容可掬地从外头走了进来。“哈,这么巧,你也在这儿,我帮羽书煮了一些点心,你也来一点吧。”
夏元赫浅浅地朝她点了个头。随即无言地立在一旁。
看着竹蓝里的点心,乔羽书不得不感到佩服,她的确是巧妇,烹调的食物样样都好吃得过分。现在才早上九点钟,她们大约八点半分手,从别院到这儿得花二十几分钟,她怎挪得出时间来?
“别急着吃,先把衣服穿上。”龙依旬手腕上挂着的正是陈嫂帮乔羽书带来的羽绒大衣,早上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你在哪儿找到的?谢谢,谢谢。”呼,穿上这件衣服,就不怕天寒地冻了。
“在沙发底下,瞧你,什么都东掉西落的,迟早把自己也搞丢。”她甜美的声音连数落人也好听得超乎寻常。
“真的?”奇怪,她明明记得是挂在衣橱里面的呀。“多亏你这么体贴,大老远替我送来,否则我准要冻成冰棍。”
“就你知道我的好。”只要有夏元赫在,她讲起话来总是意有所指。“来,这八宝粥要趁热吃,元赫,尝尝看够不够甜。”
“记得你以前从来不下厨的。”他接过瓷豌,端在手里却不动汤匙。
“为了我心爱的男人,我很愿意天天洗手做羹汤。”地冲着夏元赫的时候,笑容格外美丽动人。
乔羽书看了只有叹气的份,温柔婉约跟她永远不搭。
但夏元赫像截木头桩子,立在那儿,硬是不肯接上一句好听的活。
龙依旬自觉无趣,转身招呼乔羽书“快吃啊,反正卡车已经走了,你就陪我到山下买东西吧,算是报答我对你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总有办法叫别人无法拒绝地的要求。
“羽书今天跟我到研究室,”夏元赫这闷葫芦总算开口了“我去找戴平,十分钟后见。”
“那好,我就等你把工作做完再出门。”龙依旬倒是很好商量。
“要不要找别人陪你去?我料不准得在研究室里耗多久。”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急。”她一笑,眼光跟着已经离去的夏元赫飘向屋外,用极微弱的嗓音喃喃自语“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等候锲而不舍。”
“你说什么?”乔羽书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跟她说话。
“没,”她迅即低头收拾碗匙,藉以掩饰脸上飞快闪过的冷容。“早点回来,我等你。”
夏元赫没找到戴平,也不知她躲到什么地方去了。阿亚和其他的研究员全自动到牧场帮忙清理大雨过后的泥泞。
静悄悄的,夏元赫站在实验台前,紧抿着嘴巴不发一语。
听到乔羽书的开门声,他略微顿了一下。
“来了?到这边来,把柜子里的量杯拿出来。”
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他于是问:“找不到吗?
就在右手边第一格。”
“除了冷着一张脸一板一眼地,你就没有别的表情了吗?”乔羽书走到他背后,张臂环抱他的腰,将脸贴向他的虎背“我以小老板的身份命令你休假一天,专心陪伴对你疯狂着迷的大小姐。”
夏元赫紧绷的五官悠然放松开来,浓眉下有着一双清澈灿亮的黑瞳。
“把身子转过来看着我。”乔羽书学不会娇嗲,她只会耍赖,口气跟和人吵架差不多。
“我在工作。”夏元赫尽量放足耐心,不让她太没脸。
“工作又不会被偷,可是让大小姐生气,后果会很惨。”她软硬兼施,踮脚把嘴巴凑近他耳朵,不顾形象地啃了一口。
夏元赫不得已搁下手边的工作,转过身让调皮的她钻进怀里,挟迫他玩相亲相爱的游戏。
“别这样,”擒住地胡乱游走的手,他直勾勾地看进她的眼。“万一我把持不住”
“我已经准备好当你的妻子。”她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吻住他的唇。
理智提醒他,这是孩子气的迷恋,短短一两天,没理由让地做出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不应该当真的。
“为了避免将来后悔”
“后悔?你还是我?”乔羽书遗憾地摇摇头。“你太瞧不起我了,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在你眼里似乎永远是个爱耍脾气、长不大的孩子?”
“有些事情是该等到你更成熟的时候。”
“二十五岁已经嫌太老了。”李敖说,女人过了二十就不可爱了耶。“拜托,不要推三阻四地,费尽唇舌求别人来爱我已经够没脸了,难道还要我跪地发誓,保证给你幸福,绝对负责到底?”
她憨劲十足的傻话的确很有效果,夏元赫喟然长叹,苦笑着搂她入怀。
多么真实的拥有。他不曾追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傲气十足、惹人讨厌透顶的娇娇女,是冥冥中的某种牵引吧,她的天真纯良、热力四射,正是他所欠缺,甚至不敢想象拥有的。是谁说的,每个人都是一个不完满的圆形,终其一生我们都在寻找那个缺口。
仿佛呼应池内心最深处的呼唤,她在他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头,立刻激起漫天的涟漪,让他情难自禁。
“跟着我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名车大宅,更没有一屋子的佣人伺候。你真过得来?”
把丑话先撂在前头,以免她将来懊悔责怪他。谁说他刚正不阿的?根本就是大老奸一个。
乔羽书贼贼地朝他咧嘴一笑。“上山来这两个多月,我哪天不是吃苦当吃补?”他没钱有啥关系,回去跟她老爸拐就有啦。
“两个月还不够考验一个人的忍耐度。”
“那我给你一辈子的时间,让你尽情磨练我。”够大面神了吧,这么急于投怀送抱,当真是连里子都不要了。
夏元赫以食指摩挲着她的小嘴,心事芜杂地说:“婚姻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推托之辞。你不愿干干脆脆地接受我,是因为龙依旬?或者戴平?或是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人?”
“都不是。”
“是。不要急于否认,我是旁观者清,你割舍不下她们,因为你不是一个薄情寡恩的人。你的内心不肯为任何人腾出空位,又不忍心拉下脸,去伤害那些崇拜你、爱恋你的她们。如果我们是阿拉伯人,是回教徒,说不定你会娶十个八个老婆,以满足大家。但是我办不到,在情感上我是绝对的自私。”
“谬论发表完了?”他是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可以做点正经事吗?”
“什么正经事?”
她的问题夏元赫用一记深吻作为解答。
乔羽书后脑勺枕着他的臂膀,双手环向他的颈子,与他深情拥吻,执意缠绵。
四周好静,静得能听闻彼此低低的喘息和怦怦的心跳。
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连话都懒得跟她讲的男人?
但他不说话却比说话的时候更能撩拨、侵占她的心神,在她看来,那类善于滔滔雄辩的男人,之所以让人退避三舍,是因为他们总是目空一切,用了太多的口沫把人与人之间美好的想象空间给塞满了。
他不一样,沉潜内敛,狂辙、自负得人人皆知,可没人讨厌他,只有敬畏和仰慕。
将脸埋进他满是花草味和些许皂香的衬衫里,她的身心顿时酣畅无比。
喜欢他的味道,男人的味道。
闭起眼睛,安心地把自己交绐他,挣出肉体,将自己抛向宁谧的高空,彻底地享受拥有和被拥有的美好感受。
她是真的坠入爱河了,她想。
“我们结婚吧。”她像在提议买一只棒棒糖一样轻松。
“不需要多一点时间了解我?”夏元赫抚着她的长发,眼底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
乔羽书很肯定地摇摇头。她这人说风就是雨,百分百的行动派新女性。
“你呢?你需要多了解我一点吗?或者我干脆现在就向你做个演示文稿:本人乔羽书,芳龄二十有五,东大企管系毕业,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体重四十九到五十五公斤之间,血型o型,天蝎座,个性开朗活泼,从小到大只得过两张奖状,一张是热心公益,一张是友爱同学”
“羽书、羽书!”龙依旬突然走进研究室,让依偎绸缪的两人骇然分开来:“你们忙完了吧?”她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呃,忙完了。”她怎么像摸壁魁,如影随形地跟在左右?“有事?”
“你答应陪我下山买东西的呀!忘了?嘿,子曰,人无信不立哟。”
“噢。”孔子没事话那么多干嘛。“那,我回去换件衣服。”
“不必了,我的车子就等在门外。”
龙依旬是开了一部qx4的休旅车上山来。
“我也陪你们去。”
夏元赫的话令龙依旬大感意外,她睁大水眸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
“好啊、好啊,人多热闹,”一手勾一个,她笑得异常开心,把他俩拉往门外“你开车技术比较好,你来开,羽书,我们坐到后面来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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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陡,又因连着几天的大雨,两旁的泥土随着水注流向路面,越发将这条仅够一部车经过的小径蹂躏得肝肠寸断。
选择这时候下山买东西,买的还不是顶重要的东西,真搞不懂龙依旬是不是闲得发慌,还是刻意跟自己过不去。
夏元赫全冲贯注紧握着方向盘,放慢车速,仍很难让车身保持平衡。
“你念的是企管,上山来做什么?”龙依旬倒是一点也不受路面颠簸的影响,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她家里的状况、将来的打算,可当乔羽书回答时,她又显得心不在焉,脸上的表情明白显示,她正想着其它事情。
望着她不时看向窗外那婀哪的身影,乔羽书不禁开始狐疑,她坚持要自己陪着一起下山的动机。
她是否有些什么话想避开夏元赫私下跟她说,不,她们同住一个房间,有得是机会讲悄悄话。那会是为什么呢?
陡地,车身急速朝前滑行,左左右右像极难控制。
“发生什么事了?”乔羽书骇然地问夏元赫。
“刹车突然失灵。”夏元赫从后视镜望向龙依旬“怎么会这样?”
只见她美丽的眼睛寒光闪闪,嘴角露出很不寻常的笑容。
“你很清楚的,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什么意思?乔羽书自认聪颖过人的脑袋瓜忽地打结,一时转不过来。
“非得如此不可吗?”夏元赫大声地吼问和车子的颠霞一样令人惊心动魄。“你明知道一切已无可挽回。”
“所以我才选择同归于尽。”她的神色冷静得叫人不寒而栗。
“是我对不起你,与她何干?”
“夺夫之恨,不共戴天,”说到这里,龙依旬冷凝的面孔倏而咬牙切齿。
乔羽书懂了,下山购物只是个借口,蓄意谋杀才是她的本意,这女人,好可怕。
车子赫然撞上路旁的一块大石,整个车身朝另一边作了近四十五度急速翻仰又落地,好险1多亏夏元赫技术高超才稳住车子继续滑行,否则她们铁定曝尸荒野了。
“他又不是你的丈夫,什么夺夫之恨?这些天你对我的好,难道都是装的?”龙依旬是用伪装的善意让她消除戒心,才能促成今天的死亡之旅吧。
乔羽书狠狠敲了下脑袋,惩罚自己的后知后觉。
龙依旬斜睨着她,双唇紧抿,一句解释也不愿给。“你是罪有应得。”
“我?”说时迟那时快,车子在一路高速滑行之后,擦向右手边的岩石,接着弹跳撞上路旁的老榕树根。
乔羽书和龙依旬同时从座椅上被弹向车顶,重重跌回椅子。
“完了!”什么香消玉殒,英年早逝、痛失英才等乱七八糟的字眼争先恐后出现在她眼前,乔羽书索性蒙住眼睛,由着因车子的强烈震动,一会儿撞到椅背,一会儿贴上车窗,摇晃得骨头快散成一地。
霎时,她听见龙依旬发出凄厉狂叫,原来她也会惊吓,也会怕死。
念头刚过,轰隆一声,车子转瞬间飞了起来,坠向满是杂乱野草的荒地,就在他们的身子连同车体往下坠落时,乔羽书看见夏元赫仓皇回眸望住她。
这就是她的未来?“不!”她大声嘶吼——
最后在龙依旬凄惨痛哭声中,一切戛然而止。
车子卡在一棵大树的树干,挂在斜陡的山坡上,车头冒出浓浓的黑烟。夏元赫挣扎着爬出车窗,忍着肩胛上血流如注,奋力地将乔书羽和龙依旬拖出车外。
惊魂尚未定呢,强大的爆炸声再度令他们失了神。
经路人发现,将他们三人紧急送医。夏元赫和龙依旬都侥幸地只受到不算太重的皮肉之伤,休养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出院。
然而乔书羽却陷入重度昏迷,至今三天过去了,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龙依旬拄着拐杖,不顾医护人员和专程南下的龙天友的反对,坚持到隔壁病房探视伤势比她要严重许多的夏元赫。
她推开门,他正坐在轮椅上,面向窗外,莽阔的苍穹迤逦着缤纷的云彩。
夕阳自帘子细缝倾泄入内,在他俊美的脸庞上色勒出一层暗影。
“如果上苍垂怜,真希望还能和他再谈一场恋爱,即使只有一天她也心满意足。”龙依旬细声低回。
“龙小姐来看你了。”护士提醒沉思的他。
“叫她回去!”他的逐客令下得又急又绝情。
护士无奈地瞟向龙依旬。
“让我说声对不起,说完了我就走。”
“滚!”夏元赫像受了极大的侵扰,整张脸立时变了颜色。
“元赫,求你,别这样”她话没能说完,一只杯子不偏不倚砸在她的脚边,那巨大的碎裂声,让龙依旬和护土都大吃一惊。
“龙小姐,你还是先出去吧,”为免夏元赫做出更惊人的举动,护士匆匆忙忙把龙依旬拉出门外。
雨后显得清爽的空气中,隐隐洋溢着鲜花的芳香,窗外的云彩正迅速没入浓墨般的黑幕中。
艰难的一天又将过去。
一只忘了归巢的小泥燕,翩翩飞落在窗旁,夏元赫伸出食指,触了触玻璃,小鸟流连了一会儿,拍拍翅膀飞走了。
强烈的失落感袭击着他,夏元赫觉得整颗心、整个人虚无得像被连血带内掏空了一样。
从来没料到,会有那样一个女孩,以快得令他措手不及的速度满填他整个心湖。
他眼睛里没有泪,却有隐藏不住的苦楚和哀痛。
过去生活的磨难,他皆可从容熬过,唯独对陷入昏迷中的乔羽书,他束手无策。
太早背负家庭与经济的压力,让他在十八岁时就已经老了,是龙依旬唤回他青春年少该有的狂野,但激情过后,他却更憔悴、更沧桑。
以为够了解龙依旬的,没想到,她的狂爱烈恨,仍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多么不堪了悟的真实,他永远记得那日大雨滂沱的破晓,站在二楼阳台的那个身影。
不得之,则毁之,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呀,他岂可掉以轻心,因而害了乔羽书。
龙依旬的爱像一只密织的网,让他无处遁逃,夏元赫内心的无力和惊恐蜕化成一股熊熊的怒火,他仰天狂吼“不!不不不”
乔羽书醒了,在众人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悄然从鬼门关前转了回来。
迷离恍惚的搅痛,白天灵盖窜至四肢百骸。乔羽书觉得累惨了,有一个像是永无休止的梦纠缠着她,地走在一条羊肠小径,明明已经到了家,一个转弯,又出现一条更长的路,继续往前走,路越变越长,无尽头似地,路上就她一个人,但她猛一回眸,欣见夏元赫站在后边,飞奔过去,却是咫尺天涯。
在病床上,她醒来得毫无预警。子夜时分,负责看护她的陈嫂,疲惫地趴在木柜上休息。
她缓缓起身,拔掉手上的点滴针头,蹒跚地移步到浴室,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极其羸弱,额头包着一块纱布,五官倒是完好无恙。
回到病床旁,四周很静,充斥着一片孤寂的、落寞的白。
“小姐?”陈嫂突然惊坐而起“你醒了,老板和太太快急死了。还有夏教授”
“嘘,不要吵到旁人。夏元赫怎么样了?”
“他还好,过两天可以出院了。”陈嫂又惊又喜,忙扶着她上床“龙小姐也没有大碍,只有你,真要把我们吓死了。”
“谢谢你的关心。”她想笑,脸面的神经却不听使唤,她再试一次,还是没有知觉。老天!这是“陈嫂,注意看我的脸,我,笑了没?”
“没呀。”陈嫂不明所以,眼睛睁得很大,努力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呢?我在挤眉弄眼?”
“也没有呀。”陈嫂有些明白了,因为明白所以跟着慌张起来。
赶紧请来医师详细作了检查,确定是颜面神经麻痹,但不确定是暂时性的,抑或永久性的。
乔羽书只觉五雷轰顶,怎么会这样!
在陈嫂尚未反应,她便镇定地说:“不要告诉任何人,就找我爸爸来就好。””我马上去打电话。”
在陈嫂返回之前,她迫切地想看到一个人。乔羽书四肢齐颤,眼泪噙在眼眶里晶晶亮亮。
伤心也无济于事,她只要去见一个人,见了他也许就不那么难过了。
在护理站查到夏元赫的病房号码,她移动着最快的牛步来到这间位于通道底端的特等病房。
门没关,这么晚了他还有访客?
乔羽书下意识地伫立在门口,心想也许该先出个声音,和那不知名的访客打个招呼。“我多想把你紧紧握在掌心,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着你。”
龙依旬披着一件克什米尔披肩,站在夏元赫的轮椅后方,弯身抱住他的颈项。
乔羽书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元赫,乔羽书不会醒过来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需要我,不仅是以前,以后,你一样需要我照料你的一切。”
“滚、滚、滚!”夏元赫的怒吼显得虚弱异常“我不但不需要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再反应迟钝的人也能嗅出龙依旬的绝望和痛苦,然而聪慧如地,是不可能轻言放弃的,她从夏元赫的严拒中,学会了更有效的相待之道。
“不要生气,别,”她挺直身子,抽了好大一口气,以委婉的口吻央求“我们不做恋人,就做个纯粹的朋友,可以分劳、解忧的好朋友,嗯?”
不在乎夏元赫的相应不理,她很体贴地帮他加上一件外套,大灯熄成小灯,然后蹑足退出病房。
直到她的身影没人信道的尽头,乔羽书才从梁柱后头走出来。
她委顿地立在门口,思量着要不要进去,让他知道她比昏迷不醒还要惨的境遇?一旦他知道了,将会作何反应?拂袖而去?抑或痴心相守?
这世上大概再没有人能像龙依旬那样倾心狂恋于他。
惟一庆幸的是,他们爱得还不够深是不够吧,只有一天一夜,勉强再多加点,亦不过两三天的光景,那样短暂的时间,岂能结成共偕白首的信诺?
呀!惟一值得庆幸的,竟是他们还爱得不够深、不够久,多么讽刺的人生,多么不堪的事实。
猛然吸上来一口气,她终于明白方才龙依旬强忍着五内翻腾抽上来的那口气,含着多少的悲怆和无奈。
“是谁?”夏元赫惊问,轮椅转得飞快,瞟见乔羽书匆忙要走的背影。“是羽书?”他颤然起身,追了出去“羽书,别走!”
如铅的脚步,因他深情地呼唤给唤了回来。
“是你,你醒过来了,感谢上苍垂怜。你总算醒过来了,”夏元赫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往她身上,他将她整个人兜回,紧紧地抱个满怀。
“我以为我就要失去你了。”找到她的唇,他迫不及待烙下无数个吻。
每个如雨点般的亲吻,她均感受不到,她僵化的脸面感受不到他的热情呵护。乔羽书难过得想大哭一场。
“看着我,”她低声要求。“看清楚我的脸。”
“你的脸?”夏元赫的巨掌轻抚着它的两颊,一遍又一遍,不知过了多久,他懂了,也震住了。
“我们,就此结束吧。”推开他的胸膛,伸手抹去脸上的泪,她有一股冲动,想狠狠地把自己的脸撕碎,不信它真的完全没知觉。
“我们结婚吧。”
夏元赫平静的神情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强装出来的。
“请用别的方式同情我,否则我会受不了。”